第十七章
1
此時,在南京日軍駐華大本營情報主管中村雄的辦公桌前,站著三位如花似玉的日本女軍人——她們便是被中村雄視為撒手鐧的櫻花小組的成員:北澤晶、久保亞子和鈴木亞奈美。
中村雄:“記住,你們的任務,就是利用你們的美色吸引你們要攻擊的目標,而後伺機幹掉他!明白嗎?”
三女答道:“是,明白了。”
中村雄聽罷,滿意地站起身來,目光嚴峻地從站在麵前的三個年輕女人的臉上掃過:“你們——是帝國特工的驕傲,也是我中村雄手中的王牌,希望你們不要令我失望!”
三女答道:“中村長官,我們一定努力,不辜負帝國的期望!”
中村雄聽了,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好,你們去準備吧!具體任務,我會隨後派參謀通知你們。”
“是!”三個女人答應了一聲,轉身走了。
幾天以後,國民黨軍統特務機關頭目戴笠辦公桌上的電話又頻繁地響起來。
戴笠接電話:“喂!什麽?……好,我知道了。”
戴笠氣惱地放下電話。就在這時,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戴笠應道:“進來!”
走進來的人是毛人鳳。
戴笠看著他,歎了口氣:“齊石,你坐吧。”
毛人鳳說:“局長,你找我!”
戴笠沒說什麽,將幾份情報遞到了毛人鳳麵前:“這都是剛剛收到的,你看看吧。”
毛人鳳接過情報認真地看起來,眉頭禁不住漸漸地皺了起來:“老板,這……”
戴笠說:“還有,我剛才接到電話,我們不久前派去南京的新站長也在兩小時前被謀殺了,行凶者也是這個‘櫻花三人組’!我們在上海和南京兩大派出機構的骨幹成員,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就被他們幹掉了快到一半了;而且屢試不爽,用的都是‘美女計’!唉,真是英雄難過美人關哪!齊石,這件事你怎麽看?”
毛人鳳說:“局長,中村雄這樣肆無忌憚地謀害我地下諜報人員,我想,無非是對我們上次行動的報複!這說明,我們上次黑貓行動對他們的打擊,確實是擊中了日本人的要害。我能想到,即使到現在,岡村寧次和中村雄的日子也一定很不好過。”
戴笠問:“那麽……以你的意見,我們現在該怎麽辦?就這麽等著,等他們消了氣兒再說?再這樣下去,你我不是活得太窩囊了嗎?在手下的弟兄們麵前,我們的頭還怎麽抬?”
毛人鳳說:“老板,我們可以禮尚往來,對中村雄的人進行製裁!”
“哦?”戴笠聽了,好半天沒說話,過了一會兒才輕輕地說,“你又在打黑貓敢死隊的主意?”
毛人鳳說:“是的,我確實想到了他們——確切地說,我想到了陳一鳴。”
戴笠看了毛人鳳一會兒,猶豫了:“你能保證,他還會為我們賣命嗎?”
毛人鳳想了想回答:“我想會的。對別人我不敢保證,但對陳一鳴我可以保證。”
戴笠問:“為什麽?”
毛人鳳說:“因為他是個正統軍人,而且是一個熱血軍人,他恨日本人。”
戴笠想了想,終於下了決心:“好,那就給中村雄派去個老對手,看看他和黑貓敢死隊之間誰更厲害!”
毛人鳳回答:“是,我這就去安排。”
2
晚上,在黑貓敢死隊的隊部裏,北澤晶等三個女人的照片被釘在裏牆上。
小K看著牆上的照片不禁誇張地瞪大了眼睛:“謔,我的天哪,清一色都是美女呀?”
坐在小K身邊的燕子六聽了,禁不住照著小K的腦袋來了一巴掌:“你這下賤坯子,又胡思亂想什麽?!”
小K說:“誰胡思亂想了?我不過是說了一個事實嘛!”
站在照片前的陳一鳴聽罷,望著手下的隊員們笑了笑:“小K沒說錯,確實都是美女,隻不過是三條美女蛇。這是中村雄手下的一個行動間諜小組,代號‘櫻花三人組’。”
“隊長,你給我們說說她們的具體情況吧!”坐在書生身邊的藤原剛,也忍不住說了一句。
陳一鳴點了點頭:“好,現在我就給大家說說他們的情況。這個女人,叫北澤晶,是‘櫻花三人組’的大姐;這個是久保亞子,在組裏排行老二;這個,叫鈴木亞奈美,是三人組中最小的一個。她們三個人還在十幾歲的時候,就開始接受行動間諜的訓練,是中村雄的心腹和王牌,目前也是戴老板的心腹大患!”
“戴老板是要我們去殺了她們?”冷鋒聽罷,禁不住問了一句。
陳一鳴望著隊員們,肯定地回答:“對,毛先生在幾小時前跟我談過了,我們的任務是再返南京,滅掉‘櫻花三人組’!”
“我們什麽時候去南京?”書生禁不住插了一句。
陳一鳴說:“今天晚上。”
“今天晚上?!”小K一下子驚得便站了起來,“怎麽這麽急呀?”
陳一鳴說:“對,兵貴神速,而且也避免走漏消息。”
“誰走漏消息?——隻要戴老板不給日本人通風報信就行了!”燕子六聽了,立刻就氣憤地回了一句。
蝴蝶在一旁聽罷,攔了一句:“燕子六,你別再心直口快了!小心隔牆有耳!隊長不是說了嘛,這件事大家心裏有數就行,別總掛在嘴上!”
