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逃之夭夭︵上︶

石頭和花生二人俱是心性澄澈之人,張宇真的一劍對其餘人感染甚多,對著二人卻是影響不是太大,雖眼見一劍之威竟至於斯,雖然拜服神劍之威,心神卻不受惑。

石頭自知在場眾人誰也接不下那一劍,恰好想起來教授自己功夫的老爺爺講過這事,當年有個少年使用此劍,卻為劍反噬而傷,自己悉心救治,才使他不致廢了一身修為,後二人便有約定,在他在世之日不得使用此劍,對其門人弟子也不可使用此劍,自己記得老爺爺的話,便出言相勸,看張宇真劍勢已發之時,出言相勸反倒使他受了反噬之傷而去,心中也是過意不去。

對於這個孩子,自己雖然不太懂家國倫常的大事,但是心地卻極是善良,心中也是明白,如若自己不管不顧這個孩子必然還像剛才一樣有性命之憂,所以趁亂之中自花生懷中抱走孩子,奪路而逃,聽聞青衣一行人是往西而去,自己便動了一個腦筋往東而逃,謹防那個冷冰冰的人派人追殺。

行得數日,卻到了一個大城市之處,進得城內方知此處為榕城(今福建福州,宋代是福州曆史上的黃金時代,人口、經濟、文化都達到一個高峰。974年和1069年,刺史錢昱和程師孟先後擴建城池。1044年蔡襄任福州知州期間大興水利。1065年,福州太守張伯玉在福州遍植榕樹,“榕城”之名由此而來。),眼看多是漁民,自知到了海邊。自己自幼出身西北偏遠邊窮之地,多是黃土高山,尚未見過大海,自覺得興奮,可是一個毛頭小夥子帶著一個小孩子,卻極是難辦,自己尚小並不知道如何照顧孩子,所幸孩子已經一歲有餘,不用吃奶,挑些軟乎的食物即可,雖然一路上多有啼哭,但是自己也是孩子心性,玩心甚重,不多時也能將他逗樂,心頭還略微有成就之感。自己本就囊中羞澀,之前多是金陵那個人照顧飲食,後又給了他一些碎銀子,現在已經花的七七八八,而且一路走來,路上行人眼見他帶著一個孩子,多是奇怪的眼神,自己隻好解釋道是雙親遇難,攜弟來投奔姑媽來了,可是西北話的口音和福州閩南口音,卻是差距甚大,互相聽來都跟聽喇嘛念藏經一樣,眼看兩個孩子其樂融融,眾人心中疑慮也少了很多,也不再去管,經過數日,對於閩南話石頭多少也能聽出來一些,言語交流上便好了很多。

眼見城中也甚是繁華,比內地城市不遑多讓,當然自己也沒去過幾個大城市,眼看孩子雖是被自己逗樂,但是一路走來卻也是疲憊,看著小家夥穿的絲綢的衫子黃色都快變灰了,不覺啞然失笑,笑著對他說道:“你說你也就比我好那麽一點點,卻被人抓去當了一個假皇子,這下倒好,穿著絲綢袍子跟我一個土豹子流亡,要不是哥哥我,差點你就丟了性命,這份恩情可比天大,你可得記住了,以後過好了,可不能忘了我,不對,你太小了,應該叫我叔叔。”一個人自言自語,順手刮了一下孩子的鼻子,孩子卻沒什麽精神和他鬧著玩,想來是餓了的緣故,便想著找個飯館吃點東西,街上有好幾家氣派的酒樓,路過的時候傳來的酒肉的香味饞的石頭口水直流,也心知自己難有此口服,便找了一家不顯眼的小店,要了一碗陽春麵,兩個饅頭,一碗甜粥,吃了起來,雖然肚中饑荒,卻是先緊著孩子,孩子剛吃飽便睡著了過去,自己看著心頭也不覺得苦,風卷殘雲將剩下的東西吃了個精光,眼見孩子困眠,也不知自己該往何處去,店裏客人也不多,便看著孩子在這裏,想著多待一會,老板和老板娘卻也是良善之人,眼見這兩個孩子麵目討喜,也不催促,老板也有個三歲有餘的孩子,也甚是頑皮,頻頻過來看看這個比自己還小的小人兒,不多會便和石頭打成了一片,老板夫婦便在旁邊看著笑著。

約莫一個多時辰之後,孩子醒了,石頭便欲結賬,心知別人不說,自己也不可能一直賴在這裏不走,先尋得一個安神之處,躲過了風頭再說。可是左摸右摸卻不見了那個破舊的錢袋,想來是路上和孩子貪玩丟了,卻未曾發現,頓時覺得尷尬異常,老板夫婦似乎也看出了他的囧境,也沒有多說刻薄尖酸的話,隻是看著他如燒了屁股的一般笑著。

老板的孩子看著這個,吃吃地笑道:“這個哥哥,你是不是沒錢啊?”

石頭此時是百口莫辯,隻能說道:“我不是想著白吃你家的飯,想來是路上和小弟弟玩的時候掉了。”

老板眼看石頭照顧孩子,用心盡力,看他麵目也值是個善良的孩子,笑著說道:“小兄弟,小事,莫要為難,權當我請你二人。”接著看著醒來灰頭土臉的孩子問道:“不知小兄弟要往何處而去?”

