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在櫻花盛開的季節裏
“對了，明天是你的生日吧，準備怎麽過？”方月最喜歡幫別人過生日了，如果能讓自己幫忙拆禮物那就更好了。
“以前倒挺期待生日的，提前一個月就開始數日子的那種，可現在不怎麽想過了。”蘇若隨口應道，“生日這種東西每年都有，大張旗鼓的也沒什麽意義。”
“那不行，我要吃蛋糕。”方月拉著蘇若的胳膊搖啊搖，撇著嘴撒嬌。“現在訂已經來不及了。”蘇若無奈地順了順方月的頭發。“好吧，反正我禮物已經買好了，敬請期待吧。”方月神秘兮兮地笑，“你一定會喜歡的。”
“你提前告訴我還是會好奇的好吧？被你弄得又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了。”“那多好，生日就應該抱有期許，也許會有額外的驚喜哦。”方月對她的反應很是滿意。
蘇若躺在**透過月光看手表上的指針一點一點走著，時間就這樣無聲無息地流逝，並非不去關注，它就會為你停下。
“明天就滿十六歲，從此踏入十七歲的世界裏，是不是該懂事了？”蘇若翻了個身，懷著期待笑意盈盈地睡去了。
“我一定是第一個吧，生日快樂！”方月遞上包裝精致的禮盒，得意地說。“對對對，是第一個。”“快拆開來看看。”方月死死地盯著蘇若，等待捕捉她看到禮物那一刻的反應。
“真漂亮！”打開盒子的那一刻，蘇若驚喜地張大了嘴，取出盒裏靜靜躺著的那條淡藍色項鏈，“買不起鑽石，隻能買鋯石的，還是很漂亮的吧。”方月非常滿意蘇若的表情，“戴上試試看。”
“就像淡藍色的星辰一樣閃耀，謝謝你方月，我很喜歡。”蘇若將藍色的鋯石握在手心，呆看了好久好久。
“以後等你結婚時我給你換成真鑽。”方月目不轉睛地看著蘇若，“你戴上真漂亮。”
“哇，那你可得好好掙錢了。”“那是必須的，不過送了項鏈可就沒有紅包了，哈哈。”方月可是小人精，不能讓自己賠了禮物又折錢。禮物是自己樂意的，意識到這樣比喻不恰當，又傻傻地笑了起來。“那我給你包大紅包。”蘇若伸出手指按了按她的腦門。
陸陸續續收到不少朋友們的禮物和卡片，蘇若很感激卻依舊掩飾不了內心的失落感。有時候人就是這樣，偏偏會念著那些不會出現的人，是因為知道不會來所以才執著地不甘嗎？“蘇若，有人找。”“好。”
“怎麽樣，今天生日還開心嗎？”“嗯，挺好的。”“我怎麽覺得這笑有些勉強。”在冉倩麵前蘇若總是輕易現了原型。
“他來找過你嗎？”“當然沒有，他不知道我今天生日。”蘇若很平靜地回答，事實上她也確實沒有期待程殊彥會來。當然他來自己一定會開心，但不來也並不會有多難過，所以究竟是為了什麽，又是為了誰不高興？
“好吧，禮物拿著，生日快樂。”冉倩將手裏的袋子遞給了她，“你一直想要的手帳本。”
“哇，謝謝。”是啊，自己有這麽多朋友在身邊，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太過貪心可是會遭天譴的。
“一個晚上的時間竟然就偷偷盛開了，真是神奇。”望著滿樹的櫻花，蘇若的少女心又開始泛濫，直到下一秒變了臉色開始大叫。
“冉倩，我的櫻花被人摘了。”蘇若委屈巴巴地指著那朵“屬於她”的櫻花所在的位置。“看來喜歡它的人挺多。”冉倩湊近一看確實是被摘掉的痕跡。
