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當堂對峙

“家事?那武林會盟難道也是武當的家事?青龍道長這樣說,是要暗示我們這些小門小派卑躬屈膝嘍?哈哈,莫非青龍道長自己已經將全部星盤納入囊中。要一統武當,稱霸武林了?”狼叔輕蔑的一笑,瞪過一眼,捎帶著,連那臨淵也掃了一遍。

“荒唐!”不想,狼叔懟了青龍道長一句,那青龍道長尚未回話就被臨淵接過了話頭,“你一個武當浪**弟子……”“說呀!小子,大點聲,把你那點欺師滅祖的本事都使出來呀,哼,”狼叔轉轉脖子,仰著腦袋看向臨淵和青龍道長。那臨淵剛喊出一聲,就被不知哪裏飛來的一記毒針刺中咽喉,頓時啞了。一頓張牙舞爪,也無濟於事,慌忙且用力的拍打著青龍道長。

“放肆!你們這是要幹什麽!誰幹的,速速拿來解藥,你們,哼!臨淵失聲,如何對峙……”青龍道長被氣暈了,抬手怒指狼叔,更不忘狠狠地瞪向逸軒道長,“你你你,聯合外派,欺壓本門弟子,按照……”

“你若要那臨淵替你說話,那你就先請自便吧。”心月狐道長不慌不忙不急不躁的撩動著手中的拂塵說道,“武當的規矩,大殿之上合議正事之時,徒兒徒孫之輩未被允許不得出聲。這規矩,他不懂,你也不懂?”

“可也用不著使出這般手段。”青龍道長依然不肯就事說理,還在狡辯。“這十二大門派還沒齊聚武當,你等就敢在這紫金聖殿之上這般叫囂,試問,我武當的顏麵何在!”

“你也會顧及武當顏麵?”一直沒有發聲的逸軒道長有些忍無可忍,起身製止青龍道長。“你若真是顧及武當顏麵,就不會允許那些散兵遊勇在這武當聖境之內大肆橫行,飛揚跋扈,不守山規。”

“怎麽?你還想借機奪回這代理掌職不成?”青龍道長一見逸軒道長開始向自己發難,便直接戳其痛處。

之前,葉飛被臨淵打落隱仙岩之後,臨淵向青龍道長做了簡單回稟。本想讓青龍道長替自己擔下禍事,不想那青龍道長窺探代理掌職久矣,遂生一計。認定葉飛是借機逃離武當,背棄師門,指責逸軒道長為師不嚴,教徒無方,並威逼利誘其他幾派道長彈劾逸軒道長,逼其交出代理掌職之權。並掛枷受刑遣往後山悔悟。

而那臨淵見青龍道長如此放縱,便以武當升壇大典在即,維護武當山安全為由,讓附近那些聽命於自己的府衙官兵上山幹起了“保安”的營生。而這批人深知臨淵的特殊身份,更是有恃無恐,除了偶爾山上山下的盤查之外,就是吃喝玩樂,哪管什麽山規戒律。那一日在山下茶鋪與狼叔和裁公子相遇的就是這樣一批人。

逸軒道長所說顏麵是指那些人不但對道人妄語相稱,更是腥葷之言不絕於耳。無事可做,便滋擾道人修行,可道人曆來便有“三不起”的禁忌,而那些人不管不顧,喧嘩躁動,更有甚者指點、嘲諷、亂動宮觀的供器、神像,最不可接受的便是那些人不但狂吃豬、牛、犬、雞,還大肆飲酒。這樣的所作所為都被道人視為汙穢不淨且褻瀆神靈。而青龍道長雖承接了代理掌職一職,對此類事件充耳不聞,充目不見。將道人顏麵,盡數撕碎。

