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兩難境遇

兩天後的中午,一名穿著盔甲的軍官帶著兩名士兵來到縱橫派門口。

江忠渺攔住了三位官兵,“三位官爺,請問你們有何事?”難道是我們劫囚場的事發了,怎麽官府才讓三個人前來。

“我們要見徐精忠徐將軍,勞煩這位壯士通報一聲。”那位頭領說到。

“誰?徐精忠徐將軍,三位軍爺,你們是不是搞錯了,這裏可不是軍營。”

“這位壯士,請不要裝糊塗,我們以經打聽到,是你們派解救了徐將軍。”

“你們會不會打聽錯了,我派從不關心國家的事,更不關心什麽將軍,我也沒見過什麽將軍,三位官爺請回吧,這是點小意思,還望官爺笑納,”江忠渺從懷裏摸出幾個散碎銀子塞進那名官兵手裏。

“這位壯士,我們是來見徐將軍的,這些銀子,你還是收回去吧。”那個領頭的官兵又將手中的銀子按到江忠渺手裏。

“三位官爺,我派真的沒有你們想見的人,什麽徐將軍,我都沒說過,你們是那裏搞錯了,我這還有點銀子,這是我身上全部銀兩,還請三位官爺笑納,去山外鎮上喝杯薄酒。”江忠渺又從懷裏摸出些銀兩,硬塞到領頭官兵的手裏。

“這位壯士,還請勞煩通報,末將薑從戎,金兵南下,攻克數城,我軍節節敗退,還望徐將軍早早歸軍。”

江忠渺見狀,此人是徐將軍的部下,不像是秦寵堅的人,正在猶豫,要不要帶他們進去見徐將軍,看他們焦急迫切的樣子,定是有什麽緊急軍情要報,隻是徐將軍被朝廷陷害,再讓他回軍裏,他定是不願回去,而眼前這三位站在這,賴著又不肯走,這如何是好。

“江大俠,是誰要見老夫啊?”山門後傳來徐精忠的聲音。

江忠渺往身後瞧,見徐天香推著木製輪椅走來。

“江大哥,這木製輪椅真好,我爹總想來外麵轉轉,這輪椅正好派上用場。”徐天香感慨到。

“這兩天,我窩到**都快長黴了,今天的陽光很好的。”徐精忠看看天。

“將軍,末將薑從戎叩見將軍。”薑從戎單膝脆地。

“薑將軍,你還是請起吧,請回吧,老夫一把歲數了,這把老骨頭了,以經厭倦了軍族生涯,就請你們放過老夫吧。”徐將軍委婉的說。

“徐將軍,金兵以然南下,連克數城,勢如破竹,我軍軍心患散,以潰不成軍,還請將軍回營,招攏潰散的士兵,以對金兵,方顯大宋軍威。”薑從戎苦苦說到。

“金兵南下,與我何幹,你們當兵的應該守住疆土才是,跑這來求一個行將枯朽的老頭做甚?”

“將軍,金兵勢圖凶猛,不到幾天時間,幾個州都被他們攻破,若是時間長些,這大宋的京城恐怕就要不保了,大宋恐怕就要亡了。”

“大宋亡了,不是還有大金嗎?做誰的臣民不都是一樣嗎?”

“將軍,你是不是糊塗了,你是大宋的子民,是大宋的將軍,是國家的中梁柢柱。”薑從戎看著徐將軍。

“你看看,我還有腳嗎,我還能走嗎,一個被通緝的逃犯,一個連家都保不全的將軍,這就是中梁柢柱的下場。”徐精忠用雙拳不斷捶打著膝蓋。

“爹,爹,你別打了,你的傷還沒好呢。”徐天香焦急的勸到。

“徐將軍,我們都知道你是被人陷害的,我們官兵都以聯名上書,希望朝廷能還你一個清白。”

“是嗎?還聯名上書,還希望,有用嗎?不是這位江大俠相救,老夫恐怕早以人頭落地,我兒和我兒媳恐怕也遭連累,陪我一起赴九泉,而你見到的,恐怕也是鬼魂。如今老夫苟且偷生,你們也不讓,天香,推我回屋。”

“徐將軍,金賊猖狂,今日正在攻鄰縣,明日,可能就將攻本縣了。”

“薑將軍,你請回吧,你就當老夫以經死了。”徐天香推著輪椅就走。

江忠渺覺得腳下的地麵有些微顫,恐怕又有人來了,不止兩三個,最少是五十來人。

不一會,山途路口就有馬匹飛馳而來,他們穿著官服,是朝廷的人。

“薑將軍,難道你們這是要抓徐將軍回去的嗎?”

