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下一個受害人
這個盒子裏,有李果換下來的勾了絲的一隻絲襪;有李果用了一半的氣墊粉底,此刻已經黴跡斑斑;有李果記錄的日程本,上麵密密麻麻地記著她所有公司的行程,甚至還有一部分私人行程;這裏甚至還有李果的一本生理期體溫記錄本,李果什麽時候來例假,排卵期是什麽時候,上麵還有一些隱秘的小叉叉,這些小叉叉即使她沒有注明也能讓人一猜就猜到,那是她記錄的有**的日期。隻不過,她沒有記錄是和誰。
保安小王對於這個已經發黴的、但是依然精致的白領李果的隱秘世界萬分好奇,他不斷地問著,這是什麽,那是什麽。
也看得出來,許倩對她的前任充滿了好奇心。但讓我很滿意的是,許倩始終保持著緘默,隻是眼珠子不停地隨著紙箱子裏的東西流轉著。
紙盒子裏的東西還有很多,警方決定不現場挑揀,直接拿回警局去一樣一樣檢查。
保安小王臉上流露出很是失望的表情。李果於保安小王,是另外一個世界的女性,那個世界的女性精致、優雅、挑剔、美麗。
那個世界的女性和他的世界仿佛是同一個世界,近在咫尺,甚至根本就是在同一塊領地,卻從來涇渭分明。保安小王的年齡和李果差不多大,但是保安小王從來不會將李果作為可以戀愛的對象,保安小王有他的自知之明。而李果也從來沒有將可以嫁給小王這樣的人,作為未來的人生歸屬。
偶爾李果也會對保安小王甜甜微笑,為了回報這個微笑,小王也會對李果有求必應,比如搬搬重物這種小事。
李果和保安小王在兩個世界裏,各自安好地活著,保安小王從來不知道李果這個世界打開的內核是什麽樣,直到今天。
不過就是幾分鍾的時間,保安小王開始知道了一點點屬於李果這個世界的女人的辦公室生活方式。
不過就是幾分鍾的時間,保安小王開始覺得似乎什麽都知道了一點點,又什麽都不知道。他要的女人,依舊離李果的世界,萬分遙遠。
當晚十一點多,警方就打電話我告訴我結論:我被轉走的那個工作室的銀行U盾,並不在李果的這個盒子裏。
清晨,我是被一陣尖銳的電話鈴聲吵醒的。
我的安眠藥效還未褪去,睜開眼睛的瞬間,我完全不知身在何處。我轉過頭看向窗外,依稀想起來一點。
我光著腳下床,腳一接觸上米色帶橘色和灰色圖案的地毯,心中漸漸有了踏實感。
我不敢再回家一個人住,那空曠且極簡的家中,說不出道不明的一股陰森感。我讓許倩給我訂一個月酒店,條件就是要能讓我有足夠的安全感。
許倩這件事辦得極為漂亮,她幫我選中了這家有著七十多年曆史的著名五星級花園酒店,坐落在淮海路的商業圈,推窗即能看見人世繁華。更加重要的是,上海的一位文藝圈大姐大常住這個酒店頂樓,讓人陡然生出一種踏實和安全感。最加分的是,這家飯店裏有地道的老上海菜還有老克勒的咖啡館,我一天的早中晚三餐都能在酒店很舒服地解決。
許倩提議幫我訂套房的時候,被我一口否決了。我害怕一個人住套房,我會始終覺得那個空著的客廳裏會有不知名的眼睛,在悄悄地看著我。
最終許倩幫我訂到了一個風景絕好的行政房,推窗就可以擁有上海的古往和今來。
晚上可以從窗邊眺望到黃浦江對岸浦東的燈火輝煌,也可以看到從舊時光裏的霞飛路到淮海路一個世紀的繁榮。路兩邊的法國梧桐鬱鬱蔥蔥,極有姿態地守護著路的兩邊。
馬路上,車水馬龍,川流不息,中外遊客,皆從四麵八方而來,人氣旺盛。背著雙肩包的老外,踩著高跟鞋拿著晚宴包的名流,用各自的姿態或愜意、或儀態萬方地走在這條街上,各自安然。
即使有這麽多人,但是這條馬路卻不嘈雜或者繁亂,一切都是井井有條、秩序井然,因為附近時不時就會有紅藍相間的巡警巡視燈亮起,附近的警察二十四小時保證著這一帶的安全。即使偶有性急的行人想要穿個馬路,也會馬上有協警阻攔。
路的兩邊不僅僅有頂級的5A級寫字樓,也有各種國際最知名的商業品牌,以及各大奢侈品設計獨特的旗艦店。
這樣的一份塵世繁華與人間熱鬧,加上這座城市獨有的秩序與安全感,讓住在這裏的我心裏增添了很多安寧。
電話是李偉打過來的,李偉很著急地問我:“夏漫,聽說你搬到酒店去住了?”
