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生自古有情癡
盧興祖親自去納蘭府拜訪了納蘭明珠,寒暄了幾句之後,便說明了來意,隻道是男未婚,女未嫁,而雙方子女都到了嫁娶的年紀,而雙方家族勢力,可謂是門當戶對,勢均力敵,加之郎才女貌,珠聯璧合,當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兒。
納蘭明珠聞言,心中少了分算計,多了分欣喜,盧興祖之女的賢名傳遍京城,都道盧氏有好女,賢良而淑德,若能娶回府,家族之幸,迎娶之人三生之福也。
納蘭明珠與盧興祖一拍即合,盧興祖走後,納蘭明珠難得開心了一次,他的兒子大了,需要一個賢惠純良的女人來照顧與安撫,而這門親事,也恰好可以讓他的兒子從過去的傷痛中早日掙脫出來。
盧雨嬋正和赫舍裏芳兒在盧府後花園散著步,聽到婚事已經定下來的消息,激動不已,難以置信,反反複複的問赫舍裏芳兒:“芳兒,我不是在做夢吧,我真的要嫁給他了麽,告訴我,這是不是真的?”
赫舍裏芳兒看著她一臉狂喜,難以自抑,眼中不由略帶憂慮:“你這婚事雖是父母之命,順理成章,可皇命也不可違,倘若我吹吹皇上的枕邊風,自有辦法讓你嫁不成納蘭容若。”
盧雨嬋一聽急了:“芳兒,你就念在我們多年的姐妹情分上,成全我吧。”
赫舍裏芳兒咬咬唇:“就是念及我們兒時的情誼,我才不忍心你受委屈半分,你阿瑪可是兩廣總督,愛慕你又與你門當戶對的,放眼整個京城不在少數,你因為這份癡戀,整個人都糊塗了,可我並不糊塗,我才不會看你往火坑裏跳。”
盧雨嬋拉她坐了下來,隻問她:“芳兒,你聽過阿難的故事麽?”
赫舍裏芳兒微微一歎:“自然知道,他曾喜歡上一個女子,就對佛祖說我願化身石橋,受那五百年風吹,五百年日曬,五百年雨淋,隻求她從橋上經過。”
見盧雨嬋仍是滿含期待的眼神,赫舍裏芳兒又咬了咬唇:“可那阿難就是個傻子,那女子從橋上經過了便是經過了,而他化身成了石橋,注定隻能與風雨廝守。”
盧雨嬋一臉柔情:“那你可知我的心早已化作幽蘭,隻願為他守望千年。”
赫舍裏芳兒見說不通,也講起故事來:“佛家還有這樣一個故事,一個女子如你這樣癡心,她一眼就愛上了一個男子,可後來她再也沒見過他,她相思成疾,也發了瘋一樣的尋找,她的誠心感動了佛祖,佛祖說隻要她放棄一切,修煉五百年,就能再見到他,於是女子變成了石頭,忍受了五百年的風吹日曬,她被鑿成一塊條石,成了石橋的護欄,可她朝思暮想的那個男人隻是在那個橋上走過,她又變成了一棵樹,忍受了五百年的嚴寒酷暑等來的卻是那個男人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樹幹,頭也不回的再次離去,佛祖告訴她如果想做他的妻子還要再修煉一千年,那一瞬息她釋然了,不想再苦苦追逐,佛祖卻說另一個男子也等她一千年了,為了看她一眼,他足足修煉了兩千年。”
盧雨嬋聽完很震撼,聽著赫舍裏芳兒繼續說道:“這世間最珍貴的不是得不到和已失去,而是能把握現在的幸福,雨嬋,李公子雖不是學富五車,才高八鬥,但也是文武雙全,倜儻風流,論才情他不及納蘭公子,但其他方麵,沒有哪一點比納蘭公子遜色半分,最重要的是他也是個至情至性之人,曾經他說過弱水三千,隻取一瓢飲,他一直傾心於你,我們都是知道的,而你卻裝糊塗,他也是知道的,他不說卻從未放棄過等待你回心轉意。”
盧雨嬋一臉認真:“我一直將李大哥當成自己的親哥哥,我對他的感情就像將如玉當自己的親妹妹一般,我不想欺騙他的真心,更不想欺騙自己的真心,他值得擁有這世間更好的女子與他攜手一生。”
赫舍裏芳兒聽此長歎一聲:“你若堅持要嫁給納蘭公子,這世上可憐又要多兩個愛而不得的傷心之人了,雨嬋,我不忍心潑你冷水,愛慕納蘭公子的女子不計其數,做夢都想嫁給他的也不止你一個,她們也一致認為能嫁給納蘭公子會成為這世間最幸福的女人,可納蘭公子早已有了心上人,那人便是他青梅竹馬的表妹雪梅,他的癡心並不比你少,你嫁過去必定備受冷落。”
盧雨嬋的眸暗了下去,隻淡淡說了一句:“我知道,我都知道,納蘭公子和他表妹從小一起長大,那十幾年的情義豈是一般人能夠比擬的,更何況他們是兩情相悅。”
赫舍裏芳兒不解:“既然你知道,你還要嫁給納蘭公子麽,女人最大的幸福便是有一日能嫁給自己可以托付終身的良人,萬一嫁錯了人,那一生便毀了,以你的身份,相貌,與條件並不是由納蘭家來選擇你,你大可以認真仔細選一個,你又何必要拿自己一生的幸福來做賭注?賭贏了也許是納蘭公子忘記舊愛,對你日久生情,可萬一賭輸了呢,那便是一輩子寂寞空庭,苦守著多少漫漫長夜,孤苦終老。”
盧雨嬋搖搖頭:“我從不覺得嫁給納蘭公子是在賭我自己的幸福,我也從沒有想過嫁給納蘭公子之後,要取代他表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我隻想陪在他的身邊,好好照顧他,隻要能看到他展顏,對我來說已經無比滿足。”
赫舍裏芳兒又是一歎:“我看你陷入情之一字的漩渦已無法自拔了,我想拉你一把都是愛莫能助,你癡心至此,倒真和納蘭公子是一對了。”
盧雨嬋的眼睛閃閃發著光芒:“芳兒,你會祝福我對嗎?”
赫舍裏芳兒緊緊拉住她的手,柔聲道:“你那麽好,如果我是個男子,肯定會將你捧在手心裏疼,隻願你嫁過去後,他也能懂得珍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