燕子六聽了,噘了噘嘴,見陳一鳴正不滿意地看著他,到了嘴邊的牢騷話趕緊又咽了回去。
冷鋒見狀站起身來:“隊長,那我們就趕緊準備吧,別在這兒坐著了!”
陳一鳴命令道:“好,大家分頭準備,半小時以後在隊部門前集合!”
“是!”
隊員們應了一聲,趕緊去準備了。
3
咱們單說在這一天的下午,在中村雄特務機關走廊的盡頭,一個矯健的身影正大踏步地走向岩本的辦公室。
站在走廊的特工見到來人,趕緊立正敬禮:“岩本君,你回來了?你的傷好利索了嗎?”
岩本禮貌地還了一個禮,朝著麵前的特工笑了笑:“謝謝你的關心,我已經徹底好了,現在回來工作。”
岩本說著,便繼續往裏走。就在這個時候,迎麵傳來了三個女孩兒的笑聲……岩本聞聲望去,隻見麵前不遠處迎麵走來三個正在說笑的妙齡女孩兒。岩本愣了一下,情不自禁地閃身退到了一邊。
北澤晶叫道:“你們慢點兒,等等我!”
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女孩兒的聲音不禁吸引了他。
岩本轉頭望去,突然呆住了。
此時,說話的女孩也正不經意地看向岩本。突然,女孩兒的表情呆住了,腳步也突然停下了,一個難以忘懷的記憶瞬間便湧上心頭!
少年的北澤晶笑著:“岩本哥,你抓不住我,嘻嘻,你抓不住我,岩本哥!”
少年時的岩本答道:“北澤晶,你逃不掉的!你看著,我一會兒就抓到你了,嗬嗬,你看,我抓到你了吧?”
北澤晶仍笑著:“嘻嘻,岩本哥,你別胳肢我呀,你別胳肢我呀,嘻嘻!”
岩本:“晶!”
北澤晶:“岩本君!”
岩本:“晶,真的是你?!”
北澤晶:“岩本君,我有好多年沒有看到你了!”
岩本:“是的,好多年了,我真沒有想到還能見到你!”
北澤晶:“我也是,岩本君,你好嗎?”
岩本:“我很好,你呢?”
北澤晶:“我……我也很好。”
岩本和北澤晶光顧著說話,卻把站在他們身旁的久保亞子和鈴木亞奈美晾到了一邊,久保亞子忍不住拽了一下北澤晶的胳膊問了一句:“姐姐,你還沒給我們介紹一下,這少校先生是誰呀?”
鈴木亞奈美見狀,也故意笑著插了一句:“姐姐,是你的老熟人吧?”
久保亞子聽了,立刻來了句幹脆的:“姐姐,不會是你的戀人吧?”
“是呀姐姐,你光顧著自己高興,也不給我們介紹一下!”鈴木亞奈美在一旁聽了,也來了勁兒。
北澤晶被她們兩個人說得有些不好意思,趕緊罵了一句:“去去去,你們兩個人的嘴裏說不出好話!”
“哈……嘻……”久保亞子和鈴木亞奈美聽了向北澤晶做了個鬼臉兒,兩個人牽著手笑嘻嘻地跑了。
此時,中村雄辦公室的門開了。他看見岩本和北澤晶親親熱熱地站在走廊裏不覺一驚,禁不住陰沉著臉仔細地注視著。
4
十幾分鍾以後,岩本和北澤晶沿著秦淮河畔的大街在慢慢地走著。大街上行人不多,偶爾有巡邏的日本兵在身旁經過。
岩本一邊走著,一邊動情地看著北澤晶:“自從你突然消失以後,我每年在學校放假的時候都回北海道,去你家裏找你,可每次我都懷著希望去,卻帶著失望回來。”
北澤晶低著頭沒有回答。她一邊慢慢地走著,一邊默默地聽著。
岩本說:“那時候我真希望,時間永遠停留在十五歲那年的暑假。你突然消失以後的好長一段時間裏我都在想,我到底什麽地方做錯了,你為什麽要跟我不辭而別呢?”
北澤晶此刻站住了腳,望著岩本突然說話了:“對不起岩本君,我之所以不辭而別,是因為接到了帝國的特別召喚!所以我……”
岩本說:“晶,現在我知道了,你之所以不辭而別,是為了履行你的特殊職責。因為,我們現在從事的……是一樣的工作。”
北澤晶聽了,臉上現出了感慨:“岩本君,我做夢也沒想到,會在支那見到你!”
岩本說:“是呀,我也沒想到。也許,這就是命運的安排!”
岩本說完,十分專注地看著北澤晶。
北澤晶被岩本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忍不住問了一句:“岩本君,你為什麽這樣看著我?”
岩本看著北澤晶笑了:“晶,你的變化好大!”
北澤晶問:“是嗎?這麽多年過去了,我變醜了吧?”
岩本說:“不,你還是那麽漂亮,隻不過……隻不過是長大了。”
北澤晶說:“是呀,再也不是十五歲的小丫頭了,我老了。”
岩本說:“不,你沒有老,你還像過去那樣漂亮!”
