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鬼上身?

這什麽鬼解釋,夏凡白了他一眼。

李洪將把脖子上戴著的玉觀音掏了出來,阿彌陀佛地念叨了一會兒,然後問:“不會真有鬼吧,那這樣的話,怎麽查?”

“鬼上身嘛,那就意思意思查查哪來的鬼,怎麽上的身,鬼的背後有沒有指使人,鬼的動機是什麽,或者指使人的動機是什麽?總不得讓耿局失望嘛,對吧?”韓澤城懶洋洋地把腿搭上另一把椅子,背往後靠,這辦公室的椅子還真是舒服啊!

夏凡皺著眉,很不喜歡這個沒正經的韓澤城。她環抱雙臂,冷冷地道:“我覺得應該往藥物控製或是精神控製的方向上找找問題。”

韓澤城輕鬆回道:“案發已經兩個多月了,有什麽藥物都新陳代謝完了,王銳的屍體也被領走火化,精神控製更是很難查驗。”他從椅子上跳起來,對李洪將和莫雲說:“小李子,你和大雲去查查王銳那邊的線索,看看有誰能從王銳的死中受益,比如他的老婆、情人、仇人之類的,另外,查查他們的經濟和賬戶往來,有什麽異常的地方。”

然後他又轉向夏凡:“走吧,美女,我們出去跑一趟。”

“做什麽?”

“去看守所見見27刀手刃仇人的美女,看看什麽鬼這麽厲害。”

廖小晴確實是個美女,是個讓人怎麽都聯想不到殺人的弱質纖纖的美女。她被女警領著,慢慢走進了審訊室。細彎眉,大眼睛,瓜子小臉,很有股憂鬱的古典美女氣質。

她坐下來,膽怯、無助、緊張、神經質。她不說話,但似乎是認真聽著夏凡的問話,對於她怎麽到的小南街胡同,匕首哪兒來的,怎麽殺的人,她最後隻說了句:“我不知道,我沒有殺人。”

韓澤城看了她一會兒,出去了。夏凡坐那接著問:“你那晚去小南街胡同前,做了什麽?”

廖小晴回答的聲音很小:“我隻記得我在家裏畫畫。然後醒過來,看見警察用槍指著我,我身邊還有個滿身是血的死人。”

“你認得死者王銳嗎?”

廖小晴握緊了拳頭,很久才說:“認得。”

“你恨他,殺人動機很明顯。”

“我,我沒有再想那事。醫生說,不去想會好一點,我好多了,我不去想了。”

連番問下來,夏凡算是什麽有用信息都沒有得到,她走出去,看見韓澤城正在跟一個女警談笑。夏凡心裏挺不高興,這人辦事真是沒點正經。

韓澤城看她臭著張臉,跟那女警招呼了一聲,走過來:“怎麽樣?問不出什麽吧?”

夏凡沒好氣:“那韓組長是不是拿到什麽有用消息了?”

韓澤城說道:“這廖小晴的姐姐對她挺好的,經常來看她,給她送東西,還替她找了有名的律師,為她申請保外就醫,不過因為是情節特別嚴重的凶殺案,所以沒有得到批準。”

夏凡撇撇嘴,譏道:“這線索很有用。”

韓澤城笑道:“美女神探,案子資料上寫著,這姐妹倆的父母車禍雙亡,妹妹無業,姐姐養家。可姐姐隻有職高的學曆,目前隻是個秘書,卻帶著妹妹住在東華路的高級小區公寓,請了專業醫生,參加心理康複課程。我跟這兒的人聊了聊,她每次來看妹妹穿著打扮都很好,開著很好的車,送來的都不是便宜東西,還有,她請的律師,可不是普通的貴。”

“或者她找了個有錢的男朋友。”

“有錢,請得起人照顧妹妹,又很關心她,那她一定能察覺出妹妹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我們應該去會會她。”

廖小瑜她跟妹妹長得像,不過年紀大些,她32歲了,保養得當,皺紋都沒一條。

她對韓澤城和夏凡的來訪很不解:“不是已經結案了嗎?我已經請好律師了,該說的我都跟警察說過了。我妹妹因為這個事又犯了病,卻不讓我們保外就醫,現在還要做什麽?”

夏凡解釋:“因為案子還有一些疑點,所以還需要再做些調查,我們有些問題想再問問。”

“疑點?什麽疑點?”

夏凡看了眼韓澤城,他似乎對屋子的裝修擺設更感興趣,於是她繼續答:“現在還不知道你妹妹的凶器是哪裏來的,還有她怎麽找到王銳的?”

廖小瑜歎口氣:“這些問題我真是幫不上忙,怪我沒有照顧好她,我那天晚上沒在家,都不知道小晴是什麽時候出去的。等我回來發現小晴沒在,這才慌了,她從來不自己出門的。後來半夜裏接到了警局的電話,才知道發生了這麽可怕的事。小晴她一直都很乖,她隻是有些病,但她從來不會做暴力的事,更別提殺人了,這真是太可怕了。”她說著,兩眼含了淚:“沒想到七年前的噩夢原來在她心裏一直沒有醒,我以為她克服了,醫生也說她好多了,她平常幾乎跟正常人一樣,隻是有些害羞內向,話不多。我到現在都還不敢相信,這一切竟然發生了。”

“廖小姐,你平常上班的時候,誰來照顧小晴?”

