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1
“外麵有人打進來了?!”何世榮問。槍手看筆記本電腦:“是,特警的直升機也在接近,我們完了!”何世榮轉身出去:“還沒有!”
牢房裏,趙百合昏昏沉沉地躺著:“山鷹?山鷹你來了……”門開了,何世榮站在門口。趙百合看他:“你要幹什麽?”
“她是我們最好的人質!”何世榮揮揮手,兩個槍手過去,一把抓起來趙百合。何世榮拔出手槍上膛:“我們走!”
“你麵對的是真正的‘刺客’,最好的狙擊手!”趙百合掙紮著,卻仍被推走。
外麵還在激戰。紀慧被密集的彈雨打回來,藏在牆壁後麵。何世昌衝過來,被她按倒在地下:“你亂跑什麽?!”
“太危險了!”
“知道危險就在後麵待著!”何世昌被紀慧往後推去,紀慧轉身探出槍口射擊。“嗒嗒,嗒嗒……”她沒子彈了,隻好收回衝鋒槍。對麵的槍聲起來了。紀慧轉身抓起地上的衝鋒槍,卻愣住了——何世昌被槍手扣著脖子,槍口抵住他的太陽穴。槍手笑著:“食人魚,放下武器。”紀慧持槍上膛:“放開老頭兒!”
“放下武器,不然我殺了他!”
“別管我,開槍!”何世昌看著紀慧。紀慧看著槍手,冷笑:“我不認識這個老頭兒!”槍手也冷笑:“是嗎?那我就一槍爆了他的頭!”紀慧一臉的無所謂:“隨便!”何世昌嚷嚷著:“開槍!”槍手笑著,槍口滑到何世昌的脖子上:“我就讓你看看,你的父親死在你的跟前!看看他的血是怎麽流出來的!”
“他不是我的父親!我不認識這個老頭兒!”
“那我就殺了他!”
紀慧的槍口開始顫抖,身體也在顫抖,槍手獰笑著:“開槍啊!”紀慧咬牙,丟掉武器:“你贏了!”槍手笑著,槍口對準了紀慧:“我先送你下地獄!”
“不許碰我女兒!”何世昌突然爆發出來,搶奪槍手的槍。紀慧大驚失色:“不要!”何世昌抱著槍手的胳膊:“快走!”紀慧舉起衝鋒槍,卻無法開槍。何世昌和槍手兩個人扭打在一起,槍手左手拔出匕首,高高舉起來。“不!”紀慧尖叫著。槍手的匕首刺下去了,何世昌慘叫一聲,後背被紮了一刀,他倒在地上。
“啊!”紀慧開槍,槍手在彈雨中抽搐著,她丟掉衝鋒槍衝過去。何世昌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紀慧抱住何世昌,滿手是血:“爸爸,爸爸!”何世昌看著紀慧,說不出話來,卻是一臉微笑。
“爸爸!啊!”——槍手們漸漸圍攏過來,槍口對準了紀慧。紀慧仍在尖叫著:“啊——爸爸——”槍手們準備射擊。槍聲卻響起,幾個槍手倒地,蔡曉春和韓光突然跳出來。韓光持槍對準槍手射擊,在他的掩護下,蔡曉春衝過去拉起紀慧:“快走!”
“不!”紀慧仍抱著何世昌。
“把何世昌丟掉!他完了!”
“他是我爸爸!”
蔡曉春呆住了。韓光也愣了一下,隨即持槍繼續射擊。唐曉軍和張超及時出現,展開掩護。紀慧抱著何世昌,哭出來:“爸,你不能死啊!”
“我來搶救!”白馬蹲到何世昌身邊,接手搶救。
“沒找到白鯊?”韓光大聲問。蔡曉春也問:“這個老家夥在哪兒?!”
“我在這兒!”——韓光和蔡曉春警覺抬頭,兩人卻大驚。趙百合身上都是炸彈,正被兩個槍手跟何世榮推著慢慢走過來。趙百合無力地看著他們。蔡曉春咬牙切齒地說:“何世榮,你給我放開她!”
何世榮舉著引爆器:“看清楚了,你們這兩個最好的狙擊手,看清這是什麽,隻要我鬆手,她就會馬上上西天!”
“何世榮,你這樣是沒用的,逃不出去的!”韓光雙眼血紅。
“那我就要她給我陪葬!”何世榮冷笑,“還有你們,還有我哥哥——這個坑道裏麵所有的人,都要陪葬!這個買賣值得啊!”
趙百合的眼淚慢慢流出來。唐曉軍盯著他說:“何世榮!你這是在自掘墳墓!”
“是嗎?我的唐隊長,你可以試試看!”
“他媽的先救人!”紀慧抱著何世昌,一臉無助。韓光努努嘴:“你們帶他們出去。”
紀慧開路,唐曉軍和張超、白馬護送何世昌出去。蔡曉春和韓光持槍紋絲不動。
“你們二位自己選擇,是給我一條生路,還是殺了這個可憐的孕婦?”何世榮笑笑,“真的不愧是兄弟啊,女人都是一個!”
“你他媽的閉嘴!”韓光怒吼。
“喲?鼎鼎大名的山鷹、‘刺客’,也會說髒話了?我還以為隻有禿鷲這種敗類能說呢!”
蔡曉春冷冷盯著他:“何世榮,這梁子我們可結得深了。”
“早就結得深了!”
