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悚淩獸人性泯滅
受困者慘遭噩運
悚淩獸早已邪性入髓,各族族人不甘臣服,它本打算將之殺盡,以泄心頭之恨。隻是困於族人數量零星,若從此滅絕,又難以滿它稱王之心。他便將族人囚禁,施酷刑,以求族人妥協,最終臣服。
族人被困悚淩獸牢籠已有多時,牢中暗無天日,圓形頂部時有悚淩獸血淌下。獸血落下則引起大火,若避之不及,則將為火包繞。但這火不致死,僅使族人痛苦難耐,在即死之前火便能熄滅。或有族人疼痛難耐,跪地稱降,悚淩獸便將他們從牢籠中放出,予他們自由。但卿棠、蘇婉等則寧死不從。
卿棠攔住即將要投降的懦潭人,喊道:“諸位莫慌,悚淩獸並不敢燒死我們!隻要大家同心合力不投降,定能教他收了此火!”可是他們並不能聽進任何一句,隻是滿地打滾,回應道:“可是此刻我等痛苦難耐,你貴為凝王,又有飛天斷丘弓傍身,此刻無火敢近,自然可以說此風涼話!我等堅守又有何用?教這悚淩獸稱王又有何不可?魔域之內誰人何獸稱王於我等又有何不同?昔日那佐戶族、樓巫族、覆惡族,哪個是善類?如今與悚淩獸為敵,不過徒增傷死。哪怕是下一刻死去,至少此刻不用受此煎熬!若不是你將了互殺死,我們又何至淪落至此!”
那懦潭人說著便朝地上跪去,朝上喊著:“悚淩王!悚淩王!悚淩王!”他這三聲叫喊方止,當中一個黑色旋風便將他帶離了牢籠。此刻,卿棠落寞自語:“奈何我一心為人,卻換得如今討伐。”
蘇婉喝退周邊的懦潭人,道:“早知你們這些人狼心狗肺,任我們如何施恩你們都不會記住!早知今日,當年就該教你們讓那覆惡族滅了族的好!”
梓筱心中有愧,對蘇婉說道:“古善族有恩於我懦潭族,我族原本也當盡心相報。但族人原本受盡欺淩,如今困於這牢籠中,又遭此毒刑,心中惶恐實屬難免。若是出言冒犯,還望你與凝王寬恕。”蘇婉回頭看了梓筱一眼,歎氣道:“這與你又有何幹呢?我族救你族於水火幾次三番,並不奢求你族相報,但你族人卻屢屢出言頂撞,豈不叫人傷悲?”
牢中忽而沉寂,眾人未語,卿棠卻獨自落下一滴淚來,淚滴逐漸膨脹,將眾人吸入其中。膨脹的淚滴頂破牢籠,悚淩獸紛紛散去。悚淩王見狀大喊不妙,隨即吐出巨大黑霧朝淚滴奔來。黑霧瞬間變成巨幕,將淚滴裹住,膨脹的淚滴瞬間縮小,悚淩獸複聚,牢籠重新圍合。卿棠摔倒在地,長歎一聲:“悚淩王魔能愈發強大……”可她這句話尚未說完,卻教一陣氣浪從後背穿過,當下她口噴鮮血,倒在地上。梓筱慌忙將他扶起,喊道:“母親!母親!”
悚淩王已經修得人形,此刻他進入牢籠中,對卿棠說道:“擒賊先擒王,蓋因你在此鼓動,這些人始終不肯俯首稱臣。你以為本王不敢殺你?殺你一人易如反掌,本王一忍再忍,未想你得寸進尺!今天本王就要取你性命!”
卿棠在梓筱的攙扶下重新站立起來,飛天斷丘弓豎於身前,幻成無數將她們二人圍住。卿棠說道:“悚淩,你自恃魔能無敵。但你可曾想過,你之前,斯孤、燃況都是這般想法,但他們最終都無一人生還。如今我教你偷襲,但我若想要取你性命,你便活不過今日。如今你之所以還能在此耀武揚威,隻是因我問古善族從來以救人性命為宗旨,而非害人性命,殺了互實屬被逼無奈。若是你一錯再錯,那麽休怪我卿棠大開殺戒!”
但悚淩獸並不相信卿棠之言,冷笑道:“你莫說大話,你若當真有殺我的本事,又何至到如今負傷在地?本王從不相信這魔域之內竟當真會有人寧肯自己負傷也不肯出手回擊。”
“悚淩,你錯了。休但卡洱如此浩大,我等本同屬魔域生靈,原本當和平共生,又何必為了所謂權勢而相鬥魚死網破?燃況滅斯孤,你又滅燃況,終有一天,也會有人來滅你。或許那人便是我,也或許是逃亡在外的端弗。如今你邪性太重,終究要釀成大禍。若你肯聽我一言,回頭向善,那或許能免於一死……”
悚淩王將牆體外圍悚淩獸驅逐,後又徐步朝卿棠走來,麵色忽變溫順,道:“卿棠,你這些年若潛心修行,而不是幾次三番插手覆惡與懦潭之間恩怨,那麽你今天修為倒是能同我一較高低。但是這些年來為了懦潭族你已耗費太多真氣,你縱然有飛天斷丘弓在手又能如何?了互終究不是悚淩獸,更不是我悚淩王。你能殺他並不代表我也如同他那般不堪一擊。你錯便錯在一心向善。這裏是休但卡洱,原本就是存強汰弱。斯孤、燃況先後死去,你如今落入我手,你為此反思過嗎?善惡到頭終有報不過是自欺欺人。你可看得如今大勢?惡人如我將善人如你困於此處,而我統領整個休但卡洱無人能擋!你莫要再自欺欺人,你我都知道你這些天來困於悚淩獸牢中,你原本就已體力不支。如今,竟還敢妄談與我對敵,豈不可笑?今日你徹底激怒本王,本王若不對你加以懲治,你當真以為本王生來好欺!”
