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市警局大樓,8層朝南的一間大辦公室,空間寬敞明亮,裝修豪華,電腦、打印機、複印機、電子白板、大屏幕等辦公設備一應俱全,就連辦公桌椅都是用的高檔貨。
辦公室的大門上釘著一個金色門牌——特案組。
特案組,全名叫特別案件小組,隻接詭異難破的案件。
這話是夏凡到局裏辦入職時,局長耿波親口對她說的,所以夏凡聽信了他的話,進入了特案組。可她沒想到,特案組的定位理論上的確是處理詭異難破的奇案,可什麽是詭異難破的奇案,卻是由局裏說了算。
夏凡報到了兩個月,至今也沒有分到一件所謂“詭異難破的奇案”。換言之,她已經閑了兩個月,而根據自己的觀察,她覺得很有可能她會無限期地繼續閑下去。
夏凡是國內排名前三的華夏集團董事長夏政的千金,自小就聰明過人,從初中開始,她就迷上了推理懸疑的偵探小說和劇集,到了大學更是一發不可收拾。雖然在夏政的要求下,她出國留學念了企管,但也偷偷地去報了個刑偵專業,一邊要把企管的成績考好,一邊又要瞞著父親跑到另一個學校讀好刑偵,夏凡的留學生活很辛苦,但她是個有毅力的人,終於學成歸來。經過一番艱苦的家庭革命,她終於如願來到警局工作,可沒想到被父輩這樣擺了一道,哄著她坐上了冷板凳。
特案組裏除了夏凡,還有兩名組員,一個叫李洪將,人稱小李子,個子不高,似乎剛160厘米出點頭,夏凡覺得自己穿了高跟鞋就明顯比他高半頭。這小李子體格瘦弱,外形看上去像小偷小摸的匪類,聽說是受了排擠,才被遣到了特案組。另一個組員叫莫雲,名字很文氣,卻是個1米88的大漢,膀圓腰粗,與李洪將站在一起那是很有龍兄鼠弟的效果,這人直腸子,不屑說也是個得罪人的主。
夏凡初見到他倆,還以為組裏的其他人都出去辦案了,結果不是。這所謂的特案組還真是隻有他們三個。夏凡也沒管,當時滿腔的工作熱情讓她很理想化的自掏腰包把這大辦公室裝修了一番,還把所有辦公用品全部配上了最好的。可是兩個多月了,她什麽案子的邊都沒摸到。
上周,她終於忍不住敲開了局長辦公室的門去找耿波攤牌,聲稱如果一個星期內特案組再沒有案子可查,她就要請調到區裏的刑偵隊去。耿波當然不可能答應,他可是答應過老朋友夏政會好好照顧夏凡的,哪能把她往危險的地方送。於是耿波承諾下來,下周一定挑個案子給特案組。
今天周二,上午陽光正好,夏凡拿了本時尚雜誌,坐在窗戶邊擺著的大休閑椅上打發時間,她就看看,耿叔答應的事算不算數。
十點零五分,特案組的門被輕輕敲了兩下,耿波領著一個高大的年輕男子走了進來,那男人看起來30歲出頭,1米8的個子,頭發短短的,眼睛很亮,有點太亮了,再加上嘴角微微勾起,似笑非笑的,讓夏凡覺得他很輕浮。
耿波進屋就開始介紹,這人叫韓澤城,原來是國內最年輕的國際刑警組織的探員,破案無數,能力一流,現在調回來做市局特案組的組長。局裏對特案組很重視,把優秀力量都往這兒調,希望大家好好幹,認真破案。叭啦叭啦了說了十分鍾。
韓澤城聽了耿波這一番話笑了:“耿局,您說話還是這麽委婉啊。就直說了吧,我是個不錯的警察,有個案子我要破,領導讓我放手,我不幹,於是就被掃地出門。耿局不忍心看我流落街頭,又正好碰上傳說中的冷板凳組特案組非得有案子要辦,耿局也想有人來照應一下菜鳥大小姐和龍兄鼠弟組合,省得鬧出事來不好交代,於是順理成章、兩全其美的給我個組長當當。”
他裝作看不到屋裏那四個人一起瞪向他的眼光,把手上捧著的幾個檔案夾丟到桌上,拉過張椅子跨坐著,說道:“這是局裏千挑萬選,分給特案組的第一個案子,大家有興趣就研究下,沒興趣局裏也不會太著急。”他衝耿波擠擠眼,笑得痞痞的:“對吧,耿局。”
耿波咳了兩聲,一本正經地說:“這案子雖然差不多可以結案,但是還是有不少疑點的,大家好好研究一下。”
夏凡沒理會他們,她迫不及待地把卷宗翻開,她期待已久的案件啊,她得好好看看。
看著看著,她的眉頭皺了起來,忍不住叫道:“鬼上身?什麽叫鬼上身?這是什麽案?”
