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欲壑難填螳螂捕蟬枉得意拭劍問水歎息飛花夢長空

司馬鈺見盧象升沉默不語,不由著急起來。問道:“兄長難道有什麽難處?”盧象升說道:“你說的情況很重要,隻是沒有證據,尤其這些人手握重權,恐怕說出來既無人相信,朝廷也無法將這些人治罪,反而徒惹麻煩上身。”司馬鈺見此問道:“難道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通敵賣國,讓後金打過來?”盧象升說道:“我既然知曉此事,事關我大明安危,定會將後金不日進攻之事報知朝廷,隻是如何措辭需大費斟酌。至於那些通敵將領,隻好讓朝廷注意他們的防地罷了。”盧象升卻不知道,朝廷方麵對他的奏折並不重視,結果兩個月後,後金繞過錦寧防線,通過內蒙古從喜峰口大舉進攻,突襲北京,使大明受到重創,也直接導致了薊遼總督袁崇煥的被崇禎冤殺。

二人這一番促膝而談,直快到天明,才告結束。盧象升要挽留司馬鈺住下兩天,司馬鈺謝過,說自己已經出去半年了,想快點回去看看。盧象升見此,不再挽留,司馬鈺遂向盧象升告辭而出。

司馬鈺在路上走了兩天,忽然想去定州看看冀中三雄洪氏兄弟,就折轉向東南而行。這天,司馬鈺正在山道緩轡而行,忽然聽到山道旁邊的灌木叢中有人喊叫自己名字,仔細一聽,竟然是馮彩雲的聲音。司馬鈺想起馮彩雲的以前種種,本不想理她,但聽到她嘶聲叫自己救她,心中惻隱一發,歎了口氣,跳下馬來,尋聲找去,卻見馮彩雲半躺在地,發髻淩亂,腿上血跡殷然,一副衣襟潦草的包紮在大腿上。司馬鈺見了,吃了一驚,急忙問她怎麽回事。馮彩雲說是受仇家所傷,現在仇家正在尋她,讓司馬鈺趕緊帶她離開此地。司馬鈺心中懷疑,但還是把馮彩雲扶上馬來,一陣疾馳,直跑到天黑,才在一個大鎮子上落腳,找來傷科大夫處理馮彩雲傷口。隻見傷口雖深,卻幸好沒有傷著骨頭。那大夫忙了好一陣子,才處置妥當,臨行吩咐要傷者好好安息幾天,過幾天再換回藥。馮彩雲失血既多,身體又極度疲乏,吃過晚飯,便呼呼睡去。

二人就在這個鎮子上住下。司馬鈺天天伺候馮彩雲養傷。過了些時,才明白了馮彩雲受傷的原委。原來那鐵算盤商利來和陰陽手馮騰蛟得了丘萊派的掌門令牌和武功秘籍,大起異心,竟然想做一門之主。二人爭了許久,才商量好,由鐵算盤商利來做未來的丘萊派掌門,陰陽手馮騰蛟做副掌門。二人又約了幾個江湖好友和馮彩雲,一起去丘萊派。上次司馬鈺在定州遇到他們,就是他們在去丘萊派的路上。商利來奸猾,到了丘萊派附近,卻並不立即上山,而是暗中觀察了許久,拉攏結交了許多丘萊派門人,終於趁丘萊派幾個長老外出,山中隻剩下鐵掌開山厲鋒時候,衝上山來。先以掌門令牌鎮住其餘弟子,再以話語擠住厲峰,眾人合力將厲峰戰敗。加上先前接納的丘萊派弟子的鼓噪,商利來順利當上丘萊派的掌門。商利來大喜,將同來的朋友和馮彩雲皆封為長老,又在投誠的丘萊派弟子中也封兩個長老,拉攏的其餘人也各封顯職。一時間,商利來在丘萊派呼風喚雨,好不得意。哪知厲峰暗中通知了董鉞蔡恒,又暗中約了幾個朋友,在司馬鈺看望盧象升回來經過丘萊派前一日突然發難,複將掌門之位奪了過來。當時山上亂成了一鍋粥,商利來一夥最終不敵,紛紛各自逃命,馮彩雲被一夥丘萊派弟子追殺,受了重傷,跌落山穀,幸虧當時天色已晚,又在山中掙紮走了半夜。次日快近午時時意外碰到司馬鈺,才得脫身逃出。

