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幻，彼時成真

王碩帶著一身疲憊回到家中，他已經很久沒有合眼。他和衣倒在**，抱著相機：“你不會說謊的對不對？你從來都隻是映射真相，這次怎麽可以掉鏈子呢？”他像是在問相機，又像是在問自己。

艾小敏和童若靈的名字在他的腦海裏不斷交替出現，王碩懷著一腔的困惑昏昏沉沉睡去。

肅殺的秋夜，屋中密閉無風，此時卻仿佛被秋風撩撥一樣，屋中呼呼起了一陣涼風，帶著點輕微的聲響，讓人寒戰。王碩扭過身去下意識地緊緊外套，相機從懷裏落出來倒在床的另一側。

哢嚓。

輕微的一聲，膠卷在抽縮。相機自己拍攝下一張照片。然而王碩並沒有醒，他正在做夢，做一個女人兩張臉皮的夢。詭異的夢。

王碩是一大早被手機鈴聲吵醒的，對方的聲音軟並且黏膩。

手機那頭：“喂？你好，我是童若靈。”

剛才還迷迷糊糊的王碩立刻打了一個激靈，騰地坐起來：“哦……那個，你好。我是王碩。怎麽，你是不是身體還有什麽不適的地方？”

對方咯咯地笑起來，聲音宛若銀鈴：“沒有沒有，我都說了隻是扭了一下，睡了一覺什麽都好了。看你的名片是一個攝影師，我也初學攝影，有些問題想向你請教，可不可以？”童若靈倒是直接爽利。

她的要求完全合理，況且王碩畢竟差點撞上別人，按理該當麵再問候一翻，於是爽快地應承下來，兩人約在一個咖啡廳見麵，他除了相機還帶了一些過往的攝影作品。

當王碩踏進咖啡廳的時候，童若靈已經坐在最裏麵的位置，身陷在軟軟的沙發座裏，紅風衣寥落地搭在一旁，黑暗的角落裏，她的臉搖曳生輝。他禮貌地坐下打了個招呼，服務員小姐拿著精致的點餐簿走過來，徑直放在王碩的麵前。

王碩覺得怎麽著也該是女士先點東西，於是笑著把本子朝童若靈推了過去，卻被她推回來：“我並不餓，也不渴。不用客氣。謝謝。”王碩隻好點點頭撤回來自己翻了翻：“就要摩卡和一客簡餐。”他抬起頭把餐單遞回給服務生，然而服務生卻死死盯著他，眼睛瞪得很大很大，愣了半天也沒有接餐單。王碩把東西晃了晃，服務員這才猛地回過神來接過餐單就疾步走開。

王碩正被搞得莫名其妙，童若靈卻從旁邊拿起那一袋子的照片呼啦啦倒了出來開始問東問西。

“這是在哪裏照的？”

“埃塞俄比亞。”

“這個呢？”

“西藏的墨脫。”

……童若靈指著一張又一張好奇地問起來，她的眼睛很大、很黑，仿佛盯著這些照片就可以把所有風景盡收眼底。童若靈欣賞著美景，王碩欣賞著童若靈，隻覺得美好。

突然童若靈從裏麵抽出兩張照片：“那這兩張呢？”

王碩的腦子轟的一聲炸開了一般，嗡嗡嗡都是回響。是那兩張空白的相紙。他記得自己根本沒有把這兩張空白的相紙塞進文件袋，他起身猛地奪下那兩張照片：“怎麽……你，你能看得見這上麵有什麽？”

童若靈盯著他手裏的那兩張空白相紙：“怎麽看不見？那上麵的女人很漂亮，身段優雅，和我……很像。”她的眼神有些哀傷，甚至帶著決絕。

王碩焦急地伸過臉去：“你當真可以看見她？當真？你們長得這麽像，一定認識，說不定還是親生姐妹。可不可以告訴我她在哪裏？她……她對我來說非常重要。”

童若靈的眼中忽而閃過一絲驚喜，繼而又陳黯下來搖搖頭：“我們並非姐妹。對你很重要？有多重要？”

王碩看出端倪，她定知道個中秘密，於是窮追不舍：“重要！當然重要！我……我從沒見過一個女子像她這樣，如此的……如此的讓人難以忘記。雖然隻是見過一麵。”

童若靈眼中忽現淚光，清透的悲傷溢於言表。她淡淡地說道：“多見幾麵又怎樣？你們不會有機會在一起，那不可能。”王碩已然急瘋，他繞過來抓住她的手：“你知道的，你一定知道！告訴我吧！”

童若靈輕輕推開他：“下周有一個非常有意義的攝影大賽，你去參加，就拿這兩張照片，奪了冠我就告訴你。”說著她提起風衣揚長而去，推開咖啡廳的大門不見了蹤影。

王碩愣在原地不明就裏。這又跟攝影大賽有何關係？惶惶然結了賬，走到咖啡廳門口的時候，剛剛那個服務員正在同櫃台處的接待員耳語：“那個人，唔，剛才不知道幹嘛，一個人把餐單推來推去的，還自言自語神情鬼祟，好怕人嘞。”王碩驀地回過頭來，雙目圓睜，臉色帶著憤怒和疑問，糾結可怖，服務員趕緊收聲。

王碩走在大街上，回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他的心不住地顫抖，他把手伸進口袋，摸到一張紙片，哦，他想起來那是童若靈的名片，掏出來卻愕然地看到，那上麵印著的名字竟然就是艾小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