“喜歡也用不著摘掉啊。”蘇若喃喃，生氣地說：“如果讓我知道是誰，一定饒不了他。”“放心吧，你永遠不會知道的。”
“啊啊啊，那我換一朵認領，最上麵那個你覺得怎麽樣？”
“哪呢？”“就在那啊！”“我看不見。”“你站我這。”蘇若把冉倩推到自己站的地方。“好好好，我看見了，這下沒人能摘到了。”“嗯。”蘇若滿意地笑。
“有什麽意義呢，別人摘不到，你也永遠觸摸不到它。”冉倩看著她自顧自高興的樣子，忍不住這樣說。
“至少我能看著它一直都好好的。”蘇若迎著陽光溫柔地微笑。
轉眼就到了晚上，“看吧，一天的時間要多快有多快。”蘇若趴在桌子上，忍不住看向窗外，究竟是在期待什麽呢？
當程殊彥出現在窗外的時候蘇若一直以為自己是眼花了，或者他不是來找自己，以至於有人叫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依舊覺得不夠真實。
“你生日怎麽不提前告訴我？所以也沒準備禮物。”程殊彥一開口蘇若是有些失望的，所以你又是怎麽知道的？“如果不是冉倩來找我，我都不知道。”
蘇若笑了，意料之中的事，沒什麽好難過的。“一個生日而已。”
“那轉過來還適應嗎？”程殊彥轉身趴在欄杆上，蘇若就在他旁邊乖乖站著。“嗯，挺好。”“沒事可以來找我玩。”“好。”蘇若笑著答應，可她知道自己不會去找他，就好像他也不會主動來找自己。
“對了，徐璿……”蘇若小心翼翼地試探，“她啊，我們早就分手了。別用這種表情看著我，好像回到了初中一樣。”蘇若愣了一下，是怎樣的表情能夠回到初中呢？
“回不去的。”蘇若囁嚅著說，然後抬起頭對著他笑了，“你放下了就好。”“有什麽放不下的，初中的時候太小，很多東西都不懂。”程殊彥雲淡風輕地說。
所以到頭來是我多管閑事了？蘇若自嘲地笑笑，心裏卻覺得這樣的自己很是可悲，在別人的世界裏擔心來擔心去，卻不知道故事的主人公早已出了戲。
當視線被那身穿白色襯衫的熟悉身影奪去的瞬間，蘇若不知道自己的眼睛頓時明亮起來，程殊彥順著她的目光看向走廊那端，逆著光走來的明媚少年臉上是溫柔的笑。那一刻蘇若仿佛聞到了櫻花飄落的味道，是幻覺吧，就好像曾經見過的淡藍色星辰一般。
“你怎麽會來？”蘇若的視線始終停留在北辰身上，還未緩過神來，所以生日確實是存在驚喜的。
“怎麽，不高興我來？”北辰用餘光瞥了一眼程殊彥，沒有理會他，直直地走到蘇若身邊，嘴角的笑帶著一絲挑逗的意味。
“當然不是。”蘇若的臉刷地就紅了起來，迅速收回視線低下頭。程殊彥看了她一眼，“不介紹一下？”
蘇若這才意識到自己此時的處境，“哦，他叫北辰，是我在瀝中的同學。”說這話的時候不安地玩著手指，“北辰，這是程殊彥，我初中同學。”
“我對他沒興趣。”北辰差一點就脫口而出，還好及時忍住了，“哦，你好。”
“對了，這個。”北辰將手裏的蛋糕遞給她，一臉不屑地嘟囔，“沈妍和鄭安買的，現在誰過生日還吃蛋糕啊。”蘇若笑著接過來，就知道他不會做這種事，“謝謝。”
“隨便買的，過生日怎麽也得意思意思，總不能空著手來。”北辰又將另一隻手上的袋子遞給她，頭卻別扭地轉到一旁。
程殊彥總覺得他話裏有話，莫名有些不爽，“蘇若，那我就先回去了。”“嗯，要走了嗎？好的，拜拜。”這時蘇若才把視線轉到他身上，在那個瞬間程殊彥覺得他們之間有什麽東西是真真切切地改變了，感覺怪怪的，卻也一時說不上來。