“你……岩本君?”北澤晶迎著岩本有些灼熱的目光,臉上不覺有些紅了。
岩本隻好轉回臉去,不再看她。
就在這時,在他們不遠處突然傳來了喧鬧聲,兩個人不覺轉臉望去——隻見在不遠處,兩個喝得醉醺醺的日本浪人正在用腳踹一個小吃攤子,並且在用力地毆打著守著小吃攤子的老太太。
岩本見狀,不由得跑了過去。
“岩本君,你不要多事!”北澤晶大聲喊了一句,卻沒有叫住,也隻好隨後奔了去。
此刻,不遠處的老太太已經跪在了地上:“太君!太君饒命,太君饒命……”
在老太太的身邊,已經圍了好幾個中國人,卻一個個敢怒而不敢言。
岩本跑過來推開了日本浪人:“你們在幹什麽?!”
日本浪人見站在他們麵前的是日軍少校,不由得愣了:“這……這隻支那老狗居然敢跟我們要錢,我們教訓教訓她!”
“太君,太君,我不敢要了,我再也不敢要了!太君饒命,太君饒命吧!”老太太一邊說著,一邊不住地磕頭。
岩本無奈地看著老太太歎了口氣:“算了,她已經磕頭認錯了,你們就不要再打了。”
誰知,喝醉了酒的浪人卻並不甘心,他猛地拔出了自己腰間的武土刀:“我們不能這樣完,我們要給她留下深刻的印象!”
岩本見狀趕緊攔住了日本浪人:“你要幹什麽?”
一浪人說:“我要剁掉她一隻手!哈……我要剁掉她一隻手!”
日本浪人說著,便舉起武士刀,一刀劈下去!就在這個時候,隻見岩本瞬間甩出手裏的風衣,一下子套住了掄在空中的刀,一把將武士刀拽了過來。
日本浪人見狀大驚,禁不住衝著岩本怒斥道:“你……你到底是不是日本人?”
岩本望著日本浪人,一臉的正氣:“二位喝多了!**婦女和兒童是一個真正的日本武士的恥辱!我不想看到二位的行為辱沒了真正的日本武士聲譽!二位,還是罷手吧!”
可誰知,兩個已經喝醉的日本浪人聽罷,紛紛舉起刀來,氣衝衝地撲向了岩本:“你……你汙蔑我們不是真正的日本武土,你是在侮辱我們,我們……要跟你決鬥!”
岩本此時看著兩個浪人,卻並沒有驚慌,而是笑嗬嗬地對兩個日本浪人說:“你們喝醉了,我勸你們還是不要再鬧了!”
兩個日本浪人互相望了望,卻還是沒有罷休。一個身材稍稍高一些的日本浪人伸手拿過了他身邊身材稍矮的日本浪人手裏的刀,隨手扔到了岩本的跟前。
“來,我們的決鬥——公平的決鬥!”
日本浪人說著,便舉刀劈了過來。岩本見狀,立刻閃身躲開;日本浪人急了,又接連地舉刀劈來,都被岩本敏捷地躲過了。
當日本浪人又一次舉刀劈來的時候,岩本終於大怒了:“你別逼我!”
日本浪人沒有聽岩本的勸告,再一次舉刀劈來:“呀——”
岩本無奈,隻好伸手拿起了被浪人扔在地上的日本武士刀,奮力地迎擋過去。隻聽得兩刀相撞的一聲脆響,日本浪人手裏的刀一下子便掉到了地上,岩本趁勢一個箭步衝了過去,瞬間便將手裏的刀架在了浪人的脖子上。
北澤晶見狀,趕緊衝過去拉住了岩本:“岩本君,別忘了我們的身份,千萬不可以妄動!”
岩本聽了憤憤地將日本浪人推倒在地上,同時順手將手裏的刀扔在了地上:“你們還要比嗎?還不快滾!”
兩個日本浪人見了,隻好灰溜溜地跑了。
岩本走過去將跪在地上的老太太扶了起來:“老人家,你收拾了東西也趕緊走吧,免得他們再來鬧事兒。”
“謝謝太君,謝謝太君!”老太太聽罷收拾好東西,千恩萬謝地走了。
“等一等!”岩本叫了一聲走過去,將手裏的錢塞給了老太太,“這個你拿著!這幾天就別來這裏了,免得他們來報複。”
岩本說完轉身往回走。北澤晶見了,也拿出自己的錢塞給了老太太,這才轉身跟著岩本走了。
望著岩本和北澤晶離去的背影,老太太禁不住一個勁兒地磕頭。
而此時,在離老太太不遠處胡同裏,兩個潛伏的便衣特務正清楚地目睹著眼前的一切……
5
長江邊上,波濤翻卷,岩本望著滾滾東去的長江,不禁心潮翻滾。
“岩本君,你在想什麽?”站在岩本身邊的北澤晶禁不住問了一句。
岩本沒有回頭,歎了口氣:“唉!”
北澤晶望著岩本,突然笑了:“岩本君,你還跟小時候一樣。”
岩本問:“什麽?”
北澤晶說:“正義感。”
岩本看了對方一眼,卻苦笑了:“難道,日本武士不該有正義感嗎?”
北澤晶說:“當然應該有,隻是……你為了支那人,卻傷了日本浪人。”
“支那人難道就不是人嗎?”岩本忍不住回了一句。
北澤晶默然了,沒有再回答。
岩本望著眼前的江水,禁不住歎了口氣:“我知道這是戰爭,這場戰爭會有成千上萬的人死亡。日本人、支那人,都會死去很多很多。但是征服者,真的要把被征服者不當作人類看待嗎?”