江忠渺詢問到。

“這些人不是我的部下,恐怕是秦大人派來的。”薑從戎看了一眼馬背上的人。

江忠渺到的大鍾下,敲響了警鍾。

不大一會,那群騎士到的山門,為首的一名年輕男子利索的跳下馬。

“四師兄,自家的師弟們回來,你還敲警鍾嗎?”

“是五師弟啊,我還以為是朝廷的鷹犬呢,這是四師兄迎接你們的鍾聲,等會,派裏的師弟們會來的,他們見到你們,一定會很高興的。”

“四師兄,我們回派也很高興,聽說三師兄在三派圍攻下,與馬馳騁同歸如盡了,派裏沒設靈堂祭祀嗎?”

“五師弟,三師兄的遺體以被三嫂子運回家鄉了。”

“是這樣啊,我還想著今天回來祭拜三師兄呢。四師兄,剛才坐在輪椅上的是徐將軍吧。”

“五師弟,那人正是徐將軍,五師弟,今日回來,穿著這身行頭,有什麽要事嗎?”

“我等奉秦大人之命,來緝拿徐將軍,依軍法處置。”

“五師弟,幾日不見,你們還真當了朝廷的鷹犬。”

“四師兄,人各有誌,再說投奔朝廷,謀的一官半職,也沒什麽不好。”

“你們當兵的不去抵抗外敵侵略,隻顧著來抓自己人。”

“徐精忠,他不是自己人,他賣國求榮,裏通外國,欲圖謀反,在行刑當天,四師兄,你卻劫了法場,蔑視王法,又窩藏朝廷侵犯,公然與朝廷對抗,你若誠心悔悟,交出徐精忠,我當麵呈秦大人,看在我們師兄弟的分上,為你求個人情。”

“是嗎?那我還要感謝五師弟了。”江忠渺冷笑著說。

“徐將軍是民族英雄,是國家的脊梁,你們卻說他通敵買國,這是什麽道理,大敵當前,你們不為保國安民做謀劃,隻為自己一己私利,拆毀國家棟梁,大宋就毀在你們這些小人手裏。”

“薑將軍,請不要口出狂嚴,國家正是用人之季,我不與你計較。”袁權坤嚴肅的說。

“索性連我也一起抓起來,安個擾亂軍心的帽子。”薑從戎大是惱怒。

“江大俠,我有一事相求與你。”背後的徐精忠發話了。

“徐將軍請講,江某力所能及,必當有求必應。”

“徐某隻剩殘軀,若是你把我交於朝廷,等待徐某的將是下獄和問斬,如其窩囊的死在自己人手中,還不如死在敵人手中,請給我一次戰死沙場的機會吧,徐某給你跪下了。”徐精忠激動的騰挪著身體,從輪椅上滑了下來。

江忠渺慌忙來扶,“徐將軍的心思,江某懂了。”

“徐將軍,薑某願追隨徐將軍。”薑從戎隨後跪在地上。

派裏的五十多名師弟,隨後趕至山門,他們還以為三派的人又來了,他們一眼瞧去,全是些官兵。

“啊,都是些官兵啦。”

“就那些小兵,我們怕他們幹什麽。”

“就那點人,還不夠我們一頓飯功夫。”

“當兵的,你們也敢動,不想活了。”

“當兵的不去打仗,跑這來幹什麽?”

“肯定是為那姓徐的來的,你們做的好事。”

“都別說了,聽四師兄的。”

“啊,那個領頭的,不就是五師兄嗎。”

“是五師兄,還有後麵站著的,都是自己人,隻不過是換了一身皮。”

“五師兄,五師兄,回來了,都是派裏的兄弟。”眾師弟們很是高興。

師弟們圍在一起聊著天,別提多高興了。

“你們還活著啊,我們以為你們都死了。”

“你們那是咒我們呢,我們命硬,不那麽容易死。”

“你們換了裝,我們就不認識了,看起來果真威武。”

“威武啥啊,領職當差的,事多如牛毛,下次來,我也帶一件給你穿穿,讓你也威武下。”

“我就不用了,我穿上了官服,不像,倒像個土鱉。”

“你小子受傷了,不嚴重吧?”

