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1
陳勇看著手表,對著在機庫當中整齊坐著避暑的隊員們高喊:“出發時間到!”
張雷、劉小飛等突擊隊員們起身,背上背囊和傘包,提起自己的武器列隊。他們都穿著各種各樣的迷彩服,拿著各種各樣的武器,臉上都抹好了迷彩油。
陳勇高聲說:“我沒什麽可說的!給我打狗日的!把我們的人救出來!有信心沒有?!”
“有!”隊員們齊聲怒吼。
“你們是什麽?!”陳勇嘶啞著喉嚨怒吼。
“狼牙!”
“你們是什麽?!”
“狼牙!”
“你們的名字誰給的?!”
“敵人!”
“敵人為什麽叫你們狼牙?!”
“因為我們準!因為我們狠!因為我們不怕死!因為我們敢去死!”
陳勇揮揮手:“跟我走!”
隊員們排成兩路縱隊,跟著陳勇小跑向不遠處的C130運輸機。但是運輸機沒有出發的跡象,地勤人員在忙活著,一隻螺旋槳被拆下來。工程師在緊張地檢查著,滿頭是汗。陳勇一看頭就大了:“怎麽回事?”
工程師在架子上站起來,回頭:“機械故障!現在不能起飛!”
陳勇急了:“怎麽搞的?!”
工程師苦笑:“這種缺乏配件的老飛機,很難說什麽時候會出問題。第一突擊隊出發的時候我就擔心……沒想到,這個時候真的出了問題了。”
“什麽時候能修好?!”陳勇問。
“我們現在沒有配件!”工程師也急了,“你對我吼有什麽用?我們已經通知了上級,他們在拆除別的C130上的配件,正在緊急組織空運!我已經盡力了,陸軍同誌!要怪隻能怪我們沒有C130了,沒有了!”
陳勇急促呼吸著:“換別的飛機!”
“你知道那不可能!”工程師說,“行動要求,突擊隊隻能使用C130運輸機。”
“我去找指揮部!”陳勇一把推下去通勤車上的海軍機械師,“你們在這裏給我等著!隨時待命,準備出發!”說完開車高速離開。
張雷看著C130被拆掉的螺旋槳:“不是驢不走就是磨不轉……他媽的!”
劉小飛招呼隊員們:“這裏太曬,都到運輸機肚子下麵去!保持體力,隨時準備出發!”
隊員們躲到運輸機肚子下麵的陰涼地方,按照次序重新坐好。張雷招呼海軍地勤:“拿些水來!要保持突擊隊員的身體水分!再拿一些水果!”
陳勇背著槍衝進聯合指揮部,衝著總指揮怒吼:“給我一架運輸機!”
總指揮從衛星地圖上抬頭:“我們隻有這架C130。”
“那就給我別的運輸機!”陳勇著急地說,“我的人在前線!他們隻有十五個人,要對抗二百多人!”
“我們隻有這架C130!”總指揮強調,“我不能給你任何現役的運輸機!”
“戰鬥一旦打響,他們需要我們的支援!”陳勇說,“我不能在這裏幹看著,他們在前線玩命!”
“可是我們隻有這架C130!”總指揮說,“配件正在空運!這需要時間!維修運輸機也需要時間!我們必須使用這架C130,沒有別的運輸機可以派!——這是高層的命令!”
陳勇嘴唇蠕動著:“總指揮,我求你了……讓我去接應他們吧?”
總指揮沉默許久,說:“我們隻有這架C130。”
陳勇徹底絕望了,他的嘴唇顫抖著,摘下頭上的頭盔一把拽在地上:“操——”
2
越南峴港的碼頭上,跌跌撞撞走來一個衣衫破爛的女人,可以說已經衣不遮體了。路人們都驚訝地看著她,她的**都露在外麵,但是根本不管不顧,還是那麽跌跌撞撞地走著。她的雙腿之間,還在往下流血。臉上都是汙垢,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麵目。
一個男人**笑著走過去,女人突然拿出手裏的匕首,還滴答著血:“滾開!”
男人呆住了。
女人怒吼:“我剛殺過人!你想再來試試嗎?!”
男人急忙掉頭就跑。
女人提著匕首,跌跌撞撞走向停泊在港口的一排遊艇。這是豪華遊艇,峴港是越南最美麗的海港,所以這裏停著很多有錢人的遊艇。保安看見她過來,納悶兒地說:“前麵是禁區……”
噗!匕首捅入保安的胸膛。
女人嘶啞地吼叫著:“我殺了你們這群臭男人——我殺光你們——”
保安一聲未吭就死去了,歪倒在地上。女人跌跌撞撞地走上棧橋,衝上其中的一艘遊艇。遊艇上是留守的水手。他聽到外麵的聲音,納悶兒地爬出船艙,睜開惺忪的睡眼。
一把滴血的匕首頂著他的鼻子。
水手傻了。
女人哆嗦著手,拿出一張布滿血汙和精斑的紙條:“帶我去這裏……”
水手嚇壞了:“我,我隻是個看船的……”
“帶我去這裏!”女人怒吼。
水手急忙解開纜繩,轉身進去開船。
女人追進船艙,水手頭都不敢回在開船:“你別殺我,我都聽你的……我還沒結婚,你別殺我……”
女人淒慘地笑著,哭著:“大哥,帶我去峴港,我什麽都聽你的……”
3
9021今天穿了一件巴西足球隊的黃色隊服,顯得格外醒目。這是約定好的暗號,防止中國特種部隊的誤殺。他背著56衝鋒槍,走進會所大廳。人質都關押在這裏,看守已經習慣了他每天來看望人質。雖然是海盜,但是海盜也是有國籍的,所以大家對他些許照顧一下中國人質沒有什麽意見,也沒有什麽懷疑。他帶著水和吃的,剛剛進來,人質們就眼巴巴地看著他。他把籃子放下就閃到一邊,人質們跟瘋了一樣衝上來,搶著水和吃的。9021是個還不到三十歲的長發男孩,神色複雜地看著這些人質。他默默清點了人質的數量,發現那兩個女人質不在。他皺起眉頭,轉臉問看守:“那兩個女人呢?”
“虎鯊帶到後麵溫泉去了。”看守眨巴眨巴眼,“你來晚了。”
9021心說不好,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了。少了兩個就少了兩個吧,這幾十個人質已經到了精神和肉體的崩潰邊緣,不救不行了。大局為重,那倆女人質隻能先委屈委屈了。他笑笑,轉身出去了。
他走到外麵的廣場,把手腕上的那根黃色絲帶係在了光禿禿的旗杆上。
“這是什麽意思?”廣場上坐著抽煙的海盜問。
“想家。”9021低沉地說。
海盜就不再問了,繼續抽煙曬太陽。
500米外的山頭上,林銳放下望遠鏡:“他發出了營救暗號,準備動手。”
身邊的隊員們趴在他身邊的灌木叢當中,拆掉了身上的背囊,隻攜帶武器,做好了出擊準備。林銳拿起56衝鋒槍,旋上了特製的消音器。其餘的隊員也都在往槍上安裝消音器,越晚被發現越好,越能接近人質越好。
韓光看了看周圍,他對蔡曉春伸出食指點了一下,指著身邊的樹冠茂密的大樹。蔡曉春會意,提著加裝消音器的M4A1衝鋒槍,敏捷地爬上大樹。韓光爬到了另外一棵樹上,在枝葉的掩護下架起了M24狙擊步槍。他們的槍口上已經加裝了消音器,視線範圍內是整個別墅區、碼頭和會所。
孫守江跟雷鳥提著武器,快步跑到另外一側的山頭臥倒,從灌木叢當中伸出狙擊步槍。
“注意,在敵人發現以前,烏雞不要開槍。”林銳對著耳麥說,“你的槍聲會暴露我們的行動,明白?”
“烏雞明白,完畢。”孫守江無奈地說。
雷鳥嘀咕:“早就讓你選西方的狙擊步槍,你不聽!人家那槍都能裝消音器,無聲無光。你就圖省事兒吧!”
“你懂什麽?”孫守江嘴硬,“我這槍一響,那是威懾作用!能把他們嚇個半死!”
林銳拿著加裝消音器的56衝鋒槍:“注意了——我們要以最快速度進入會所!突擊小組從左翼,火力支援小組從右翼,指揮小組跟著我從正麵進入!速度一定要快,遇到的任何目標格殺勿論!”
“明白!”隊員們低聲吼道。
“穿巴西隊服的是自己人,不要誤殺!”林銳強調,“我們下去!”
