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尋夢北京

“各位乘客大家好,下一站是石家莊站,請下車的乘客提前做好準備……”火車上的廣播裏傳來乘務員熟悉而又溫暖的聲音。去北京的沿途車站,火車停了下、下了又上,熙熙攘攘的行人,唯恐錯過了車點,趨之若鶩。

江晚霞已經坐了整整二十個小時的火車了,長這麽大頭一回坐這麽長時間的車,感覺又累又乏,腳也腫了,看著上下車興奮的乘客們,她心裏卻怎麽也高興不起來。

原來這才隻到石家莊呀,都說北方冷,北京冷,也不知道這石家莊離北京到底還有多遠?看著火車外飄飄揚揚的大雪,想起還可以穿著薄外套的溫暖的故鄉,江晚霞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一旁的江若重麵色凝重,仿佛看出了江晚霞的心思,歎息道:“侄女兒,你看看外麵的大雪……這邊多冷啊!這才哪到哪呀?你可想好了,在北京至少得待一年……北京空氣不好,經常霧霾呀!相對於家鄉來講,天氣也不好,沙塵暴了、刮大風了、下大雪了……你這從小嬌生慣養的,真替你擔心!在外麵可不比在家裏,外麵的錢可沒那麽好掙,辛苦著呢!你現在要是後悔還來得及,到北京了再買張票回家吧。你說家裏那麽困難,早點找個好人家嫁了得了!那個小夥子不是挺好的嘛,兩家人也都同意!他家能幫你家裏蓋新房子,也答應給你父母養老送終!而且人家家裏也就那麽一個兒子,也沒什麽糾紛!聽說他妹妹長得可漂亮了,還挺能幹的,以後若是有事,肯定能幫上你們的忙,以後日子好著呢……”

江若重的一番話不是沒有道理,可江晚霞已經聽不下去了,她的腦海裏隻是重複著爸爸常常告誡她的那句話:“沒有經濟大權,就沒有獨立權,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業,這樣才能獨立自主,受人尊重。也才能過上好日子。”

江晚霞默默地說:“叔,我知道您這是為我好,隻是我都已經坐車來北京了,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幹滿這一年,否則我又能對得起誰呢!”

“侄女兒,我當然希望你在北京能幹滿一年,隻是怕你吃不了這個苦……”江若重尷尬地笑了笑。

“好了!”戶一鳳打斷了江若重。戶一鳳是江若重的妻子,按輩分,江晚霞應該叫她嬸,隻是從小叫鳳姨叫習慣了。

戶一鳳拿了一個橘子放到江晚霞手裏:“霞,吃吧!別聽你叔叨叨了!”

“哎……”江若重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戶一鳳衝江若重說道:“若重,你別說了,霞跟咱們家孩子一般大,看著就心疼!既然他爸都把她交給咱們了,咱們就得好好照顧她。她自己想來北京,並且咱們也都把她帶來了,就好好幫幫她吧,到公司了趕緊辦理相關事宜,爭取早點下工地上班,家裏還指望著她呢!”

“你說的我又何嚐不知道呢!”江若重都有點激動了,緊皺著眉頭,大聲說道:“隻是不明白,好好的一個高材生,這麽年輕,幹嘛非得跑來北京跟你們這幫老太太開電梯呢,這是沒事做的人才幹的工作……”

江晚霞笑著回答:“開電梯挺好的呀,一沒偷二沒搶,靠自己雙手吃飯,再說了,上一天班休息一天,還能休息好,還有時間學點別的……多好!”

“侄女兒,你這麽小,可以找點別的工作,至少可以找個工作環境好點的吧……”江若重深深歎息道。

“算了,叔,你侄女兒沒畢業……沒有那張能進大公司的紙——文憑。與其在一個公司裏卑微的微不足道,老是試用期轉不了正,還不如就踏踏實實的開電梯,至少每個月有那一千二百多元的工資,家裏是有保障的!休息的那天,我再學點什麽,等拿到文憑了再做其他打算……”江晚霞也有自己的苦衷,她心裏很清楚,家裏的狀況,迫切地需要她有一份穩定的工作。

於是大家都沉默了……

江晚霞原本以為隻要自己下定了決心,就可以了,沒想到當她從火車上看到已經進入北京地盤的景象,好不容易平複下來的心情,又開始心情澎湃……

過道裏好多人站了起來,說火車已經進入了北京良鄉,於是開始收拾行裝……

從車窗遠遠望去,一排排平房參差不齊,坐落在滿是沙塵的土裏,半化半凝的雪在陽光的照耀下淌滴著水,顯得冷清又寂寥!

“侄女兒,北京是不是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繁華?”江若重試探著問江晚霞。

江晚霞一直以為北京高樓林立,到處都是金碧輝煌的殿宇,眼前車窗外的景象,確實讓她感到意外,不過,既然都已經到了北京,隻好安慰自己道:“嗬嗬……這可能也就是僅限於火車道邊的某一段,大概哪兒都會有好的一麵,也有待發展的景象……”

說著說著,江晚霞開始低頭獨自傷感,其實對於來北京開電梯的選擇,她自己也沒有把握,心裏沒底,不知道究竟對不對,或許聽從家人的安排定親是對的,至少家人會過的好一點,自己也不用再背負這麽多……

可江晚霞就是不認命,總感覺自己是可以成就一番事業的,由於家境的原因沒能上大學,一直優異的成績始終讓她覺得有些遺憾……或許,隻是沒有好的機會而已,如此安慰自己!北京名校林立,深深學府,學習氛圍可見一斑,在這樣的一個大氛圍當中,求知欲會更強一些,會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江晚霞來北京前聽說,北京是全國社會治安最好的地方,特別有安全感!

關鍵是開電梯上一天、休一天,時間相對充裕,這樣的話,學習上班兩不誤……一年的時間,怎麽也把證考下來了吧,並且就算嫁人的話,到年底也能攢點嫁妝……

“不到長城非好漢!”既然來到了北京,怎麽也得見了長城,爬一爬長城吧!

其實人生就猶如萬裏長城,這萬裏長城才走完第一步,來到北京一切重新開始,新的起步,不能辜負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