“我們退後。”韓光說,蔡曉春跟著他慢慢退後,何世榮則推著趙百合前進著。韓光和蔡曉春不得不慢慢退後,都是虎視眈眈。
外麵,被背出來的何世昌已奄奄一息,紀慧抱著他:“爸!”何世昌慢慢睜眼,說不出話來。唐曉軍和張超站在一邊。白馬看著,不知道說什麽。特警的直升機降落,薛剛帶領特警下來:“放下武器!”他們占據了有利地形。唐曉軍丟下武器,張超和白馬跟著放下。紀慧抬眼,看著逼近的特警。何世昌仿佛看透了她的心思,微弱地說:“不要啊……”
紀慧看著父親。何世昌嚅動嘴唇嚅動:“不要……”
紀慧握緊了衝鋒槍:“爸,對不起……來世我再做您的女兒……”
何世昌瞪大了眼。唐曉軍看著她:“你要幹什麽?!”
紀慧突然起身,抓起衝鋒槍衝向特警。特警們立即速射。
“女兒——”
紀慧在彈雨中抽搐,頑強地起身抓起衝鋒槍……又是一陣速射,紀慧慢慢倒下,她的臉上帶著淒慘的笑。唐曉軍不忍再看,閉上了眼。
2
“何世榮,你跑不出去的!立即放開人質,繳械投降!”薛剛對著何世榮喊話。何世榮冷笑:“你們試試看,來啊!”
韓光和蔡曉春對視一眼,韓光搖頭。他放下衝鋒槍:“沒有辦法。”蔡曉春咬牙也放下了。
趙百合流淚看著他們。薛剛命令:“放下武器,保護人質。”
特警們慢慢放下武器。與此同時,韓光和蔡曉春卻幾乎同時快速舉起衝鋒槍,韓光瞄準何世榮胳膊,蔡曉春則瞄準了何世榮的後腦。兩個人同時扣動扳機,“砰!砰!”何世榮的胳膊飛出去,後腦也同時中彈,猝然倒地。趙百合被慣力推出去,倒下。幾個槍手還沒反應過來,韓光和蔡曉春的戰鬥速射已經結束,現場安靜了,兩人持槍還保持著射擊的姿勢。趙百合慢慢抬頭,滿眼驚恐。
“拆彈專家!”薛剛高聲喊道。拆彈專家飛奔過去,開始拆彈。韓光和蔡曉春還保持持槍姿勢。薛剛持槍:“放下武器!”韓光和蔡曉春對視。
蔡曉春苦笑:“跟你打一場的機會都沒有了嗎?”
韓光說:“投降吧……”
“死在這兒和死在刑場,你覺得我會選擇哪個?”蔡曉春看著韓光說,“讓我死在你的槍下。”
韓光搖頭:“對不起,我是警察。”
說罷,兩人突然同時踢掉對方的槍,展開博鬥。蔡曉春被韓光逼上爛尾樓,韓光飛起一腳,將蔡曉春踢倒。蔡曉春欲墜下樓,雙手抓住斷壁懸掛在牆壁上。韓光伸出雙手,奮力救蔡曉春。兩雙手慢慢接近,終於握在一起。
韓光的臉默默看著蔡曉春,蔡曉春也默默看著韓光。突然,他慢慢鬆開韓光的手,韓光驚愕地睜大了眼睛。蔡曉春微笑著,他的手慢慢鬆開,終於,他整個人墜下樓去,砸在地麵上,地麵上升騰起一股煙塵……
薛剛走過來:“山鷹。”
韓光不說話,慢慢起身,走向遠方。他的背影,很孤獨。
3
醫院病房。何世昌微微睜開眼睛。錢副廳長坐在他的麵前:“你醒了,老夥計?”
何世昌淡淡一笑:“怎麽,我還沒死?”
“你的命大得很,死不了。”
“怎麽事情搞到現在這麽複雜,多少年的恩怨都冒出來了。”
“你有什麽可以告訴我的?”錢副廳長看著何世昌。何世昌苦笑:“藍鯨,很多事情我還沒想明白。我的一些私事,就不告訴你了。”
錢副廳長點頭:“這是你的自由。”何世昌注視著錢副廳長:“有人就在我的身邊,潛伏了十多年。”錢副廳長注視著何世昌,默默聽著。
4
指揮大廳裏。王濤在看電腦,眼角的餘光卻在觀察孫曉波。孫曉波在那邊,目光注視著會議室。他感覺王濤在注意自己,回頭。王濤趕緊低頭,但他還是看見了孫曉波的右耳上插著無線的耳麥。王濤低聲自語:“竊聽器?”
孫曉波沒有表情,往外走去。王濤關注地看著孫曉波的背影。孫曉波走出來,走向洗手間。他打開洗手間所有的水龍頭,然後進了隔板,拿起電話:“事情搞砸了,現在隻有我和你了,到底怎麽收場?!”
“我還有備用撤退線路,可以提供給你。”是秦偉的聲音。
“前提是什麽?”
“我需要你再做一些事情。”
“就他媽的知道是這句!我他媽的不幹了,我做得已經夠多了!現在還沒懷疑到我的頭上,我要趁這個機會先溜走!”
“這是交易,不是談判。你想走那麽容易嗎?我隻要打一個電話,就可以把你釘死在濱海!”
“你他媽的想幹什麽?”孫曉波滿頭是汗。
“士為知己者死,完成我老大的遺願,也是我的遺願——做掉何世昌。”
“狗屁!你以為那是個幼兒園的娃娃嗎?那是一級警衛目標,到處都是警察!我怎麽去做掉他?你他媽的讓我帶個炸彈進去,同歸於盡嗎?!”
“我相信你會想出來辦法的。”
“如果我說我做不到呢?”
“我給藍鯨打電話,告訴他,他的秘書是臥底!”秦偉威脅他說。
“你他媽的?!”
“做不做已經不是你能選擇的了。藍鯨已經開始懷疑你了,你不做也混不下去了。”
“你說,你他媽的最後都要死在濱海,我最後怎麽出去?”
“我自然有安排,隻要你按照我說的把事情做完。”
“鬼才相信你!”