北澤晶轉頭看著岩本,既感到陌生,又感到了熟悉:“岩本君,也許是因為我變了,可你卻沒有。”
岩本轉頭看著北澤晶,卻苦笑了:“其實,我們兩個都變了,變得有些陌生,變得……不像過去那樣彼此熟悉了。”
北澤晶的心靈深處突然受到了某些觸動,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隨之歎了口氣:“是的,
岩本忍不住輕輕地哼唱起來《櫻花》——那是一首幾乎每個日本人都熟悉的曲子。北澤晶聽著聽著,竟忍不住流下淚來。
岩本輕輕地哼唱著,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天色慢慢地暗下來,浩浩長江邊上立著兩個日本人的身影,響著那支熟悉的曲調……
6
兩小時以後,在南京市的一家日式酒館的包間裏,黃雲晴和岩本又按照預定的時間見麵了。
岩本看著黃雲晴,臉色有些沉重:“中村雄已經懷疑我了。我出來的時候,尾巴跟蹤了我幾條街,好不容易才甩掉。”
黃雲晴聽了,不禁皺起了眉頭:“布穀鳥,你還是撤出來吧,中村雄既然已經開始懷疑你,就必然會隨時派人監視你,這樣下去很可能完全暴露!”
岩本聽罷想了想,還是不甘心地搖搖頭:“還不到最後,我還想再堅持一下,這對我們獲得情報很重要。”
黃雲晴說:“可這樣做實在是太危險了!一旦徹底暴露,你就是想撤出也晚了!你還是馬上撤出來吧,這是泰山的命令。”
岩本說:“不,請你轉告泰山,我不是抗命的部下。我堅持隱藏到最後,是因為我知道我現在的位置太重要了,這或許是我們目前唯一能盡快掌握敵人最高機密的機會!目前,這場戰爭正在白熱化的階段,我留在日軍大本營的諜報機關裏,能做出更大的貢獻。請你轉告泰山放心,我會注意保護自己,一定不會出事的。萬一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我會主動撤出!”
黃雲晴聽了,無法再阻止,隻好輕輕地歎了口氣:“布穀鳥,我們尊重你的選擇,可是你一定要小心,千萬不能出事情!否則,不僅是你個人的損失,這是我們這個事業的損失,你知道嗎?”
岩本望著黃雲晴,微微地笑了:“金魚同誌,我知道。我在諜海裏浮沉了這麽多年,對危機已經有了靈敏的觸覺,請組織相信我。”
黃雲晴說:“好,這件事我們就說到這兒。我今天麵見你,是想向你了解個情況。”
岩本說:“哦?你說。”
黃雲晴問:“對中村雄手下的那個‘櫻花三人組’,你知道多少?”
岩本說:“啊,我知道。‘櫻花三人組’中的三個人,一個叫北澤晶,一個叫久保亞子,另一個叫鈴木亞奈美——她們三個人,是中村雄親手培養的出色的色情女諜,是暗殺破壞行動中的高手。她們以前在南洋作戰,731被重創打痛了日軍,中村雄便把她們調到南京來,目的是對敢死隊和軍統實施報複。怎麽,軍統那邊有行動了嗎?”
黃雲晴說:“黑貓敢死隊……已經出發了。”
“哦!”岩本聽罷,不禁苦笑了,“我應該想到這一點。根據我對中村雄的了解,他是一個考慮問題很深刻的人。他這次之所以把‘櫻花三人組’調回來,不僅要對軍統進行報複,更隱蔽的目的是想把敢死隊吸引過來殺掉——”
黃雲晴聽到這兒,不禁倒吸一口冷氣:“看來,陳一鳴這回遇到的是比中村一郎更狡猾的敵手。對‘櫻花子人組’你還了解多少?”
岩本說:“這個小組一直由老中村指揮,對她們我並不熟悉。可是,對她們中間的一個人,我很熟悉。”
黃雲晴聽了,眼前不禁亮了一下:“誰?”
岩本說:“北澤晶。”
黃雲晴道:“哦?說說她。”
岩本道:“她是我小時候的朋友,我們住過鄰居。在她十五歲之前,我們經常在一起。可是她十五歲的時候,卻突然失蹤了,現在我知道,從那時起她就被秘密地選派去參加特工訓練了。她現在已經二十四歲,應該算是一個老牌特工了。”
黃雲晴仔細地聽著岩本的敘述,注意地觀察著他的表情,突然問了一句:“你喜歡她?”
岩本愣了一下,點點頭:“是的,可是,那是十五歲以前的她。”
黃雲晴問:“她是你的初戀?”
“唉!”岩本歎口氣,痛楚地點點頭,“我最早知道‘櫻花三人組’的時候,還以為那個叫北澤晶的名字隻是個巧合,一直到三小時以前我突然在中村機關看見她,才知道那個人就是她。”
黃雲晴眉毛不禁挑了一下,她有些提醒地對岩本說:“時過境遷,現在的北澤晶已經不是以前的北澤晶了!”
岩本看著黃雲晴,鄭重地點點頭:“我知道。我不是新人,這點道理我還是懂的。哦,泰山是什麽意思?需要我協助嗎?”
