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我已經敢想你
“茵晴，你是不是有情況啊？下午在商場看見你和一男孩，我本來想追上去喊你，結果你倆直接拐去電影院了。快給我們從實招來！”今年夏天，班長突然在微信群裏AT我。
“看見我都不喊我，真不夠意思！”
“我這不是怕打擾你嘛。別打岔，還沒回答我問題呢。”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我加了一個害羞的表情。
“茵晴，你藏得夠深啊！平時也不發個朋友圈，上次聚會也不帶來給我們見見！”群裏開始熱鬧起來。
“哎呀，這不剛在一起也沒多長時間嘛，等下次，下次聚會我把他帶上，你們幫我把把關。”
我有男朋友了，P大研究生，和我一級。去年秋天開學，我加入了研究生會文體部，而他是足球隊的隊員，因為籌辦校園足球賽，我認識了他，雖然我們喜歡的球隊不一樣，但不妨礙一起聊球。
今年夏天我們倆在學校旁邊的酒吧熬夜看完歐冠決賽，他喜歡的皇馬衛冕成功，可能是太興奮了，他突然對我說：“茵晴，我喜歡你，能不能做我女朋友？”
已經很久沒有人跟我表白了，上一次有人直接對我說“我喜歡你”，還是在高中；上一次有人暗示我“想交往”還是大二下學期。後來因為我和林森常常在一起，再也沒有人向我告白。我說我們倆沒問題，誰信啊？更何況，我心裏就是有問題。
我答應了做他女朋友。我曾經和婷婷她們說過，自己喜歡這樣的男孩子，陽光、直爽、愛運動，不遮掩也不逃避。最關鍵的是，和他在一起，我再也不用做演員、演苦情戲了。
“你有男朋友了？”林森私信我。
“嗯，剛在一起。”
去年夏天，我已經決定不再愛林森，我說到做到。
研一這一年都很忙碌，上不完的課，寫不完的作業和論文，還有導師的課題研究。大學時代散漫習慣了，突然這樣加速運轉起來，很不適應。
因為忙碌，我很少會觸景生情想念林森；因為好久不見，我逐漸適應了沒有他的日子。電腦裏有一個加密文件夾，裏麵全是他的照片和視頻，我把它們封存起來，是珍藏，也是忘卻。
這一年多時間裏，我們隻見過三次麵。刻意的遺忘，加上時間的流逝，一切都會慢慢變淡。
更何況，我的身邊已經有了那個喜歡我、關心我的人。
9月的一天，我正在宿舍邊吃飯邊刷微博，突然看見林宥嘉北京演唱會的消息。一開始我喜歡林宥嘉，是因為林森喜歡；後來我發現自己是真的喜歡他，但還從來沒看過他的演唱會。我們上大學時正逢他服兵役，去年複出後的首場演唱會又因為忙碌的畢業季而錯過。
我忽然想起五年前的秋天，我和林森剛認識不久，他得知我“也”喜歡林宥嘉時說：“以後有機會一起去看林宥嘉的演唱會吧。”也許他當時隻是隨口一說，但我卻記掛在心裏許多年。
“林宥嘉又要來北京開演唱會啦！11月25日五棵鬆，有時間一起去嗎？”我主動給林森發了微信。
沒有回音。
直到第二天晚上，他才給我回了一句“好”。
“那我就搶票啦。估計肯定會秒殺，到時候搶到什麽座位算什麽座位。”
“好。你男朋友去嗎？”
“我沒邀請他。他對音樂不是很感興趣，就我們兩個人。”我突然想，林森不會是糾結了一天吧？要不怎麽回複的那麽遲？
作為一個女朋友，在沒有征求男朋友意見的情況下私自約其他男生去看演唱會，我知道這件事自己做的不對。但是，這個人是林森，這是我們曾經的約定，我想和他一起、隻有我們兩個人，去看林宥嘉，不辜負曾經夢一場。
“我明天晚上和大學同學去看演唱會。”快到日子了，我才跟男朋友報備。
“啊？什麽時候定的？我怎麽不知道。”
“好長時間了，最近太忙，忘跟你說了。”
“回來會很晚吧？在哪兒啊？我去接你。”
“不用，她也住海澱這邊，我們到時候一起打車回來。”
“那好，自己小心啊。”