隊員們分散成三組,繞到山頭後麵隱蔽接近突擊發起位置。
韓光在樹上舉起狙擊步槍:“匯報目標排序。”
“一號目標,十點鍾方向,420米。左翼前進道路的哨兵。可視範圍內沒有發現敵情,可以射擊。”蔡曉春拿著激光測距儀在觀察。
“收到,明確。”韓光找到了一號目標的位置。
這是在度假村小別墅區左翼的一個哨兵,他懶散地曬著太陽,坐在草坪上逗著一條土狗。韓光的十字線套住了他的眉心,扣動扳機。噗!彈頭無聲無煙地射出槍膛,旋轉著直接鑽進哨兵的眉心,他一聲未吭就仰麵栽倒。土狗嚇壞了,剛剛汪了一聲,韓光的第二槍接踵而至,狗的腦袋開花了。
韓光使用的是手動狙擊步槍,可想而知他的射擊速度了。他拉動槍栓,重新上膛再次舉起:“一號目標解決。”
“二號目標,七點鍾方向,353米。右翼前進道路的固定機槍手,有兩人。”蔡曉春放下激光測距儀,拿起M4A1卡賓槍:“我和你一起解決。”
“收到,我打機槍手,你打副射手。”韓光瞄準機槍手。
機槍手正在和副射手聊天,一顆子彈準確打中他的眉心。副射手還沒反應過來,又是一顆子彈打在他的後腦小腦位置。兩人在沙袋裏麵倒下,無聲無息。
蔡曉春放下M4A1卡賓槍,重新拿起激光測距儀:“三號目標……十一點方向,620米,房頂曬太陽的。”
“收到。”韓光調整槍口方向,找到目標。
正在看PLAYBOY的海盜躺在涼席上,突然一顆子彈打穿了畫報,準確打在他的眉心。
韓光拉動槍栓上子彈:“四號目標呢?”
“九點鍾方向,542米,側行。周圍沒有敵情。”
韓光瞄準四號目標,計算好提前量,扣動扳機。
正在側行的海盜太陽穴中彈,猝然栽倒在灌木叢中。
孫守江看著韓光打得熱鬧,眼熱:“把你的槍給我?”
觀察手雷鳥使的是一支加裝消音器的AUG自動步槍,他壞笑著舉起槍:“烏雞,這次我可不能聽你的了!圖省事兒,你能怪誰?看戲吧。”
他找到了自己要打的目標,扣動扳機。
目標猝然栽倒……
韓光已經消滅了十二個零散的目標,更換著彈匣。M24狙擊步槍的彈匣容量是6發,這一點和半自動狙擊步槍沒辦法比。但是射擊穩定性和射程都要比半自動狙擊步槍要強,而且可以加裝消音器,所以說各有利弊。
他再次舉起狙擊步槍,額頭上微微冒汗:“繼續匯報目標。”
“八點鍾方向,兩人,740米。在我的射程以外,山鷹。”蔡曉春說,“交給你了!”
韓光舉起狙擊步槍,瞄準那兩個並排走的槍手。狙擊的難度非常大,他必須精確計算好射擊的步驟。短暫的思考瞬間已經過去,他的食指已經扣動扳機。
噗!
走在裏麵的槍手太陽穴中彈倒地。
韓光迅速拉槍栓上子彈。
走在外麵的槍手大驚。
韓光再次舉起狙擊步槍,果斷扣動扳機。
噗!
外麵的槍手剛剛摘下衝鋒槍,眉心中彈,仰麵栽倒。
韓光微微調整著呼吸,平穩自己:“繼續匯報目標排序。”
4
突擊小組的三名隊員手持手槍或者自動步槍,排成前三角的隊形快速跳過地麵的海盜和土狗的屍體,穿插進入別墅區的殘骸。帶隊是突擊小組的組長小莊,他雙手緊握SIG P226手槍據在胸前,掛著三點戰術槍帶的AKM自動步槍甩在身側,采用快速搜索前進的方式;跟隨其後的兩名隊員一個手持G36卡賓槍,一個手持M4A1 卡賓槍,全部都打在單發的位置,跟隨小莊快速運動。
三支槍上都加裝了消音器,可以最大限度地降低被發現的概率。
迎麵出來一個正在係著褲腰帶的槍手,衝鋒槍還挎在脖子上。他還沒反應過來,小莊手裏的手槍已經連續射出三發子彈。他半個腦袋被打飛了仰麵栽倒,突擊小組快速經過他的屍體,沒有任何猶豫。隻是最後一名隊員轉身對著他的屍體胸部又補射兩槍,然後轉身繼續跟隨隊伍前進。
火力支援小組的情況類似。機槍手走在最後,M60機槍背在身上,他的個子最大,所以也不覺得很累贅,手裏也是一把加裝消音器的M92F手槍。前麵的副射手背著滿滿一背囊的機槍彈鏈,手裏是加裝戰術組件的56衝鋒槍,當然也是加了消音器。爆破手雷公走在最前麵,雷明頓霰彈槍挎在背後,手裏是一把加裝消音器的M92F手槍。
他們的目的地是彈藥庫,那是原來的教堂。
無論哪個方向出現的敵人,都被他們精確而密集的火力擊倒。
指揮小組從正麵進入別墅區,在快速往裏麵穿插。不時地也向在前進道路出現的零散敵人射擊,一切都是無聲的戰鬥。
從韓光的位置看過去,猶如三把迷彩色的利劍直接插向會所。他已經狙殺了二十一個目標,海盜到現在都沒有察覺。根據韓光的判斷,起碼已經有四十個海盜零散地掛掉了。敵人的有生力量在戰鬥正式打響以前,已經損失了五分之一。
韓光卻一點都不敢鬆懈,他在拚命尋找著——雇傭兵?雇傭兵在哪裏?
雇傭兵在山上。
阮文雄拿著望遠鏡看著下麵的作戰,他身邊已經聚集了十名部下。他們站在高山上的樹林裏麵,都在觀戰,猶如在看一場教學演習。
Simon放下望遠鏡:“真的是高手,不比我們差。”
“這幫海盜確實是窩囊廢。”Alex苦笑,“槍還沒響,已經掛了這麽多人。”
阮文雄放下望遠鏡,指著會所後麵的山頭:“我們運動到那個位置。”
“去那裏幹嗎?”Simon納悶兒,“蠍子,你命令我們要遠離中國特種部隊的?”
阮文雄指著山頭:“那裏距離他們雖然近,但是在他們的關注範圍以外。戰場也在我們的射程以內,武器加上消音器。”
雇傭兵們都疑惑地看他。
阮文雄笑笑:“我們要幫他們——戰鬥就要打響了,他們人太少了。我們暗中幫他們解決海盜,越早結束戰鬥,我們越早脫離危險。”
“幫中國軍隊打仗?”Alex苦笑,“我從未想到,會有這樣的經曆。”
“他們的狙擊手在那兩個位置。戰鬥打響以後,他們會全力掩護會所的防禦。”阮文雄指著韓光的位置說,“但是他們也很危險,因為距離會所位置太近。為了不損失中國特種部隊的火力支援力量,我親自負責掩護他們的狙擊手。你們趁亂動手,不能暴露位置,不能連續射擊——重點是海盜的機槍手和40火箭筒手,他們是真正可以威脅中國特種部隊安全的,其餘的槍手都不在話下。注意,一定不能暴露我們的位置。”
“他們不是傻子,會發現的。”衛生兵David猶豫。
“他們發現了,也不會對我們射擊。”阮文雄說,“因為我們在幫他們,他們隻有十五個人,需要人幫忙。他們的指揮官林銳不是傻瓜,他會判斷出來我們為什麽要這樣做。他會和我們達成默契,隻要我們不在他們的視線範圍內,他們是不會上山圍剿的。我們掩護他們,直到他們的大部隊到來,我們就撤到深山去。我相信,林銳會記這個情,不會追剿我們。那是徒勞無功的事情,而且在林子裏麵我們棋逢對手,對於他們來說任務已經結束,何必徒增傷亡。他們要的是人質,不是我們。”
“這真的是一場奇怪的戰爭。”Alex感歎,“我要幫中國兵打仗?而那些敵人幾個小時以前還是我們的盟友?”