黃雲晴說:“現在還沒有得到進一步的指示。不過我想,黑貓敢死隊恐怕還是需要我們幫助的。櫻花組三個人現在殺的是國民黨,可她們早晚會對八路軍、新四軍下手的,到那時候我們再動手就來不及了。”
岩本說:“我知道,幹掉‘櫻花三人組’隻是早晚的事情!敢死隊要幹掉她們,離不開準確的情報,軍統那幫酒囊飯袋是搞不到準確情報的。”
“你方便進行嗎?”黃雲晴禁不住問了一句。
岩本望著黃雲晴笑了:“我對組織上交給我的任務,說過‘不’字嗎?”
黃雲晴聽到這兒,也不禁笑了。
“幹杯!”岩本說完,高興地跟黃雲晴碰了杯,而後仰起頭來一飲而盡。
7
此時,在南京郊外的一片山林中,林間空地上點著三堆篝火。在林間樹叢中,法名叫作“慈心”的師太正帶著幾名尼姑手持衝鋒槍隱蔽在樹林裏。
天上,漸漸傳來了響聲。一位法名叫作“了塵”的尼姑抬起頭來興奮地叫了一句——
“他們來了!”
尼姑們聞聲都抬頭看去,隻見幽深的天海裏此時正有七朵潔白的傘花在緩緩飄落。
慈心抬頭看了一會兒,輕聲命令道:“注意警戒,日本人很快就會到!”
尼姑們答道:“遵命!”
了塵、了意等尼姑們聽了,都輕聲回了一句,而後便迅速散開了。敢死隊員們的降落傘很快就落了地,一個接一個準確落在了三堆篝火的中間。
陳一鳴脫掉降落傘,趕緊命令道:“快!抓緊離開這兒!”
就在這個時候,慈心師太帶著幾個尼姑氣喘籲籲地跑了過來——
慈心問:“你們是國軍的黑貓敢死隊嗎?”
敢死隊員們聽了,都不由得一愣——
“怎麽是尼姑哇?”小K最先發出了疑問。
蝴蝶立刻回了一句:“尼姑怎麽了?尼姑也抗戰!”
慈心來到陳一鳴等人跟前趕緊說:“大家趕緊把火熄了,趕快離開這兒,日本人已經在路上了!”
眾人聽了,趕緊跟著幾個尼姑迅速地撲滅了篝火。
慈心望著陳一鳴問:“哪位是陳一鳴中校?”
陳一鳴聽罷笑了笑,立刻回答:“我就是。你是軍統的情報員3873嗎?”
慈心立刻豎起一隻手在胸前:“老尼法號慈心,我們走吧!”
隊員們沒有再吭聲,立刻跟著尼姑們走了。
靜心庵,坐落在南京的市區裏。靜心庵的院子裏植滿了樹,使地處鬧市的這個尼姑庵顯得幽靜而肅然。
此時,換了便裝的陳一鳴等敢死隊員們跟著了塵等尼姑走進了尼姑庵的大殿,正在打坐的慈心此時睜開了眼睛——
慈心問道:“了塵、了意,房間都安排好了嗎?”
了塵答:“回師太話,都安排好了。”
慈心雙手合十,此時又閉上了眼睛:“那好,那就帶施主們去歇息吧。”
了塵答:“是,師太。”
了塵答應了一聲,便帶著敢死隊員向房間走去。
慈心叫住:“陳施主,請留步。”
陳一鳴站下來,等著慈心說話。
慈心睜開眼睛站起來,用手向大殿的側門示意了一下:“施主,這邊請。”
陳一鳴於是跟著慈心向側門走去。慈心帶著陳一鳴走進側殿,點亮了燭光——
慈心道:“陳施主,老尼接到重慶電報,得知陳施主率領黑貓敢死隊前來甚是欣喜。黑貓敢死隊威震中華,想必定能將那‘櫻花三人組’送入羅刹地獄!”
陳一鳴聽了,趕緊笑著回答:“大師過獎了。黑貓敢死隊能在敵後行動,處處離不開潛伏人員的幫助,還望師太此次多多費心。”
慈心聽了,臉上浮起了微笑:“陳施主客氣了,老尼能幫助黑貓敢死隊殲滅日寇,實乃三生有幸。”
陳一鳴隨之環顧四周,臉上不禁浮現了疑惑。
慈心望見了,不覺笑了笑:“陳施主,有什麽不解嗎?”
陳一鳴遲疑了一下回答:“一鳴確實有些不解,還望大師見諒。佛門本是清淨之地,不知大師為何棄安逸而取荊棘,棄修行而取殺戮?要知道,一旦被日軍發現,靜心庵就將再也不是靜心之處了。”
慈心聽了,臉上現出平靜的微笑:“陳施主此言差矣!且不雲坊間頑童都知曉,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皆有守土抗戰之責;就是眼前這南京陷落,屍橫遍地,靜心庵還能有靜心之處嗎?”
陳一鳴看著慈心,不免理解地點點頭。
慈心此刻眼睛轉向窗外,臉上又不禁浮上了憂憤之情:“日寇踐踏南京之時,老尼正身患重病,被眾弟子藏匿於密室之間,僥幸躲過了這一劫。可惜靜心庵上下三十餘口,卻都被獸兵給奸殺了……”
慈心說著,眼淚不禁潸然而下。陳一鳴望著慈心,呆住了。
陳一鳴道:“大師,陳某多言,還望大師見諒!”
慈心擦擦臉上的淚痕,不由得輕輕地歎了口氣:“陳施主,傾巢之下豈有完卵?慈心從大劫當中幸存,不敢再苟且偷生。慈心雖然是女流之輩、出家之人,可大敵入侵。慈心也願意忠肝義膽,為國家效力!”
