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死與生的瞬變

山間小屋裏,蘇雨盈坐在李浩然的屍體旁邊放聲痛哭。但駱晟楠卻靠在門邊盯著手機屏幕,百思不得其解。屏幕上清晰地顯示著一個彈窗【您進入了禁止戰鬥區域】。

這個規則難不成是假的麽?

駱晟楠不敢驗證自己心中的想法。

地麵沒有任何移動的痕跡,屍體身上巨大的創傷和遍地的血跡來看,這裏也絕對就是殺人現場。但是,這裏明明是禁止戰鬥區域啊!

納風雅跪坐在蘇雨盈的身邊,輕輕地攬住了她,沒有說話,隻是不斷地撫摸著她的腦袋。若紫則站在門外,東張西望好像警戒著什麽。秦悅悅不願意留在這個陰暗血腥的地方,一個人繞到了屋後,不知道在幹什麽。而白曉飛正拿著納風雅的手機發短信。

除去納風雅和蘇雨盈之外,剩下的人都陸續離開了小屋而在附近開始搜索。不過若紫覺得,既然這裏已經有人來過,很有可能一無所獲。

直到四十多分鍾後,駱晟楠才收到納風雅的短信,叫大家回來。回到小屋,發現門口已經立起了一座墳墓,而蘇雨盈正在前麵祭拜。她哭紅的眼睛和滿臉的淚痕看上去十分的悲傷。

哭著哭著,蘇雨盈坐在李浩然墳前,抱著膝蓋,頭埋在雙臂之間,而哭聲,漸漸小了下來。納風雅蹲在她旁邊輕輕地攬住她,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又看了看站在不遠處看著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的白曉飛,最終還是什麽都沒有說,隻是輕撫著蘇雨盈的後背,無聲地安慰著她。

“我要,報仇!”

一聲輕喃傳到了納風雅耳中,納風雅愣了愣,似是沒有聽清。

蘇雨盈突然站起身來,輕輕勾起唇角,似是而非的一笑,用著雖輕快但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道:“我要報仇!”

“犯人當然要讓他受到應有的懲罰。”駱晟楠推了推眼鏡說道。

別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也沒有提出反對意見。

“你們搜集到什麽有用的東西了嗎?”白曉飛轉向出去探索的人。

“地圖上什麽標記都沒有。”秦悅悅第一個擺了擺手。

駱晟楠也搖了搖頭。

“什麽都沒有。”若紫亦是。

眾人的搜索都毫無結果,一時間竟然彌漫起了一股頹喪的氣息。

“你們一個個不要這樣垂頭喪氣的啦!”蘇雨盈反倒是所有人裏麵最精神的一個,她微笑著對著駱晟楠問道,“犯人在哪?”

駱晟楠看著她的表情,眼角還掛著淚珠,臉上的淚痕並未擦幹,再加上蘇雨盈這扭曲的笑容,配合她身後的墳墓,看上去詭異萬分。

若紫看著此時的蘇雨盈,喃喃自語道:“雨盈姐這是要黑化了嗎……”

“犯人在哪呢?”

蘇雨盈再次重複了一遍問題,她的說話風格沒有變化,卻不知為什麽,聽起來是那麽的恐怖。

“邢禦洋和拉克絲一起去了雪山。”駱晟楠完全被嚇毛了,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蘇雨盈探到她麵前的雙眸失去了往日的神采。這兩個充滿活力的絢爛源泉,此時卻是無邊的黑暗。

“學長,”蘇雨盈緩緩走到白曉飛身邊,陰沉的聲音比起請求更像是命令。她抱住白曉飛的胳膊,迷離地眼睛笑著盯著白曉飛的側臉,“我們去雪山吧?”