“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隻有永遠的利益。”
阮文雄淡淡地說。
5
9021穿著黃色的巴西隊隊服,手持56衝鋒槍,小心翼翼地在林間穿行。他的長發綁成馬尾巴,雙眼緊張地搜索著密林深處。他熟悉這裏的地形,所以沒有走林間小路,而是選擇從密密的樹林當中穿越。灌木叢刮著牛仔褲沙沙作響,肮髒的溫州造旅遊鞋踩著腐爛的枝葉。
他的目的地,是後山溫泉。
會所的人質交給特種部隊去營救,而他現在,要去營救那兩個女人質。
他的呼吸急促,緩慢謹慎地走著。在這裏的時光,他早已熟悉了這裏的一草一木,並且養就了山地叢林作戰的單兵技能。不是正規的部隊訓練,而是現實逼的。他的動作並不規範,但是槍法很準,抬手就可以打到飛行的海鷗。他的血液在燃燒,一種久違的莊嚴感和肅穆感油然而生。
為了今天,他已經等待很多年。
為了重新做一個……中國人。
他本來已經斷掉了回家的念想。那一次被海警擒獲,他以為不是走上刑場,就是要把牢底坐穿。沒有想到的是,一個年輕人的突然出現,改變了他的命運,也重新燃燒起回家的夢想……
被帶入審訊室的青年海盜臉色蒼白,肮髒的長發打成了條,雙眼無神。兩個海警戰士把他半推半拖進來,按在椅子上。他戴著沉重的腳鐐,腳腕血跡斑斑,綠頭蒼蠅還在傷口處飛著。他對這些肮髒和痛楚已經渾然不覺,極度的恥辱、恐懼已經讓他變得麻木。
“把他的手銬腳鐐都下了吧。”一個帶有磁性的男人聲音。
海警戰士二話沒說,打開了他的手銬和腳鐐。他活動著自己的手腕,透過眼前披散的長發縫隙,看見了一個穿著白色襯衣的年輕人。比他還要年輕,很瘦,帶著一絲說不出來含義的微笑。
“你們都出去吧。”年輕人對海警戰士說。
兩個戰士出去了,關上了門。
年輕人抬頭看看牆角的監視器,走過去一把把線給拔了。青年海盜有些意外,這個舉動的含義是什麽?嚴刑……逼供?有什麽意義呢?自己不過是個小卒子,該說的都說了八百多次了……他還想知道什麽?
年輕人把手裏的線扔在桌子上,站在他的麵前,靠著背後的椅子抱著肩膀看著他。
青年海盜嘶啞地問:“你想知道什麽?不用這樣,我都告訴你……”
年輕人看著他,片刻:“你的母親去世了。”
青年海盜抬頭,卻沒有哭喊,眼淚慢慢流出變得幹涸的眼窩。
“她臨走的時候,一直在喊的是你的小名。”年輕人低沉地說,“她在家門口懸了一根黃絲帶,希望有一天你能回來。”
青年海盜的眼淚奪眶而出。
“現在你回來了,我自作主張,摘下了這根黃絲帶。”
年輕人攤開自己的左手,一根黃色的絲帶。
青年海盜羞愧難當,一下子跪下了,伏地痛哭。
年輕人蹲下,把黃色絲帶係在了他的手腕上:“戴著吧,這是她對你的思念。無論你走到哪裏,你的母親都會在你的身邊。”
青年海盜的肩膀抽搐著:“政府,求求你……讓我去她的墳上看一眼吧……我就磕個頭,你們在那槍斃了我都行……”
年輕人看著青年海盜的悲傷,臉色很平靜。
青年海盜抬起頭:“政府!就讓我看她一眼,就磕一個頭……你們斃了我,你們斃了我……”
“你這樣不能去看她。”年輕人淡淡地說,“一會兒武警會安排,給你洗澡,理發,換衣服。我陪你去看她,在她的墳墓前,你有一個小時的時間。”
青年海盜驚訝地看著他。
年輕人起身:“雖然你忘記了祖國和母親,但是祖國和母親不會忘記你。”
“啊——”青年海盜痛心疾首,撲倒在地上哇哇大哭。
下午三點鍾,一輛民用牌照的豐田陸地巡洋艦越野車把青年海盜拉到了海邊的公墓。戴著黃色絲帶的青年海盜穿著整潔的新衣服,長發也梳理在後麵,沒有戴手銬腳鐐,雙手捧著一束康乃馨放在了墓碑前。
母親慈祥地看著他,他跪在了母親的墳墓前泣不成聲。
年輕人在襯衫外麵套了一件灰色風衣,戴著墨鏡,站在他的身後。
除了他們兩個以外,沒有其餘的人。
“謝謝你,我永遠不會忘記你。”青年海盜站起身,轉向年輕人鞠躬。
年輕人摘下墨鏡,露出高深莫測的眼睛:“應該是永遠不要忘記祖國和母親!我隻是滄海一粟,不足掛齒。”
“你不是邊防海警,也不是公安。”青年海盜看著他說,“你到底是什麽人?”
年輕人笑笑,不說話。
青年海盜內疚地說:“對不起,我不該問。”
年輕人看著他:“沒什麽不該問的。在我眼裏,你隻是一個回家的孩子。至於你犯下的罪行,那要交給法律去製裁。我不是法律,隻是執法者之一,所以我想在我力所能及的範圍內給你一些方便。更何況,我知道你沒殺過中國人,還算有點民族良知。”
“你還想知道什麽?”青年海盜急切地問,“給我一點時間,我再整理一下!我全都整理出來,我記得的每一件事,每一個人,每一句話!我都整理出來,交給政府!”
“那些沒有意義。”年輕人說,“過去時,能夠說明什麽?”
“那麽你想知道什麽呢?”青年海盜著急地問,“我能為你做點什麽?”
“不是為了我,是為了祖國和母親。”年輕人戴上墨鏡,“走吧,時間到了。天黑以前,我要帶你回看守所。”
青年海盜在他身後跪下了:“大哥——”
年輕人回頭,墨鏡後麵的眼看不出來表情。
青年海盜嘶啞喉嚨:“隻要你開口,赴湯蹈火我都幹!隻要你告訴我,我能為政府做點什麽?”
年輕人看著他:“起來吧,在你的母親跟前,不要給別人下跪。”
“我不是跪你!”青年海盜哭著說,“我是跪政府!”
年輕人伸出手拉起來他:“政府也不需要你下跪!走吧,時間不多了,別讓我為難。”
回到看守所,青年海盜坐在**徹夜難眠。天微微亮的時候,他起身走到門口:“管教,我要見政府……”
年輕人果然在審訊室等他,青年海盜戴著手銬拖著腳鐐進來。年輕人揮揮手,武警再次摘下他的手銬和腳鐐,出去了。年輕人看看他:“監視器我已經關了,說吧。你見我,有什麽事兒?”
青年海盜麵色凝重:“政府,如果你信得過我,就派我回去!”
“回去?回哪兒?”年輕人不動聲色。
“月牙島!”青年海盜咬牙說。
“月牙島?你要回去當海盜?”
“不!”青年海盜說,“我去為政府工作!我了解他們,我熟悉他們!我可以當臥底,我可以搞挎他們!”
年輕人不動聲色地看著他:“為什麽你要這樣做?”
