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沉 醉

網上說醉酒後的人不適合洗澡,水蒸氣的作用下酒精揮發易造成猝死。

石駿偏偏不信這個邪。

以往的經曆中,雖然夏暖有時規勸,禁不住軟磨硬泡,石駿總能在酒後回到家裏睡前美美的衝個涼。

今晚也不例外,甚至更加舒適,嘴裏哼著剛才聽到的曲子,記住了幾個簡單的音節,心情瞬間愉快了許多。

如果說韓美琳的江邊兩次相陪,是精神上的放縱,那麽今晚在美麗女人家泡澡,是肉體上徹底的解脫。

願未來更加美好,案件的洗禮,像泡沫一般,讓它煙消雲散吧。

衝洗過身上的塵埃,放盡浴缸裏的水。石駿擦拭好了身子,拽過一張大大的浴巾圍在下半身重要部分,猶豫了再三,還是先在裏麵套上了三角褲,以免出去走幾步就掉了,酒後動作遲緩行動起來太尷尬。

浴巾不會用的也是李心怡常用的那條吧。

YY到此處,下麵潔白的浴巾上凸起了一點點,趕緊想幾則工作上的事,試圖分散下齷蹉的注意力。

算起來最近已經有段時間沒和妻子有過親密接觸了,本以為自己的神經趨於麻木,今晚的一切反觀不太正常,連石駿都不清楚自己到底怎麽了。

“石先生,你完事了麽,真的好慢,我都快睡著了。”在發呆之際,李心怡正斜靠在臥室的房門口,她的每一個動作都連帶出撩人的姿勢,石駿眼睛控製不住遊走在不該看的地方,停下來貪婪的注視,羞澀感和陌生感通通拋之腦後,待到幾秒鍾,唯剩下征服者的原始欲望在心中不斷燃燒。

他粗暴的衝上前去,把她推到屋子裏的**按倒。

“石先生,你不需要心理治療了嗎?”嚶嚶細語回**在耳邊,癢癢的很舒服。

“這也是治療的一部分吧,不是嗎?”石駿饑渴難耐壓在上麵,作為征服者般的吼叫。

汗水過後,這一夜石駿睡得格外香甜。

“水,我要喝水。”他掙紮著試圖起身,腦袋沉沉的打不起精神,四周一片漆黑,陌生的環境,努力回憶,記起是在李心怡的閨房。

“你醒啦,我這就去拿。”李心怡站起身子,披上睡衣,著亮床頭的小台燈,映照著迷人的曲線。

“等下,幫我看看現在幾點了。”

李心怡一愣,回答‘哦’的一聲。

“淩晨四點二十一。”

“什麽,確定嗎?”石駿硬撐著支起上半身,臉上寫著興奮,“快給我看看表,我之前每晚起夜都是三點十五左右的。”

“喏,騙你幹什麽。”她輕鬆的從不遠的櫃子上拿過一個小巧的鬧鍾,上麵的時間記錄著事實。

“哈哈,哈哈,寶貝。”石駿沒再要求拿水,忍不住親上去一口,身體又不由自主的壓了上去,“我終於好了,我的抑鬱症快要痊愈了嗎,你真是我的福星。”

“弄疼我了,討厭。”李心怡嬌嗔的叫了一聲,半推半就,兩人忘記了起床的目的,伸長胳膊關閉台燈,纏綿在夏涼被裏,房間隻剩下濃重的呼吸聲。

當太陽的柔和光線再次照在**男人臉上時,石駿緩緩睜開了眼。

溫暖的被窩散發餘香,屬於它的女主人卻不在身邊。

伸了一個懶腰,石駿感覺渾身舒爽,好久沒有這麽愉悅的心情了,渾身上下每一顆細胞都經曆了愛情的洗禮,他走下床,發現房間的門虛掩著。

窗簾拉開著,不遠處的沙發上零散丟棄著女性的內衣,是李心怡昨晚脫下的吧,轉身來到櫃子前,鬧鍾上顯示的時間是上午八點四十分。

哦。

一項嚴於律己、畢業上班後堅持規範工作時間的石駿看上去今天是非遲到不可,他沒有一絲懊惱的樣子,嘴邊掛著喜悅的微笑。

“你醒啦,懶豬,真能睡。”

