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拿去,隨便花
在陳迷人“再三”聲明了沒有男朋友後,吳秀芝和陳烈倒是無所謂的,反正那五千塊誰輸給誰都是肉爛在鍋裏,反正女兒還小,他們也還舍不得她去經曆撕心裂肺。
但鍾未再沒動過一下筷子。
隻剩下強顏歡笑。
羅思第一個看不下去,在寢室的微信群裏聲討了陳迷人:老大,你過分了啊!
趙顧最有邏輯性:二十了不能算早戀了吧?叔叔阿姨看樣子也不反對你交男朋友吧?鍾未也還算拿得出手吧?
許喵喵腦洞大開:老大,你和鍾未是不是領證了?那還真不是男朋友了!老公!老公!
趙顧像看白癡一樣看了許喵喵一眼:有一個詞叫“法定結婚年齡”。
陳迷人以一敵三:吃都堵不上你們的嘴!
陳烈越喝越老氣橫秋:“我就說,是手機害人不淺!有多少低頭族過個馬路命就沒了,又有多少人年紀輕輕眼就瞎了……”
電燈泡三人組默默放下了手機。
而陳迷人把握最後的機會給鍾未發了一條微信:小鍾同學,我最喜歡你了。
鍾未擺在手邊的手機在那一刻點亮,他看了一眼,沒有去回複,因為不知道要去回複什麽。陳迷人這不是典型的渣男……不,渣女嗎?前腳向全世界否定了他,後腳又甜言蜜語地把他拴得牢牢的。
最可恨的是,偏偏就有人沒骨氣地助長渣風渣氣。
比如他……
她說一句她最喜歡他了,他便拿她沒辦法。
一行七人走出餐廳時,吳秀芝和陳烈是心滿意足的。
吃好了是一方麵,另一方麵,他們覺得中北大學以鍾未為代表的莘莘學子真的是可塑之才,覺得女兒和三個室友相親相愛,覺得女兒學習生活的地方還是可圈可點的。
陳烈走了個蛇形,吳秀芝和陳迷人自然不離不棄。
電燈泡三人組走在第二排,要先把二位長輩送走,才好去各忙各的。
鍾未一個人落在後麵,被蒙上了一層“弱小可憐又無助”的色彩。
陳迷人靈機一動,假裝係了個鞋帶,便從第一排掉隊掉到了鍾未的旁邊。
她二話不說握住了他的手,繼而十指交握,當然,不可能光明正大,便拉著他的手藏到了自己的身後。
他沒說話,滿腦子都是:渣渣渣,渣無止境,我看你能有多渣!
而她對他柔聲道:“算我求你了,再給我一點時間。”
這時,吳秀芝發現扶著陳烈一個勁兒跑偏啊,這才發現陳迷人不在陳烈的另一邊了,便一回頭。電燈泡三人組心有靈犀,當即一個手挽手,像屏障一樣擋住了吳秀芝的視線,保護了陳迷人和鍾未的“地下情”。
陳迷人大恩不言謝。
後來,她在放開鍾未的手之前,又頂風作案地在他的手背上重重地親了一口。
那啵的一聲,電燈泡三人組聽得真真的,不約而同地翻了個白眼。
鍾未更是破罐破摔了。她渣就渣吧,戀愛無非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堂堂萬裏挑三的學生代表又如何?到了她麵前,能引以為傲的唯一一件事,便是被她喜歡著。
後來,等陳迷人的四級單詞背到了XYZ的時候,她去了鍾未的公司。
那也是她第一次去鍾未的公司。
那一晚,鍾未要加班搞定以擁抱為主題的連鎖咖啡工作室的最後方案,預感著會通宵也說不定,便讓陳迷人來公司陪他。陳迷人一開始是拒絕的。一來是她並不希望踏入鍾未的那一個圈,畢竟,她知道她的父母陳烈和吳秀芝至今情真意切,要歸功於他們各有各的互不相幹的事業。
在對方的事業這件事上,不去了解不代表不關心,而是太了解了會有希望,會有了希望就有失望,會在失望中去多嘴,去插手,以上種種會統稱為侵略。
二來,鍾未說“陪”他。
怎麽個陪法啊?
這夜深人靜的,她端個茶,倒個水,再給他揉揉肩膀捶捶腿,那還不得幹柴烈火啊?
雖然是公司,但公司也別有一番情趣不是嗎?
但陳迷人還是去了。
不去的理由有千千萬,去的原因就一點。
想他呀。
就像他想見她,她也想見他呀。
鑫設計選址在一個不算太高檔的別墅區,獨門獨棟。
陳迷人按響門鈴的那一刹那,有一種羊入虎口的錯覺。
但等那一扇古銅色的大門從裏麵被打開後,她就知道她想多了。
門外是暗藏著情欲和罪惡的夜色,門內是十幾號人在燈火通明中幹勁十足。陳迷人一想:對啊,哪有讓boss一個人加班的道理啊?
陳迷人又一想:所以,她腦補的比如她給鍾未端個茶,鍾未喝一口就嘴對嘴喂她;然後她給鍾未揉揉肩膀,鍾未就把她撲倒在地毯上的畫麵,都是她想多了。都怪許喵喵,又用總裁文給她打預防針!