“因為……”青年海盜咧開嘴哭了,“我想做一個中國人……”
年輕人看著他,許久。
青年海盜跪下:“大哥!政府!求求你,讓我為了國家做點什麽吧!即便是以後判我死刑,我也心裏踏實了!求求你了……”
年輕人看著他,許久,低沉地說:“你說得沒錯。我不是邊防海警,也不是公安警察,我為政府工作。”
青年海盜抬頭,淚眼看他。
“我是國家安全部的,我叫王斌。”年輕人淡淡地說。
青年海盜默默看著他,並不覺得特別意外。昨天他把所有的可能性都想過了,也包括國家安全機關。
“我給你三天時間再好好考慮。”王斌說,“你考慮成熟,再來跟我談。為我工作,並不代表著你沒有罪行,隻是在法律允許的範圍內會考慮給你減輕刑罰。我們不是CIA,不是KGB,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必須在法律許可的範圍內。你能得到什麽,要自己想清楚。”
“我想清楚了!”青年海盜堅定地說。
王斌笑笑:“我走了,三天以後。”起身出去了。
青年海盜看著他出去了。
……三天以後,王斌跟青年海盜再次進行了一次私下談話。談話時間很長,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談些什麽。隨後,青年海盜在一個夜晚上了一輛車,離開了看守所。在一個秘密的營地,他接受了情報業務訓練,學會了電台使用、密碼聯絡、談話技巧等諜報技能。
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夜晚,青年海盜站在一個破漁村的碼頭上。他的身後是一條漁船,麵前是打著雨傘的王斌。
“9021。”
王斌看著他的眼睛說。
“從此以後,你的代號就是9021。你在我們的檔案當中沒有名字,隻有9021這個代號。沒有人知道你的存在,你將付出巨大的努力和犧牲。如果有一天,你不幸遇難,你的名字在政府的公文上,也會和海盜排列在一起。9021這個代號將會取消,你的檔案也將封存,再也不會被人提及。”
9021看著王斌:“我明白。”
“你想好了,一定要去嗎?”王斌問。
9021笑笑,轉身上了船。他熟練地開船,發動馬達。漁船緩緩離開碼頭,離開碼頭上的王斌和他身後的越野車。王斌在9021的視線當中越來越遠,甚至都沒有招手。9021站在船尾的舵旁,對著王斌舉起係著黃絲帶的右手,輕輕揮舞著。
王斌慢慢抬起右手,揮舞著。
9021笑笑,轉身繼續開船。
等到再也看不見碼頭的時候,9021回頭看了一眼大陸。那是自己的祖國,自己的母親……沒有想到,黑暗當中突然出現了燈光。
是車燈。
打著燈語:
“祖國——不會忘記你。”
一種莊嚴和神聖感湧上9021的胸膛,他的眼淚和雨水流在了一起。仿佛一團火焰在內心深處燃燒,他操縱漁船,堅定地開往大海深處。他已經做好了所有準備,去麵對未來的挑戰。9021,自己就是9021。無人知曉的9021,也是祖國的9021……
……此刻,9021端著56衝鋒槍,穿越密林。前麵就是溫泉,可以聽見水聲。他小心翼翼地潛伏在岩石後麵,慢慢伸出腦袋。可以看見幾個赤身**的海盜在折磨那兩個可憐的女人,女人也是赤身**,在溫泉裏麵已經無力叫喊。
虎鯊呢?虎鯊去了哪裏?
他沒有看見虎鯊,但是也顧不了這麽多了。
9021握緊衝鋒槍,耳朵傾聽著會所那邊。他已經做好了準備,隻要槍聲響起,他將會衝殺出去,不顧一切地將這些海盜槍殺。他們現在赤身**,武器都在岸上,沒有一點防備,自己占據了戰鬥的先機!
9021平靜自己的憤怒,就那麽眼睜睜看著海盜糟蹋女人,準備隨時射擊。
“你在這兒幹什麽?”
9021的身後響起虎鯊的聲音,隨後是一個冰冷的槍口抵住了他的後腦。
6
虎鯊舉著M16衝鋒槍,對著9021的後腦。
他是剛才想解手,走到岸上樹林。遠遠地看見一點黃色在綠色的密林飄**,他本能地抓起身邊的M16準備射擊。但是那個身影很熟悉,越來越近了……他看出來了,是長毛。長毛端著衝鋒槍,小心翼翼搜索前進。虎鯊一個激靈,內奸?!他顧不上擦屁股,抓起M16衝鋒槍繞到樹林裏麵。
長毛藏在岩石後麵,握緊衝鋒槍,在看著溫泉裏麵的春宮圖。
虎鯊赤身**,沒有穿鞋,所以落地無聲。他緩慢走到全神貫注關注溫泉的長毛身後,舉起了M16頂住了他的後腦:“你在這兒幹什麽?”
長毛沒有動。
虎鯊也沒有動,食指放在扳機上:“丟掉武器。”
長毛丟掉手裏的衝鋒槍,舉起雙手:“虎鯊,光你們爽了,我看看都不行啊?”
虎鯊陰森地看著他:“你不是不碰中國女人嗎?”
長毛沒有敢回頭,笑著說:“這不是最近島上沒女人了嗎?老是五姑娘陪我……”
“是嗎?”虎鯊冷笑,“那好,我就滿足你。起來。”
長毛起身。
“脫衣服。”
長毛脫衣服,隻剩下一條**。
“既然要玩女人,還穿著幹嗎?”
長毛回頭笑:“虎鯊,我這不是……這不是……你知道我的習慣,我不喜歡跟這麽人一起……”
虎鯊也笑笑:“總是有第一次的,脫了吧。”
長毛也笑笑,脫去了**,赤身**站在虎鯊麵前。
虎鯊用槍口指指溫泉:“去吧,還等什麽?”
長毛尷尬地笑:“我,我真的不習慣……”
虎鯊也笑笑:“習慣習慣就好了,去吧。”
長毛尷尬地笑著,在槍口下轉身,走向溫泉。
虎鯊看看地上長毛的衣服,黃色的巴西隊服。他是巴西隊的球迷,長毛這件衣服他一直想要,但是沒好意思。老大畢竟是老大,還是不能太欺負兄弟的。虎鯊撿起那件巴西隊服,看看:“還是真的?不是假貨?小子,從哪裏搞的?”
長毛在前麵呆住了,回頭。
虎鯊正在往身上穿巴西隊隊服:“穿兩天,還你。那麽緊張幹什麽?我不要你的!”
長毛咽了一口唾沫,笑笑:“你喜歡,就穿著吧。”
虎鯊背上M16,拉著長毛:“走走走!那麽害羞幹什麽?裝處男啊!”
下麵溫泉裏的海盜們都笑著:“長毛也來了啊?”“還那麽扭捏呢!”
兩個女人抱著自己的胸,藏身在溫泉裏麵,恐懼地看著長毛。
長毛的臉色很複雜,站在溫泉裏麵看著這兩個女人。
“去啊?等什麽呢?”虎鯊在後麵笑著說,但是食指還在扳機護圈上。
“你怎麽帶著槍下來了?”一個海盜好奇地問。
“玩玩武器的**。”虎鯊眨巴眨巴眼,海盜們一陣哄笑。
長毛看著這兩個可憐的女人,咬住嘴唇。
“長毛不好意思,你們幫幫他。”虎鯊笑笑。
幾個海盜就笑著,把長毛按到水裏。還有一個海盜隨手抓過一個女人,塞到長毛懷裏。長毛閉著眼,壓抑著自己的眼淚。虎鯊冷笑著看著他,坐在了岩石上,還握著M16。女人不敢哭喊,被塞到長毛懷裏。
長毛全身都濕了,頭發也濕了,臉上都是淚水和溫泉的泉水,所以看不出來哭泣。他抱住了女人,咬住她的耳朵低聲說:“想活命,隻能忍耐……”女人木然地看著他,長毛閉上眼抱住了女人,低吼一聲進入了她。
虎鯊冷笑地看著。他已經斷定長毛是內奸,所以他準備在長毛跟這兩個女人玩過以後就槍斃他。媽的,別說!這件巴西隊的隊服還很合身!是我的了!還是真品,奶奶的,他從哪裏搶來的?
7
小莊雙手持手槍快速穿插,後麵跟著兩個突擊隊員。突然前麵出現五個打牌的海盜,其中一個站在旁邊觀戰,正麵對衝過來的三名突擊隊員。小莊舉起手槍,準確命中他的頭部。後麵的兩個突擊隊員也在瞬間打倒了兩個海盜,但是其餘兩個海盜都是多年作戰的老油子,一個滾翻就躲到了角落。他們高喊著:“偷襲!偷襲 ——”手裏的衝鋒槍也開始招呼這裏了。
槍聲打破了無聲的戰鬥。
小莊拿出手雷,高喊:“投彈!”
後麵兩名隊員躲閃在一邊。小莊手裏的手雷順著地麵滾過去,在海盜麵前滴溜兒打轉。兩個海盜驚恐地叫著,起身躲閃。但是哪裏來得及?劇烈的爆炸瞬間把一切都變成一團烈焰,兩個海盜飛到了半空。
小莊把手槍甩掉,順手抄起來身側的AKM衝鋒槍:“打進去!”
兩名隊員緊跟其後,邊跑邊舉起手裏的卡賓槍。小莊對著迎麵衝來的海盜速射:“嗒嗒嗒……”
連續的速射讓槍聲聽得如同連發,但是精度卻是連發比不了的。後麵的隊員兩把卡賓槍跟他一起組織成密集的火力,對麵的幾個海盜在彈雨當中抽搐倒地。
林銳怒吼:“戰鬥開始!最快速度衝進去——”
指揮小組除了他和副手,還有電台兵、衛生兵等。這些專業兵都是非常出色的特戰隊員,他們是在特種兵的基礎上進行嚴格的專業訓練,才成為特種部隊的專業技術兵的。幾個隊員快速穿過會所前的廣場,徑直衝向會所的大門口。
廣場上的海盜剛剛站起來就被密集的彈雨掃倒,隊員們低姿據槍在肩卻是非常快速地穿越過廣場。他們不斷變換槍口位置,前後左右露頭的海盜被準確射倒。
他們粗壯的身軀跑過旗杆。
黃色的絲帶在風中飄舞。
火力支援組衝到了彈藥庫。爆破手雷公舉起霰彈槍,“嗵”的一聲打出一片霰彈。對麵的海盜在很近距離被打中腹部,腰都被打斷了,被打斷的腸子飛了出來。他倒在地上抽搐著,嘴裏往外冒血。副射手對著他一個點射,他徹底掛了。
爆破手雷公高喊:“撤!”