陳一鳴聽罷,不免十分感動:“大師胸懷大義,令一鳴敬佩!一鳴身為中國軍人,定當竭盡全力完成抗敵之重任,還望大師多多相助!”
慈心道:“陳施主此言差矣,這些都是慈心分內之事!陳施主,我們來商議一下下一步該如何行事吧!”
陳一鳴答:“好,大師請。”
兩個人於是便坐了下來。
陳一鳴說:“大師,可否幫助我打聽到‘櫻花三人組’的行蹤。”
慈心聽罷,不覺笑了:“這事容易。那三個女魔頭居然都是吃齋念佛之人,每周都會來靜心庵拜佛的。老尼聽從上峰之命,在早些時候已經將她們收為俗家弟子。阿彌陀佛!”
陳一鳴聽到這兒,不覺一震:“她們每周都會來靜心庵嗎?”
慈心答:“正是。”
陳一鳴問:“那……她們三個人是一起來嗎?”
慈心笑了笑回答:“有時是一起來,有時單獨來,不一定的。”
“哦!”陳一鳴看著慈心,臉上不禁現出了些許的失望。
慈心師太接著說:“但是不出兩周,她們三人必定會齊聚靜心庵。”
陳一鳴問:“哦,為什麽?”
“那是靜心庵的弟子們集體誦齋念佛的日子。”
陳一鳴聽了,不禁恍然大悟:“多謝大師!我知道軍統為什麽安排大師來接應我們了。大師還要靜心佛事,陳某就不打擾了。”
8
單說陳一鳴回到柴房裏向隊員們說及此事,隊員們不禁一個個為之雀躍。
“三個一起來靜心庵?——這可真是個下手的好機會!”冷鋒聽了,第一個興奮地說了話。
小K聽了,眼睛也不禁為之一亮:“嘿,天助我等,這個真是個天賜的大好機會呀!”
“對,我們就趁這個機會下手!”燕子六在一旁也興奮地補充了一句。
藤原剛看著大家,臉上也露出了興奮的笑容:“我們七個,對她們三個——就算她們有三頭六臂,金剛不壞之身,也死定了!”
蝴蝶聽了,臉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顏:“這就是說,我們很快就能完成任務順利返回了?”
大家正在興奮之餘,隻聽到書生坐在角落裏悶聲地叨念了一句:“那樣靜心庵也完了。”
書生說完,柴房裏立刻就安靜了。屋子裏所有的人都意識到了書生這句話的嚴重性。
油燈下,陳一鳴麵色嚴峻地看著書生。
書生輕歎了一聲接著說:“我們在靜心庵下手,滅掉‘櫻花三人組’不難。但是日寇會因此屠了靜心庵,這裏的尼姑們可就慘了。”
陳一鳴聽了,也不覺叨念了一句:“我擔心的,也是這個。”
陳一鳴說完,便沒有人再說話了。
小K想了想,不由得說了一句:“可是除了這個機會,我們還能找到她們三個在一起的機會嗎?”
陳一鳴沉吟了一下回答:“難度很大,但也不是絕對沒有機會。”
小K接話道:“那……那我們得等到什麽猴年馬月去?不如我們也留在尼姑庵裏做和尚算了!”
“小K,你瞎說什麽呀,尼姑庵裏怎麽可以留有男和尚呢?你這話要是讓慈心師太和了塵尼姑她們聽了,準得認為你是大不敬!”蝴蝶聽了,趕緊大聲地回了一句。
小K一聽不免有些傻了:“我哪是大不敬了!我不過是心裏著急就信口胡說唄。”
“大家不要爭了,書生說得對,我們不能在靜心庵動手。”一直在思索的陳一鳴,此刻打斷了小K的話。
“那我們在哪兒動手?”燕子六忍不住問了一句。
陳一鳴想了想回答:“再找機會吧!一定要找到她們三個在一起的機會,否則我們幹掉其中的任何一個,其餘的兩個都會藏起來;而一旦打草驚蛇,日本特務開始搜尋我們,這靜心庵也肯定藏不住了。”
“可我們怎麽能夠找到她們在一起的機會呢?我們又不能跟蹤她們——她們三個都是行家,我們一旦跟蹤,肯定會被她們發現的。”蝴蝶此時說著,臉上不免現出了深深的愁緒。
陳一鳴仔細地想了想,目光突然落到了小K身上:“有了!”
“什麽主意?”蝴蝶禁不住驚愕地抬起頭來,看著陳一鳴。
陳一鳴輕出了一口氣,轉向小K:“小K,你不是想玩女人嗎?”
小K說:“我……我什麽時候說我想玩女人了?那……那都是以前的事,我現在是敢死隊的隊員、國軍軍官,我……我早改好了。”
陳一鳴沒有理睬他,卻隨手拿出北澤晶等人的三張照片:“她們三個,你任選一個。”
“什麽?還當真哪?”小K聽了,眼睛立刻瞪得好大。
陳一鳴於是轉向了隊員們,輕聲說:“大家湊過來一下,我說一下我的打算……”
隊員們於是都湊了過來。
9
聽了陳一鳴的主意之後,大家的心裏都亮堂了許多。陳一鳴接著又叫過來冷鋒。
陳一鳴說:“鈴木亞奈美是‘櫻花三人組’的老三,她的掩護身份是中央大學國文係的中國學生歐陽若蘭。現在,需要你裝扮成學生去接近她。”
“我?!”冷鋒聽罷,嘴驚得立刻張開老大。
陳一鳴道:“對,我權衡了一下,這些人裏麵隻有你去最合適。”
冷鋒說:“可我就學過怎麽打仗啊?她學的那專業,我什麽也說不出來呀,我總不能跟那個日本娘們兒去談怎麽空降到東京去活捉天皇吧?”