鍾未出現在二樓的欄杆處,沒有居高臨下,而是下了樓,自然而然地拉住陳迷人的手,將她帶上了二樓。
中途,他對眾人介紹了一句:“陳迷人,我女朋友。”
語氣有多輕描淡寫,就有多理所當然。
陳迷人睨了鍾未一眼。
她太了解他了。
她知道他這是在寒磣她:雖然你對你爸媽聲稱了單身,但我還是會把你介紹給全世界。我做人就是這麽坦坦****。對比之下,難道你不會感到哪怕一絲絲羞愧嗎?
與此同時,有兩個女性員工不免竊竊私語。
甲:“這還真挺讓人意外的啊?”
乙:“是啊,這忙得四腳朝天的,帶老板娘來幫忙還是幫倒忙啊?”
甲:“裝,你就裝吧!你知道我指什麽。”
乙:“嗬嗬,入職的時候沒想到老板才成年,如今更沒想到老板娘這麽……這麽一言難盡。”
鑫設計的員工以二十至三十歲的年齡段為主,其中一個叫耿世安的今年三十五,就被眾人叫做“老耿”了。這老字一出,久而久之,他還真就一張嘴就倚老賣老了。
隻見他擠到甲和乙的中間,幽幽道:“世人總覺得有些人什麽都好,就是眼光差,但其實不然!其實,那些什麽都好的人往往眼光也最毒辣,他們恰是因為能看到我們看不到的閃光之處,才會站得比我們都高。”
甲和乙一琢磨:頗有道理!
鍾未的辦公室位於二樓。
裝潢約等於沒有裝潢,樺木色的地板和辦公桌、書架、茶幾,黑色的真皮沙發和辦公椅,除此之外,隻剩下幾個相框和兩盆仙人掌。和一樓大廳的富麗堂皇像是兩個世界。這就是鍾未,隻把錢花在該花的地方。
鍾未把陳迷人按在屬於他的那一張辦公椅上。
陳迷人到底是嫩了點兒,在經曆了剛剛鍾未牽著她的手上樓後,整個人都輕飄飄的。她覺得她這年度最佳灰姑娘是不是沒懸念了啊?覺得飛上枝頭變鳳凰也不過如此了吧?覺得她除了以身相許,也沒第二條路可走了吧?
就這樣,她才一坐下,便伸手去抱了鍾未的腰。
她都想好了。
她要把臉埋在他的胸前蹭一蹭,大概類似於鑽木取火。
卻不料,鍾未一轉身,她抱了個空!
還差點兒從辦公椅上一頭栽下來。
而等鍾未再一轉身後,他的手上多了幾張紙:“不算聽力,給你一個半小時。”
陳迷人一定睛,很好,英語四級的真題。
很好!
過不了英語四級還沒資格飛上枝頭變鳳凰了是不是?
鍾未又怎麽會看不穿陳迷人,但還是要逗逗她:“你這一臉的失望是怎麽回事?”
陳迷人用兩根手指拈著那真題甩了甩:“我才要問你,你不按劇本演是怎麽回事?”
“哦?劇本是什麽?”
“這種時候你掏出來的紙那能是一般的紙嗎?是支票才對,再配上一句拿去,隨便花!”
鍾未若有所思:“不對吧?你還少了‘女人’兩個字。”
陳迷人兩眼直放光:“哦?你還挺上道的啊,快,給我演一個看看。”
鍾未像是在回憶什麽,先是用五指將頭發向上抓了抓,露出了淩厲的眉和堅毅的額頭,後是將白色襯衫的扣子又解開了一顆,讓“脫衣有肉”的胸肌觸手可得。
至此,陳迷人啪地一聲,用雙手捂住了自己滾滾發燙的兩頰。
而當然,這還不算完。
萬事俱備後,鍾未一手插進褲兜,另一手撐在了辦公椅的椅背上,微微一附身,便給陳迷人畫地為牢了。
他的喉結上下一滾動:“女人,我買下你的今天,和從今天以後的每一天,拿去,隨便花。”
啊!
三秒鍾後,陳迷人發出了迷妹的尖叫。
然後,她雙手勾住了鍾未的脖子:“說,你從哪學來的這一套?”
“這個嘛……”鍾未又是所有所思,“秘密。”
而實際上,他剛剛回憶的“台詞”,是不久前他無意中在鮑家國的手機上看到的。那天是在第三教學樓,他才一進廁所,就聽見從一個隔間裏傳出一聲哎呦喂。緊接著,一個手機從門下的縫隙摔了出來。
蹲坑的時候玩兒手機,這太常見了。
手滑,也是難免的事兒。
再緊接著,一隻手從門下的縫隙伸出來左右摸索。
不過是舉手之勞,鍾未便撿了那手機交還給了那一隻手。
就那片刻,他看到了屏幕上的文字。什麽解扣子啊,什麽女人啊,什麽邪魅一笑啊諸如此類,雖然是無意中,但他有過目不忘的本事他也沒辦法……
一個男生蹲坑的時候擼這些?這可不太常見了。
這時,對方開了口:“謝了啊哥兒們!”
像是鮑家國的聲音?
就在鍾未拿不準時,他又聽見刷地一聲。
折扇。
那就是鮑家國無疑了。
鍾未不知道這算不算鮑家國的秘密,但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