三個人迅速交替掩護離開彈藥庫。
爆破手拿起遙控器,按動按鈕。
“轟……”連綿的爆炸聲,伴隨子彈被引爆的劈啪聲。
林銳已經一腳踢開了會所破舊的大門,指揮小組正麵衝了進來。
林銳高喊:“臥倒——中國陸軍——”
驚恐的人質們立即臥倒,如同大海在瞬間退潮一樣,聽不懂漢語的海盜們就是暴露出來的礁石。
林銳等隊員按照預定的方案切著自己的方位角,掃**暴露出來的海盜。海盜們在最短時間內就被密集彈雨打倒,人質們捂著頭,子彈就在頭頂滑過。
小莊帶著突擊小組衝進來,舉起武器高喊:“中國陸軍——臥倒——”
這個時候出了亂子,一個小夥子激動地站起來高喊:“解放軍萬……”
“歲”字還沒出口,幾名隊員的槍已經招呼過來。他睜著無辜的眼睛,前胸被密集的彈雨打成了篩子。
“停止射擊!停止射擊!”林銳高喊。
槍聲停下來。
“媽的!”林銳痛心疾首,“——搜索整個房間,核對人質人數!快!”
隊員們手持武器快速在人質當中穿插,搜索可疑殘敵,往被擊斃的海盜身上補槍。
一個奄奄一息的海盜拔出了手榴彈,拉住了鐵環。他咬牙堅持著拉弦,噗地一聲白煙開始冒。
一名搜索隊員看見了,對著他的胸部就是兩槍。他掛了,但是手榴彈還在冒煙。隊員毫不猶豫,縱身一個敏捷的魚躍,跳過地上臥倒的人質,準確地把自己的身軀覆蓋在手榴彈上……
“轟——”
一聲悶響,他的血肉之軀化為碎片,在空中散開。
“再次搜索殘敵!”林銳都顧不上傷悲,怒吼。
隊員們把人質拽起來,往一邊推,槍口對準人質清點人數。一個混在人質當中的海盜舉起了手裏的烏茲衝鋒槍,對準人質狂叫著扣動扳機:“啊——”
身材高大的電台兵毫不猶豫,伸開雙手,縱身擋在了他的槍口前。子彈在不到兩米的距離打在他的前胸,打穿了他的防彈背心,打在他的腹部,打在他身後的電台上……
小莊舉起手裏的AKM,嗒嗒兩聲精確的速射。
手持烏茲的海盜頭部中彈,猝然栽倒。
裏麵的槍聲徹底安靜了。隊員們虎視眈眈,麵對人質和地上的屍體。火力支援小組衝進來,在門口和窗口展開防線。機槍手架起機槍,對著外麵開始速射:“嗒嗒,嗒嗒嗒嗒……”
“突擊小組清點人數,解決殘敵,衛生兵搶救傷員!其餘人組成火力線!”林銳高喊著撲向窗口。
人質們急忙照做。突擊小組手持武器,挨個清點人質。他們已經背住了每一個人質的臉部特征,所以不符合特征的一概毫不猶豫兩槍擊斃,一槍打頭一槍打胸。其餘的人質都驚恐地閉上眼,火熱的彈殼飛在他們臉上,身邊被擊斃的海盜血和腦漿也濺在他們身上臉上。他們一聲不敢吭,緊緊閉著眼睛。
林銳組織著火力防禦,現在隻是戰鬥的開始,真正的考驗還未到來。
那些雇傭兵還沒有露麵!他們在哪兒?!
8
雇傭兵在會所後麵的山上。
Simon手裏的M4A1卡賓槍加裝消音器的槍管從草叢當中探出,瞄準正麵奔向會所的機槍手,扣動扳機。噗的一聲,機槍手頭部中彈,猝然栽倒。Simon收回MA41,再次藏身在草叢當中。
還在會所正麵500米外山頭樹上進行冷槍狙擊的韓光從瞄準鏡看見了機槍手的頭部爆裂,納悶兒地看蔡曉春。他剛剛瞄準這個機槍手的後腦,還沒有射擊,沒想到他的頭就炸開了。
蔡曉春手裏的M4A1在射擊,但是他瞄準的是另外的方向。而且他的射程也不夠遠,打不到那個機槍手。韓光又看孫守江那邊,他們倆在那邊打得正歡。海盜們一時還不知道他們背後有兩組狙擊手,還在往會所正麵進攻。烏雞的射擊範圍不包括那個機槍手,會是誰幹的?
韓光看看會所裏麵,這樣的混戰當中,防禦隊員能打這麽精確,得是個什麽樣子的高手呢?會是誰呢?他來不及更多的思考,戰鬥還在繼續,舉起手裏的狙擊步槍瞄準剛剛架起40火準備射擊的海盜後腦扣動班機。
海盜猝然栽倒。
Alex潛伏在一處岩石旁的灌木叢當中,舉起M4A1卡賓槍。噗!又是一個機槍手頭部暴露栽倒。
阮文雄穿著吉利服,在山脊的樹旁跪姿舉起手裏的SVD狙擊步槍。
他找到了韓光,這個刺客還在對著山下奔跑的海盜射擊。阮文雄笑了一下,小子!顧頭不顧屁股!他把槍口挪開,找到了其餘的狙擊手的位置。自己所在的位置非常有利,這四個菜瓜死都不知道怎麽死的!
但是現在自己不是要殺他們,是要救他們。
這真的是一個絕妙的諷刺。
海盜們逐漸意識到背後有狙擊手,在一個頭目的叫囂下,幾十個海盜轉身撲向韓光等所在的山頭。
韓光一個呼哨,跟蔡曉春從容易被打中的樹上跳下來,趴在草地上。兩人滑下山脊,躲開密集的彈雨。他們貓腰跑向預定的二號狙擊陣地,那是一片灌木叢。韓光一個箭步臥倒在灌木叢當中,狙擊步槍麻利地伸出來,對準跑向自己剛才位置的海盜們連續射擊。蔡曉春的卡賓槍也開火了。兩人都是速射的高手,所以海盜們立即倒下好幾個。
砰!砰!
阮文雄開火了。現在正在激戰,相隔1000多米,他們無法辨別槍聲的位置。
兩個海盜頭部中彈,猝然栽倒。
還以為自己沒命了的孫守江出了一身冷汗,急忙閃身到隱蔽處。他左右看看:“山鷹,謝謝你啊!”
韓光顧不上搭理他,在對著往這邊跑的海盜射擊,又打倒了一個。
孫守江跟雷鳥快速占據了自己的二號狙擊陣地,開始對下麵湧來的敵人射擊。
阮文雄帶著微笑,瞄準一個從後麵逼近韓光和蔡曉春的槍手,扣動扳機。
砰——
那個槍手猝然栽倒,滾下山脊,從韓光身邊滾過去。韓光和蔡曉春都是一愣,急忙閃身到岩石後麵。韓光看看上麵:“誰打的槍?!”
“是不是烏雞?”蔡曉春問。
“不會,烏雞在咱們下麵!”韓光緊張地說。
蔡曉春看著槍手中彈的位置:“有埋伏的槍手!這得是狙擊步槍幹的!是不是蠍子?”
韓光在緊張思索著。
蔡曉春問:“為什麽不打我們?是誤傷嗎?”
韓光搖頭:“蠍子不會打不準的……他的位置在咱們正麵!後山!”
“我吸引他的火力!”
蔡曉春閃身出去,快速穿越灌木叢,跑到另外一片岩石後麵。但是蠍子並沒有對跑動的他開槍,他靠在岩石後麵氣喘籲籲:“他為什麽不開槍?!”
閃身出來準備速射的韓光找到了蠍子剛才的位置,可以看見穿著吉利服的身影閃身到樹後消失了。
韓光放下狙擊步槍:“他那個位置剛才可以輕易幹掉我們四個!”
“媽的!他在幹什麽?”蔡曉春問。
韓光舉起狙擊步槍搜索,找到了潛伏起來的Alex:“我發現一個雇傭兵!”
