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夜半魅影

接下來的幾天裏,陸乘風感覺媚兒仿佛故意在逃避自己,碰上麵也隻是低著頭急匆匆地走過,連個招呼也不打,雖是如此,但陸乘風總感覺有雙眼睛總是有意無意地瞟上自己幾眼,當自己發覺了轉頭去看時,卻又沒發現人。

經過在村長家那次驚險萬分的變故之後,陸乘風發現這個叢林之中的老山村裏隱藏了太多秘密,太過詭異,生活過得很壓抑,成天擔驚受怕的,生怕一不小心惹怒了這群刁民,又被抓去當了祭品,這樣的日子長了,便像一顆棱角分明的結石給堵在心裏,一天天地增大,出也出不去,進也進不來,憋慌得緊。

幾個曾經同甘共苦的夥伴們也似乎疏遠了許多,說話也沒以前那樣交心了,仿佛每個人之間都隔著一張無形的膜。川子因為出賣兄弟也逐漸被其他人所疏遠,成天把自己關在房間裏,連和同伴們一起吃飯的勇氣都沒有,隻有等夥伴們吃完了再去廚房撿些殘羹剩飯。畢竟是自家兄弟,陸乘風雖然當時心裏難受點,但時間久了,也就慢慢淡忘了,他好幾次都想主動接近川子,與他重歸於好,但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如今能和陸乘風聊上幾句的,也隻有躺在病床之上的安子了。

天空灰蒙蒙地,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一連好幾天了,就沒晴過一次,陸乘風搬了個木板凳坐在門口,望著房簷上如同珍珠滾落般的雨線,心事重重。

“還沒勇子的消息麽?”陸乘風低沉著聲音,眉上的陰雲愈發凝重。

“唉,這山周圍和村子裏頭都找遍了,就是沒找著他,你說那小子會到哪去呢?”老柯使勁地掐滅一根燃過心的煙頭,重重地扔在地上蹭了兩腳。

猴子這時也搬了個桃木凳子坐了過來,屋外幾座枝椏橫生的老山在雨靄中顯得影影罩罩,院子裏的空地上隨處可見來不及躲閃被雨淋濕後墜落的鳥兒屍體,空氣中遍是泥土味,仔細嗅了嗅,似乎還能聞到一股淡淡的腐臭味。

“寶山說了,這大山附近遍是機關,尋常人去了肯定是凶多吉少,你們說勇子會不會是……”猴子試探性地問道。

陸乘風瞪了猴子一眼,“你小子少說點不吉利的話!勇子不會不給我們打聲招呼就走的。”

“嗯……”猴子點了點頭,若有所思地盯著霧靄茫茫的遠方。

陸乘風雖嘴上這麽說,可心裏還是沒有底的,這些天他右眼皮直跳,心中總有種不好的預感,但具體是什麽,卻又一時說不上來。

要不是安子這腿傷給拖住,陸乘風早帶著同伴們離開了,在這窮鄉僻壤裏的,多呆上一分鍾就多一分危險。自從出事那天以來,媚兒始終沒再和陸乘風說上一句話,就連吃飯時,她也是自顧自地端上一老碗飯坐在一旁吸溜。對於媚兒,陸乘風還是十分感激的,要不是她,自己的一縷英魂估計早就晃晃****的升上天了,她這樣換了個人似的對他不理不睬的,究竟是怪他破壞了村子裏頭的聖物,還是什麽其他原因,陸乘風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有一天夜裏陸乘風鬧肚子,跑到茅房一看,發現糞池早已被幾日來連綿不絕的雨水給塞滿了,屎尿流得到處都是,沒辦法,陸乘風隻好捂著鼻子跑到村東頭的幾顆小杉樹後麵方便,這裏陸乘風第一天來便留意到了,幾棵小樹,幾排齊人高的雜草,剛好給做了完美的遮擋。

此時黢黑的夜空中仍是不時飄飛著毛毛細雨,陸乘風的視線不多時便變得模糊了,附近的小土山上不時傳來各種稀奇古怪的鳴叫,有些像是動物的,有些卻似乎不像,陸乘風快步奔跑著,心裏頭總感覺似乎有什麽人在背後跟著自己,待他使勁揉了揉被雨水模糊的雙眼向後一望,卻又見不到任何人。

