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雪女篇終章（完）
“吸吸……”胤雪揉了揉有些疼的腦袋，站了起來，長長的裙擺落了滿地，她眨了眨有些模糊的眼睛，卻看不真切，突然一隻手遮了下來，隻感覺一陣清涼落在眼睛上，一陣舒適。
“墨墨。”胤雪輕聲出聲。麵上的手收了回去，眼前清明起來。也看清了麵前的人。
“怎麽，很失望。”
“帝淵，爹爹……”
“你知道我不是的。”
胤雪揉了揉頭，手指順了順有些散亂的頭發。
“有什麽關係嗎？都過去了，帝淵，我原諒你了，隻要你幫我進入洪荒大陸，你我今生再不相見。”
“那時……是我殺了你，用了無念劍……”帝淵低頭，臉上的神色看不真切。
胤雪撫了撫衣服上的褶子，站起身來，麵對著帝淵，“是啊！你殺了我，但是都過去了，幫我吧！爹爹！”
“我殺了你，小雪，我……不想的。”
“幫我，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威脅到你，也沒有人可以威脅到阿兮……”
“小雪……”
胤雪到現在還記得那時無念劍穿胸而過的痛處，在那以前，她一直以為沒有什麽能夠傷了她，就連以前帝淵法力高強時也隻能鎮壓她，而無法傷她分毫，就如她自身傳承的記憶一般，不老不死，不殞不殤。
那時已是不知過了多少個歲月，帝淵一直留在碧落，與他們一起生活。金靈在他的手上也是越養越好。經過時間的蘊養，君墨的元神已是凝實，琉璃珠放在君墨身邊也是恢複的很好，一切的一切都很美好，隻待金靈養成。
終於，那日金靈終於化人，擁有她血脈的金靈到底與別的神靈不同，化人便是有了不俗的修為。那時蘭聖雪正在一人閉目養神，突然有些突兀的聲音傳入耳中。
“娘親，娘親。”軟軟糯糯的女聲落入耳中本是極為悅耳的，聽在蘭聖雪耳中卻有些刺耳，因為她曾經親耳聽過這個聲音叫過帝淵“爹爹。”
蘭聖雪睜眼看向麵前的小人兒，眼中灰茫閃過，本是不鬱的心情也美好了幾分。
“你剛剛叫我什麽？”
“娘親。”小金靈輕聲開口，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蘭聖雪，低下頭去。
蘭聖雪揉了揉腦袋，站起身來看了看麵前的人兒，“既然已經懂事了，便該做你該做的，你本來便屬金，做劍魂再合適不過了。”
小金靈後退一步，有些諾諾的開口道：“娘親，你是不是不喜歡我。”
蘭聖雪慢慢踱步靠近小金靈，臉上的笑容極近溫柔，輕聲念著道：“哪有，以後金靈成了無念劍的劍魂，便可永生不死，永遠的陪在娘親身邊了，金靈不想嗎？”
蘭聖雪一手招出無念劍，浮於空中，一手使力將金靈吸到身邊，摸了摸她的腦袋，輕聲哄著，“乖，不怕，一會兒就好。”
“可是…爹爹…”
金靈還想說些什麽，卻感覺眼前一黑，人已暈了過去。蘭聖雪看著小小人兒，自己等了這麽久，終於可以讓君墨擺脫無念劍，當初君墨為了她成了劍魂，如今，就讓她重新給他自由。
天道在上，因果輪回，當初蘭聖雪給了金靈生的機會，是為因，如今金靈替蘭聖雪重新歸還自由給君墨，是為果，了卻她與金靈之間的因果，也算是結了這場造化。
蘭聖雪伸手，指尖點向小金靈的眉心，神力錮上她的元魂，慢慢的向出抽取。
“你在做什麽？”
一聲嗬斥傳來，蘭聖雪抬眼看去，是帝淵，蘭聖雪收回目光，繼續著手上的動作。
“做什麽你看不到嗎？”
“住手。”
帝淵說著伸手便欲將蘭聖雪放在金靈眉心的手拽回來，蘭聖雪另一手一掌拍了過去，將帝淵打飛出去。眼中灰茫閃過，那雙清明的眸子裏已是一片混沌。
“帝淵，不要多管閑事，金靈，是我的。我要她做劍魂。”
“你瘋了，他還隻是個孩子。”帝淵控著身子落在地上，又向著蘭聖雪而去。
“嗬…孩子？”
蘭聖雪有些好笑，當初帝淵想讓她做劍靈的時候她何嚐不是現在金靈這般大小，可那時的帝淵可從來沒有覺得她是個孩子。
蘭聖雪直接又一掌揮向向她而來的帝淵，“我的墨墨到如今都困在無念劍裏，我隻是想要給他自由。帝淵，不要來煩我，否則莫要怪我無情。”
