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他越看她越像扮豬吃老虎
五天轉瞬即逝。
收到曹佳兒的微信時,陳迷人隻覺得啊,隻剩五天了啊。
她根本沒覺得那和她的英語四級考試是同一天。
當天早上,鍾未陪陳迷人吃早點的時候,一邊給她剝雞蛋,一邊還在給她背誦著作文的範文,也知道她臨陣磨槍磨不動了,但就算能洗洗腦也是好的。
陳迷人發自肺腑:“這感覺太像我爸媽送我參加高考的時候了。”
鍾未一揉陳迷人的頭頂:“Good girl。”
後來,陳迷人被豆漿燙了一口,鍾未馬上把碗接過來吹了吹。
“你這吹的要是仙氣就好了……”這一句陳迷人更是發自肺腑。
“就是仙氣,”鍾未打包票,“隻要你別考一半睡著了,我保證你425分手到擒來。”
“鍾未,如果我兩年後學業有成,順利就業,我一定讓我爸媽帶著厚禮登門去謝謝你。”
“為什麽是他們,不是你來謝謝我?”
“也對哦……”
“陳迷人,你學業有成和順利就業不是為了你爸媽,更不是屈服於我的‘**威’,是為了你自己。”鍾未將豆漿交還給陳迷人,“以後,你未必會把事業有成當作最大的目標,但隻有有能力,才有選擇權,才會從容不迫。”
陳迷人為之一振。
所謂良師益友,非鍾未莫屬!
鍾未的英語六級考試在下午,便寸步不離地將陳迷人送到了考場:“等下我再來接你。”
路過的女同學們很難不眼紅。
路過的男同學們也很難不瑟瑟發抖:連校草都做了二十四孝男友,也難怪他們的女朋友對他們越來越挑剔。
這榜樣真是害人不淺!
陳迷人卻還身在福中不享福:“別,千萬別!你中午就好好備戰一下嘛。”
“你覺得我還用得著備戰嗎?”
“唉?輕敵可是大忌啊!”
“你確定?”
“確定。我完事兒就回家了,你考完打給我。”
鍾未在陳迷人要進考場時又一把拉住她:“喂。”
“又怎麽啦?”
“那個……”
“哪個?你又想到哪個必考了?”
“不是,我是突然想到就算你每學期都掛科,四級永遠考不過,一畢業就失業,那我養著你就是了。”
就這樣,陳迷人迎來了最猝不及防的一次熱淚盈眶。
“鍾未,你這是要把我感動死嗎?我才二十歲,就要英年早逝了嗎?天啊,我現在心跳得好快啦!”她幾乎語無倫次,“不過你現在說這些會不會太不吉利了?我才不會永遠考不過……”
三小時後。
鍾未說到做到,倒是沒去接陳迷人。
但他給她打了兩通電話,她都沒接。
在去食堂吃飯的路上,他碰上了許喵喵,不能不問一句:“她回家了?”
“不知道啊。”許喵喵和陳迷人不是同一個考場,“不過據說她提前交卷……”
“什麽?”
“你等我把話說完!據說她提前交卷老師沒讓,後來等考試一結束,老師一收卷,她撒丫子就跑了。”
鍾未臉一黑。
許喵喵後知後覺:壞了,她是不是說錯話了?
但也不能怪她啊,她又沒談過戀愛,哪知道天天撒狗糧的兩個人之間也有不能說的秘密啊?
與此同時,陳迷人在趕往機場的途中。
五天前,曹佳兒讓她去接機時,她想都沒想就答應了。後來,等她意識到這接機的時間和她的英語四級考試時間過於無縫銜接了時,她有去和曹佳兒好商好量。但曹佳兒說:“如果你可以出爾反爾,我是不是也可以呢?”
不可以!
絕對不可以!
曹佳兒對於和鍾未見麵——也就是和一個十年前有過一麵之緣的陌生人見麵根本沒興趣,甚至覺得有沒有這個必要啊?是陳迷人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才說服了曹佳兒撥冗見一見鍾未這個迷弟。那不是陳迷人的願望,那是鍾未的願望啊。
鍾未的願望高於一切。
站在接機的人群中,陳迷人是最醒目的一個,或者說她高舉過頭頂的牌子是最醒目的一個。她會畫畫,上下兩行美術字分別是“歡迎曹佳兒”和“英雄歸來”,旁邊還有一個寥寥幾筆的簡筆畫,是她照著曹佳兒的照片創作的,三分形似,七分神似。對比之下,其他人手裏那一張張打印了個名字的A4紙會不會也太沒誠意了?