陳一鳴聽罷,也不由得笑了:“你說的話不無道理,沒準兒我還真派你空投到東京去捉日本天皇呢,不過那是以後的事兒。眼下你的任務是接近鈴木亞奈美,有關方麵的知識,由書生給你補課。”
冷鋒說:“這……那你幹脆安排書生去不就完了嗎?”
陳一鳴看著冷鋒不禁又笑了:“你看書生都三十好幾的人了,又戴副眼鏡,鈴木是個美女能看上他嗎?”
冷鋒聽了,不由得苦笑一聲:“喲嗬,我這五大三粗的,你還把我當成美男了!”陳一鳴拍著冷峰的肩膀笑了笑:“國難時期,就將就著用你這塊料吧!”
安排好冷鋒以後,陳一鳴又叫來了蝴蝶。
陳一鳴道:“蝴蝶,我臨時給你一個任務。”
蝴蝶問:“哦?什麽任務?”
陳一鳴道:“跟著慈心大師去當尼姑……”
蝴蝶道:“什麽?你讓我把頭發全剃了?”
陳一鳴聽罷,也不覺一愣:“不會吧,我聽說也有帶發修行的。”
蝴蝶說:“你說,讓我當尼姑做什麽吧?”
陳一鳴說:“當然不是讓你跟著慈心大師去念經。而是‘櫻花三人組’的三個人經常會來靜心庵,你的任務是以尼姑的身份去接近北澤晶。”
陳一鳴道:“現在就去。”
陳一鳴於是把蝴蝶帶到了慈心跟前。
可誰知慈心聽了陳一鳴的話之後,卻不免搖了搖頭:“阿彌陀佛,陳施主,你派蝴蝶女施主暫入佛門以接近北澤晶,此法甚好。隻是老尼所收的俗家弟子不在少數,又是魚龍混雜,蝴蝶以俗家弟子的身份去接近北澤晶,未必會取得北澤晶的信任,還會使北澤晶對蝴蝶的真實身份有所懷疑。所以,我以為此法未必能行得通。”
陳一鳴和蝴蝶聽慈心說完,不禁互相對望了一眼。
陳一鳴道:“慈心師太,依你說,就沒有辦法接近北澤晶了嗎?”
慈心道:“辦法倒是有的,隻是要委屈蝴蝶了。”
蝴蝶道:“師太你說,到底需要我怎麽做?隻要能接近北澤晶,您要我怎麽做都行!”
慈心師太遲疑了一下回答:“老尼的俗家弟子雖多,可皈依佛門的弟子卻有數,而且不是什麽人都可以收的。蝴蝶施主要取得北澤晶的信任,唯一的辦法就是暫時皈依佛門,剃度修行——”
“什麽?師太的意思是……我隻有剃了頭發,暫時入庵做了尼姑才行?”蝴蝶聽罷,立刻就急了。
“正是。”慈心說完雙手合十,不再說話。
蝴蝶無奈了,隻好把頭轉向了陳一鳴。
陳一鳴看了看慈心,又看了看蝴蝶,隻好泄氣地搖搖頭:“啊,慈心大師,打擾了,我們回去,再想想辦法。”
陳一鳴說完拽了蝴蝶一把就往外走,而蝴蝶此時卻沒有移步。
蝴蝶道:“慈心大師,如果我不暫時皈依佛門,那北澤晶真的就不會相信我嗎?”
慈心回答:“阿彌陀佛,老尼說話從無虛詐,那北澤晶是職業間諜,訓練有素,施主想,她能輕易信任您嗎?你就是暫時皈依了佛門,老尼也得給你編一些理由,才能蒙混過她的眼睛。施主如果不情願,那還是再想辦法吧。”
聽了慈心的話,蝴蝶真的是有些傻了,她看看慈心,又看看自己的一頭黑發,卻怎麽也下不了決心。
還是陳一鳴在一邊先說了話:“蝴蝶,別為難了,咱們還是再想辦法。”
“不!”蝴蝶突然大叫了一聲,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堅毅起來,“既然如此,那就剃度吧!不就是頭發嘛,又不是腦袋,剃掉了還能長出來。慈心大師,什麽時候開始剃度?”
慈心道:“阿彌陀佛,施主如果同意,現在就可以。不過施主,你真的想好了嗎?”
蝴蝶聽了,竟一時又沒了主意,隻好轉頭去看陳一鳴。
陳一鳴向前邁了一步:“大師,任務完成以後,如果蝴蝶要還俗,那……靜心庵能夠允許蝴蝶還俗嗎?”
慈心聽了,忍不住寬厚地笑了:“敬佛吃齋,都是世人的甘心情願之事,豈可強求?施主如果塵緣未了,還要還俗,老尼會隨時為施主舉行還俗儀式的。”
蝴蝶遲疑了一下,毅然地轉過身來麵向慈心:“師太,蝴蝶請求師太收下弟子!現在,就剃度吧!”