“射擊!射擊!你在猶豫什麽?!”
“奇怪。”韓光看著Alex悄悄射擊海盜,又悄悄隱蔽,沒扣動扳機。
“你他媽的等什麽呢?!”蔡曉春靠在岩石後麵問,“打不準把槍扔給我!”
“他在幫我們。”韓光納悶兒地說。
“誰?!“
“雇傭兵——他們在幫我們?”
9
林銳也注意到了暗中的幫助。他看著一個機槍手剛剛架起輕機槍就被子彈擊中頭部,子彈是從正麵打的,不會是自己的狙擊手。他左右看看,隊員們還在猛烈射擊。這樣混亂的局麵下,誰能這樣精確地瞄準亂軍中的機槍手呢?
“啄木鳥,有新的情況。這幫雇傭兵出現了,他們好像在幫我們。完畢。”
林銳聽著有點蒙:“你再重複一遍,山鷹。完畢。”
“這幫雇傭兵在幫我們。完畢。”韓光重複。
“你確定?完畢。”
“確定,我看見他們在射擊海盜。主要是機槍手和40火,他們在幫我們防禦。完畢。”
“他們為什麽要這樣做?”林銳納悶兒。
“他們在會所後麵的山上,要進攻會所輕而易舉。他們在幫你們做正麵防禦,也幫我們狙擊小組清除威脅。完畢。”
林銳眨巴眨巴眼,這是一個絕對沒想到的新情況。
“啄木鳥,我們怎麽辦?”韓光緊張地問,“我和他們遙遙相對,可以抓住他們,請你指示。完畢。”
林銳思索著。
“啄木鳥,我們怎麽辦?完畢。”韓光追問。
林銳舔舔嘴唇:“你確定他們的位置,如果確實在幫我們,暫時不要射擊!密切監控,等到戰鬥間隙再說!完畢!”
“山鷹收到,明白。完畢。”韓光回答。
林銳蹲在沙袋後麵納悶兒:“雇傭兵?跟我們並肩作戰?為什麽?”
小莊跑過來,蹲在他的身邊:“人質數量清點完畢!除了誤殺的那個,還少兩個女人質!其餘的都在,有兩個受傷的,已經止血!我們的人犧牲了兩個!”
“呼叫聯合指揮部,我們的援兵怎麽還沒到?!”林銳厲聲說,“島上的形勢越來越複雜了,都亂套了!我們現在隻有十三個人!雇傭兵就在我們腦袋後麵,現在搞得一切都莫明其妙的!我現在就要援兵!”
“電台被打壞了!”小莊高喊。
“你說什麽?!”
“我說——電台被打壞了!不能用了!”
“他媽的!”林銳咬牙,“沒別的辦法了,堅持住!死戰到底!”
“明白!”小莊高喊,“死戰到底!”
幾個隊員突然一起從沙袋當中閃身出來,對準衝過來的海盜們一陣猛烈射擊,打掉十幾個海盜。其餘的海盜急忙退避,隊員們蹲下躲在沙袋後麵更換彈匣。第二組隊員起身又是一陣射擊,追著海盜逃跑的屁股開打,把他們逼到了別墅區裏麵。
“節省彈藥!”林銳高喊,“我們要在這裏堅持到援兵到來!”
海盜們損失慘重,廣場上屍體累累,重新去組織新的進攻。
阮文雄從岩石後縮回來:“進攻被打退了,我們換個地方。他們已經發現我們了,不要緊。不要刺激他們,避開他們的視線。他們的援兵應該很快就到,海盜不是他們的對手。我們到樹林裏麵等著。完畢。”
“收到,完畢。”
阮文雄探出腦袋,看見了對麵山上舉槍對著自己的韓光。
韓光急促呼吸著,他的十字環已經穩穩套住了阮文雄。
阮文雄沒躲避,伸出左手,做了個“V”的勝利標誌。
阮文雄轉身下去了,韓光還是沒有射擊。
“他們在搞什麽?”蔡曉春放下激光測距儀,“怎麽一下子變成三國演義了?亂七八糟的,到底是怎麽回事?”
韓光放下狙擊步槍:“他們從一開始就在躲我們,不想跟我們衝突。”
“原因呢?他們不是雇傭兵嗎?”蔡曉春說。
“我也不知道。”韓光看著雇傭兵消失的叢林。
10
9021赤身**,提著56衝鋒槍在林間奔跑著。他的左胳膊上還帶著槍傷,已經不管不顧了。血流在身上,全身都被枝蔓刮破了,腳也全都是傷疤,但是卻絲毫沒痛楚的感覺。恥辱和憤怒充滿了他的胸膛,他的眼睛血紅,在林間追逐著那個黃色的身影。他的腦子裏麵隻有一個念頭——殺了虎鯊!
他從未湧起過如此強烈的殺戮念頭。
當度假村那邊的槍聲響起的時候,一直側著耳朵傾聽的9021一把將身前趴著的女人推向溫泉深處。虎鯊在片刻的震驚之後抄起了M16對準9021扣動扳機,但是沒想到9021抓住了一個替死鬼。他抓住一個海盜擋在自己身體前麵,子彈打在他的身上,自己隻是左胳膊中了一槍。
虎鯊怒吼著:“我要你死——”舉著M16衝下溫泉,其餘的幾個海盜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
9021舉起剛才在溫泉下麵踩著的石頭,直接就砸向虎鯊的腦門。虎鯊躲開腦門這一砸,石頭砸在了肩膀上。他慘叫一聲,M16脫手了。9021衝上岸邊抓起了一支56衝鋒槍,轉身對著虎鯊就扣動扳機。虎鯊同樣拽過一個替死鬼,替死鬼慘叫著完蛋了。
9021站起來,瞄準了溫泉裏麵的虎鯊:“現在是我要你死——”
虎鯊在溫泉裏麵歪了一下,抓住了一個赤身**的女人擋在自己的身前。9021怒吼著:“放開女人!”
虎鯊抓住女人濕漉漉的長發擋在自己的身前,右手摸出水裏的M16:“兔崽子!我就知道你是內奸!”
9021端著56衝鋒槍對準他:“放開女人!”
“你們還愣著幹什麽?!”虎鯊怒吼,“他是內奸!”
幾個海盜反應過來,起身到岸上抓槍。9021準確射擊,把他們全部撂倒在水裏。溫泉一下子變成了血的海洋,剩下的一個女人質尖聲叫著。虎鯊劫持著自己身前的女人質,單手拿槍慢慢拽著她上岸。9021端著衝鋒槍對準他,卻不敢射擊:
“你他媽的有種放了女人——”
虎鯊笑著:“狗東西!他媽的吃裏扒外!”
“虎鯊,我告訴你!”9021冷峻地說,“中國特種部隊已經上島了,你完了!要是聰明的話,就放下女人!我保證不殺你!否則,你他媽的死無葬身之地!海軍艦隊馬上就到了,你完了!”
“你他媽的放下槍!”虎鯊冷冷笑著,“反正我也活夠了!多活的十幾年是白撿的!我就先讓這個女人到地獄伺候我——”
虎鯊一把把女人推向9021,同時舉起手裏的M16。9021抱住麵前赤身**的女人,同時滾下溫泉。子彈打在他剛才站著的位置,9021從血水裏麵露出身子舉起了衝鋒槍,扣動扳機。
嗒嗒,嗒嗒……
子彈卻打在了枝葉上。
虎鯊已經跑了。
“媽的!”9021怒罵一聲,起身上岸就要追。他回頭看著兩個泡在血水裏麵的驚惶失措的女人:“別怕!中國軍隊來了!你們在這裏不要亂跑,他們會來找你們的!”說完他轉身衝入叢林,去追逐虎鯊。
虎鯊卻比泥鰍還狡猾,在叢林深處來回穿梭著。9021彈匣的子彈不多,不敢貿然射擊,隻能在後拚命追趕著。兩人在茂密的叢林當中你來我往,颼颼飛跑,好像壓根兒沒把沒穿著鞋當回事情。
9021跑到林間的一處空地,失去了虎鯊的蹤跡。他來回反複看著,找準一個方向縱身追去。當他跑遠,虎鯊從樹上跳下來,轉身跑向溫泉。他的槍裏還剩下兩顆子彈,所以不敢射擊。現在,他要死了,他很清楚。
臨死,他也得拉上倆女人墊背。
他衝到溫泉,那倆女人果然還在。虎鯊舉起步槍,卻改變了主意。他拉起一個女人:“走!跟我走!”他要用這個女人做人質,跑到深山裏麵去。那幫雇傭兵在擋不住的情況下,肯定會撤往深山,奶奶的!還有他們呢!在碼頭和度假村混戰,贏不了軍隊;但是隻要到了深山,就是海盜和雇傭兵說了算!加上有這個女人做人質,中國特種部隊不敢亂進攻!