向聲音的發源地望去,李心怡已經畫好了美美的妝,推開臥室的門走進來,還是昨天的睡裙,背過身,毫不忌諱的褪去,當著閨蜜丈夫的麵開始穿內衣。

石駿按耐不住,邁上一步從後麵的腰部緊緊地將她環抱,肌膚粘貼在一起,忘情親吻著脖子和迷人的鎖骨:“起來了寶貝,這一宿睡得真沉,我想我的抑鬱症是不是痊愈了,我該給你一筆豐厚的診療費吧。

懷中的女人眼睛半睜半閉,十分陶醉:“壞蛋,你真厲害。哪是我的治療,算是快要自愈了才對。”

一語雙關。

“是嗎,還需要幾個療程,給我開一張會員卡,晚上我會準時來。”

“討厭,原來你也不是呆板,會說甜言蜜語呀?”

“和你學的,哈哈。”

“那我倒要問你,石先生,你的妻子夏暖怎麽辦?”

愣了幾秒鍾,石駿鬆開了李心怡,雙手撫摸著自己的臉,無所適從。

“別提她了,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李心怡忐忑的轉過身,整理好衣服:“對不起,難過的事情先不要想啦,你放心,我永遠不會說的,隨你怎樣。”

“真的嗎?”

他天真的問,腦子裏卻全是前董事長李久立近一年來被第三者所困,寢食難安的樣子。莫非自己也要步人家的後塵,畸形的愛戀能維係多久呢?

李心怡伸出雙手,輕撫著石駿的眼角:“別擔心了,我會信守約定的,夏暖也是我的好閨蜜,昨晚可能醉酒失態,隻是一場意外而已。況且你的病情剛剛有所好轉,思索太費腦,書上說要出皺紋的。”

“嗯。”他像個孩子,握住女子的手放到嘴唇邊親吻,貪婪的吸收體味,既然已經發生了,後悔也挽回不了什麽。而且真的隻是醉酒的美麗邂逅嗎,還是……石駿不敢質問自己的本心。

洗漱完畢,拿過衛生間晾衣架上的衣物,他一邊慢吞吞的穿著,一邊長按著手機電源。

開機畫麵閃爍幾秒,4G的網絡信號接入,微信提醒占滿了狀態欄。

有韓美琳的安全回到寢室報平安;有商業上的幾個應酬計劃時間安排;有陳文斌副總經理的趁人打鐵噓寒問暖;有妻子夏暖的詢問,等不到應答,孤零零的回了句晚安;最後是王偉的幾條‘石哥,我以為你回家了呢。嫂子找不到你往我這打電話,原來她去外地啦,我說你肯定回去了,估計手機沒電了關機了,你想好怎麽回複她哈’。

明白王偉的意思,肯定主動幫忙圓了謊,酒局上他都看出自己心急火燎的像是赴什麽約會,才同彼得公司請的假,以為是回家陪夏暖,哪想得出是約會李心怡。但王偉畢竟久經江湖世故,實情哪能經自己口中說出,引發家庭大戰,接通電話眼睛一轉隨手抓來個慌,想必可以暫時瞞住夏暖和郭婉悠的。

早餐是在昨晚的餐桌上進行的,酒杯和蠟燭早已清空,一切如故。昨晚的種種就像是做了一場美夢,我和李心怡的關係,也如這收拾過的餐桌就好了,當作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石駿一邊吃著麵包,喝上對方親手製作的濃咖啡,一邊如是思考。

“石先生,我對您的抑鬱症有幾點建議。”

“哦?”回歸到了正確的話題,抬起頭豎起耳朵用心去聽。

“建議你在條件允許的時候,可以選擇換一種居住環境。倒不是說現在的環境哪裏不好,為了躲避小孩哭聲什麽的,而是你長時間生活在這種環境下,思維上過分的焦慮症已經形成。中國有句古語: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就是這個意思,或者說杯弓蛇影,熟悉的環境會使人產生相同的反射半徑,例如我有的患者曾經年少時遇到過火災,導致後來他的人生中見到火的東西就不自覺的抵觸,有時經常夢到被火燒什麽的……”

“啊,好的,我懂。”石駿放下杯子,打斷了李心怡的繼續輔導,聊起火災,他同樣不願提及,那是封印在記憶最深處的十五年前往事。

“我會考慮換個住所的,其實倒是有一處現成的。”