馮彩雲養了近二十天,傷口已是愈合。司馬鈺知道此中內情,心中更是落寞。自己和她雖然有夫妻之名,卻連一個外人都不如。想起以前種種,雖然每天依然照顧馮彩雲,神色之間卻是冷冷淡淡。那馮彩雲見他如此,心中亦不痛快,起先還忍著,這日竟然埋怨起司馬鈺來,怪他設了個套讓商利來和馮騰蛟去鑽,以致他們吃了這麽大的虧,現在他們還生死未卜。司馬鈺見她不知反悔,反而顛倒黑白,到這個地步還袒護他們,不禁心中之火如火山一樣噴發出來,數落起馮彩雲以前的種種不是來。那馮彩雲強詞奪理更是不讓半分。司馬鈺氣急,質問她既然對自己還不如外人,毫無感情,為什麽當初還要嫁給自己?馮彩雲答說當初本來就不願意,是自己父親硬要自己嫁的。司馬鈺心冷之極,就言既然這樣,就給她一封休書讓她回自己家算了,免得兩個人都痛苦。說罷提起筆來寫了,遞與馮彩雲。馮彩雲看也不看,兩把就把休書撕了,說道:“這麽輕鬆就想把我打發走?沒門!分給我五十萬兩銀子,我自動離開。”司馬鈺斥道:“你瘋了?憑什麽要這麽多的銀子?況且我根本就沒有做過截鏢的事情。”馮彩雲冷笑道:“我這幾年白白的被你耽誤了,你自然要給我點補償。”司馬鈺怒道:“那我這幾年又向誰找去?”馮彩雲說道:“我不管。反正你搶了那麽多的銀子,不分給我一點,休想休了我。”司馬鈺說道:“雲南官銀被截,我已經查出一些線索,牽涉到朝廷大臣。我隻是朝廷推出的替罪羊罷了,你和我在一起這麽些年,竟然相信這些子虛烏有的事情。”馮彩雲自然不信,一口咬定不給錢不行。司馬鈺怒極,眼中凶光大盛,猛然揚起掌來就向馮彩雲頭上拍去,那馮彩雲嚇得臉色煞白,眼見馮彩雲已是無幸,司馬鈺掌勢卻忽然向身旁茶幾拍去,那茶幾被拍得粉碎。司馬鈺長歎一聲,拂袖而出。馮彩雲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到了半夜,司馬鈺酩酊大醉而回,剛被客棧夥計扶進門內,就歪在地上呼呼睡去。馮彩雲也不理他。直到次日半晌,司馬鈺才醒了過來。

第二天吃過早飯。司馬鈺從包裹裏拿出兩錠金子,放在桌子上,對馮彩雲說道:“你的傷已痊愈。不需要人再照顧了,我給你留下一些銀兩,你想上哪上哪。我有事情先走了。”馮彩雲冷哼一聲,轉過臉去,並不搭腔。司馬鈺見此,長歎一聲,轉身出門,跨馬而去。

司馬鈺意態蕭然,也沒有心思去定州看望冀中三雄了,一時無緒,縱馬隨意而行。過了兩天,想起自己家中父母,就打馬向家中趕去。

回到家裏,已是傍晚,父母見了,自然是無限歡喜。殺雞宰鵝自是不在話下。次日,老父司馬賢拿出一封信交與司馬鈺,說是一個年輕人半月前送來的。司馬鈺拆開一看,卻是小珠所寫。上麵寫著亓兒被一個叫淩波神女的一群手下帶往摩天巒,讓司馬鈺快去救她,萬分火急!司馬鈺看了,問起當時送信情況,卻是一個青年男子問道老仆司馬鈺不在家,就擱下書信,匆匆走了。