“是又怎樣!你居心叵測,望名逐利,愧對武當山例界道尊的一脈清修。你早已知道那葉飛體內蘊藏強牛真氣,是我武當在武林會盟中爭取權重的利器,而你得知劣徒臨淵做出那等惡事,不但不追究責問,反而放任自流,你居心何在!”逸軒道長被青龍道長那一聲“譏諷”給惹怒了,直接快語而回。誓要於當場奪回代理掌職之權。

“血口噴人!”青龍道長怎會沒有感知到逸軒道長的咄咄逼人之勢,可他又怎肯輕易認輸,直接大喝一聲,彈身而起,“你以為封了臨淵的口舌就可以隨意栽贓陷害我們師徒嗎?你這麽會講故事,倒是將事情的來龍去脈擺在殿前,讓諸位論證。”

“青龍道長,你如今怎會變成這般模樣,我並非事件的親曆者,可這裏卻是有在現場目睹整個事件的證人,你可敢當堂對峙?”逸軒道長也起身站立,上前三步,質問青龍道長。

“親眼目睹嗎?哈哈。你該不會是要告訴我那個證人就是葉飛吧。簡直就是笑話。你那劣徒葉飛,自己給自己作證,而我這愛徒臨淵卻不知被哪個奸邪小人使了卑劣手段,無法言語。對峙?這樣的對峙可有人信服!”青龍道長大笑三聲,囂張氣焰可謂是貫徹大殿內外。

“那如果證人是我呢?”狼叔曾是淨明派弟子,而且還曾擔任過代理掌職,雖然之後退出武當入駐遊俠派,可他對於武當而言,也要算作一個內人。

“荒唐!嘯月蒼狼,倘若不管你的事,就不要胡攪蠻纏,混淆視聽。”青龍道長被狼叔這冷不丁的打趣,衝掉了興致,不免有些惱火。可他萬萬想不到,狼叔這話頂多隻能算個開頭。

“好一個胡攪蠻纏,好一個混淆視聽,天日昭昭,紫金聖殿,你青龍竟敢惘言無度,欲蓋彌彰,我現在告訴你,就在那葉飛跌落竹關之際,被我救到了!”狼叔此言一出,可謂是給青龍道長點下了死穴。

“不可能,怎麽會如此巧合,臨淵與葉飛私鬥發生在日落之後,那你怎麽會在日落之後,去往竹關?”青龍道長沒有回撤,反倒跟近一步。

“我怎麽就不能日落之後去往竹關?”嘯月蒼狼眯眼一笑,呲牙說道,“看來今天,我們有必要順便把一些陳年舊賬,算一算了。”

“那要算到什麽時候?我們今天合議之事是關於劣徒臨淵與葉飛私鬥,並將葉飛打落隱仙岩一事,既然此事已經不說自明,那如果再有人胡攪蠻纏,擾亂視聽,便是居心叵測。我們還是速速商議,此事該如何懲戒。”

青龍道長一聽心月狐道長如此說來,煞時間臉色慘白,適才那喜形於色的神態**然無存,氣哼哼靠在自己的位置上不發一言。

此後大殿之內便再次陷入一片沉寂。過了似有一盞茶的功夫,逸軒道長起身說道,“事已至此,雖然劣徒臨淵所作所為令人神共憤,但眼下急不可待的卻是武當升壇大典籌備一事,既然劣徒葉飛並無生命危險,我等可否將此事暫且擱置,日後再議。”

“也罷。”不等眾人答話,青龍道長便先應了一聲。他這般答應,雖是心有不甘,但也隻能順階而下。他很清楚,臨淵認罪已成鐵定事實,如果自己繼續袒護,隻能將自己也搭進去。現在隻能棄車保帥了。

“暫緩。”“暫緩吧。”餘下幾派道長紛紛應聲,這或許是他們在這樣的場合,僅能發出的聲音。“那好,來人,速速替逸軒道長取下木枷。”心月狐道長順水推舟,趕忙說道,“逸軒,你師徒二人有何要求,但說無妨。”