“一切取決於你的決定。”“啪”,秦偉把電話掛了。
孫曉波聽著電話裏的忙音,臉色很難看。
阿強站在別墅的陽台上,手機響了:“喂?”電話裏秦偉的聲音很冷酷:“動手。”阿強掛了電話:“收到。”他若無其事地看著遠處說:“你們幾個。”身後的幾個保鏢頷首:“強哥。”阿強說:“去吃點東西吧,都累了一天了。”幾個保鏢道謝,離開。阿強點燃一根煙,吐出去,麵色複雜。
秦偉放下電話,臉上帶著特殊的笑意,他想了想,又拿起電話,撥打出去。
“喂?”對方是個蒼老的男聲。
“威爾遜先生。”
“你做到了?”
“是的。”秦偉說,“何世榮已經死了,何世昌也馬上會死於非命,鍾世佳看來也活不過兩個小時了。”
“你幹得很好。”
“不知道我們的約定是不是可以兌現了?”
“我看到我想要的結果,你自然也會看到你想要的結果——接管何氏財團,你是唯一的人選。”
“好,我也會按照我們約定的——油田,不會是中國人的!”
“知道嗎?我就喜歡和你這樣的年輕人合作。你聰明,有銳氣,更重要的是,你有一種為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狠毒!我喜歡,我想我們今後的合作會很愉快!”
“放心吧,我們各取所需。”
“事成以後,盡快出境,這邊我都會安排好的。”
“明白了。”秦偉掛了電話,看著群山下的城市,他笑了,發出爽朗的笑聲,“我,才是這場賭局的贏家!我是唯一的贏家!”
別墅的臥室裏,鍾世佳看著何世昌的照片,在沉思。黑豹在一旁看雜誌。餐廳裏,幾個保鏢坐下來吃飯,都是剛吃了幾口就陸續倒下。台上,阿強又抽了一口煙。
“對不起,豹哥。他們綁架了我兒子,我也是被逼的。”說完,他丟下煙頭,轉身走進去。鍾世佳還在沉思。阿強進來:“豹哥,有你的電話!何先生醒了!”
黑豹抬頭:“為什麽不轉我的手機?”
“醫生說來不及,他的情況很不好。”
“你在這裏看著。”黑豹起身出去。阿強留下。鍾世佳看著他:“怎麽了,阿強?”阿強不說話。鍾世佳明白過來,但是已經晚了,阿強已拔出了手槍。黑豹走著,突然呆住了,他聽到了手槍上膛的聲音。
“少爺!”他轉身衝進去。阿強舉起手槍。黑豹衝進來,撲倒阿強。
“豹哥,你閃開!”黑豹拔出手槍,晚了,阿強已扣動扳機,子彈打在黑豹身上。
“黑豹!”鍾世佳睜大了眼睛。黑豹堅持把手槍保險打開,阿強再次扣動扳機,黑豹咬牙頂住。鍾世佳拿起花瓶,尖叫著衝過來,砸在阿強頭上。阿強暈過去了,黑豹也隨即倒下。鍾世佳抱起黑豹:“黑豹!”黑豹瞪著眼,喘息著,把手槍遞給鍾世佳。
“黑豹!”
阿強睜開眼,抓住手槍。鍾世佳一把抓過來黑豹遞給自己的手槍。
“我殺了你!”鍾世佳尖叫著,連續開槍。阿強抽搐一陣,死了。黑豹大口地喘息著,鍾世佳丟掉手槍,抱起黑豹。此時的黑豹已經說不出話了。鍾世佳痛哭著哀叫:“黑豹!”
5
“我有些情報要跟他核實一下。”孫曉波站在醫院的哨卡前,對警察說。警察一絲不苟地檢查證件。他將證件還給孫曉波:“請進。”孫曉波走進去。大廳裏人來人往,孫曉波站在電梯前,神色凝重。電梯口的警察好奇地看他。孫曉波平靜地說:“省廳的。”警察點點頭。隨後,他上了電梯。
走廊上,特警站在門口。電梯開了,孫曉波出來。特警看他:“您現在來了?”孫曉波笑笑:“臨時有些事情要核實。何老情況如何?”特警點頭:“情況很好,正在恢複。”孫曉波拍拍他的肩膀:“辛苦你了。”特警笑笑:“職責所……”話還沒說完,他暈過去了。孫曉波鬆開手,丟掉手裏的麻醉針。他低頭撿起特警的衝鋒槍上膛,長歎一聲:“一步錯,步步錯。”他轉身麵向病房,慢慢推開了門。
何世昌在閉目養神。門開了,何世昌睜開眼,孫曉波神色複雜地站在門口。
“藍鯨來了?”何世昌看著孫曉波問。
“藍鯨沒來。”
“那你?”
孫曉波走進來,關上門。何世昌看著他手裏的衝鋒槍,明白過來:“你要殺我?”
“我也沒想到會走到這一步,對不起。”孫曉波麵有愧色。
“你是何世榮的臥底?”
孫曉波不說話,神色複雜。
“為什麽會是你?”
“對不起,何先生。你選擇一種結束你生命的方式吧,我相信你不會希望我開槍的。”
“上帝若要人滅亡,必先使人瘋狂啊!年輕人,收手吧!我真心地勸告你,你還年輕,還有機會。”
“沒有機會了,我的一切都完了。”
“你真的會後悔的。”
孫曉波拿起衝鋒槍,裝上消音器。何世昌默默看著。
“在我的靈魂下地獄以前,我的肉體還要在混亂的塵世間留戀——為什麽?我自己都不知道,可能這就是人的本性吧。何先生,再見。”
孫曉波舉起衝鋒槍,扣動扳機。“噗噗!”彈殼跳動出來,消音器在噴著煙霧。孫曉波打光一個彈匣的子彈。何世昌還在平靜地看著他。他詫異地看著自己手裏的武器,突然醒悟過來:“空包彈!”