終於尋見了那個野草堆,陸乘風肚子鬧得難受,皮帶一鬆,身子一蹲就開始劈裏啪啦了起來,不多時,周圍的空氣中便彌滿了巨大的酸臭味,也不知媚兒這幾天給做的什麽菜,吃了老鬧肚子。這山裏頭的荒草硬邦邦的,刺得屁股難受,陸乘風草草地解決完了擰好褲子,嘴裏長長地舒了口氣。

這半夜三更的,要是被那些刁蠻的村民發現就不好了,陸乘風隨處望了望,見四下無人,慌忙飛也似地往回跑去。這時候村子裏大多數人家都熄了燈,路過村長家門口時,他下意識地朝裏麵望了望,隻見院裏頭那顆當日用來捆綁陸乘風幾人的老槐樹在風雨中發出沙沙的怪響,樹影斑駁,形似鬼魅。這時,陸乘風注意到了最靠東麵的一個房間竟還點著燈,透過紙窗,依稀可見搖曳的燭火中,兩個高矮不一的人影似乎正在激烈地晃動著,陸乘風心中十分好奇,這麽晚了,那侏儒還在鼓搗個什麽東西呢?陸乘風想跑過去瞧個究竟,但想起上次的經曆,仍是有些心有餘悸,心想還是作罷,不要再生禍端。當他正繼續準備往回趕時,村長家的大木門卻“吱呀”一聲打開了,一個黑影雙手搭在胸前慌慌張張地朝外跑去。

陸乘風被那開門聲嚇了一大跳,生怕被那暴謔凶殘的村長發現,忙矮身藏在了對麵的土牆之下,那黑影在村間泥濘的黃泥巴路上踉踉蹌蹌地跑著,絲毫不顧飛濺在褲管上的泥水,漸漸地,那黑影越來越近了,經過土牆邊時,借著黑夜裏一點暗淡的月光,陸乘風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來人,竟是滿臉潮紅,慌慌張張的龔媚兒。

陸乘風大感奇怪,龔媚兒怎麽會深夜出現在這裏?

此時的龔媚兒披頭散發,衣衫不整,一截柔滑嫩白的肩膀**在外頭,任憑雨水肆意地拍,一張俏臉上秀眉緊鎖,濕漉漉的,不隻是雨還是淚。

龔媚兒很快便從陸乘風的視野中消失了,這時,亮著燭火的門口又走出來一個人,此人麵相猥瑣,五短身材,披著一件短皮裘,望著龔媚兒消失的方向,一臉**笑滿足地剔著牙。

陸乘風很快便明白了什麽,牙齒咬得格格響,真恨自己沒帶把槍在身邊,斃了這禽獸不如的畜生。

回到寶山家時,澡房裏還微微亮著幽黃色的煤油燈,除了滴滴巴巴的流水聲之外,依稀可聽見幾聲長長短短的嗚咽,陸乘風心情沉重的走了過去,透過上次在窗紙上捅破的小孔,看見龔媚兒正一隻手捂著嘴,幽幽地抽泣著,另一隻手正拚命地擦拭著下體,仿佛要洗盡那畜生留在她體內的汙穢與罪惡。

麵對赤身**的龔媚兒,陸乘風下身又是一陣燥熱,他使勁地扇了自己一巴掌,龔媚兒是為了自己才將身體出賣給村長的,自己非但不感激,反倒還淨想這些汙穢不堪的東西,這和那五短禽獸還有什麽分別?陸乘風覺得自己真他媽不算個男人,眼見著龔媚兒為了自己受盡淩辱,自己卻什麽也做不了,真是枉在軍中十幾年呐!

陸乘風忽然覺得心好痛,自己實在負了這純樸的小村姑太多太多,這份情該如何償還,如何補救呢?或許永遠也還不了的。

陸乘風眼前不斷浮現出秦虎那**邪猥瑣的訕笑,以及龔媚兒無助乞憐的眼神,心中憋著一口惡氣怎麽也出不來。夜深了,陸乘風不知道自己是拖著何種沉重的步履回到房間的,他在心中暗暗發誓,總有一天要找那烏龜王八蛋算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