“擦破點皮,養幾天就好了。”

“你身上都沒掛彩,定是兄弟們在前拚殺時,你小子貪生怕死躲起來了。”

“你以為我的功夫像你一樣菜啊,沒受傷,代表我武功高,他們沒傷到我。”

“三派的人沒回來找麻煩吧,我們這一百號人合起來,一派派滅了他們。”

“就啟明派的來尋了事,另兩派的沒來。”

“你們這次回來,是重回派裏,還是有別的事?”

“不瞞你,我們投奔了官府,自是為官府辦事,此次回來,是要帶走朝廷犯人徐精忠的,還有四師兄江忠渺。”

“你們連四師兄也要抓,也不放過嗎?”

“四師兄劫法場,殺官兵,這是犯了國法,也得依法處置。”

袁權坤見大家夥聊的高興,卻把自己此行的目的忘的,他扯起喉嚨大聲喊道,“大家夥靜靜,在官府當差的,不要忘了你們的職責,把徐精忠和江忠渺綁呢。”

大家夥頓時愣了,要綁四師兄走。

“聽到沒有,我再說一遍,當差的,把犯人徐精忠和江忠渺綁了。”袁權坤又重複了一遍。

他們遲遲不向前,不知如何是好。

“縱橫派。”江忠渺大聲喊到。

“在。”從夾雜在穿著兵服的人群中,縱橫派的弟子們紛紛跑了出來,站在了江忠渺的聲旁。

“你們與官府做對,與朝廷為敵,你們這是要造反嗎?”

袁權坤大聲喝斥到。

“金賊南下,以攻破數城,如入無人之境,爾等不思抵抗,卻要陷害忠良,自毀長城,疆土被占,如今兵臨城下,戰火紛飛,百姓流離失所,我等大好男兒,錚錚鐵骨,眼見著國土淪喪,不做任何抵抗嗎,徐將軍雖斷了雙腳,也願意戰死在沙場,而不願死在自己人手裏。而此時的官府在做什麽,還在緝拿逃犯,繼續殺忠臣,此等無能的官府,昏庸的朝廷,我不要也罷,我江忠渺一人雖微不足到,今日也赴戰場,誓殺金賊,血灑沙場,為自己而戰。”

“江忠渺,你敢汙辱朝廷,說出那種大逆不道的話來,你們當兵的,吃皇糧,愣著幹什麽?把這逆賊拿下。”袁權坤喊到。

隻有賈小仁,吳情義撥出了刀,欲向前來。

代吾誌迅速抽劍,“今天,看誰敢綁四師兄。”江忠渺身後的師弟都持劍在手,成對峙狀態。

“四師兄,你我都是同門師兄弟,真要看著師弟們自相殘殺吧?”

袁權坤問到。

“我也不想看見同門師兄弟互相撕殺,而今金賊勢如猛虎,以攻占了本國大片領土,我們共同的敵人是金賊,我們要同心協力趕走金賊才是,不要因為內鬥,讓仇者快,親者痛。各位師弟隨有一身本事,是否無用武之地,雖以當兵,卻是忍辱負重,如今國將亡,我等熱血男兒,能坐事不理,當金賊的奴隸嗎,他們會指著我們的脊梁骨,罵我們是孬種軟蛋。今天薑將軍來請徐將軍下山,一同抗擊金賊,我也一同前往,助徐將軍一臂之力,縱是身死,也是死在抵抗金賊的戰場上。”江忠渺慷慨的說。

“血戰沙場,馬革裹屍。”徐精忠吼到。

“血戰沙場,馬革裹屍。”薑從戎也怒吼到。

袁權坤身後的兵動搖了,他們喊到,“我們願意跟四師兄一起上戰場,抵抗金兵。”他們紛紛跑向江忠渺這邊。

袁權坤見有三十多名兵士跑向了對麵,再見身後隻剩稀疏的幾個人,他大是惱怒,“難道你們都不想高官厚祿,光宗耀祖嗎?難道你們都想當一輩子平民,永無出頭之日嗎?”

“國都亡了,家都沒了,當什麽官?耀誰的祖,你要當金人的官嗎?”