蘭聖雪指尖金芒閃爍，更快的向著金靈的元魂而去。帝淵看著小小的金靈，這是他一直養活的孩子，一日日的看著小東西長大，看著她牙牙學語，看著她化作人形，如何忍心眼睜睜的看她有事。
這些日子乃是一年裏的極陰之時，君墨本是天正之氣而存，如今成為劍魂自是受不的陰鬱之氣，所以隻能回到無念劍裏。這幾日沒有君墨陪在身邊，蘭聖雪時時心情不鬱，帝淵今日本是想讓小丫頭過來給蘭聖雪個驚喜，讓她開心一番，何曾想到看到的卻是蘭聖雪要抽取小丫頭的元魂做劍魂。
帝淵不停的攻向蘭聖雪，蘭聖雪一邊抵著他的攻擊，一邊小心的抽取金靈的元魂。帝淵的攻勢越來越猛，蘭聖雪心裏煩了，招出清笛攻了出去。又在她和金靈周圍布了一道結界。便不再分心理會帝淵，安心的抽取金靈的元魂。
帝淵看著蘭聖雪手中的金芒越來越大，那個小丫頭本是嬌俏的小臉也漸漸蒼白起來，再也不如原來的紅潤水靈。心裏一急，強大的仙力將清笛震了出去。手中凝聚力量，攻上了蘭聖雪的結界上，那結界動了一動，卻又恢複了原樣，沒有絲毫變化。
眼見蘭聖雪手中動了起來，是金靈的元魂已被她抽取了起來，隻待將那元魂重新凝聚打入無念劍裏，帝淵急了起來，看了一眼半空中的無念劍，也沒多想，直接躍起握住劍柄，熟悉的力量從手上傳來，帝淵握緊長劍，直接劃破結界，向著蘭聖雪而去。
“噗”的劍入肉聲清晰可見，蘭聖雪隻覺得胸口一痛，低頭看去，墨色的劍鋒涔著絲絲寒氣，豔色的猩紅滴滴落下。
“噗噗。”口中血腥味自喉嚨口嘔了上來，蘭聖雪一口鮮血噴了出去。
正在擁著金靈的帝淵看著蘭聖雪滿身的狼狽，心裏一恐，將金靈放在地上跪伏著移到蘭聖雪身邊，雙手顫抖的擦向蘭聖雪嘴邊的猩紅。
“小雪，小雪，我不知道……怎麽會這樣，明明……”明明沒有什麽能傷到小雪的，為什麽會這樣。
還不待他說完，已被人甩了出去。君墨結印將長劍從蘭聖雪身上吸了出來，反手擲了出去。那劍速度極快。待得帝淵反應過來，人已被長劍帶著劃出去老遠。胸口撕裂般的痛意傳來，但他仿佛感覺不到，隻怔怔的看向蘭聖雪，她一定比他還要痛……
“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我不想的……”
蘭聖雪努力的睜眼看向抱著她的人，那人依舊好看，墨色的眸子裏一如既往的滿滿的都是她……
“你殺了帝淵？”
“小雪乖，不疼的。”君墨滿眼疼惜，一手搭上蘭聖雪的傷口，源源不斷的靈力向著蘭聖雪體內湧去。
“可你怎麽辦，劍靈弑主是會反噬的。會死的。”
“小雪，若這世上唯一能傷你的那個人是我，那我便讓那個威脅消失。我怎麽舍得你死。”
“可我就要死了，原來死是這樣的感覺。我一直以為我真的不會死，其實……”
“乖，別說話。你會沒事的，休息休息。”
君墨一手輕輕的捂上蘭聖雪的嘴，讓她停了說話，伸手撫上她的眼，本是混沌的眸子已是恢複了清明，君墨攔腰將她抱了起來，向著碧落深處而去……
“其實那時的我並沒有死，墨墨救了我，他死了……”
胤雪低聲細語念著，默了一會兒，抬起頭來，看向麵前的帝淵。
“我一直以為我會永生不死，就如你會不斷的轉生不死一般，後來才知道，原來，他才是我的劫與生。可他死了，我……也瘋了。”
帝淵從胤雪手中接過琉璃珠，深色的眸子看不真切。
“好，你去找他吧！雖然琉璃珠重新化靈，他已不再是當初的他，可他還是一如當初一樣愛你，不隻是他，那方天地裏的生靈也是需要你吧。”
帝淵默了一瞬，接著又道：“其實琉璃珠一直在阿兮手上，她收了起來，她……一直都陪著我重新轉生，直到那次我帶著她去尋你救她一命，也許冥冥之中注定了，天意如此。”
“天意如何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那時我以為的永生不見，卻是我們的再生救贖。”
胤雪心滿意足的笑了起來，漸漸的閉上眼睛，若以前的一切皆是一場夢，現在夢醒了，是不是有另外一個夢境，那裏有人是否在等著她……
清寒的指尖在眼上劃過，一如那人，那片溫柔……
墨墨，你的夢裏，可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