到港的人潮從稀落到擁擠,又從擁擠到稀落,陳迷人也沒等到曹佳兒。
她這才掏出手機,一看,兩通來自鍾未的未接來電,還有一條“回電話給我”的微信,再一看,手機的電量僅剩百分之四。
凡事都要分個輕重緩急!
陳迷人給曹佳兒發了一條微信:你在哪?
這時,陳迷人隻見曹佳兒身穿一條白色繃帶裙,戴著個黑超姍姍登場,最引人矚目的當屬那兩條肥瘦相宜的大長腿和一對烈焰紅唇。就這樣,身邊的路人甲乙有了如下的對話:這是哪個明星吧?不像,明星的機場style一般都沒這麽高調……
陳迷人又隻見曹佳兒背著個香奈兒的2.55,推著一隻大紅色的登機箱,一眼就看見了她高舉過頭頂的牌子,將黑超往下一挪,定睛看了看她的人,才又將黑超架了回去。
但陳迷人才向曹佳兒一招手,曹佳兒就走向了……
嗯?
走向了陳迷人的斜後方?
陳迷人這才注意到在她的斜後方有一個抱著花的男孩子。
曹佳兒接過男孩子懷裏的花,半嗔半喜:“你不是去香港了嗎?”
“昨晚上趕回來的。”男孩子接過曹佳兒的登機箱。
二人手挽手有說有笑地走出去了五米,曹佳兒才又呀了一聲,折回到被晾涼了的陳迷人麵前:“陳迷人?”
“是我!”陳迷人大概是被曹佳兒懷裏的花嗆了一下,打了個噴嚏。
曹佳兒將口鼻一掩:“你是說……那個膽小鬼把你認成我了?”
“嗬嗬,我看過你小時候的照片,那時候我們是真的有一點點像!隻是你女大十八變越變越好看了,我嘛,我還在醞釀。”陳迷人又賠笑道,“還有啊,他叫鍾未,你好歹記一下他的名字嘛。”
“佳兒。”那男孩子點了點腕表,無非是在說一寸光陰一寸金。
“來了!”曹佳兒對陳迷人收尾,“今天不好意思了,讓你白跑一趟。”
陳迷人識時務:“那我們再聯係啊!”
曹佳兒一努嘴,也算將將地答應了。
後來,陳迷人目送曹佳兒和那男孩子像連體嬰似的漸行漸遠,卻完全想不起那男孩子的相貌了。完蛋,這是除了鍾未,她再也不把誰放在眼裏了吧?看都看不進去,又何談想起。
再後來,陳迷人的手機關機了。
再再後來,鍾未在進行英語六級考試了。
就這樣,直到下午五點半,二人才重新取得了聯係。最初,她打給他,他也打給她,還占線了半分鍾。最後,還是他打給了她:“你沒事吧?”
“好著呢好著呢,”陳迷人忙不迭道,“害你擔心了吧?”
“我感覺我學生生涯中的第一個汙點要誕生了。”
“沒考好嗎?”
“這次就全憑運氣了吧。”
“我的錯……”
走在燥熱已嶄露頭角的夕陽中,鍾未忽然被一種莫名的焦慮團團包圍:“當然是你的錯,陳迷人,你有事瞞我對不對?”
太不公平了。
他把一切都擺在她的麵前,他的好不計其數,他的弱點也數不勝數,他的膽小、摳門兒、記仇,他那一對在天平兩端早早失衡了的父母,甚至有關他的前女友他都有問必答,真的是把該說的,不該說的都知無不言。
連他的理財經理都看不下去:小鍾,你才二十歲!
換言之,你在一棵樹上吊死得會不會太早了?
反觀陳迷人,他最近越看她越像扮豬吃老虎!
這不,還玩起失蹤來了?
與此同時,陳迷人在家裏的**一個鯉魚打挺:“鍾未,我介紹個朋友給你認識,下周一晚上你有時間嗎?”
“陳迷人你這是轉移話題……”
“不是轉移話題,是用實際行動回答你的問題,拜托了,把下周一晚上空出兩個小時,哪怕一個小時也行。”
翌日,周日的晚上。
這一次的寢室全體會議是由許喵喵召開的。
四人圍坐一圈,中間擺著陳迷人、許喵喵和羅思各自從家裏帶來的醬牛肉、鹵雞翅、茴香餡包子、涼皮和辣白菜等等,統稱為“媽媽的味道”。
趙顧家不在本地,買了半個西瓜來。
“以後你們要對我放尊重一點了。”許喵喵沒頭沒腦來了這麽一句。
六隻眼睛化作六個問號。
許喵喵清了清喉嚨:“我很有可能要成為你們的班長夫人了。”
陳迷人是對此多多少少有預感,趙顧是腦子轉得快,二人都比羅思先接收到了這一則新聞,但羅思第一個大驚小怪:“什麽?你……你和鮑家國?”