“曉飛……”納風雅看起來很擔心地望著白曉飛,伸出手想要拉住白曉飛,但蘇雨盈那種異樣的神情卻嚇得她放下了手。

“去唄?”駱晟楠看不下去眼前的場景了,即便有人提了反對意見,蘇雨盈也肯定不會聽從。說不定還可能讓她發飆,把事情變得更糟。何況自己就算去雪山也並沒什麽壞處,說不定還能碰上鄭毅那個壞蛋。

秦悅悅站在一旁沒有說話,若紫則是在心中默默地想著: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可怕。沉默了幾秒之後,白曉飛輕輕摸了摸蘇雨盈的腦袋,說道:“如果都沒意見的話,那我們走吧。”

一行人從山間小屋唯一的下坡開始走,轉了幾個彎之後發現一條小溪。和之前一樣,這條小溪成為了一個非常明顯的路標,沿溪而下,很快就到達了山腳。穿過最後的灌木林,前方是銀白色的沙灘和碧波萬頃的大海,而就在這小溪的入海口旁,有一個長長地浮橋。

眾人在浮橋跟前停下腳步,走在前麵的納風雅有些遲疑地看著身後的大家。蘇雨盈跟在白曉飛身邊,她催促道:“怎麽都不走了呀?”

“我們真的要過去麽?”納風雅的聲音有些微微地發顫。

即使是若紫也能明白納風雅的遲疑,大家一路搜索古城島到這,如果這一離去,估計再也沒有返回的機會了。萬一遺落下什麽線索芯片,就永遠與其失之交臂了。

“當然了,不過去怎麽報仇呢?”蘇雨盈的微笑滿是殺意。

“曉飛……”納風雅轉過身,緊緊握住了白曉飛的手。

駱晟楠也望著白曉飛不知何去何從。她在心中怒罵著,早就說留著這家夥會壞了大事,我看你現在怎麽辦!此時,她的手機震動了。

“有新消息了!”

駱晟楠慌忙叫道。掏出手機,看著屏幕上的短信,她笑了起來——【尹鴿在雪山洞穴裏開槍殺死邢禦洋】。她發現了眾人都在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她的時候,她才收住了笑意,說道:“邢禦洋被一個叫尹鴿的人開槍打死了。”

“邢禦洋?”蘇雨盈對這個名字產生了反應,黑暗的眼神中微微有一絲波動,“殺死浩然的凶手?被人,打死了?”

“嗯。”駱晟楠點了點頭。她不知道這個信息是好是壞,但是或許來得及挽救眼前這個女孩病態的精神。

“那我還怎麽複仇?”蘇雨盈抬頭看著白曉飛,神情有些恍惚。

白曉飛搖了搖頭。

“我要怎麽複仇啊……”蘇雨盈癱坐在地上,像是丟了魂一般,突然失去了支撐。

秦悅悅一個人走到了浮橋邊上,坐了下來。她遠遠地衝著對岸眺望,頭發被海風吹拂的飄揚起來,紅色的連衣裙也跟著舞動,不知道她心裏是什麽樣的景色。駱晟楠也同樣不想關注呆坐在那裏,失魂落魄的蘇雨盈。她繼續看著手機上的信息。除了邢禦洋的以外,還有其他的新消息:

【鄭毅和艾麗卡來到古城】

現在郗茜差不多應該已經到達古城了吧。駱晟楠推測,根據之前的信息來看,潘璃也一直沒有離開古城。這樣郗茜就可以把這兩個曾經傷過人的家夥都搞定了。這麽一想瞬間心裏輕鬆多了。

但是,當她抱著以防萬一的心情重新審視自己條件的那一刹那,駱晟楠才意識到。自己的條件並不是看有多少個人傷人,而是被傷害的有多少個。

她掰開手指頭算了算:潘璃、格倫、艾麗卡、李浩然、邢禦洋……5個人。

她趕忙又打開了規則,她痛恨自己看到自己想要的信息就退出界麵的毛病。等待的那半秒鍾,在她眼裏都是度日如年。看到自己的獲勝條件:第五天0:00前最多有6個角色被他人傷害。她喃喃念到:“最多6個,現在已經是5個了。”

“咿!”駱晟楠驚得尖叫起來,“這才第二天,怎麽就這麽多人了!”

她這一叫,反倒是把周圍的人都驚動了,大家都圍了過來,紛紛詢問她發生了什麽。駱晟楠把自己即將無法完成條件的處境告訴大家之後,眾人沉默了。

駱晟楠蹲在地上,十分沮喪,她低頭抱著自己的身體,輕聲嘟囔道:“我該怎麽辦啊?”

若紫在一旁看著,心裏也好生不是滋味。即使平時姐姐對自己那麽不好,自己也從來沒有想讓姐姐死掉的想法。她看著白曉飛,看著納風雅,希望有人能夠和安慰一下姐姐。但是似乎所有人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這個該死的遊戲方,如果我能活著贏下來,我一定要把他們全部幹掉!”