司馬鈺看小珠信中語焉不詳,不知道亓兒到底有何危險,思索良久,恍惚記得小珠曾經提過亓兒在鄂西苗地一帶。現下隻好先去那裏查找看看。主意一定,隻說朋友寫信要自己去聚聚,就要收拾行囊,告辭父母出門。那司馬賢老兩口見兒子回來一天就要走,心中都是不舍。老婆婆堅決要求兒子再住一晚,司馬鈺應了,次日一早跨馬出發。

司馬鈺日夜趕路,到了鄂西苗地,深入各洞,打聽了一個多月,都沒有結果,這天晚上,借宿在了一個苗人家中。睡到半夜,忽聽到窗外有輕微的悉率之聲。司馬鈺以為是毒蟲之類,並不在意。卻聽得“啵”的一聲,一簇細小的暗器向自己襲來。司馬鈺不敢去接,滾身躲過,從另一側穿窗而出。剛下得地來,隻見一個苗女正站在樓下,看到司馬鈺,用苗語叫了一聲,掂刀就砍。司馬鈺側身避開,抽出寶劍,點向那苗女。緊接著從吊腳樓上縱下一個苗漢,手持鋼叉,上前助陣。司馬鈺明白,剛才定是這個苗漢偷襲自己,苗女在底下望風。司馬鈺運劍如風,十多個回合過去,已是將二人兵器磕飛,寶劍抵在了那苗漢的咽喉之處。司馬鈺隨即問那苗漢,為什麽要偷襲自己?那苗漢用生硬的漢話反問司馬鈺一個孤身漢人為什麽到處打聽淩波神女?司馬鈺一聽,明白對方一定是淩波神女手下的人,就說自己久聞淩波神女大名,現在是想要拜訪神女,向她請教一些問題;並說既然你們是神女的手下,那就是誤會了。請他們引見引見。說著話,撤回了寶劍。那苗漢見司馬鈺神色和氣,退回去和苗女嘀咕了幾句,問司馬鈺叫什麽名字,到底找神女什麽事情?司馬鈺說了自己名字,隨口編說自己有些事情想請神女相助。苗漢和那苗女又用苗語說了一陣,就對司馬鈺說可以帶他去見神女,但必須把佩劍交與他們和把眼睛蒙上。司馬鈺聽了,伸手把佩劍解下遞與他們,說道:“佩劍暫時給你們無妨。隻是我若眼睛蒙上,苗地山路崎嶇,恐怕反於二位行走有礙,你們認為呢?”苗漢聽了,覺得司馬鈺說的有理,就不再堅持,三人遂起身上路。

三人路上走了三天。一路上山惡水窮,霧幛嵐風,許多地方就沒有路,隻能攀藤爬崖才能過去。直到第三天亥時中(即現在的夜裏十點左右),才來到一個山勢崔嵬的嶺前。隻見群峰之中,獨有此峰險峻異常,司馬鈺明白,這個或許就是摩天巒了。二人領著司馬鈺,到了半山腰處一片房子前停下,那苗漢喊了幾句話,一個苗漢過來給他們開了寨門,見到司馬鈺,那苗漢吃了一驚,領司馬鈺來的苗漢和他說了幾句,隨後帶司馬鈺進了寨內,給司馬鈺安排了一間屋子讓司馬鈺休息。司馬鈺向那苗漢要自己的佩劍,苗漢想了一想,就把劍給了司馬鈺。

次日吃過早飯不久,領他來的那個苗漢就來叫司馬鈺,讓他隨自己去見淩波神女。司馬鈺隨他出來,卻見他並不進屋,而是向山上走去。走了有百十步,隻見樹木掩映之下,有一個山洞。二人進了山洞,進去有十幾丈深,裏麵卻是裝扮得花團錦簇,鮮豔異常。裏麵一個高台之上,坐著一個打扮豔麗的女人,雖然濃妝豔抹,卻已是五十開外。苗漢上前,用苗語說了幾句,那女人揮手讓他退在一邊。司馬鈺暗想,這個恐怕就是淩波神女了,說是神女,恐怕已經是神女的姥姥輩了。