何世昌歎息一聲。孫曉波拔出手槍上膛。門“咣當”被撞開了。王濤跟兩個特警衝進來按倒了他。孫曉波被按在地上,上了反銬。方局長麵色嚴肅地出現在門口。孫曉波被拉起來,方局長看著他:“你隱藏得真好啊,差點兒就讓我鎖死了我的老戰友。”孫曉波無語。
“帶走吧,回頭我再跟他談談。”
王濤抓著孫曉波,將他帶出去。
方局長回過頭,看著何世昌:“您受驚了。”
何世昌笑笑:“早就想到白頭雕不會那麽笨,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多活幾天。”
“你兒子也很安全。”
“那就好。”
“你先休息,我還有事要做。老夥計,當你在世界媒體麵前出現,會是一場風暴。我可等著看電視呢,好好表現啊!”
何世昌頷首,笑著點頭。方局長笑笑,轉身出去了。方局長走出醫院大門口,王濤開車過來。方局長上車:“還有最後一件事情沒有了結,去療養院。”王濤開車出發。
6
孫曉波坐在詢問室裏,目光呆滯。錢副廳長站在對麵,默默看著他。桌子上麵擺著一排衣服,都是錢副廳長的。所有衣服的第二顆扣子,全部被拆卸下來,放在下麵很整齊。錢副廳長拿起一枚扣子打開,他舉起裏麵的竊聽器:“你居然對我采取這種手段?”
“對不起,錢副廳長……”孫曉波不敢看。錢副廳長把竊聽器丟在桌子上:“我萬萬沒有想到,我的秘書居然會是何世榮的鼴鼠!”孫曉波不說話。
“難怪所有的證據都會懷疑到我的頭上,你對我的一舉一動都了如指掌!甚至對我采取特務手段,在我的身上安裝了竊聽器!你這不是一般的膽大妄為,簡直就是無法無天!”
“事情已經這樣了,錢副廳長。我說什麽都沒意義了,對不起。”
“你是對不起我嗎?你是對不起國家,對不起人民,對不起組織上對你的信任和培養!你從一個農家子弟進入公安院校學習,一直到出國接受更高級的教育——你現在就一句,說什麽都沒意義了,來搪塞我嗎?”
“您都想知道什麽?”
“告訴我,你是什麽時候下水的?是在國外留學期間嗎?”
“不是,何世榮確實發展過我,但是被我拒絕了。這一點,我已經向組織上做過匯報。”
“那是什麽時候?”
“在我成為您的秘書以後。”
“難道是我對你的管教不嚴嗎?”
“不是。”
“還是我沒有給你做出好的表率?”
“您嚴於律己,勤儉奉公,確實是值得尊敬的公安幹部。”
“那你為什麽還會走入犯罪的深淵?!”
“錢副廳長,您別問了。”
“我是以公安廳副廳長的身份在跟你談話,坦白從寬、抗拒從嚴——難道還需要我告訴你嗎?”
“正是我的公安常識告訴我,這個案子,您確實需要回避。”
“為什麽?”
“因為……牽涉到您的女兒。”
“安露?這是怎麽回事?”
“我是安露的男朋友。”
錢副廳長一震,頭暈。孫曉波說:“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
錢副廳長穩定住自己,凝視孫曉波:“你說什麽?”
“我是為了安露走上這條路的。”
“安露是個盲人,是個歌手——她跟何世榮有什麽關係?”
“安露跟何世榮沒關係,但是她是個盲人,是個名不見經傳的歌手——她能有今天,您難道從來沒想過為什麽嗎?”
錢副廳長注視著他。
孫曉波繼續說:“是我出賣了自己的良心換來的黑心錢,扶持她走到這步的。”
錢副廳長指著他的鼻子:“你什麽時候跟安露好上的?”
“在我成為您的秘書,秘密照顧安露的生活以後。”
“具體時間?”
“三年前,那時候安露還是個大學生。”
“你什麽時候跟何世榮勾結上的?”
“安露畢業前夕,想辦一場演唱會。為了這筆錢,我找一個當老板的朋友求助,是借款。我沒想到他是何世榮的人,也沒想到那張借據上的簽字,會成為我效忠何世榮的簽字。我不敢向您匯報,因為那樣不僅影響到我個人的前途,也會牽連安露,她是那麽無憂無慮的女孩子。”
“然後呢?”
“我就這樣一步一步走進了深淵,再也無法回頭。”
錢副廳長注視孫曉波。孫曉波說:“安露的命運坎坷,我想盡我所能幫助她……”
“住口!不許你侮辱安露,她根本不需要你這樣的幫助!不出名怎麽了?她會比現在更快樂,更自由!你搞什麽,你他媽的胡搞什麽?啊?!安露怎麽辦?安露能不能承受這樣的精神打擊?她的未來怎麽辦?在你邁出犯罪那一步的時候,你想過這些後果嗎?”
“想過,所以我想安排她出國演出。”
“然後你就帶著安露,帶著我的女兒在國外流亡?!”
孫曉波不說話。錢副廳長拿起自己的公文包:“我不再問你任何問題,按照規定——我回避!但是你給我記住,你給安露造成的巨大傷害,我是永遠也不可能原諒你的!永遠也不!”他轉身出去了。孫曉波看著桌子上的警服和警徽,默默無語。
7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安露著急地問。方夫人說:“安露,我也是臨時被調來接觸這個案子的。我知道,這對於你來說是一個空前嚴峻的考驗。阿姨是看著你長大的,你相信阿姨嗎?”安露點頭。
“那麽阿姨就代表警方跟你談話,好嗎?”——安露木然地點頭。
“跟我說說你的男朋友小孫吧,你們在一起多長時間了?”