“嗯，放心吧。”
我男朋友果然是個心大的人，根本就沒起疑。我心生愧疚，暗暗發誓，僅此一次，下不為例。
我和林森約在五棵鬆一起吃晚飯。菜上來後，他突然給我加了一塊糖醋排骨。我們倆曾經在一起吃過很多次飯，但這是他第一次給我夾菜，而且是我最喜歡的菜。我居然有點兒不自然，趕緊沒話找話地聊天，比如他是不是在公司把很多小姑娘迷的神魂顛倒。
以前我總擔心他會喜歡上誰，或者他突然有了女朋友，我關注著他的每個動態，解讀他的每一條朋友圈。但是現在，我可以輕鬆地調侃他了。
不過，他還是沒有女朋友。
林森上大學前看過林宥嘉的演唱會，但我卻是第一次。我期待著，但也害怕著，我不知道當歌聲響起時，自己會不會想起暗戀林森的那些日日夜夜，會不會想起曾經做過的那麽多無望的傻事，會不會在他麵前落淚，會不會對他舊情複燃，會不會重新墜入深淵。
這場演唱會，成了檢驗我是否還愛林森的一個標準。
不得不說，林宥嘉的唱功真好，現場效果就像CD一樣。他選了很多快節奏的歌，點燃了全場，我在這種狂熱的氛圍中卸下了防備，跟著大家一首又一首地合唱，就連曾經讓我徹夜難眠的《殘酷月光》都無法讓我心傷。
直到《心酸》。
“閉上眼看，十六歲的夕陽，美得像我們一樣；邊走邊唱，天真浪漫勇敢，以為能走到遠方。”
林宥嘉在掌聲中返場，一開口就是副歌部分，一瞬間就達到情感的**，而我的眼淚突然就開始在眼眶裏打轉，最後輕輕地流淌下來。我沒有擦拭，怕林森察覺。
“我們曾相愛，想到就心酸。”
“我曾擁有你，真叫我心酸。”
這首歌後，我又恢複了平靜，開始和大家一起唱。最後幾首歌曾經都是我的單曲循環，那些年，它們曾經唱出了我對林森無望的愛，現在，我終於可以在他身邊，坦然地唱出來。
林森，我曾愛過你，我也曾心酸。但是，今夜我的眼淚不隻是為你而流，更是紀念我曾經哭過、笑過、愛過、痛過的青春。
最後一曲，《說謊》。曾經林森唱著它成為了校園歌王，如今我唱著它，向過去告別。
祝你將來有一天能做個幸福的新郎。
這一次，我沒有說謊。
“Yoga的演唱會真是超值！唱的太棒了！也不知道他什麽時候再來北京，下次我還要來！”走出場館，我簡直一臉興奮。
“你今天好像很開心。以前不是覺得他的歌特別苦嗎？”林森看向我。
“可能是演唱會氣氛調動的太好了，感覺我整個人也跟著他變得特別亢奮。但其實我還是喜歡他早期的那些情歌，你沒發現嗎？大家能一起合唱的多數還是以前的作品，太深入人心了。”
“大概是因為這些情歌最動人吧，每個人可能都有一段自己的故事，藏在歌詞裏。”
自己的故事。我不知道該說什麽，隻好選擇沉默。
“你怎麽回去？我打車送你吧。”
“不用了，你送我還得繞一大圈，我自己打車回學校。”
“這麽晚不安全，還是我送你吧。”
林森說完就叫到了一輛車，我沒有再推辭。
“今天謝謝你，陪我來看演唱會。”我打破沉默。
“是我謝你才對，要不就錯過了。這一錯過，就不知道什麽時候再有機會。”
“師傅，就停在校門外吧，不用繞進去了。”
“這麽晚，還是到宿舍吧。”
“沒事兒，我自行車停在門口了，正好騎回去。”
林森也跟我下了車，“到宿舍給我發個微信”。
“嗯，放心吧，拜拜。”
我走進校門，又回頭看了一眼。昏黃的路燈下，那個帥氣的男孩穿著黑色大衣，靜靜地站在校門口看著我。時光仿佛又回到了三年前那個夕陽西下的傍晚，還是那件大衣，還是那個人。
隻是，一切都已時過境遷。
有些話，我們終究沒能說出口。
有些人，我們終究隻能以朋友的名義相伴走下去。
我已經 和回憶和平在一起
不刻骨 不銘心 不強迫忘記
我已經敢想你
愛對了 愛錯了 都變成經過
終於 學會了 敢去 想你了
——我已經敢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