事情是這樣的。
自從雙嶺山的集體騎行賽之後,也就是自從黃進給許喵喵親手洗了次頭之後,許喵喵就疏遠了鮑家國。而在此之前,鮑家國對許喵喵喜歡歸喜歡,但沒想太早表白。畢竟,他作為總裁文大神,太知道表白前的曖昧最讓讀者抓心撓肺了。
他本想再曖昧一陣子。
哪成想半路殺出個黃進?
沒法再等了。
就在昨天結束了英語四級考試後,鮑家國給許喵喵發了個二十萬字的文檔。那是《總裁寵上天》未更新的二十萬字啊,那是從來沒有過存稿的鮑家國熬了多少個通宵熬出來的二十萬字啊。許喵喵看的那叫一個過癮,有笑有淚的。
之後,許喵喵致電了鮑家國:“你認識‘籠中鳥’啊?”
“認識。”
“那你幫我轉告他,他這本女主的人設前後越來越不像同一個人了,有點兒跑偏。”
鮑家國豁出去了:“好,我轉告我自己。那你也幫我轉告你自己,因為我寫女主的時候,越來越會代入我喜歡的一個女生了。”
許喵喵終於等來了這明人不說暗話的一刻:“鮑家國,你就是‘籠中鳥’啊?你喜歡我啊?”
“嗯。”鮑家國這一個字足以。
但最後,許喵喵對鮑家國說她要想一想才能答複他。
陳迷人是個明眼人:“喵,你也是喜歡鮑家國的吧?”
趙顧補充道:“再加上他就是你最喜歡的作者,你這也算追星追到最高境界了吧?”
許喵喵一聲歎息:“哎,就因為鮑家國等於籠中鳥,籠中鳥等於鮑家國,我反倒不知道他那些套路隻是套路,還是真心了。”
羅思出謀劃策:“那你就再忍一忍,欲擒故縱是套路中的No.1。”
這時,趙顧冷笑一聲:“嗬,說別人的時候一套一套的,輪到你自己被方茂兩句話哄得服服帖帖。”
陳迷人和許喵喵一愣:冷戰結束了?
趙顧對羅思恨鐵不成鋼:“今天是方茂送她回來的。她說方茂都給她解釋清楚了,一,他說他和那個姚微晶就是同學的關係,二,他說不愉快的事過去就讓它過去吧。老大,喵喵,你們聽聽,這就是她所謂的‘解釋清楚’!”
當即,羅思對趙顧以攻代守:“你看不慣別看,我還看不慣你呢!老大,喵喵,你們知道今天方茂送我回來的時候,我在樓下看見什麽嗎?我看見她——也就是我們的趙大學霸的研究生男友在質問她,是不是隻把他當成一個考研的前輩,不然為什麽連約會都三句話不離考研的注意事項。”
趙顧麵不改色地啃著一個鹵雞翅:“你管我把他當成什麽。”
羅思也學著冷笑一聲:“嗬,他說他是前輩都太抬舉自己了,他根本就是你考研的一塊踏板。”
眼看著劍拔弩張。
陳迷人轉移了個話題:“喵喵,你剛才說什麽,要我們對你放尊重一點?”
“有問題嗎?隻要我點點頭,我就是你們的班長夫人了。”
“有問題,畢竟我們對班長都不是很尊重。”
羅思和趙顧再不情不願,也都憋不住笑了。
事後,許喵喵私下問陳迷人:“羅思和趙顧也太兩個極端了吧?一個把男朋友當山頂,另一個把男朋友當通往山頂的台階。怎麽樣,我這比喻是不是絕了?”
“絕了。”陳迷人隻說了這兩個字。
其餘的,她也無權做過多評論。
她也不過才二十歲,且談著一段岌岌可危的戀愛。感情中的對錯之所以難辨,是因為根本沒有對錯可言吧?如果有的話,她才是錯得最無可救藥的那一個吧?至於羅思和趙顧,她們至少都有著堅定的方向。還有許喵喵,她的舉棋不定恰恰意味著她的責任感。隻有她……隻有她陳迷人被鬼迷了心竅越來越無法自圓其說。
好在明天,明天終於能快刀斬亂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