安露的眼中慢慢流出眼淚。方夫人問:“你一直瞞著你爸爸嗎?”
“是的。”
“為什麽要這樣做?”
“他說,如果我爸爸知道了,不管同意不同意,他都要被調走。領導的秘書和領導的女兒談戀愛是大忌。他就算調走,這個名聲也會影響到他以後的工作。他希望有更大的發展,在警隊。”——方夫人看著她。安露繼續說:“其實我也一直在懷疑,他的經濟情況有問題。”
“你問過他嗎?”
“問過,他說有個朋友是做生意的,他偷偷入了股。這是違反警隊紀律的,他不希望我說出去。”——方夫人還是看著她。安露擔憂地問:“我爸爸……不會有問題吧?”
“沒有。”
“會影響他嗎?”
“要看組織上的決定。”
“我跟他……沒有血緣關係的。”
“我們都知道,組織上也知道。”
安露哭了:“我不想害了我爸爸……”
“他是領導幹部,秘書犯罪,他首先就有失察的責任。”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如果你想讓你爸爸能夠少一些麻煩,就把你知道的小孫,都告訴我。”
安露哭出聲來。方夫人默默地抱住了她……
8
度假村外,秦偉的車緩緩停在遠處。他拿出望遠鏡觀察著度假村,度假村樓頂,有人在觀察四周。秦偉笑笑,提上包,大步走向度假村旁邊的山地。山地有保安在巡邏。秦偉突然出現,扣住了保安的喉嚨。保安倒下,秦偉起身,左右看看,開始換衣服,他穿好保安服裝,起身下山。
別墅樓頂的平台上,安露在沉思。客廳裏,兩個便衣在看報紙。秦偉穿著保安製服,徑直走向空調控製中心。空調控製中心裏工人在檢測設備。秦偉推門進來。工人抬眼:“怎麽了?”秦偉說:“經理有事找你。”工人看一眼桌上的對講機:“對講機不能呼我嗎?”秦偉笑笑:“你這兒信號不好。”工人起身走向門口。秦偉突然出手,將他打暈。接著他拿出乙醚罐子,找到安露所在別墅的空調口,開始操作。客廳裏,兩個看報的便衣暈倒了。
樓頂上,安露在想著什麽,不時擦擦眼淚。秦偉大步走向別墅,一邊走一邊拿出防毒麵具給自己戴上。到了門口,他撬開門進去。客廳裏,兩個便衣躺在地上。秦偉拔出手槍,在屋子裏麵搜索。安露聽到什麽動靜,起身:“阿姨?你回來了?”正在逐個屋子搜索的秦偉抬眼,大步上平台。
“你,你是誰啊?”安露有些驚慌。秦偉摘下防毒麵具。
“你到底是誰?阿姨呢?”
“孫曉波讓我來接你。”
“啊?!曉波?他……”
“我們走吧。”
“不不不,我不走!你是壞人!”
“我怎麽會是壞人呢?你男朋友讓我來接你。”
“不!阿姨說了,曉波他……”
“你愛他嗎?”
“愛……但是他犯罪了啊……”
“真麻煩。”秦偉沒耐心了,他上膛,出槍,槍口頂住了安露的腦門兒,“現在,我再問你一次,跟不跟我走?!”安露呆住了。她哪裏是秦偉的對手,隻有乖乖就範的份兒。
一間破倉庫。秦偉的車開進來。安露被拉下車:“你到底是誰?孫曉波呢?孫曉波在哪兒?”秦偉把她往椅子上綁。
“你幹什麽?”
“我知道你雖然看不見,但是你的耳朵和方位感卻非常好。你能記住方位、距離,甚至能在看不見的情況下,自己摸出去。所以,我不想冒這個險。”
“孫曉波呢?他在哪兒?!他知道不知道你這麽做?!”
“他當然知道。”
“他會殺了你的!”
秦偉笑著說:“他是我的一條狗。”安露呆住了。
“你就是那塊狗骨頭!”
“我爸爸……會抓住你的……”安露的眼淚下來了,“他會找到我的……”
秦偉冷冷注視她:“他能找到的是你的屍體。”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我對你們有什麽傷害……”
“你是我的一張牌,一張王牌。利用你,可以牽製住兩個警察,這筆生意是劃算的。”他塞住安露的嘴,轉身出去。安露拚命掙紮著。
9
錢副廳長注視著警徽。高局長走過來,站在他的身後。錢副廳長說:“事情沒調查清楚以前,我把指揮權交給你。”
“老局長……”高局長說。錢副廳長歎了口氣:“是我的責任,這樣的鼴鼠埋在我的身邊沒有發現。”高局長不說話。
“我女兒怎麽樣了?”
“老方的愛人在跟她談話。”高局長說。
“安露這個孩子啊,多災多難!從小就被拐賣,我們打拐解救她的時候,她剛5歲。怎麽辦呢?一個盲孩子,沒有人領,我就認她做了女兒。這麽多年來,我一直沒時間去關心她,我跟她的談話太少了,甚至都不知道她談對象了……在我的心裏,她永遠是個孩子啊……”
“老局長,那時候我也在場。”
“哦,忘了,忘了!我這個腦子啊,在想些什麽呢!老了,不中用了。這麽多年的血雨腥風,我也該休息了。我走了,你安排好後麵的工作。”
“您永遠是我們的老局長!”高局長舉手敬禮。錢副廳長注視他,利索還禮。他笑笑,轉身走了。高局長看著錢副廳長走向轎車,手一直沒有放下來——國旗在獵獵飄舞……
10
度假村。警車閃爍,方局長匆匆下車:“怎麽回事?”
“安露被劫走了……”蘇醒過來的便衣低下了頭。
“你們是幹什麽吃的?!”
