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又見故人
看完新聞，我渾身發抖，許倩在門口輕輕敲門。我驚慌失措地抬起頭，許倩已經推門進來。
“誰讓你進來的？！”我突然歇斯底裏地大喊道。
許倩愣了幾秒，卻似乎對我的這個反應已經有預見一樣，用很平和的口吻說：“夏老師，您需要我給您倒一杯熱水嗎？”
在許倩冷靜的力量下，我收住了情緒，閉了閉眼睛，然後睜開看著許倩，問她： “你到底是誰？”
“夏老師，我是您的新助理許倩，早上的時候我跟您自我介紹過了。”許倩耐心且溫柔地對著我繼續說了一遍。
“你為什麽來做我的助理？”對於許倩的反應，我覺得專業得有點不正常。
“我是您的忠實讀者，所以看到出版社有這個職位開放，我就申請了。所以我熟悉您的所有喜好。”許倩用略帶自信的口吻這麽解釋。
“出版社有這個職位開放？什麽時候開放的？你為什麽今天來上班？你知不知道我一直都是有助理的？”我有很多疑問。
“夏老師，我入職的時候出版社跟我簽署了嚴格的保密協議，因為夏老師您是名人，所以我隻能回答跟助理工作相關的事情，別的事情我不能多說也不能多問，這是我入職培訓的第一條原則。所以，夏老師，您就別為難我了。我一定會好好給您做好這份助理工作的。我們現在該去會議室開會了。”許倩很是誠懇地和我解釋。
真心或是假意，走心的話還是敷衍的話，我從來都一聽就能明白。所以我聽到許倩這麽說，我就不再為難她。我點點頭。
“你先去，我這就來。”我對許倩說。
許倩沒有想到我這麽快就答應了，也不再為難她，。臉上瞬間流露出鬆了一口氣的表情。
真心或是假意，我真的分得清嗎？
莊永生可曾對我真心過？
李果可曾對我真心過？
我真的知道嗎？
“晚上八點半，在濱江大道的星巴克見。我有話對你說。”
在去會議室開會之前，我快速地給李偉發了這條消息。
一整天，我都處於魂不守舍之中。例會開了什麽我完全記不得。我隻記得我不斷地說好，好，好，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許倩不斷地在劈裏啪啦地打字，打字，打字。
沒人臉上流露出任何異常，沒人對許倩的出現表示出好奇或者疑問，更加沒有人問一問李果去了哪裏，似乎我們這個出版集團根本就沒有李果這個人。
出版社的董事長王永年也出席了今天的小說總結會議，這是之前所有的作者從未有過的待遇。馬一鳴表現得受寵若驚，讓我站起來和王董事長握個手。
“夏小姐，感謝你為出版社做的貢獻啊，好好寫作，爭取多寫好作品，讓讀者滿意！”王董事長說的話都是官方語言，不知道是他做董事長的職位太久已經不怎麽會說接地氣的話，還是王董事長對我其實壓根就不了解，隻是在鼓勵一個賺錢機器而已。
“好的，董事長，我一定盡力！”客套且官方的話，作家能說一籮筐，我也是依樣畫葫蘆地說。
“夏小姐能不能給我透露一下，到底是誰殺死了莊永生？”王永年突然湊到我跟前，用近乎耳語的聲音問我。
我一驚，抬頭看著王永年，王永年瞬間就將八卦的表情收拾安妥，朝著我意味深長地點點頭。
原來如此，不是王董事長對我特別關照，而是王董事長跟作者直接要劇透來了。
我朝著王董事長微微一笑。
“不如，我們來討論一下誰殺死了莊永生，怎樣？”我轉過去，朝著大家，大聲地說。
本來，會議進行到這裏，大家都已經昏昏欲睡。我的上半年度小說總結會，無非是一些讀者反饋，市場數據，圖書碼洋等一係列數據的羅列，聽到我這樣說，大家猶如突然被打了一針強心劑，每個人的臉上都閃爍著興奮的光。
“你想討論什麽？結局不是已經確定了嗎？”馬一鳴緩緩地說，臉上是搞不清楚我想要幹什麽的表情。
“小說裏說是每一個讀者都是殺死莊永生的人，但是事實呢？肯定不是這樣，殺死莊永生的一定是某一個人，這個人一定是你也認識，我也認識，他也認識的人。”我很冷靜地說。
“很有意思的想法，繼續說下去。”王永年看到我居然把他八卦的問題放到台麵上來講了，也無比感興趣地參與了討論。
