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藍色U盤
黑漆漆的房間,被厚重窗簾遮的一寸光線也看不到,空氣中隱隱泛著酒精的氣味,和一抹若有若無的香氣。
我深深吸一吸鼻子,沒錯,蘭花香。
我不可思議地瞪圓了雙眼,漆黑眼珠在漆黑的房間努力搜索著,心中一陣焦灼和不安。怎麽可能?這別墅裏裏外外從沒見沈木寒養過什麽蘭花,難道最近兩天才買的盆栽?
終於尋到了,一盆夏蘭,靜靜怒放在落地窗邊,一如暗夜裏妖嬈的女人。
嗬,夏蘭……
不知為何,明明淺淡若風的花香,竟刺激出了我眼角幾點眼淚。
瞧,淚腺淺的男人,總是這麽容易傷感。
沈木寒粗重的呼嚕聲此起彼伏,海浪一樣拍打著礁石。他好像是醉得睡了過去,睡的很沉,沒有一點焦慮不安的樣子,看來在紫川路上發生的一切真的是他蓄意而為之,刀疤臉果真是死在他手中,一場殺人滅口的戲碼,俗套的很。
將藥粉強行灌下?似乎不太妥當,如果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假裝的,那麽他便是假醉,睡覺也不會很沉,萬一大呼小叫起來,驚動了隔壁的林鹿就不妙了。
悉率聲中,他似乎翻了一個身,砸吧著嘴道,林鹿!水!水!
我一手握著刀,想了片刻,轉身下樓去倒水。
冰櫃中隻剩下兩塊冰塊,我一股腦都加在水杯中,又將藥粉倒入水中,晃了一晃。
真是天賜良機。
我怕他覺察出異常,矮了半截身子蹲在床頭,將水杯遞過去,就聽到黑暗中咕嘟咕嘟的吞咽聲。
藥效還不錯,因為不過片刻功夫我就聽到他倒抽涼氣的聲音,我將手機屏幕摁亮,微弱的光線下果真見他一張小白臉慘白驚恐至極。
他伸長胳膊試圖來抓我,豈料兩條手臂麵條一樣軟塌塌地耷拉下來,像極了武俠片中被武林高手挑斷筋脈的落魄武者。說話聲音都明顯中氣不足,雖然含了幾分怒氣,仍像蚊子哼哼似的,根本不必擔心驚動隔壁的林鹿。
李慕,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我列一列身子,正好麵對那盆夏蘭。
我扯一扯唇角,譏笑道,林鹿這麽在乎你,你卻連我和她都分不清,活該!
你想毒死我?
我搖頭,不,不,目的還沒達到,我怎麽能讓你輕易死掉?
沈木寒似是鬆了一口氣,嘶啞著嗓音道,為了林鹿?你如果喜歡她,我可以把她讓給你。一個女人而已,我已經準備和她分手了,但請別傷害我。
我一驚,讓給我?你把她當做一件禮物,一件衣服,想扔就扔?反正你在外邊勾搭有他女人,扔掉一個女人也無所謂,是吧?
他眯眼望著我,試圖努力擠出一絲笑,臉上卻扭曲的不像樣。
她很漂亮,我知道你覬覦她很久了。
我是想要她很久了,可我真的愛她嗎?我有些煩躁,使勁搖了搖頭,輕描淡寫道,一個膽小怯弱,笨頭笨腦,愛慕虛榮的女人,我會稀罕?我怎麽可能會為了她得罪你這位公子哥?
沈木寒似是沒有料到我會說出這種話來,怔怔道,那你為什麽要對我下毒?
我有點生氣,照他一張小白臉上使勁踹了一腳。我說,沈木寒,我可不像你,為了錢什麽事都做的出來,當然,從我這裏勒索拿到的錢遠遠不夠你嫖賭揮霍,利用控製一個自小就是孤兒又有心髒病的弱女子,這樣才能大撈一筆,多麽完美的計劃!
對,我被人勒索了,始於兩年前。
起初,我以為那個拿著變聲器一口蘿莉腔調的恐嚇者是個傻缺,但當我收到一張視頻截圖時,我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多年過去,急速飆升的物價房價給了全國市民很高的幸福感,大家都像勤勞的小蜜蜂一樣,嗡嗡嗡地忙碌賺錢,蘿莉腔也不甘示弱,勒索金額水漲船高,一路飆升,洪水猛獸一般要將我吞噬,不得不背著母親將房產抵押了出去。
我追蹤多年,甚至請了私家偵探,可每次聯絡對方都使用假身份,時間又短,現金交錢,根本查不到蛛絲馬跡。有一次我在錢上粘了追蹤器,追了半個城市才發現追蹤器居然被蘿莉腔貼在了市公交車上。又一次我將錢扔進事先約好的垃圾桶中,花錢請人在暗中觀察,最終將一個前來取錢的流浪漢打了半死,直至蘿莉腔又打來恐嚇電話威脅我要曝光將我身敗名裂。一兩次交鋒,我便知蘿莉腔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為免逼狗跳牆,我隻得作罷,暗中調查。
功夫不負有心人,兩個月前的那次通話,我聽到電話那端傳來“咕嚕咕嚕,嘎嘣,咕嚕咕嚕,嘎嘣”的聲音,像是野獸在啃噬撕咬獵物。
時間很短,但足以讓我捕捉到了重要信息,那是咀嚼的聲音,很特別。
那次是我第二次聽到這種聲音,在那樣一個特殊的日子。
後來,我又發現被刀疤臉跟蹤,原罪者身份漸露端倪。
但現在,沈木寒顯然已經明白了一切,不置信地問,你親近林鹿,處處幫她,引誘她,隻是在利用她證實我就是那個勒索者?
我兩手一攤,是的,把U盤交出來吧。
沈木寒忽地桀桀笑了起來,他說,那個存了你五年前性侵公司女員工視頻的藍色U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