慈心聽了,滿意地閉上眼睛,雙手合十:“阿彌陀佛,施主,請隨我來。”
慈心說完,便帶著蝴蝶去了大殿。大約過了一小時,剃度儀式便結束了。陳一鳴又等了一會兒,蝴蝶便穿著一身素袍,光著腦袋走了出來。
她緩緩地走到陳一鳴麵前,像慈心一樣雙目緊閉,對著陳一鳴雙手合十:“阿彌陀佛,弟子業已剃度修行,法號‘了空’,還請陳施主多多關照。”
蝴蝶說著,含在眼裏的淚水便禁不住撲簌簌地流了下來。陳一鳴沒有說什麽,隻是長長地噓了一口氣,向蝴蝶作了個揖,而後便默默地走了。
10
兩天以後的一個傍晚,在一家白俄羅斯人開的咖啡廳裏,一個商人打扮的中年男人正坐在一個角落的座位上,一邊喝著咖啡,一邊看著報紙。
此時,在咖啡廳的裏間的布簾掀開了,從裏間悠然走出一位漂亮的女侍者,她的手裏拿著一盤茶點。女侍者不是別人,正是經過化裝的“櫻花三人組”中排行第二的人物——久保亞子。她麵帶微笑、步履端莊地走向中年男人,將手裏的茶點輕輕地放在男人麵前,用俄語輕聲說道:“先生,請慢用。”
中年男人抬起頭來愣了一下,也用俄語回答:“謝謝,你是新來的?”
久保亞子道:“是的。”
中年男人問:“怎麽會說俄語?”
久保亞子道:“我母親是俄羅斯人,我父親是哈爾濱人。”
中年男人聽罷點點頭,笑了笑,繼續低頭看報紙。久保亞子微笑著示意了一下,轉身走了回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年輕的也是商人打扮的人從門外走了進來,他左右顧盼了一下,便向坐在角落的中年男人走了過去。
年輕商人坐在中年男人麵前輕聲說:“你好,73號。”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回答:“出什麽事了?”
年輕商人左右瞅了瞅輕聲說:“日本人可能發現我的底細了。”
“哦?”中年男人立刻警醒了,“來的時候發現有人跟蹤沒有?”
年輕商人道:“沒有,我已經仔細注意過了!”
此刻,存咖啡廳裏間的門口,一隻白皙的女人的手緩緩打開了,女人的手裏攥著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人正是剛剛進來的年輕商人!女人的手合上了,隨後,化裝成侍者的久保亞子端著咖啡走了出來。
久保亞子走到兩個人附近,突然拔出了槍——
一聲槍響,年輕的商人中彈倒在了地上;中年男人見了,趕緊翻滾到地上掩藏起來。就在這時,從門外衝進來幾個軍統特工,他們一進來就向桌子後麵的久保亞子開了槍!
她慌慌張張地跑進了附近的弄堂,早已經氣喘籲籲,而後麵追她的人卻一刻也沒有放鬆。久保亞子沒命地向前跑著,卻終於因為左肩上流血過多,而放緩了步子,並且變得跌跌撞撞。
就在這個時候,藤原剛駕著汽車緩緩地迎麵開來,正在邊跑邊回頭的久保亞子不慎撞到了車頭上——
久保亞子大叫:“啊——”
藤原剛無奈,隻好來了個急刹車!久保亞子一個翻滾,跌倒在旁邊的地上!
“不好,撞人了!”藤原剛忍不住失聲地喊了一句。
跌倒在地上的久保亞子聞聲立刻叫了起來:“你是日本人?”
藤原剛一愣,不禁問了一句:“怎麽回事?”
久保亞子急道:“中國人在追殺我,趕快救我!”
此時,坐在車裏的小K聽了,立刻推開了車門:“快,趕緊扶她上車!”
燕子六說著,和藤原剛一起把久保亞子扶上了車。
小K道:“快,趕緊走,趕緊倒車!”
藤原剛聽了,趕緊掉轉車頭。轎車剛剛向後開走,中年男人便帶著手下人追了過來!他們向前追了幾步,看見離轎車越來越遠,隻好帶著手下人走了。
他們剛剛轉了一個彎兒,就看見了早已事先等在那裏的陳一鳴。
中年男人說:“陳中校,按照你的吩咐,我們的事情已經做完了,下麵的就看你們了。媽的,真倒黴,又丟了一個弟兄!”
陳一鳴聽罷,感激地握握中年男人的手:“高站長,謝謝你,後會有期!”
幾個人隨後便分了手。
單說此時在轎車上,臉色蒼白的久保亞子將自己的頭緊靠小K的肩頭上,嘴角邊不免露出感激的笑容——久保亞子輕聲說:“謝謝,謝謝你們救了我。”
坐在久保亞子身邊的小K此時顯得很紳土:“不客氣,我們也是日本人,這是應該的。你受傷了,我們要送你去哪裏?”
久保亞子道:“去……去憲兵司令部!”
小K道:“可你的血要流光了,趕緊先做手術!”
久保亞子道:“不,還是去……去……”
久保亞子話沒說完,便暈了過去。
小K抱起了久保亞子,向藤原剛大聲地喊了一聲:“趕緊,去江邊!”
藤原剛隨即加了一腳油,轎車開足馬力向江邊奔去。
江邊上,此時早已經停著一艘正在等候的漁船,小K抱起久保亞子,飛一般地上了船。
小K叫:“開船!”
漁船漸漸遠去了,站在江邊的陳一鳴放下手裏的望遠鏡,不禁感歎地說了一句:“一切
都在按計劃進行,下麵的事,就看小K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