神女盯著司馬鈺看了半晌,開口用漢話問他如何知曉自己的名字?司馬鈺見她漢語流暢,暗吃一驚,就說是受一個人的指點,讓他來找神女的。那神女滿麵狐疑之色,又詳細詢問了指點人的長相等,司馬鈺隨口編了一通。神女沉吟一會兒,就問司馬鈺找她何事?司馬鈺說有一仇家,自己無法報仇,要請神女幫忙。淩波神女聽了,哈哈大笑。良久才徐徐說道:“你可知道要我幫忙,是要有條件的?”司馬鈺卻是回答不知。

“要我出手相幫,卻要依從兩條。或者是你服用我的神蠱,報了仇後以後你暗中聽我的指揮。或者你加入本派,發誓為我派弟子,永不離開。 ” 淩波神女說罷,陰冷的目光像釘子一樣直直盯住司馬鈺。

司馬鈺卻想不到淩波神女會說出這樣的話來。本來自己到此是為尋找亓兒而來,對神女說的這些話就是瞎編的,一時間不知道如何回答。思忖良久,才慢慢答道:“不知神女可否容司馬鈺考慮一兩天再做決定?” 淩波神女看了司馬鈺一陣子,忽然嘎嘎笑道:“也罷,你且下去考慮好了再做決定吧。”說罷,揮手讓那苗漢帶司馬鈺下去。

出得洞來,司馬鈺問那同來的苗漢,是否每個來求神女的人都要選擇一條?那苗漢左右看了看,才對司馬鈺說道:“也不是如此,有些比這還要苛刻的多。而且還要立即選擇一條接受。神女這樣對你,已經是少有的客氣了。”司馬鈺聽了,暗暗吃驚。這時二人已經來到一排房子跟前,忽然一聲慘叫從一間房子中傳出,司馬鈺聽了,隻覺得聲音有點熟悉,卻一時想不起是誰。就問那苗漢這是怎麽回事?苗漢回答說是兩天前在山中擒住的兩個小賊,他們偷窺洞府,還傷了我們幾個同伴,現在正要審問,看他們有什麽陰謀。司馬鈺就問那苗漢是否可以帶自己去開開眼界?那苗漢猶豫了一下,又想借此嚇住司馬鈺,就答應了。

到得那發出慘叫聲音的門口,苗漢敲了敲門,用苗語喊了一聲,停不一會兒,門被打開,苗漢和裏麵的人說了幾句,就帶著司馬鈺進了屋。卻見這屋是一個專門的刑室,裏麵或綁或吊了幾個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司馬鈺隨那苗漢往裏麵走了幾步,見一個苗漢提了牛皮鞭,正要向吊在那裏的一個女子打扮的人狠狠抽去,那女子聽到有人走近,猛然抬起頭來,忽然叫道:“司馬鈺救我!”司馬鈺一愣,定睛看時,不是小珠卻是那個?那些苗漢聽到小珠喊叫,也都是一愣。領他進來的苗漢剛意會過來,正要轉身,隻覺得軟肋一麻,已是身不由己摔倒在地。司馬鈺身形如風,轉眼間又點倒一個,剩下幾個苗漢一邊用苗語呼喝,一邊抄起身邊的物件向司馬鈺撲來。司馬鈺抽出寶劍,不消幾下,或點或踹,將他們一一打倒在地,一時再爬不起來。