馬一鳴皺著眉頭看了我一眼，深深地搖搖頭，一臉無奈的表情：“夏漫，別忘了你的那本小說已經完結了。”
我知道小說結局一經麵世，不可更改，這時候的討論，純屬無用之功。
“老馬，你別搖頭呀，你看看讀者現在在我們《完美戀人》的頁麵上留言都超過了幾百頁了。每個人都對這個結局充滿抱怨，我們可以推出一個番外篇的。保證粉絲一定會超級感興趣。”我對馬一鳴解釋道。
“怎樣的番外篇？”馬一鳴似乎開始有點興趣了。
“誰殺死了莊永生。”我篤定地說。
王永年看著我這麽奇怪且平靜地談論這件事，臉上流露出一股不可思議的表情。
“等一下，夏漫小姐，你說的是殺死的是小說裏的莊永生，還是你的……你懂我的，那個莊永生。”王永年有點吞吞吐吐地問。
“小說裏的莊永生，還是我的未婚夫莊永生，對嗎？沒事，董事長你直說就好了。咱們在討論專業，不用顧及我的感受。”我很置身事外地直接說出王永年的心裏想法。
“可以都討論一下，誰殺死了小說裏的莊永生，還有誰殺死了我的莊永生。我們集思廣益，看看讀者有什麽高見吧。”我很平靜地說。
“好！如果這個番外的關注度超過1萬粉絲，我就給你直接再做個番外係列。咱們得趁熱打鐵啊。”王永年鼓勵我說。
“行！那咱們就這麽做吧。”馬一鳴也點頭答應了，眼睛裏閃爍著讓他興奮的光芒。一旦老馬覺得有意思的題材，老馬就會露出這種如獲至寶的表情。
“順便，咱們也可以討論一下，是誰殺死了李果。”我繼續微笑著說道。
瞬間，這個二十人的會議室，安靜得一根針掉下來都能聽到。
我看到許倩臉上一臉茫然。
“許倩，是吧，你還不知道吧？我的前任助理李果，昨晚被發現殺死在她自己的公寓中了。這就是讓你今天走馬上任的原因。”我用一種戲謔的表情，慢悠悠地對著許倩說，一邊說一邊揣測著許倩下一步的反應。
轉瞬之間，許倩的臉色一下子變得毫無血色，滿臉錯愕。
非常好，很明顯許倩什麽都不知道。如果許倩知道點什麽，還是這種表情反應的話，那麽許倩的演技完全可以媲美奧斯卡影後。
許倩一轉頭就看著王佳晴。
很好，我知道了，是王佳晴將許倩招進來的。
王佳晴聳聳肩，對著許倩說：“我們也是早上才接到警方的通知。所以臨時叫了你過來。我們也等待警方最後的結果。”
“今天我就不更新最新章節了，今天就開個盤口給讀者討論：誰殺死了莊永生？”
“好！許倩給夏漫老師出個斷更公告，然後斷更日的內容直接開個空白頁麵，給讀者寫誰殺死了莊永生的答案。”
斷更日，就是作者的解放日，我期待今晚會出現奇跡。
此刻是八點零三分，距離我和李偉約定的八點半，還有一段時間。
我在星巴克，點了一杯大杯的熱香草拿鐵，雙手捧住這溫暖的時光。
在我最孤獨、最恐懼的時候，我最向往熱鬧的人群。這就是我深愛黃浦江濱江大道的原因。
在人山人海、比肩接踵、熙來攘往的陌生人群中，我的孤獨感會減輕一些，我的恐懼感會緩解很多。
此刻，黃浦江兩岸正華燈綻放。整個上海的氣質全部凝聚在這燈光妖嬈之中，華光溢彩，肆意流淌。
你可以看到那些陌生人的熱鬧，是如此多樣，如此繁雜，如此熱烈，如此精彩，如此好。在這裏，你可以看到旅遊團體揮舞著小紅旗的熱鬧；在這裏，你可以看到熱戀中的情侶手牽著手過每一個台階，麵對著黃浦江水浪漫擁吻；在這裏，你可以看到那些笑容燦爛的自拍，無論是老人還是小孩，都會對著鏡頭瞬間咧嘴開懷；在這裏，你也可以看到夕陽下，奔跑著的人們，他們試圖與時間和身體對抗，讓健康與年輕永恒。
坐在濱江大道的星巴克裏，我看著近在咫尺的塵世繁華與人間煙火，心底漸漸暖和了起來。
突然我的眼前座位坐下了一個人，穿著一身純黑色的運動衣和運動褲，純黑色的跑步鞋，戴著一頂純黑色的棒球帽，帽子壓得很低，幾乎遮住他的半張臉。
我正端著咖啡杯，將拿鐵送進我的口中，看到眼前這個人坐下，我的杯子瞬間一下子砸落在地，在這喧鬧的人群中，發出清脆的碎裂聲，所有的人一下子都回頭看我。
而我已經顧不上，我站起來，失聲喊道： “莊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