“這些我跟警察都說過了,之前有請一個保姆,就住在這兒,如果我不在,就是保姆陪著她,小晴前幾年的狀況不好,必須有人陪著。這幾年我一直有送小晴去治療中心,她已經恢複得不錯了,這兩年不必定期去治療,隻是幾個月去複查一次就好。小晴現在在家裏能夠照顧自己,她也不出門,所以今年保姆辭職回老家了,我也就沒再請人。”

“案發前你最後一次見到小晴,是什麽時候,她在做什麽?”

“呃,就是案發當天,5月17日,那天我記得是星期天,下午5點左右吧,我給她做好了飯,她在房間畫畫,我跟她打了招呼,然後出門了。她那個時候看上去很正常。”

“案發前一段時間呢,小晴有沒有什麽情緒上的不穩定,比如受了什麽刺激,或是有沒有碰見什麽奇怪的人,還有,這七年來,她有沒有再見到過死者。”

廖小瑜搖頭:“都沒有,她這兩年恢複得很好。那個王銳我們也一直沒有再見過,直到這次事情發生。”

夏凡有些泄氣,這姐姐的回答沒什麽破綻,跟文件筆錄上的一樣,似乎所有的真相隻有凶手廖小晴才知道,可廖小晴卻堅稱不記得了。證據確鑿,當場逮捕,所以這真是一件不必再查的結案了?

韓澤城似乎把屋子打量完了,又借用了一趟廁所出來,這時他忽然問:“廖小姐,你家裏就你們姐妹倆嗎?還有沒有別的親人?”

“沒有了,我父母10年前車禍過世了。”

“那你一個人照顧妹妹,還真是挺辛苦的。這裏的房子多少錢一平方米?”

廖小瑜一愣,她很快反應過來,有些戒備地說:“是不便宜,我父母過世的時候,有給我們姐妹留下一筆錢。”

韓澤城笑笑轉而問了幾個廖小晴病情的問題,又要了她主治醫生的電話,然後與夏凡告辭離開,廖小瑜把他們送到門口,韓澤城又突然問:“廖小姐,王銳死後,他的家屬有沒有找過你?或者是通過律師或什麽途徑找你談過索賠的事?”

廖小瑜愣了愣,很快搖頭:“沒有,我把所有事情都委托給律師了,我沒有聽他說有這樣的事。”

韓澤城點點頭,與夏凡回到了車裏。

“韓隊長看出什麽來了?”

“這女人是情婦,應該查查金主是誰?”

“你怎麽知道是情婦,人就不能是正常戀愛?”

“她隻字不提男友的事,屋裏擺放的照片裏,也沒有與男友的合影,但她家廁所裏有刮胡刀,門口鞋櫃裏也有雙男式拖鞋。我提到房價,她不夠坦然,卻強調父母有留錢,這說明她心虛。”

兩個人回到警局,發現李洪將與莫雲這邊意外查出了好消息。

原來王銳的妻子潘莉在王銳死後的一周內,領取了300萬的意外死亡保險金,而且有意思的是,她領了保險金之後,賬戶有一筆一萬元的匯款,打入了一個叫馮正陽的賬戶裏。而這個馮正陽,開了一家命理工作室,其實說白了,就是通常所說的大仙,幹的正是算命、消災、招魂的事。

這個消息讓夏凡精神一振:“太棒了,這麽說來,很有可能是潘莉為財弑夫,買通了馮正陽,動了些手腳讓王銳被廖小晴殺害。這樣有凶手有證據,她的保險金拿得穩穩當當的。”她越想越興奮,把這些重點又標注在白板上。

“聽起來合情合理,不過還得有證據證明她和那個馮正陽確實控製了廖小晴和王銳,促使命案發生。另外,為什麽挑中廖小晴?雖然有七年前的案子做背景,看起來動機的可信度很高,但這樣太麻煩了,操作起來很複雜,複雜就表示容易出錯。他們隨便找個小搶匪弄出打劫意外致死的效果應該會更簡單。”

韓澤城道:“小李子、大雲,你們去盯著潘莉,查查她案發前那一段的舉動,5月17日那天,她在幹什麽?還有,除了馮正陽之外,看她還跟什麽可疑的人接觸過。”

他走到白板前,在潘莉和廖小晴之間畫了一條線,在線上打了個問號:“如果主凶是她,為什麽選中廖小晴?又是如何避開廖小瑜控製住她的?我從廖小瑜那邊再查查看。”

夏凡在一旁說:“那我去查馮正陽吧。”

“當然,查大仙這個事,非你莫屬?”

“為什麽?”

“做大仙這個職業的,最喜歡有錢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