司馬鈺來到小珠身邊,將小珠解了下來,隨後又將被綁的其餘人等也救下了。小珠雖然挨了幾鞭,精神卻還不錯,隨手在地上拿了一把彎刀,在那個打她的苗漢身上砍了幾刀,砍一刀罵一句。將那苗漢砍得哇哇大叫。司馬鈺扯住小珠,讓她不要再砍,問她亓兒現在哪裏?小珠卻不回答,反問道:“我寫信讓你來,怎麽來這麽晚?害我吃了幾鞭子?”司馬鈺說道:“我回到家一見信就日夜趕來了,你又沒有說清楚地方,我好不容易才找到這裏。亓兒呢?”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司馬鈺幾乎氣暈,“那我們趕快離開這裏再說吧。恐怕這些苗人已經被驚動了。”說罷,向其他人一招手,領先向屋門走去。剛走到門口,隻聽“砰”的一聲,門已經被人從外麵踢開,兩個苗漢一前一後衝了進來。司馬鈺更不答話,手起劍落,將二人刺傷,一舞劍花,衝出門外。隻見外麵十幾個苗漢正向這邊跑來。司馬鈺見此,不敢離開屋門太遠,就在屋門前和那些苗漢鬥在一起。隻見劍光霍霍,不一會兒,屋門周圍已經躺倒了五六個苗漢。剩下的苗漢不敢上前,隻是遠遠的圍在周圍。一時間雙方僵持在那裏。

正在這時,隻聽一陣嘎嘎的笑聲由遠而近,一團紅雲飄落場中,赫然正是那淩波神女。那些苗漢一見,都連忙躬身行禮。隻見淩波神女望著司馬鈺,冷冷的說道:“你們漢人果然都是狡詐之人。我看你來時就有些懷疑。說,到底幹什麽來了?”

司馬鈺衝她一抱拳說道:“神女前輩誤會了。我來此地隻是想找我的一個朋友。你看,你的手下雖然被我打倒,但都沒有性命之憂。可見我並沒有敵意。”

“哼。那也不行。你在我的地方如此欺負我的手下,難道欺我派無人麽?等會要好好的教訓教訓你。你且說說,你要找的是誰?怎麽找到我這兒來了?”

“我要找一個叫亓兒的朋友,聽說是神女前輩手下將她請來了,不知道這是不是有所誤會?”司馬鈺答道。

“哈哈哈,原來是她?!不錯,她是在我這裏。她是你的心上人?”淩波神女臉上陰晴不定,幽幽說道。

“這個,不是。她是我要好的朋友。”

“哼,既然不是你的心上人,你管這閑事做甚?”

“不然。朋友有道義之交。她現在既然在你處,請前輩讓她出來和我見一麵如何?”

“呸!你們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既然不喜歡她,還讓我放她出來幹什麽?難不成和那個負心賊一樣,把我們苗女當成什麽了?不行!她是我徒弟,我不能讓她上你的當。”

此言一出,司馬鈺暗吃了一驚。不由得向身後望去。隻見小珠和其他人等已經不知道什麽時候也出屋來了,小珠也是一臉吃驚的神色。司馬鈺心頭念轉,停了一會兒,才對淩波神女說道:“既然亓兒是前輩你的徒弟,那就更好了。請你將亓兒請出,讓我們見上一麵好嗎?我有幾句話想問問她。”

“不行。我徒弟不會見你。看在我徒兒的份上,你把自己的腳筋挑斷,滾回漢地去吧。”

“不對。”小珠在後邊忽然插話道:“我想起來了,亓兒跟你們人走的時候,非常難受,她根本就不願意去。”

“你是誰?在此胡說?”淩波神女眼光淩厲的盯住小珠恨聲說道。

“我是小珠,亓兒是我姐姐,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哼哼,別人想做我的徒弟,還要看我高興不高興呢,她那會不願意。你這黃毛丫頭,竟然敢瞎說,我要把你的舌頭給你拔出來,讓你以後永遠多不了嘴。”

“神女前輩,既然如此,請你讓亓兒出來,如果她說是她自願留此的,我們轉身就走,不再打擾如何?”司馬鈺向小珠擺了擺手,說道。

“呸,我徒弟豈是誰想見就見得?哈哈哈,你們這兩個可惡的家夥,現在想走本神女也不放你們走了,乖乖的給我留下吧。”

“且慢!”司馬鈺向淩波神女說道:“前輩既然不近人情,我司馬鈺隻好向前輩討教幾招了。若百招內僥幸不敗,請前輩讓亓兒隨我們走如何?”