韓澤城笑了,學著她的口氣問耿波:“鬼上身算什麽案?”
耿波一瞪眼:“特案,特別詭異難破的案子,要不怎麽給你們呢。當然這鬼上身隻是嫌犯的辯護手段,隻是供你們參考。廖小晴是現行犯,是在現場作案時被逮捕的,雖然她的反應有點奇怪,但確確實實是她連捅了被害者27刀,手段相當殘忍,按目擊者的口供,她下手時相當冷靜,而且她也有動機,所以基本上是可以結案了。隻是裏麵有些疑點解釋不了,所以……”
他話還沒有說完,韓澤城就搶過話尾:“所以就給我們特案組拿來玩玩,對吧?”
耿波又瞪眼:“所以這麽詭異的案子就隻有交給你們了,你們要好好努力,作出點成績出來。”他說完,重重地踩著步子走了。
小李子和莫雲麵麵相覷:“現行犯,人證物證俱在,還有動機,都說可以結案了,那這案子還有什麽可查的?”
夏凡認真地看完檔案,坐那想了一會兒,眼前一亮:“這案子,確實有得查。”
她跑到白板前,把檔案夾中幾張鮮血淋淋的現場照片貼在上麵,然後飛快地開始在白板上寫了幾行字。
凶手:廖小晴,25歲,身高158厘米,體重42公斤。無業,創傷後應激障礙的精神症患者。
死者:王銳,50歲,身高178厘米,體重93公斤。原小南街胡同旁一家公司的保安,7年前辭職。
死因:身中27刀,當場身亡,無其他傷痕。
她一邊寫,一邊說道:“廖小晴7年前報案,稱下午放學時回家路上,在這小南街胡同裏被強暴,她當年未滿18歲,事情發生後因為害怕就跑回家洗了澡,燒了衣服。姐姐廖小瑜回家後知道了此事,就帶她去報警。廖小晴清楚地看到了罪犯的臉,認出是附近的保安,但她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所幸她是學畫的,在情緒平複後,她畫出了對方的相貌速寫,正是王銳。當天是王銳的休息日,王銳的妻子證實王銳一直在家裏,所以他有不在場證明。除了自己的證詞之外,廖小晴拿不出任何的證據來,於是這個案子當然不能成立。廖小晴因為此事得了創傷後應激障礙症,1年後廖小瑜帶她搬家,離開了小南街胡同。”
莫雲撓撓頭:“這是作案動機啊,報複,很有說服力,連地點都是有意義的。”
李洪將也說:“就算時隔7年才動手,但這也算合情合理,解釋得過去,沒有疑點啊!”
夏凡轉身,刷地一下把地圖拉了下來,在小南街胡同按了顆標記圖釘,又在廖小晴現在的地址東華路按了顆標記圖釘,說道:“廖小晴現在的住址與小南街胡同相差了近20公裏,有創傷後應激障礙症的人,膽怯,反應過度,敏感,對產生創傷的地點或是人有很大的抗拒心理,按理她會很少跟人接觸,不獨自出門,可案發現場隻有她和死者兩個人,她被捕後她姐姐才知道她沒在家裏,她是如何獨自一人去到小南街胡同,又那麽巧準備好了匕首,碰上了大仇人王銳,還能順利地把他殺了?”
李洪將想了想:“這也不算解釋不通,她有預謀,可能早就買好了匕首,每天趁家裏沒人了就偷偷去小南街胡同那兒轉悠,看看能不能碰上欺負過她的人。那天正巧撞到了,於是就動手了。”
廖小晴可是被當場抓到的,所有的物證也都指向她,案情非常明朗化。
可夏凡搖頭,她興奮得臉蛋發紅,她大聲說:“可有一個最大的疑點,廖小晴的小個子,是怎麽把王銳幹掉的?”她拍拍檔案夾,“這裏麵記得很清楚,王銳身上,除了那27道匕首刺傷的傷口外,再沒有其他,如果一個人被匕首攻擊受傷,他的前臂那兒,應該有抵抗傷痕才對,但是王銳沒有,而且也沒有捆綁的痕跡。現場的照片也可以看出,他的四肢是自由的,但血跡的範圍有限,隻在他躺下的那片區域。也就是說,他不跑不抵抗,就躺在那兒讓人捅他。這難道不奇怪?還有,廖小晴的身上也沒有傷痕,如果她有跟王銳搏鬥過,她身上也應該有傷痕才對。”
她這麽一說,李洪將和莫雲也覺得事情蹊蹺了。韓澤城一直微笑著看著夏凡,這個讓耿局頭疼的富家小姐,還真是挺有意思的。她穿著幾萬塊的名牌套裝,戴著鑽石耳環,打扮時尚,妝容精致,偏偏站在警局裏侃侃而談恐怖的殺人案。
他咳了一聲,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然後他說:“關於這點,也有一個合理的解釋。”
夏凡追問著:“是什麽?”
“鬼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