還有機會!老子還藏著船呢!還有金銀財寶呢!
虎鯊想著,抓著女人往深山跑去。
11
沿著山脊陰影運動到會所附近的韓光和蔡曉春一躍而出,跑過槍戰間隙的街壘。正麵防守的隊員在沙袋上埋下頭,兩人一躍而入。孫守江從另外一側提著 SVD狙擊步槍帶著雷鳥快速衝過來,迎麵跳出來一個海盜舉起了56衝鋒槍。孫守江毫不猶豫舉起SVD就是一槍,海盜沒想到距離這麽近他會對著自己用狙擊步槍打,胸部被打開了半扇,還傻站在那兒。孫守江上去就是一腳:“去你媽的!敢擋爺爺的路!”海盜被踹飛了。
但是槍聲也打破了短暫的寂靜,海盜們從建築物裏麵探出腦袋和槍口。
“媽的——”雷鳥拽著孫守江快步衝向會所。
機槍手架起M60就是一陣掃射,火力掩護他們。
兩個人從窗戶一躍而入,密集的子彈跟著就打過來。他們臥倒在地上不敢抬頭,彈雨把會所裏麵打得稀巴爛。隊員們蜷縮在窗戶下麵,沙土被打下來。小莊吐出嘴裏的土:“奶奶的!我們的援兵怎麽還沒到?!”
林銳在一堵牆後麵看著被打壞的電台發傻。沒想到電台被打壞了,現在跟指揮部是徹底失去了聯係。現在突擊隊所剩彈藥已經不多了,再也不可能跟海盜進行剛才那樣的火力防禦。海盜隻要膽子夠大,再組織一次集團衝鋒,恐怕兄弟們就要肉搏拚刺刀。援兵……援兵在哪裏……
一個人質抬起頭:“是電台壞了嗎?”
林銳看他:“對。不過你別擔心,我們會有辦法的。”
“我看看可以嗎?”人質說。
“你?”
“我是船上的電台報務員。”人質說,“你們應該看過我的資料。”
林銳仔細看他:“你熟悉軍用電台嗎?”
“當然,我以前在部隊就是通訊排長。”人質爬起來,“這種電台,我以前用過。”
“你來維修,抓緊時間!”林銳說。
報務員點點頭,坐到打開的電台跟前仔細檢查。林銳轉身低姿運動到前麵沙袋後:“各個小組,匯報你們的彈藥數量!”
“突擊小組!”小莊高喊,“第一突擊手步槍子彈兩個彈匣,手槍沒了,手雷三顆!”
“第二突擊手卡賓槍子彈一個彈匣,手槍子彈兩個彈匣,手雷兩顆!”
“第三突擊手卡賓槍子彈兩個彈匣,手槍子彈兩個彈匣,手雷沒了!”
“狙擊小組!”韓光高喊,“第一狙擊手剩餘步槍子彈22發,手槍子彈兩個彈匣,手雷四顆!”
“第二狙擊手……”孫守江看了一眼自己的彈藥,“步槍子彈10發,手槍子彈兩個彈匣,手雷……掉了!”
“第一觀察手剩餘卡賓槍子彈一個彈匣,手槍子彈兩個彈匣,手雷兩顆!”蔡曉春高喊。
“第二觀察手剩餘步槍子彈一個彈匣,手槍子彈兩個彈匣,手雷三顆!”雷鳥高喊。
……
林銳在心裏計算著彈藥數量,高喊:“節省彈藥!如果敵人再次衝鋒,50米外不許開槍!沒有我的命令,不許投手雷!指揮小組,去搜集這裏海盜的槍支彈藥!”
衛生兵等急忙跑過去開始搜集海盜身上和地上的槍支彈藥。
林銳平穩自己的情緒,看韓光。韓光低著身子運動過來:“連長?”
“那些雇傭兵是怎麽回事?”林銳低聲問。
“我也搞不清楚,但是他們確實是在幫我們。”韓光說。
“他們肯定遇到問題了。”林銳思索著,“跟海盜鬧翻了?”
“他們幫我們,肯定不是想棄惡從善。”韓光說,“一定有他們這樣做的理由,而且也不是真的跟我們一個陣線——我想,他們可能被出賣了。”
林銳看他:“你說下去。”
“我們的海軍潛艇部隊已經封鎖了這一帶的海域,他們撤不出去,援助也進不來。事情鬧到這一步,AO也不可能再管他們。我想,他們是被扔在這裏自生自滅了。”韓光分析,“他們幫我們是真的,但是絕對不是為了幫人民解放軍營救人質!而是為了能夠活下來!”
“讓我們能夠成功營救人質,盡快離開這裏。他們藏在深山,跟我們不接觸,不衝突,我們也不會主動去剿滅他們。”林銳驗證著自己的判斷,“他們不希望我們失敗,因為失敗會招來更猛烈的進攻。他們不想引火燒身,所以一直在躲避我們……真的是雇傭兵的思維——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
林銳看他:“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借助雇傭兵的力量,組織防禦。”韓光說,“起碼在現在,他們跟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希望我們成功,不希望我們失敗。既然這樣,為什麽我們不利用他們的力量,組織對海盜的有效防禦?他們一直在養精蓄銳,彈藥充足,並且富有作戰經驗。這11個雇傭兵如果參加防禦作戰,我們足夠堅持到艦隊到來!”
“讓我們跟蠍子這幫雇傭兵並肩作戰?”林銳苦笑,“我們是人民軍隊,跟他們是水火不容!”
“國共還有合作,何況現在是在公海。”韓光說,“並肩作戰不代表就是盟友,這隻是為了一個共同的利益,暫時合作。行動結束以後,該幹嗎都幹嗎去了。至於說以後萬一在戰場上相遇,還是照樣可勁兒招呼!”
“我們現在和指揮部失去了聯係,來不及請示了。”林銳下定決心,“你有什麽辦法能找到這幫雇傭兵?他們躲在深山,我們不能分散力量去找他們。而且在叢林相遇,肯定又是遭遇戰!”
“燈語。”韓光說,“他們轉戰各國,對航行燈語非常熟悉。我們這裏的人質有的是水手,給他們發燈語。”
“你去吧,帶水手到高處發燈語。”林銳拍拍他的肩膀,“記住——注意安全!蠍子是一頂一的狙擊手,一定不要放鬆警惕!”
“剛才如果他想要我的命,十個山鷹也被他狙殺了。”韓光說,“我不是說他有多善良,而是他投鼠忌器,畢竟我們的背後是強大的人民軍隊!現在他被困在這個島上,除了幫我們打海盜,別無出路!”
林銳揮揮手,韓光貓腰到人質當中低聲問:“你們誰熟悉燈語?”
“我是大副。”一個中年人質抬頭說,“有什麽我能做的?”
“跟我到樓上去。”韓光拿出自己的戰術手電給他,“按照我的命令,給山上打燈語。”
“給誰打?”大副納悶兒。
“這你別多問了,總之聽我的就是了。”韓光說。
大副拿過手電,起身。蔡曉春貓腰過來:“我跟你一起上去,掩護你們。”
韓光拍拍蔡曉春的肩:“太危險了!你留下,要暴露隻能我一個人暴露!”
“少說廢話,我們同生共死!”蔡曉春抓住韓光的衣服,“你是狙擊手,我是觀察手!我們本來就是一體的!”
韓光看著蔡曉春,推開他的手:“記住——你要親手給她!”
蔡曉春急了:“現在說這些幹什麽啊?!”
“別跟我上來!”韓光命令他,“跟我上來,我跟你翻臉!”
韓光看林銳:“我一個人上去!不能讓有生力量都去冒險!”
林銳看著蔡曉春:“你留下。”
“連長!”蔡曉春快哭了。
“留下,這是命令。”林銳說,“我們現在深陷重圍,每一個戰鬥員都不能浪費!留下!”
蔡曉春握緊M4A1卡賓槍,看著韓光拉著大副快速走上樓梯消失,眼都冒火了。他急促呼吸著,突然起身,提著卡賓槍快速跟了上去。
林銳低聲吼:“禿鷲!禿鷲!”
蔡曉春頭也不回:
“我死也要跟他死在一起!連長,你隨便處分我吧!”說完已經消失了。
林銳看著他的背影,沒再說話。
雷鳥在擦眼淚。
孫守江納悶兒:“你哭啥?”