“哈哈哈。好個小子,竟然敢向本神女挑戰。可笑。你以為你能走得了百招嗎?我就讓你死了這個心!”

“好,司馬鈺失禮了。”說罷,司馬鈺提起寶劍,一招“昆侖望月”虛禮一禮,劍勢一變,“平沙落雁”點了出去。淩波神女袍袖一拂,竟然托大空手來迎。司馬鈺不動聲色,劍勢展開,一招緊似一招,不出十招,那淩波神女已然身形滯礙。猛然間,淩波神女一個筋鬥翻出圈外,身形一頓,手中已是多了一柄七星彎刀,麵色猙獰,揮刀向司馬鈺砍去。原來眾人都未看清,那淩波神女雖然翻出,衣衫卻被司馬鈺寶劍削去一小片,淩波神女如何不急不氣?司馬鈺見對方刀光閃爍,招式詭異,沉下心來,見招拆招,穩紮穩打,間或還擊一兩招。轉眼間已是八十餘招。淩波神女雖然一直占著上風,卻攻不破司馬鈺的劍幕,不由得焦躁起來,當下嬌叱一聲,正要變招,卻見司馬鈺忽然劍勢大變,招式忽開忽和,奇詭之極,劍速幾乎快了一半。這一下淩波神女弄的措手不及,連著隻好退了好幾步,才把司馬鈺的劍招擋開。還沒有站穩,就見司馬鈺劍化千重,如一片急雨,向淩波神女灑來!淩波神女大叫一聲,將七星彎刀舞得風雨不透!眾人看時,隻見一青一白兩片光影攪在一起,叮當之聲不絕於耳。忽然間,隻見光影之中司馬鈺一衝而起,如同一頭蒼鷹,疾掠而下!霎時間,眾人眼前但見一片青光耀人眼目,那些苗漢更是看的嘴都合不攏來。一聲巨響,二條人影已是倏然分開。眾人看時,那司馬鈺是滿頭大汗,淩波神女亦是麵色蒼白,粉黛失色。

隻見司馬鈺向淩波神女拱了拱手,說道:“前輩,司馬鈺幸不辱命,現在已是百招開外,就請前輩將亓兒送出如何?”卻見淩波神女臉色陰沉,並不答話,袍袖無風自拂。原來二人已是拚鬥了一百多招,淩波神女幸虧內力深厚,才使司馬鈺的精妙招數不能完全發揮,否則已是落敗。司馬鈺見淩波神女並不答話,剛要開口,眾人就見司馬鈺麵色突變,好似痛苦之極,身子晃了幾晃,已是撲到在地,翻滾不休。小珠見了,大吃一驚,連忙跑上前去,欲扶起他時,卻哪裏扶的住他。隻見那淩波神女哈哈大笑,說道:“司馬鈺,現在你知道本神女的厲害了吧,想在我給你兩條路。一條是永遠臣服於我,一條是受盡蠱毒之苦而死。你選擇哪條?”

司馬鈺並不答話,卻仍是翻滾不休,口中低嘶連聲,那淩波仙子見了,大為驚奇,低頭想了一會兒,把手連揮,隻見司馬鈺大叫一聲,昏了過去。小珠趁機扶起司馬鈺,一疊聲的叫道:“司馬鈺,司馬鈺,你可不能死啊。”最後已是帶出哭音來。