“我們被乙醚麻醉了……根據監控錄像,應該是秦偉幹的。”
“有一套!立即想辦法,發動所有力量找到安露的下落!”
“是!”
方局長拿起電話:“山鷹,你現在還不能休息!安露被秦偉綁架了!”
正在輸液的韓光一把抓下輸液管:“怎麽回事?!安露不是在你控製範圍嗎?”
“肯定什麽地方走漏了風聲,秦偉找到這兒來了!我太太回省城匯報了,這裏剩下的同誌被乙醚麻醉了!”
“安露的保護地點除了你還有誰知道?”
“我現在就在納悶兒這個問題!難道我們內部還有鼴鼠?”
韓光思索著:“不可能,都排查過好多次了!一定從什麽地方得到了線索,我現在馬上過去!”
護士推門進來:“哎呀,你怎麽起來了?”韓光已經翻身下了床:“我要出院!”護士說:“你的身體……”韓光飛一般出去了:“我的身體屬於祖國!”護士愣在了原地。
韓光大步跑著。他上了車,一邊開車一邊拿起電話:“我是山鷹,馬上調查一下,交通指揮中心的電腦終端有沒有可疑的登錄!”
“我知道了,山鷹,10秒鍾給你答案。”
王濤操作電腦。
大切在疾馳。
電話響起。韓光接聽:“寒號鳥,請講。”
“有一個用戶在網吧登錄的。”
“我知道了,秦偉是通過無縫對接的交通監控係統找到安露的保護地點的!”
“我們現在怎麽辦?”
“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進入交通監控係統,案發時間秦偉的車輛到底去哪兒了?!”
“我馬上調查,稍等。”
“發現以後,通知特警隊到該處待命!”“啪”,韓光掛了電話,加速開車。
王濤在電腦前緊張操作著,他重新拿起電話:“山鷹,秦偉的車進了向陽化工廠——這是一個報廢的化工廠。”
“給我具體的位置!”
“馬上給你,特警隊在路上了!”
韓光記下地址,掛上警燈,拉響警報。大切在疾馳。
薛剛那邊,特警隊也出發了。車內,薛剛與韓光在通電話:“山鷹,我們在路上!你的裝備也帶來了,你能不能撐住?”
“我沒問題,我們不要驚動他們!”
“我明白,一公裏外關閉警報!我們乘坐偽裝車輛進入!”
“我們到那裏會合!”
“好。”薛剛放下電話,催促司機:“快!”——特警車隊也在疾馳。
一條僻靜的街道。警車隊伍開來,停下。幾輛搬家公司的卡車已在等待。薛剛帶特警隊下車,上了搬家公司卡車。搬家公司卡車司機關門,上車開走。
破倉庫廠區外,已經趕到的韓光小心翼翼地在暗處觀察。視線裏,倉庫的門緊關著。
圍牆外,搬家公司的卡車緩緩停下。特警們下車,薛剛帶他們翻牆進去。韓光回頭:“我們進去。”薛剛說:“我帶隊吧。”韓光笑笑:“我沒事。”
薛剛把裝備和武器給他,韓光匆匆穿著:“我帶A組進去。”
薛剛回頭:“B組、C組側翼,D組到後麵去,封堵出口。”——D組去了。
韓光拉開槍栓,戴上耳麥。
倉庫裏,三個匪徒在打牌。安露昏昏沉沉地坐著,突然抬頭,仔細地傾聽著。
外麵,警察們分三個方向小心地奔跑過來。韓光帶隊到門口,準備突擊。
安露內心驚喜萬分,但是不敢出聲。一個匪徒起身:“不打了,不打了,手氣不好!我去找點吃的來!”他走過去打開大門,“啊?!”他驚呼。韓光一腳踢飛他。特警們一擁而入:“不許抵抗!”匪徒們愣住了。警察們大獲全勝。
韓光解開安露:“別怕,我是警察!”他對著耳麥,“人質安全!”
安露哭了。
“救護車!救護車!”薛剛大聲叫著。
幾個護士抬著擔架跑了過來。不多會兒,救護車拉著警笛駛遠了。
11
秦偉拿著電話在撥打。薛剛手裏裝在塑料袋裏麵的孫曉波的電話響起,他看高局長。高局長說:“接。”薛剛接通,將電話拿給孫曉波。高局長嚴肅地看著他。孫曉波囁嚅著。
“為什麽你不說話?事情到底怎麽樣了?”
薛剛看手表。20秒。高局長嚴肅地看著孫曉波,孫曉波說:“我處理了老頭子。”
“藍鯨呢?”
“他在開會,下一步我們怎麽辦?”
“你留在藍鯨身邊。”
“那你呢?”
“你問得太多了。”秦偉“啪”地將電話掛了。
“怎麽樣?”高局長問。薛剛看手表,一分鍾多:“時間足夠了!”
“立即出動!”
“是!”薛剛轉身出去。不一會兒,警車車隊風馳電掣地掠過街道。
酒店房間裏,秦偉在思索,他突然站起來:“不對!他在拖延我的時間!”他走入洗手間,開始化裝,粘貼胡子。
薛剛帶隊已經趕到酒店,他帶著一組特警坐著電梯急速上升:“B組,控製好安全梯!”
“明白。”B組特警組長帶著幾個特警在爬樓。
電梯門打開。薛剛等衝出來。一個老頭兒被他們推倒,薛剛急忙扶起他來:“大爺,對不起啊!”
老頭含糊答應著過去了。
薛剛帶隊繼續衝過去。
老頭兒回頭看一眼,從容進了電梯。
房間門被打開,特警衝進去,薛剛帶隊搜查整個房間都沒人。一個特警從洗手間出來:“薛隊,你最好來看看!”