悚淩王癡迷悚淩獸魔能,又恥於悚淩獸形,費盡心機修得人形,期待如斯孤般受萬民景仰,在休但卡洱內呼風喚雨。但如今因卿棠的存在而使得它的整個計劃被破壞,它自然對此恨之入骨。如今它即便揚言要將卿棠殺死,但它卻並不打算真的這般去做。
昔日天芻劍刺穿悚淩王頭顱,悚淩王非但未因此而死,卻反倒魔能突進,卿棠因此疑這悚淩獸非尋常惡獸,或為善獸所化,因而對其多有忍讓,不敢害其性命。而至於悚淩獸,在那日天芻劍出現使它魔能大增,但此後天芻劍又消失不見。它以為卿棠當知天芻劍下落,因故隻能將她打傷,卻未敢了結她的性命。
“你如今若肯告訴我天芻劍下落,我可以放這些族人一條生路,不再需要你們臣服於我。”
“天芻劍下落是佐戶族絕密,我又怎會知道。”
悚淩獸雙腳跺地,氣浪便將尋常族人震出數十米開外,它強壓怒火,道:“本王最後再問你一遍,你究竟是肯講不肯講?”但卿棠並不肯屈從於它的惡勢力,依舊不卑不亢,道:“天芻劍貴為尊劍,關乎魔域生死存亡,我斷然不可能將其下落告知於你!你如今是惡貫滿盈,若是由你尋得天芻劍豈不是助紂為虐?”
“既然你如此執迷不悟,那就休怪本王無情!”悚淩王說著便指揮數以億計的悚淩獸朝卿棠奔來。黑壓壓的悚淩獸化成黑霧,鋪天蓋地,但飛天斷丘弓卻統一張弓射箭,頃刻間將這些黑霧驅散。卿棠麵色凝重,道:“悚淩,我告訴你方才被你所傷僅是因為未有防備,如今你若這般無理,莫怪我出手反擊!”悚淩王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悚淩獸,心中思索:這飛天斷丘弓果然神力驚人,如今倒不知她到底實力如何,輕易也不敢出手攻她,倘使她實力不敵死去,那天芻劍下落將永也不知。但悚淩王斷然是不甘心就此敗下陣來,它看了一眼周圍的族人,心中忽然有了一計。他心想著:你與蘇婉在這弓陣中我奈你不可,但你古善族不是一向以鋤強扶弱為己任嗎?那我如今對付這些族人總還能夠,我看你是否能夠忍心見他們死去!哈哈哈!
它衝卿棠冷笑,道:“你果然有點本事!但你這弓陣便是能夠護你又如何?這些族人我輕易可以將他們殺死,你若實在不肯相告也無妨,我將這些族人盡數摧殘致死以解心頭隻恨也未嚐不可!”說話間,它已然抓過啟玄,砍掉了他的四肢,而後舉著他的軀幹對卿棠說道:“你究竟說是不說?”
卿棠雙手扶在飛天斷丘弓上,神色焦急,喊道:“悚淩,你若自封為王,當有王的氣度!如此傷及無辜何以為王?”
“你若肯實言相告,我自然不會傷他們一厘一毫。”
卿棠猶豫不決,耳畔卻是啟玄的痛苦叫喊:“凝王,快救我!快救我!將那天芻劍下落告知於他吧!凝王!救我啊!”
卿棠受不住這樣的撕裂般的哀嚎,而梓筱跪在地上嘶啞的哀求也始終讓她無法狠下心來。但一旦想到天芻劍再度落入悚淩獸之手,他們就將徹底奈它不得之後,她便又無法顧及啟玄生死。但悚淩獸似乎已經忍耐至極限,忽然甩開啟玄,將剩餘所有的人甩到半空,四周是蜂擁而來的悚淩獸,隻要它一聲令下,所有的人都將被悚淩獸撕成碎片。
“卿——棠!”悚淩王大聲咆哮道。
卿棠滿目淚水縱橫,看著遠處的悚淩獸一步一步逼近,看著這些無辜的族人惶恐不安的神情。她閉目複又睜,臉頰落滿淚水的印痕,最終她無力地說道:“它就在天芻穀中!”
悚淩王嘴角輕輕上揚,悚淩獸便衝著族人迅速飛去。卿棠大喊一聲:“不要!”但耳畔卻隻剩下一片哀嚎之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