之前一直癱坐在地上低著頭,不發一語的蘇雨盈,突然跳起來,攥緊了拳頭,怒吼出來。

“駱晟楠,現在放棄是不是還有點早呢?”蘇雨盈微笑著向駱晟楠伸出手。

駱晟楠抬起頭,看著滿麵微笑的蘇雨盈,心中不禁歎道:你這家夥到底有多少種樣子!此時,蘇雨盈的臉上淚痕已經褪去,眼睛尚且微微發紅。但是,迷茫與黑暗卻已經從她的眼中消散,這笑容是堅毅的光芒。

蘇雨盈握住了駱晟楠伸來的手,將她拉了起來。她的目光投向了那蔚藍而深邃的遠空:“浩然的死,終究算是遊戲方的錯。這個仇,本大小姐必須要報!你們怎麽想?我是絕對不能容忍這些家夥這樣胡作非為!”

蘇雨盈轉頭麵向眾人,舉起了拳頭大聲說道:“活下去給他們看,讓他們知道我們是不會被這樣玩弄在股掌之間,然後再把他們全部擊潰!”

“雨盈說的對!”駱晟楠也笑了,她看了一眼自己手機的牌麵,想想自己一直以來父母的教誨,想想自己攻讀京門政法原因,確實現在還不是該放棄的時刻,“必須讓他們接受正義的製裁才行!”

若紫看到兩個姐姐都恢複了正常,心情一下子也舒緩了許多。雖然不知道為什麽,但這一切都歸功於蘇雨盈的振作。她小步跑到蘇雨盈身邊,拉著她的手,滿臉難掩喜色,細聲細氣地說道:“雨盈姐姐,太好了!大家都沒黑化掉!”

蘇雨盈笑嘻嘻地敲了一下若紫的腦袋:“瞎說什麽呢!本大小姐才不會黑化呢!”

輕輕這一敲完全不痛,但是,卻把一種感覺敲進了若紫的心裏。甜甜的,暖暖的,這是一種熟悉而又陌生感覺。多少年前隱約還有這樣的記憶……順著這層感覺,若紫輕輕抱住了蘇雨盈……那個時候還是他身為男孩能在父母懷裏撒嬌的年紀。

被比自己身材高大一些的若紫抱著,蘇雨盈有些驚訝地抬頭看著她的臉。那種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是第一次從她臉上見到。蘇雨盈苦笑著等了幾秒,又伸手彈了一下若紫的腦門,輕輕說道:“女孩子的話呢,撒嬌必須得衝著自己喜歡的人才行!”

就在這一瞬間,駱晟楠突然發現,在自己消沉的時刻,似乎錯過了手機上的一條消息。她打開一看,感覺上天都在讚同自己的想法。她開心地衝著大家喊道:“那個叫做尹鴿的家夥,因為違反了遊戲規則,死掉了!”

白曉飛微笑地看著大家,納風雅則靠在了他的肩上。若紫剛剛從蘇雨盈身上起來看到這一幕 。就聽蘇雨盈在她耳邊又悄悄地說道:“你看!就得像這樣才行。”她也在胸前偷偷攥緊了拳頭,自己是女孩子這件事情,也一定要貫徹到底才行!

秦悅悅從浮橋的邊上跳下,在沙灘上踩下了一個個腳印。她輕快的走了過來,麵對眾人輕聲說道:“那,我們是不是可以走了?”

“走是可以走,但問題在於接下來要去的地方。”白曉飛說道。

“去找鄭毅和潘璃怎麽樣?”駱晟楠問道。

“郗茜不是去了嗎?交給她就沒問題了吧。”納風雅提出了反對意見。

“是呀,”蘇雨盈繼續說道,“若紫和悅悅兩個人的條件都和搜集芯片有關,我們必須得先把這裏探索完才行!”

“但是這樣下去,我的條件……”駱晟楠當然知道他們所說的這些,但生死還終歸是自己的事。想想就著急,別人怎麽能理解得了呢。

“即使你現在趕過去,也已經晚了。不如相信郗茜吧,她一定會幫你解決的。”

白曉飛的話十分沉穩。駱晟楠感覺這就像命令一樣,在理而且無法反駁。盡管還是難以放心,感覺自己是在坐吃等死的煎熬下,緩緩邁起了步子,跟在了大家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