“是的,酒店熱鬧一點,睡眠好一些。”我淡淡地說。雖然我深知我沒有跟這個警官解釋的義務,但是聽起來這個李警官似乎有些關心我。
“你會不會查看酒店是否有攝像頭?”李偉急急地問我。
“攝像頭?什麽攝像頭?你是說酒店裏麵偷偷裝了攝像頭?”我很吃驚地問李偉。
“是!就是這個意思。”李偉很肯定地給我答案。
“我住的是五星級酒店,這一點我想我完全不用擔心吧?”我依然不敢相信。
“你和莊永生度蜜月的那個房間也是五星級,但是被人偷偷裝上了微型針孔攝影機,你知道嗎?”李偉終於告訴我。
我和莊永生度蜜月的房間裝上了微型針孔攝影機?那就是說我和莊永生所有的親密瞬間,都有人曾躲在這個攝影機後麵,偷窺到整個過程?
等等,那既然如此,殺人凶手是誰呢?攝影機拍到了沒有?
我來不及細想,我現在就要知道這個答案。
“那你們找到殺人凶手了?”我迫不及待地問道。
“我們找到針孔攝影機,但是沒有找到儲存卡。儲存卡早就被人取走了。”李偉的聲音聽起來萬分沮喪。
“被誰取走的?你們不去調酒店的監控嗎?你們不去查嗎?看看是誰買了這款攝影機,調一下所有的售出記錄啊!”我非常激動地對著電話大聲地喊著。
“夏漫,你別激動,你別激動,我的同事正在做這方麵的調查。你要知道同款的針孔攝影機售出的數目是巨大的,我們要找這一個購買者,無異於大海撈針。”李偉小聲地和我解釋。
“好,那你們繼續撈吧。”我試圖要掛電話。
“等一等夏漫,你按照我說的做。”李偉趕在我掛電話之前,阻止我掛電話。
“還有什麽事情?”我冷冷地說。
“你按照我說的方法,檢查一下房間裏有沒有針孔攝影機。你彎下腰,看看在你床的附近,大致看一下有沒有擺放不合理或者奇怪的地方。洗澡的物品擺放的地方都檢查一下。看看有沒有類似圓點的地方。”
聽李偉這麽一說,我不由自主地拿著手機彎腰看了看床底,自動匯報:“床底下正常。”
然後我走到浴室,浴室整整齊齊、井井有條,都是酒店的一些必需品,以及我個人的一些洗漱用品。也沒有什麽異樣。
“你現在查看所有的電器旁,在電視機、空調、電風扇等電器設備上,都細心檢查一下。另外記得睡覺的時候關掉總電源。”李偉繼續在電話那頭有條不紊地指揮我。
我依言檢查了床頭燈附近、電視機附近、空調開關附近,依然都是正常。
“好,現在你把所有的門窗關閉,關閉燈光、電視,讓房價處於黑暗狀態。然後你打開手機攝像頭,將手機攝像頭對準房間的每個地方,依次查看。出現小紅點的地方就說明有攝像頭!注意當針孔攝像頭與手機距離一米左右的時候最容易發現,請注意距離。查看的時候,不要著急,耐心一點。另外,如果床前麵有鏡子,把手機頂在鏡子上,如果和看到的反射鏡像有些距離,那麽很可能裏麵有夾層,就需要小心檢查。”李偉在電話那頭,有條不紊地教我。
即使如此,我還是手忙腳亂,拉窗簾,關燈,打開手機,照了房間的每一個角落。
結果是:沒有發現任何針孔攝影機的跡象。
“什麽都沒有發現。”我如實地對著手機跟李偉說。
“這不符合邏輯啊。”李偉自言自語地說。
“符合什麽邏輯?你覺得邏輯就是,我這個房間肯定會有個針孔攝影機?”我疑惑地問。
“對啊。”李偉脫口而出。
“你什麽意思?什麽對啊?你為什麽覺得我的房間會有個針孔攝影機?你知道什麽?你是不是有什麽瞞了我?”我開始警覺起來,總覺得李偉有什麽事情沒有直接告訴我。
“我現在不敢肯定,但是我可以先提前警示你,萬事多加小心總是沒有錯。我覺得這些所有的事情,別人都是替罪羊,他們要針對的人,其實是你。”李偉小心翼翼地說出了他的想法。
“什麽叫做針對的人,其實是我?你的意思是,他們想要殺的人不是莊永生,也不是李果,而是,而是,而是我?”我簡直不敢相信,感覺我都快要窒息了。
“我不敢肯定他們是不是要殺你,但是我敢肯定,他們要針對的人是你。莊永生也好,李果也好,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他們都是為你而死。”李偉終於說出了他的最終結論。
“什麽叫做為我而死?你是說我害死了莊永生和李果?!”我哭泣著嘶啞著喊道。
“夏漫,夏漫,你別這麽想。我跟你說這些的目的,是為了讓你多加提防。你的房間沒有針孔攝影機這一點不太科學。你一會兒要出門嗎?”李偉問。
“對啊,我一會兒起床後就去出版社。”
“好,那你晚上什麽時候回來?我等你晚上回來之後,來一下你的房間,幫你徹底檢查一下。你看好嗎?”李偉問我。
“好!”
李偉的電話剛掛上,許倩的電話就進來了。
“漫姐,你趕緊來,李果的父母帶了一幫人,打上門來了!”許倩的聲音裏透露著手足無措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