“你放心,他暫時還死不了。”淩波神女冷冷的說道。小珠看時,司馬鈺已是慢慢睜開眼來。司馬鈺見小珠滿麵淚痕,輕輕的咧了咧嘴,說道:“我沒有事。”轉過臉來,對淩波神女說道:“不想神女身為一派之主,卻是如此行事。”那淩波神女麵色一紅,眉毛豎起,似要發怒,卻又平靜下來,淡淡說道:“誰說答應你了?你可聽到我親口應允?”司馬鈺歎道:“是了。是我錯了。你給我放了蠱?我早應該想到得。我落於你手,夫複何言。你現在可以讓我們見一見亓兒了麽?”隻見那淩波神女臉色陰晴不定,眼珠轉了幾轉,忽然臉蘊一絲詭異的笑意,說道:“好,我且讓你們見一見她。”說罷,揮手讓一個苗漢去把亓兒帶來。

過了一會兒,隻見一個人輕紗罩麵,翠衫青裙,飄然而至,正是亓兒。小珠一見,顫聲叫道:“亓兒姐姐,你沒有事吧?司馬鈺他快不行了……”卻見亓兒渾身一顫,立於原地卻也不動。

淩波神女嘎嘎一笑,說道:“你放心,我沒有讓他死,他還死不了。”說罷,轉向司馬鈺,問道:“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是不是真喜歡她?”

這一霎那,司馬鈺隻覺得心中思緒紛然,一片混亂。我是不是喜歡她?原來,自己心裏早已經不自覺的喜歡她了,隻是自己一直沒有敢有這樣的念頭。自己的處境,能真的喜歡嗎?就是真的喜歡她,又能怎麽樣?那馮彩雲怎麽辦?一想起馮彩雲的無情與冷漠,司馬鈺隻覺得這是個解不開的死結。一時間,司馬鈺隻覺得似乎有千言萬語,卻一句也說不出來。他望向亓兒,澀聲說道:“亓兒,司馬鈺無能,沒有救出你來。”隻見亓兒雙手抬起,似乎要伸出來,卻是又緩緩放下。

淩波神女在一旁不耐煩的叱道:“怎麽?連一句喜歡的話都不敢說?還算什麽男子漢?說啊,你要是喜歡她,我就給你們一條生路。哈哈哈。”

司馬鈺沉聲一笑,說道:“不錯,我是喜歡她。但卻不是為了活命。”頓了一頓,司馬鈺接著說道:“我不會加入你們門派。”原來司馬鈺覺得自己既然無法解開這個死結,要為活命自己投入神女門下卻更是萬無可能。既然必死,能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也就滿足了。

“哈哈哈……,”淩波神女狂笑道:“你終於承認了。哈哈哈。你難道真的不願意為她加入我的門下?你不怕死嗎?”

“我可以為她去死,但我永遠不會加入你門。”

“好,本來我還想讓你們在一起呢。你既然不願意加入我的門派,那你就去死吧。”淩波神女說罷,揚起掌來,走向司馬鈺。

“師傅,求你饒過他吧,我願意終身服侍你。”隻見亓兒猛然跑到司馬鈺身邊,倏然一個轉身,麵向走來的淩波神女跪下說道。

“哦?你肯叫我師傅啦?你也喜歡他不是?”淩波神女麵色喜怒不定,沉聲問道。

亓兒垂下頭來,輕聲答了一聲是,聲音幾不可聞。

“哈哈哈哈。”淩波神女突然嘎嘎狂笑起來:“我最恨的就是你們這些人。說什麽你歡我愛,都是假的,假的!你們越是這樣,我越不會讓你們在一起,永遠不會!我要讓你痛苦一輩子!司馬鈺,你去死吧!”

“師傅,你要打死他,我也不活了,求師傅將我也殺了吧。”亓兒哭著說道。

“哼哼!我知道你根本不願意當我徒弟。惹惱了我連你也一塊殺!你以為我不敢殺他?!你就是不求我,我今天也是要殺了他,我最恨兩個相愛的人!我就是讓其中一個要痛苦一輩子!哈哈哈哈……”隨著話音,淩波神女已是把手掌高高揚起,向下拍去,麵目猙獰之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