江忠渺問到。

“算你狠,果真是四師兄,念你我同門一場,限你三天時間,仔細考慮,你若押解徐精忠歸案,可免你一死,不然,我將湊明朝廷,到時大兵壓製,你縱有三頭六臂,恐力不能敵矣。”袁權坤見自己人少,定是鬥不過。

“五師弟,給三天時間,以經足矣。”江忠渺說到。

“四師兄,記住隻有三天時間,三天一到,我也不管你同門之情,我與你割袍絕義,到時候我也不會給你留任何情麵,我們走。”袁權坤一揮手,帶著剩下的人就走。

“五師弟,慢走,不送。”

袁權坤怏怏不樂的離去,眾師弟看著江忠渺。

“各位師弟,我先回派裏給師傅上柱香,然後就跟隨徐將軍薑將軍下山,各位師弟,以後縱橫派的事,我就交給代吾誌了,由代吾誌接任縱橫派掌門,希望各位師弟積極配合代吾誌,維係縱橫派。”江忠渺嚴肅的說。

“四師兄,如今國難當頭,豈能置之不理,我跟你一起下山,共赴戰場,縱橫派另選一人當掌門吧。”代吾誌大聲說到。

“四師兄,我也跟你一起下山。”

“四師兄,我也去。”

“四師兄,還有我。”

“四師兄,帶上我吧。”

不同的聲音,在眾師弟口中傳去,一時間,人聲鼎沸。

“人各有誌,我不強求,也不勉強,此去,生死難料,師弟們都願意上戰場,是吧?”

江忠渺問到。

“是。”震耳欲聾的回答。

眾師弟到的縱橫派內,在師傅的靈位前,上了三柱香後。

江忠渺隨後就跪下,身後的眾師弟們也紛紛下跪。

“師傅,因國難當頭,金賊來勢凶猛,再次入侵我國,弟子江忠渺,願赴戰場,自今日起,縱橫派解散了。”江忠渺大聲說到。

眾師弟各自回屋收拾行囊,準備跟著四師兄一起走。

江忠渺又去見了徐將軍,正好徐天香也在一旁,收拾著她爹的衣物。

“天香妹子也在啊,我有一事要與你講。”

“江大哥,你有話直說。”

“我們這次與徐將軍上戰場,是要血戰沙場,也不知能不能活著回來,為了天香妹子的安危,我想著派師弟送你到耿家莊,耿家莊有我三嫂子和小師妹,你去後,也有個照應。”

“江大俠,我正好也在考慮如何安置我女兒,把她安頓好了,我也少了後顧之憂,可以從容殺敵。”徐精忠說到。

“天香妹子,我三嫂子待人很好,武藝極佳,你又與我小師妹年紀相仿,你去後,我們心裏就踏實了。”江忠渺見徐天香有些不願意,隨後才說到。

“我就想跟著我爹,跟著我哥,跟著江大哥。”徐天香心下一沉,麵色黯淡。

“天香,爹和你哥,包括你江大哥,此次上戰場,凶多吉少,若是都戰死了,誰來照顧你?”

徐精忠悲涼的說到。

“你們都戰死了,這國差不多也亡了,你們也就不要為我擔憂呢,兵荒馬亂的,隻顧得眼前,那管得了以後,我現在陪著我爹,也是很好的,江大哥也就不要趕我走了。”徐天香說到。

“天香妹子,江大哥不是趕你走,而是讓你找個安全的地方住下,等我們回來。”

“江大哥,你此去回得來嗎?你不要騙我了。”

“隻要天香妹子到耿家莊去,到我三嫂子家住著,再等個一年半載,等我們趕走金賊,我和你的家人一定會回來和你團聚,我向你保證。”

“江大哥就想我離開,其實你們早抱有拚死的絕心,爹和江大哥去那,我就去那。”

“天香妹子,看來你真是個包袝,甩都甩不掉。”

“爹和江大哥,你們都上戰場,我也要上戰場。”

“你一個柔弱女子,手無敷雞之力,上戰場幹什麽?

“我給爹和江大哥做飯,給你們端茶倒水,包紮傷口。”

江忠渺見徐天香沒有想離開她爹的意思,也就不在多說什麽了。

眾師弟們都收拾好了東西,隨後下山,到的山門,他們有些依依不舍,畢竟在這裏生活了好幾年,他們轉頭回望,青山還在,房屋還在,眾師弟們練武的場景依舊浮現在心田,如今大多數師弟都死了,而他們還活著,此時的他們將奔赴殘酷的戰場,生死卻是兩茫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