石頭心知孩子的身世事關重大,也不宜說給,隻能信口說了父母遇難,攜弟尋親這個瞎話,還是覺得不好意思,眼見老板比自己大了也就是數歲,張口說道:“大哥,我並不想白吃你的,我姑媽可能舉家遷往別處去了,不知我能不能,我兄弟二人也沒了去處,能不能在你這你幫雜,還了你的飯錢掙點盤纏,我就往別處去了,孩子已經好幾日沒有好好休息了。”

老板心想吃飯事小,突然多了兩個孩子,這就難辦了,心中思考一定,心下犯難,老板娘卻說道:“左右家裏就我們三口,我看這孩子也機靈,不如讓他們多住幾日,你我也為人父母,你看著孩子多不容易。”說完便一把抱著小孩子,孩子也不認生,隻是看著老板娘。原來夫婦二人做著這個小本買賣,膝下還有一子,有時候忙的時候也無法顧及孩子,這兩年本來想著再生一個,兩個孩子便可做伴,可是一直心願難成,眼見兒子和石頭二人很是親近,便想著也無妨。

石頭聽了此話,住處有了著落,真是欣喜若狂,笑道:“謝謝大哥大嫂。”兩個孩子便去了後院玩,石頭吃飽之後精力充足,便幫著在店裏打雜,傍晚的時候還幫著去買了老板買了一些第二日用的蔬菜啥的,更是主動接了過來自己扛著,老板有點瘦小,眼看石頭一身子力氣,也覺得省事了許多,臉上便多了一分笑容。

晚上忙完,送走客人以後,五個人吃了點簡餐,老板娘下午的時候早就收拾好了一間廂房,因為店麵不大,隻是提供飲食,卻不提供住宿,所以房子恰好有餘,不多時打了一桶熱水讓石頭二人洗漱,還拿來了一些兒子小時候的衣服給孩子穿,石頭自是千恩萬謝,給孩子洗漱以後換上,便想著洗洗孩子換下來的衣物,不想衣服襯裏比別處更厚,心知有異,便撕開,有一物掉了出來,是塊四個巴掌大小的黃色綢子,上麵寫著二十餘個字,更有一些血漬在上麵,待石頭匆匆看完也是吃驚不小,雖然之前看到了這個大秘密也隻此物非同小可,趕緊收拾了起來,心中也開始擔憂,如有此物,恐怕冷冰冰那個人必然不會放過自己,可轉念一想,煩惱無益,該來的還是會來,收拾定了,便倒頭睡去。

自此,石頭便在這裏住了下來,每日幫雜,閑暇時候陪著兩個孩子玩鬧,老板夫婦因多了一個人手也輕鬆了許多,石頭心中算著已快有時日,再過幾日差不多自己也該走了,或可將此物和孩子交與青衣一行人,看著他們還像好人,自己縱能救孩子一時,卻也無力照顧孩子一輩子,便就這樣數著日子過了十日。

十二日的時候,客人卻比尋常時候多了一些,因石頭多在街上行走,眼看街上多了一些雜人,多帶佩刀,卻不像行商走鏢至此的人,可也沒有見到那幾個殺神,心想一般人自己也不懼,雖有擔憂,卻也沒太在乎。聽著兩個孩子嬉笑的聲音稍微有點愣神,老板這時候喊道:“石頭,家裏豆腐不夠了,你去西街頭二嬸那裏再去拿些豆腐過來,我手頭走不開,你告訴她,回頭我把錢送過去。”十數日,俱都熟絡,也是親切地叫著石頭的名字。

石頭回道:“好的,我這就去。”

兩個孩子剛好出來,聽到了,也說要去,石頭說自己去去就來,老板夫婦也說了幾句,兩個孩子便被攔了下來又去後院玩去了,石頭便徑直出門去了西街那裏,一路上也在用心留意可疑的人物,卻也沒有什麽發現。從西街往回走的時候,路過旁邊閩南酒家門口的時候,忽而聽到,一個人向小二問道:“小二哥,你可有看見前幾日這裏來了一個兩個孩子,一個十七八歲左右,一個隻有一歲多點,穿著黃色的褂子。”

正是午飯的時候,小二忙的連軸轉,越忙心中越覺得煩躁,不耐煩地回道:“你看這街上全都是孩子,十七八的也很多,一兩歲的也很多,你自己看吧。”冷言冷語將其嗆了回去。

石頭心知不妙,便停下了腳步在門外聽著,隻聽其人聽了小二的言語,怒道:“你這不知死活的奴才,爺當然是問的從外地來的,誰管你本地的。”小二走過的時候,劈手將小二摁在了桌上,手上勁力十足,小二已動彈不得,小二和老板俱不想此人火氣如此之大,老板在心裏也開始埋怨小二嘴上無禮,隻能過來打圓場說道:“這位客官莫要息怒,下人說話不知輕重。”

那人似乎也不想把事情弄大,放開了小二,忿忿地說道:“那就給我好好說。”

小二此時語氣好了許多,撓著頭想了想說道:“似乎還真沒見過你說的這兩個人,這城裏本來就是行商走馬的挺多,也多是生人,可是來的孩子卻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