薛剛走進洗手間,看見了洗手台上化裝的殘留物。他反應過來:“那個老頭兒!快,C組,控製住下樓的老頭兒!”隊員們急速衝出去。
老頭兒走出來,走到停車場,撬開一輛車的車門,上車。
薛剛帶隊匆匆跑來。車開走了。薛剛帶隊衝出停車場,但街上車來車往,根本找不到那輛車。
“媽的!”薛剛懊惱萬分,“鬆獅,我們掉線了!秦偉跑了!”
“跑了?”高局長冷靜指揮著,“立即通知各個口岸,加強檢查,嚴防秦偉外逃!”
方局長在沙發上睜開眼:“他想跑,沒那麽容易吧?”
高局長看他:“老方,你有什麽建議?”
方局長笑笑:“建議倒是談不上,隻不過秦偉備用的護照,我有一本影印件。”
“好你個老方啊,跟我還藏著一手!”
“不到最後一步,我能輕易露出殺手鐧嗎?”
兩人都笑了。方局長看著下麵,笑容慢慢停止了。高局長納悶兒,也看外麵,是錢副廳長。方局長說:“他確實很孤獨。”高局長說:“我去看看他。”方局長點點頭。高局長出去了。方局長看著窗外:“對不起啊,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12
太平間裏,鍾世佳呆呆地站在鍾雅琴跟前。門慢慢開了,何世昌抱著一束鮮花走進來。鍾世佳沒有回頭。何世昌把花放在鍾雅琴身邊,低頭在她額頭上吻了一下。鍾世佳看著他。何世昌轉臉也看著他:“我不勉強你跟我走,孩子。”鍾世佳看著何世昌,看著自己的父親。
“隻是希望你能明白——我愛你。”何世昌看著他的眼睛說。
“我想跟媽媽靜靜待一會兒。”鍾世佳的聲音嘶啞。何世昌點頭,轉身出去了。
鍾世佳看著鍾雅琴,眼中慢慢溢出眼淚,一個決定在他心裏成形。
從太平間裏出來後,鍾世佳去了商場。他選西服選得很認真,服務員詫異地看著他的打扮。煥然一新的鍾世佳徑直去了何世昌下榻的酒店。
孟可突然出現在門口。兩人看著孟可,一旁的高局長說:“我想,他需要親人。”
孟可看著兩個陌生人。何世昌伸出手。孟可默默看著,片刻,他的小手伸出來,握住了何世昌和鍾世佳的手……
13
趙百合帶著行裝,悵然地走向機場通道。穿著警服的韓光出現在她身後:“百合……”
趙百合停住,不敢回頭,眼淚在打轉。
“我知道你今天要走。”
“我特意叮囑,不要告訴你的……”
韓光看看手表:“起飛還有一個小時,我們可以到咖啡廳坐坐嗎?”
“有什麽意義嗎?”
“我有件東西想送給你。”
趙百合回頭。
機場咖啡廳裏,趙百合呆呆坐著。韓光注視著她:“為什麽不敢告訴我,你什麽時候走?”
“我不知道是要你看見我的無助,還是要我看見你的憐憫。我是個被人生捉弄的女人,我不知道該愛誰,也不知道該恨誰。你們在我的麵前自相殘殺,而我無能為力,隻是一個旁觀者……”她的眼淚慢慢流了下來。
“噩夢總會過去,明天的太陽都是新的。人生的道路很長,苦難隻是其中的一段經曆。”
趙百合淒慘地笑笑:“山鷹,這些話好像我都對你說過。”
“你是個出色的心理輔導師。”
“我卻是個失敗的女人。”
韓光慢慢打開自己的紅色小盒子。趙百合瞪大眼看著,小盒子打開,是一把鍍金的88狙擊步槍胸標。韓光遞給趙百合:“送給你。”
“這是‘刺客’的榮譽徽章!是你最珍視的……”趙百合看著,卻沒接。韓光把盒子放在趙百合的手裏:“留給你,作為曾經的紀念。”
趙百合注視徽章。韓光起身戴上帽子:“我該走了,百合。”趙百合抬眼看他,說不出話。
“人生的任何一種苦難,都不能擊倒你——因為,你曾經是中國陸軍特種兵!”韓光轉身走了。趙百合看著徽章,壓抑地哭出聲來。
韓光大步走著,不回頭。
趙百合將徽章緊緊抱在懷裏。
14
民工如潮。一個民工在X光機前等待。一個民警的背影貼在他的耳邊:“請你跟我來一下。”民工抬眼,是化裝的秦偉。韓光冷酷的臉注視著他。秦偉呆住了,右手的手槍停在空中。韓光說:“不要癡心妄想了,你的出槍速度不會比我快。”
兩個便衣擁過來,他們都化裝成民工在秦偉前後,秦偉被按在地上,被下了手槍戴上手銬。秦偉歎息一聲:“山鷹,我們都栽在了你的手上……”
秦偉被拉起來,帶走。韓光注視秦偉的背影,在人流中消失。
15
世界經濟論壇如期舉行。何世昌做了演講,引起世界轟動。
濱海警方的新聞發布會低調召開,表示已經破獲了前一段時間在我市流竄作案的犯罪集團。
16
錢副廳長申請提前退休,獲得了組織批準。他帶著女兒離開濱海,到內地老家生活。
韓光提前晉升為二級警督,並且擔任了新的狙擊手隊隊長。狙擊手隊的代號是“刺客”。
趙百合離開中國,回到歐洲。
唐曉軍因為違紀泄密被開除警隊,並且接受進一步調查處理。
拘留所,穿著囚服的唐曉軍抬頭。方局長走進來。唐曉軍慢慢站起來。
“唐曉軍同誌。”
“同誌?”唐曉軍納悶兒。
方局長微笑著注視他:“唐曉軍同誌,你的新警察生涯剛剛開始。”
唐曉軍愣了一會兒,隨即慢慢明白過來。
17
靜謐美麗的海岸,沿著椰林的邊緣展開婀娜的曲線。海浪輕輕拍打著沙灘,帶著些許愜意。一個長發披肩的女孩兒背對著椰林,坐在長椅上。
一輛越野車慢慢停在濱海市心理治療中心療養院的停車坪內,穿著白色T恤衫和牛仔褲的韓光捧著一束百合花下車。年輕的女大夫站在停車坪旁的草坪上,看著散步的病人們,看見韓光下車露出笑意:“韓警官,一周一次啊!真準時!今天不加班啊?”