逸軒道長起身欲答,而葉飛也即刻麵向師父,拱手行禮,並穩重謹慎的替師父取下掛在頸間的木枷。這樣一個舉動,著實溫暖了逸軒道長蒼涼悲亢的心境,抬眼看向葉飛。放穩木枷之後,葉飛深深跪地,重謝師恩。

這一幕,也讓在場的眾人有感至深,紛紛點頭讚許。逸軒道長扶起葉飛,而後提出讓葉飛參加此次升壇大典。雖然葉飛之前,生性頑劣,闖下不少禍事,按照武當升壇律例,不具有參賽資格,但經此一事,若再阻撓便是要將那臨淵一同取消參賽資格,於是無人反對。而後,逸軒道長重新接任代理掌職,並對升壇大典的籌備做出相應部署。大殿合議直到未時才散場。

心月狐道長、狼叔等人剛回到李逸軒道長的居所尚未坐定,不想門外便跑來一個小道童,邊跑邊喊,“道長師父,道長,道長,山門處有客到,有客到,山門……”

這一聲清涼的聲音,瞬間緩解了眾人適才所有沉積在心頭的苦悶和惱怒。

“慢慢說,不急。”逸軒道長起身迎出門去,扶住小道童,稍停片刻,這才拉著他往屋裏走,還不忘喊一聲,“雪兒,快倒杯茶涼一下。”

“道長師父,這個給你,山門前來了幾個人,說等你過去接他們。”小道童遞過來一張拜帖,逸軒道長打開一看,不禁愣了一下,而後緩緩轉交給心月狐道長,口中癡癡地說道,“怎麽來的這麽快?”

“來都來了,哪有不迎的道理呀。走啊,大家都去。”心月狐道長看罷拜帖,轉交狼叔。

說話間,逸軒道長,心月狐道長幾人已經走向門外,三兒上前瞄了一眼,淡淡一笑說道,“老家夥,你的神仙姐姐到了,快把你臉上那些墜皮扯平點,別嚇著人家。”

“我有那麽難看麽?”狼叔不屑的哼了一聲,也起身往外走,見葉飛恭恭敬敬的等在最後,便退後幾步背身衝他說道,“哦,差點忘了,今晚把我的劍擦幹淨,明早還我。”

這裏一眾人等直奔山門,而青龍道長那裏卻似被所有人都忘記了,可隻要有臨淵在,就注定不會平靜。

“混蛋!居然敢給我用毒,”臨淵這會兒喉嚨裏的毒已自行消解,但還是有些幹澀沙啞,卻並不影響他的叫囂,“等著,都等著,看我爹來了之後,不虐死他們。”

“稍安勿躁……”青龍道長直到這時,心頭的鬱悶之氣還未消散,見臨淵這般鬧騰,自然有些煩心,他倚在太師椅上仰著頭,微閉雙目,正在謀劃接下來的事情。可他話一出口,就被臨淵懟了回去。

“還有你!”此時的臨淵根本不顧及師徒尊卑,直接抬手指向青龍道長,“葉飛還活著這事兒,你是不是早就知道,特意不告訴我。今日在那大殿之上,若不是我被封住喉嚨,定要和那幾個賤民辯上一辯,哪有那麽巧的事情,我就不信。”

“還有那個葉飛,我就要弄死你怎麽了,我還管你是不是有那什麽什麽氣,跟武當什麽關係,我看到他就有氣。”臨淵看起來已經完全控製不住自己憤怒的情緒,幹癟的胸脯起伏跌宕,“武當,哼!連這個天下早晚都是我的,區區一個武當又算的了什麽,等著……”

“誰!”青龍道長不等臨淵說完,飛身縱起,眨眼間抽出一柄長劍,直指梁宇。臨淵被這一聲驚呼嚇了一跳,趕忙閃身向後。兩人皆未定睛,屋內正中便已經跪下一人,那人抱拳相迎,出口道,“尉遲敬德飛翼都尉麾下奴才,螞蚱,前來參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