剛走出幾步便忍不住回了頭，當看見蘇若依舊笑意盈盈地看著那個叫北辰的男生，突然意識到這好像是她第一次站在自己身邊，眼睛裏卻是別人。嘴角漸漸起了笑意，低聲喃語，“北辰，有趣。”
“項鏈挺好看的。”北辰指著蘇若脖子上的那抹藍色下意識稱讚。
“是項鏈好看，還是我戴著好看？”心裏突然響起的聲音讓蘇若不知所措，於是嘴裏不受控製地冒出一句，“什麽鬼！”
“什麽？你不是一直怪我不好好誇你，好不容易昧著良心誇一句，就這反應？”北辰被她的反應弄得莫名其妙卻又覺得好笑。
“不是，算了，我有病。”蘇若知道解釋不清楚，也就放棄了，“不對，什麽叫昧著良心！”
北辰盯著她氣惱的樣子看了好一會兒，終於笑了起來。“怎麽了？”不得不說蘇若被他突如其來的溫柔嚇住了。
“沒什麽，就是覺得，你沒變，還是老樣子。”說著又頓了頓，換了低音，“挺好。”
突然低沉下去的聲音使得她毫不意外地紅了臉，蘇若不知道該用怎樣的言語去回應，隻知道此時的自己心情很複雜。是愧疚，是後悔，還是隻有欣喜？
她猶豫著開口，“對不起，沒有提前告訴你，做了這種不負責任的決定。”
北辰換了姿勢，雙手反撐在欄杆上，順勢將背靠了上去，兩條腿隨意地擺放著，“不負責任，對誰不負責任？”說著突然看向蘇若。
那雙熟悉的眼睛讓蘇若有些心慌，迅速扭轉頭，躲避他的眼神背過身趴到欄杆上，看向深邃的天空，“對我自己不負責任吧。”
“後悔了？”北辰依舊盯著她的側臉，平靜地說。“也許吧。”蘇若輕聲歎息，“回來之後什麽也沒能改變，反倒繼續在失去，還好……”
“還好什麽？”北辰挑眉，盡管知道蘇若看不見，不對正因為知道她看不見。
“還好你來了，還好我沒有弄丟你，還好我們依舊是我們。”想到這蘇若笑了，卻無法說出口，“還好……這是秘密。”蘇若拖長了尾音，笑著看向他，“我也是有秘密的好嗎？”
“隨便你。”北辰的笑意更濃，也轉過身和她一起看向天空。
“今晚沒有星星。”一陣風吹過，蘇若將頭發撩到耳後，“不過天空依舊漂亮，是和往常不一樣的美。”北辰沒有說話，隻安靜地傾聽，閉著眼睛感受迎麵而來風的溫度。
“北辰，我轉回去怎麽樣？”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蘇若也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你在開玩笑嗎？這種事是你想怎樣就怎樣的？”北辰突然換了嚴肅的表情，“你以為是小孩子過家家？”
“幹嘛這麽凶，我說說還不行嗎？”蘇若以為至少他會開心的。
看她鎖緊眉頭的樣子，北辰屈膝湊近她，“又生氣了？”“沒有，我怎麽敢生你的氣，有什麽好生氣的！”
“永遠的口是心非。”北辰換了輕鬆的語氣，笑著說，“如果我說我這次來就不走了，你還要轉回去？”
“什麽！”蘇若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扭頭看他，“什麽意思？”“隻允許你轉學嗎？你以為我是專門過來給你慶祝生日的，別自作多情了。”北辰偷偷看她的表情，發現她臉上是藏不住的笑，眉眼彎彎，在月光的籠罩下特別好看，“你來了，那我更要走了。”
“這樣啊，那我就不攔著了，你隨意。”北辰給她讓出了道，伸手作出“請”的姿勢。
“神經病啊。”蘇若大聲地笑了出來，拍了拍他俯下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