韓光豎起食指噓了一聲,女大夫吐吐舌頭,急忙閉嘴。
韓光壓低聲音卻很認真地說:“千萬不要讓她知道我是警察。”
女大夫納悶兒地問:“為什麽呢?警察又不是什麽不好的職業,如果你真的希望她能恢複,應該告訴她實情。這些都能豐富她的真實回憶,對她很有幫助的。”
韓光看著冬兒的背影:“我希望,她永遠不知道世界上有警察這個職業。”
“為什麽?”
韓光的聲音變得低沉:“那樣她就不會知道,這個世界上還有罪犯。”
女大夫愣了一下,隨即說:“你希望她永遠活在編造出來的童話中嗎?”
韓光看著冬兒的背影,不說話。女大夫同情地說:“這個童話,你又能維持多久呢?”
韓光看著她:“一輩子。”
女大夫沉默了一下,又關切地說:“對了,我有義務提醒你,已經四個月了……到底要不要這個孩子,現在是最後的選擇機會了。”
韓光看著冬兒的背影說:“我發過誓,不會讓她再吃一點苦。我不可能讓她上手術台,她也不可能接受那樣做……她愛這個孩子。”
女大夫小心地問:“你知道,那對你意味著什麽?那不是你的孩子!是罪犯的!”
女大夫的聲音低下來,有些許酸意:“作為女孩兒,我真的很羨慕她,有你這樣的男人。”
韓光笑笑,慢慢穿過椰林。他站在冬兒身旁柔聲地說:“冬兒,還記得我嗎?”
戴著耳機聽音樂的冬兒慢慢轉臉看著韓光,美麗的眼睛忽閃著似乎在努力回憶什麽。韓光期待地望著她。冬兒的眼睛裏空空如也。韓光的臉上漸漸露出失望,但他還是努力掩飾著露出微笑。冬兒摘下耳機,“撲哧”樂了:“冬兒跟你開玩笑呢!”
韓光驚喜地看著她。冬兒的臉上顯出紅暈:“你是冬兒的未婚夫,你叫韓光。你是公務員,在政府機關坐辦公室,你29了。”
“冬兒!你真的記住了?記住了?”韓光幸福得簡直要崩潰了。
冬兒點點頭:“冬兒還知道,你是個壞蛋……”
韓光含淚笑著:“對,我是壞蛋。”
“還沒結婚,你就讓冬兒懷孕了。”冬兒的聲音很低,臉紅透了。韓光點頭。
“你還好意思承認啊?”冬兒抬頭看他,嗔怪著。韓光坐在她的身邊,把百合花遞給她。
冬兒已經顯出身段,穿著寬鬆的孕婦裙,她接過百合花,聞了聞:“真香!你每回都送冬兒百合花。既然你這麽喜歡百合花,要是冬兒生個女兒,就叫百合吧!”韓光愣了一下。
短暫的沉默之後,他從兜裏拿出一個藍色的小盒子:“冬兒,這是我送給你的。”
冬兒好奇地看著:“這是什麽?”
“這是結婚戒指。”韓光打開盒子,拿出鑽戒。
“結婚戒指?你要和冬兒結婚嗎?”冬兒臉又紅了。韓光點頭:“嗯,和冬兒結婚。”
“那冬兒要是再忘記你,你會生氣嗎?”
“不會。”韓光的眼淚倏然落下。
“真的?”冬兒認真地問。韓光點頭:“真的。”
“冬兒相信你。”冬兒露出微笑。韓光拿出鑽戒,戴在冬兒的無名指上。
“真好看。”冬兒伸開手指,翻來覆去地看。她想起什麽一樣,拿起耳機塞一個到韓光耳朵裏:“這是冬兒最喜歡的歌兒,冬兒想和你一起聽。”
韓光點頭。冬兒按下CD,舒緩的音樂響起來。
多雨的冬季總算過去,
天空微露淡藍的晴,
我在早春清新的陽光裏,
看著當時寫的日記,
原來愛曾給我美麗心情,
像一麵深邃的風景,
那深愛過他卻受傷的心,
豐富了人生的記憶……
她偎依在韓光懷裏,像一個嬰兒一樣閉著眼睛,隨著音樂的旋律低聲吟唱著。韓光抱著冬兒,抱著他的妻子——這個世界上他最疼愛的女人。
隻有曾天真給過的心,
才了解等待中的甜蜜;
也隻有被辜負而長夜流過淚的心,
才能明白這也是種運氣;
給過完完整整的愛情……
韓光的眼淚倏然而下,冬兒的手指滑過韓光的眼淚:“這是什麽?”
“眼淚。”
“你為什麽有眼淚?冬兒怎麽沒有?”
韓光撫摩著冬兒的臉:“因為……我會保護你,一輩子!所以,你不會再流淚……”
“一輩子?”
“一輩子。”
冬兒看著韓光的淚眼笑了:“那你會保護冬兒的孩子一輩子嗎?”
“會。”
“你會保護冬兒的爸爸和媽媽一輩子嗎?”
“會。”
“那你要保護多少人一輩子啊?”
“保護所有和冬兒一樣善良的人,”韓光把冬兒緊緊地抱在懷裏看著靜謐的大海,“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