“死都要死在一起……”雷鳥念叨,“太他媽的感人了!”
“沒事,我死也跟你死在一起!”孫守江大大咧咧,“我不嫌你腳臭!”
雷鳥看看他:“我嫌你嘴臭!”
12
八一軍旗在艦隊上空飄揚。
導彈驅逐艦、兩棲登陸艦、導彈護衛艦、獵潛艇、醫院船等組成的中國海軍特混艦隊乘風破浪,高速航行。
海軍航空兵蘇27戰鬥機編隊在高空翱翔。
中央電視台新聞節目插播了中國海軍進行反海盜和海上救援演習的緊急通知,宣布了禁飛區和禁航區。一時間,外電紛紛報道,中國海軍在南中國海將會有重大軍事行動。東南亞某些國家和地區為此緊張不已,美軍太平洋艦隊進入了一級戰備,企圖派出電子偵察機進行偵察。EP3電子偵察機被蘇27戰鬥機左右邀請,客客氣氣請出了禁飛區。
月牙島附近100海裏水域已經被中國海軍潛艇部隊和航空兵部隊完全控製。
但是,登陸救援部隊還需要時間。
艦隊還在航行當中。
醫院船的甲板上,來自陸軍的劉芳芳帶著趙百合、蘇雅等幾名男女衛生員組成的野戰救護隊下了剛剛降落的超黃蜂直升機。他們是緊急抽調來加強野戰救護力量的,陸軍特種部隊的軍醫比較熟悉特種作戰行動的緊急處理。這也是雷大隊的堅決要求,對於衛生所來說也會是難得的鍛煉。
趙百合背著背囊下了直升機,看著浩瀚的大海神色緊張。
跟在她身後的蘇雅也好不了多少,她們都得到了大概的敵情通報,知道自己部隊的特種兵參加的是什麽行動。在特種部隊待了一段時間,多少也清楚什麽是黑箱行動,什麽是常規作戰。黑箱行動要冒很大的風險,如果不慎,可能真的是一個也回不來了。
“會沒事的。”趙百合看著海麵念叨,不知道是祈禱還是斷定。
蘇雅咬住嘴唇,眼淚在打轉:“真的會沒事嗎?”
“一定會沒事的!”趙百合對自己說,“他那麽酷,肯定會沒事的!”
兩棲登陸艦的甲板上,二十多名陸軍特種兵們抱著武器列隊坐在甲板上待命。綠色迷彩服後麵是穿著藍色迷彩服的方陣,一個兩棲偵察連的海軍陸戰隊員們抱著武器坐在陸軍特種兵身後。他們的臉上也是畫著藍白相間的迷彩油,手裏的武器也都壓滿了實彈。數架海航的超黃蜂直升機在他們身後待命,飛行員隨時準備起飛。
指揮艙內,陳勇、張雷和劉小飛三個陸軍特種部隊軍官在跟總指揮研究營救方案。
總指揮麵色冷峻:“從艦隊目前所在位置到月牙島的距離,還是超出了超黃蜂的巡航半徑!我們的救援還需要時間,必須進入超黃蜂的巡航半徑內才能起飛!”
“我們跟突擊隊中斷聯係,已經五個小時了!”陳勇著急地說,“他們現在是生是死,人質是生是死,我們都不知道!造航母造航母,都喊了八百年了!現在連個航母的影子都見不著!”
“參謀長,林銳不是那麽簡單就能被搞定的。”張雷說,“我敢說現在他不好過,海盜更不好過。”
“關鍵是彈藥。”劉小飛看著海圖說,“他們要采取突擊行動,要快速敏捷,所以隨身攜帶的彈藥不多。我不擔心他的戰鬥決心,但是確實擔心彈藥。如果到了需要肉搏的地步,人質的命也差不多了。”
“總指揮,一艘遊艇在禁航區外停泊,看來是沒油了。”空中的偵察機報告說,“我們該怎麽做?完畢。”
“遊艇?來這麽遠的外海?”總指揮納悶兒,“把它的位置傳輸給我。”
“明白,在東經……”
“這種地方來什麽遊艇?”陳勇抓起AK74步槍,“我去看看!”
“注意政策,”總指揮強調,“如果是真的遊艇,不要亂來。”
“我明白——你們兩個跟我走!站這兒等著當麥克阿瑟走上菲律賓海灘啊?!”
甲板上戰鬥警報大作,陳勇帶著張雷劉小飛快速跑向直升機:“我的人上直升機!有緊急情況!”
陸軍特種兵們嘩啦一下子起身,跟著陳勇跑向一架超黃蜂。直升機的螺旋槳開始旋轉,陳勇關上艙門。超黃蜂起飛,離開甲板。
坐在甲板上的海軍陸戰隊員們默默地看著,心裏都癢癢。
13
“前方船隻注意,這裏是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你們已經接近我演習禁航區域,請接受我們的檢查……”
兩艘魚雷快艇在中英文高音喇叭喊話當中,高速掠過水麵,在遊艇前方交叉劃出漂亮的弧線。快艇上的水兵戴著鋼盔,37炮對準了白色遊艇。
超黃蜂直升機飛來,在遊艇上空懸停。
大繩拋撒下去。
“下!”陳勇高喊。
陳勇帶著張雷等接近遊艇艙口。
“裏麵的人聽著,我們是中國陸軍!”張雷用英語高喊著,“我們要對你們進行檢查!”
艙裏麵傳出水手的高喊,喊了一堆。
“越南人?”陳勇愣了一下。
“他說什麽?”張雷不懂越南話。
“他說他們不知道前麵是禁航區,而且也沒油了。”陳勇說,“進!”
張雷把步槍甩在身側,拔出手槍。劉小飛在他身後拔出手槍,第三個是陳勇。張雷一腳踹開門,劉小飛雙手持槍衝了進去,陳勇緊跟其後,用越南語高喊:“舉起手來!”
水手臉色蒼白,高舉雙手。
阿紅坐在船艙裏麵,看著外麵的海麵神色木然。她還是衣不遮體,臉上已經沒有眼淚,手裏抓著一把血已經凝固的匕首,對這些闖進來的中國特種兵視而不見。
張雷搜了水手的身,沒發現什麽。
陳勇收起手槍,看著阿紅用越語問:“你是誰?”
阿紅不說話。
陳勇看水手。水手:“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她殺了人,讓我開船到這裏來。我不知道她要幹什麽。”
陳勇走過去,看著阿紅:“你是誰?來這裏幹什麽?”
“你是越南警察嗎?”
“不是,我是中國陸軍。”
“出去,我犯的是越南的法律,跟你們沒關係。”阿紅的臉色木然,“我殺了人,殺了那些臭男人。我來接我的男人,但是沒油了。”
“你的男人是誰?”陳勇問,“他怎麽會在這兒?你身上又是怎麽搞的?”
“我的男人是誰,跟你有關係嗎?我身上怎麽搞的,跟你有關係嗎?”阿紅反問,“你是誰?國際刑警嗎?”
陳勇愣了一下。
“難道你也想來搞我?”阿紅奇怪地笑,“你們有槍,有炮,有軍艦,有飛機……我隻有一把匕首,來啊……我不是你們的對手,所以你們可以隨便欺負我。”
陳勇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錯開眼:“我們是中國陸軍,跟海軍在這裏舉行聯合演習。前方是我們的禁航區——隻要你們不進入禁航區,我不會對你們采取任何措施。”
“大哥,給我加油,我什麽都聽你的……”阿紅抓住了陳勇,怪異地笑著掀開了自己的衣服。
陳勇急忙推開她:“放手!”
“大哥,求求你,給我加油吧……我的男人在等我……”阿紅勉強地笑著說,“我都聽你的,都聽你的……”
陳勇揮揮手:“撤!”
劉小飛和張雷都收起手槍,轉身出去。陳勇推開阿紅,看著水手:“我們不是越南警察,是中國軍隊。無權過問你們國家的內部事務,隻要你們不進入前方的禁航區,我們不會管;但是闖入禁航區,我們就會擊沉你們!記住了?我們走了。”
陳勇出去了,水手追出來:“我們真的沒油了。在這兒待著,我們都會死的!”
陳勇看看他,又看看船艙裏麵的阿紅在往外爬,對著耳麥:“指揮部,檢查過了。跟我們沒關係。給他們加油,讓他們自安天命吧。完畢。”
陳勇看看阿紅,轉身怒吼:“我們撤!”
特種兵們爬上大繩,跟一串糖葫蘆一樣起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