他想到了公文包裏的那柄李久立郊區別墅的鑰匙,其實簡單搬過去住一段時間,散散心倒是不錯的選擇呢,再回來時,即使不能夠痊愈,隔壁鄰居的孩子長大了,哭聲也會逐漸減少的吧,憑經驗判斷應該是想象中的樣子。

兩人用過早餐,石駿拿起公文包準備告別,猶豫了許久,還是伸手從錢夾裏拿出厚厚的一疊,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什麽意思。”之前一臉甜蜜的李心怡突然神情嚴肅,眼神直勾勾對準走向門口穿鞋的男人,“你把我當成什麽啦。”

“別,你千萬別誤會啊,李小姐。”石駿歉意的笑了笑,慌忙解釋道,“診療費啊,我沒別的意思,你收下。”

“才不。”她拿起桌子上的錢,跟上幾步,硬塞到了石駿的懷裏,“都是朋友,我收什麽費啊,而且我們都那個了,你再給我錢,是買我的意思嗎?”

“哦,不。”其實石駿不安分的內心多少有點這個意思,多給些錢作為女人的封口費,王偉說過,現在社會,無論什麽樣的女人,多是些貪財的主,當然明麵他絕不敢這樣說,掩飾著“就是治病費啊,沒別的意思,你別往心裏去,我不會說話的。”

“好吧,那你立刻拿走。”李心怡堅持立場,一隻手扶著公寓的大門,“拿走就代表你不是那個意思,否則我真生氣了,記得還需要我的時候,可以隨時來約我,就好了。”

“嗯,好吧。”

石駿不敢強求,聽說美麗的女人還在主動約會自己,臉色緋紅,臨別時留下一句:“我會來找你的。”

像做了錯事的孩子,他低著頭,不敢主動與任何遇到的路人對視,生怕被熟人認出來,一個人溜出了芳華小區。

精神恍惚的來到了‘童話王國’,電梯裏碰到了市場部的王偉總監,王偉幾次欲言又止,控製住了決定還是少管上司的閑事,隻是正常的打了一個招呼,在十一層下了電梯。

一天在渾渾噩噩中度過,首先給妻子回了條短信,怕她擔心,順著王偉的意思,說自己談成了項目,特別的開心,所以酒後稀裏糊塗關掉了手機,絕口不提有關去李心怡那裏治病的任何事。

而且聯係的過程都是微信的打字,他不敢電話或是語音,總感覺做錯了事,一旦聽到對方的聲音,幾句話露出破綻就糟了。

這一刻,石駿終於身臨其境體會到李久立當初的境遇,隻有切身之痛,才感知深入骨髓。

韓美琳進屋過幾次,忙著瑣碎的事,從不遲到的董事長今天來的頗晚,無人敢詢問原因,可能是昨晚談成生意興奮喝多了吧,頭腦清醒這會回來上班。

石駿低調的躲在辦公室處理‘智慧娃娃’臨近上市前的各種事情,空閑的時間,腦中就會浮現昨晚閨房中**的畫麵,如成人電影中的慢動作一般,久久難以忘懷。

夏暖將在兩天後回來,下班後百無聊賴的他,不再約會女秘書小酌,孤獨的回到家裏。撥通了送餐電話,打開冰箱裏的一罐啤酒,蜷縮在沙發上對著電視節目發呆。

原來妻子每晚就是這麽度過的啊,體驗了一次才切身感覺到孤獨、寂寞、無聊,糟糕的情緒排山倒海般襲來,以為體貼了解,實際上,不過是一次次的選擇逃避,他終於開始後悔,出於對這份愛情的自責:從沒認真善待過真心愛自己的夏暖一時一刻。曾經愛過,那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在他們領到結婚證書的那一天,新鮮和**注定早已結束,支撐著走到今天的隻剩下責任而已。

石駿幡然醒悟,夏暖又是如何以為的呢?

再一次失眠了,躺在**輾轉反側,拿出手機,有一條上午收到的微信舍不得刪,它來自朝思暮想的李心怡。

‘昨天,與我而言,是一個永生難忘的夜晚。’

迷迷糊糊睡著了,當石駿再次醒來時,習慣性的翻開手機。

淩晨三點十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