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拜訪之烏龍
第二天,許吟來了,安若回國之後一直沒時間去看許吟,許吟隻好來看她。
“臭安若,回國都不來看我。”
許吟見到安若,就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不放,就像五年前機場的那次離別,拚命抓住,不舍得放手。
五年了,終於見到她,當初她走的那麽決絕,所有人都以為她不會回來了。
“哎呀,你可別哭啊,再把我的辦公室淹了。”
安若抱著許吟,像大學裏每一次安慰她一樣,輕輕摸著她的頭,溫暖的眼神中透著歲月擱淺的珍惜。
“哼,你就知道取笑我,人家看到你高興嘛,你不高興啊?”
她很慶幸,多年之後見到許吟,她的脾氣和性格沒有被時光更改,證明顧泉把她保護的不錯。
“哪敢啊,我當然高興了。”
許吟左三圈,右三圈地看了看安若,大叫道:“安若,讓我仔細看看你,你怎麽瘦成這樣了?”
安若一笑,“這不是流行骨感美嗎?我也趕個時尚。”
那個傻女孩兒的眼眸裏映著好朋友淡淡的笑容,安若的笑容還和以前一樣,溫和得像清晨透過樹隙的朝陽,隻是藏著一絲對時光的倦怠。
許吟張牙舞爪,“切,你竟騙我,夏蘭都跟我說了,你是又累又病才弄成這樣了。季宇呢?居然沒能好好照顧你,看我不剝了他的皮。”
“好了好了,他在忙。而且這些年,他對我真的已經很好了,照顧我比照顧自己還用心。”
“那還把你照顧成這樣?更該殺了。”
“你就不能看到點好的嗎?”
許吟噘著嘴,仔細看了看安若,傻兮兮地笑道:“你比以前美了,更有氣質了。”
安若笑道:“就你嘴甜。”
“安若,我聽季宇說,昨天陳母和言亦涵來公司鬧事,你沒事吧?”
“當然沒事”,她淡淡一句,無悲無喜。
許吟仔細看了看安若,確定沒事,這才放心,但是,“你真的打算起訴陳母嗎?”
“她打我,為什麽不起訴?”
安若那樣子正經的嚴肅中又有幾分傲嬌,許吟對她豎起大拇指,早就聽夏蘭說安若越來越有霸道總裁風,果然是女王。
“那你和陳封不就完了,虧我還好心好意告訴他你回國了。”
安若倒咖啡的手一頓,許吟立馬捂住嘴,說露餡了,朝著她心虛一笑。
“安若,我也是好心。”
安若眸子低下,沉默淡然,繼續倒咖啡,聲音不輕不淡,“其實,你沒必要告訴他的。”
“也是,你有季宇呢。”
安若一臉黑線,“他不是我的。”
季宇推門而進,傲嬌道:“這話我就不愛聽了。”
他遞給安若一份文件,“給你,法院已經受理了,你就等著言亦涵和陳董事長吃官司吧!”
安若臉上不深不淺的笑意,淡定從容,卻讓許吟不由地想到兩個字——腹黑。
實在是安若的氣場太強了,不是她懷疑安若的人品,就算是腹黑,她家安若也是腹黑界的清泉。
許吟不禁感慨,“想當初言亦涵知道你和陳封的事情後,也是大度的放手了,如今怎麽變成這個模樣了?”
許吟的感慨也是安若的疑惑。
安若合上文件,淡淡道:“其實我當年很佩服這個女生的,優雅大方,也算是個厭棄世俗的清冷人物。”
季宇一笑,“這個還不好理解,畢竟過去五年了,並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醉心學業和工作,言亦涵如果一直待在那種豪門大染缸裏,再美的花兒若不是荷花,也不能出淤泥而不染。”
時間和環境可以鍛造一個人,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但到底是濃墨重彩,還是風輕雲淡,依舊在自己。
季宇拉起陷入沉思的安若,“好了,別想她了,走吧,我請二位美女吃飯。”
季總有錢,也該被許吟好好坑害一頓。
吃完飯後,顧泉準時開車來接許吟,根本不用季宇和安若送。
看著顧泉和許吟的恩愛樣,安若慶幸她當初的決定是對的,顧泉是許吟值得托付一生的人。
夜冷了,季宇把外套披在安若肩上,陪她目送顧泉和許吟遠去。
人生在世,找到一個你愛的又愛你的著實不易。
許吟簡單善良,值得這份幸運。
至少他們兜兜轉轉,都回到了最初的地點,牽起對方的手。即使他們當初都做錯過事,都在雨夜放棄過對方,可他們沿著原路找回來了。
那年盛夏,顧泉和許吟是唯一沒有遺憾的一對。
隻是,曾經的陽光遍灑、綠蔭小路、花傘單車,那些在路上越走越遠,甚至迷失的人還怎麽走得回來?
……
來到北京工作後,安若堅決不和季宇住在一棟別墅裏,縱然她不在乎非議,但誰也不希望聽那些流言蜚語。
所以季宇買下來她旁邊的別墅,和她做了鄰居。
但有這樣的鄰居,注定永無寧日。
咚咚咚……
“安若開門啊!”
大晚上,季宇在門外鬼叫半天,安若無奈給他開了門。
“你幹嘛?”
門一開,季宇就像耗子一樣竄了進來,慌張地跳到沙發上,“快關門,有貓。”
場麵是這樣的,一米九的大男生穿著睡衣,像受驚的小鳥一樣蜷縮在沙發上,拿抱枕擋著臉。
安若深覺丟臉,但季宇確實怕貓,估計小時候受過什麽驚訝。
當初在法國,安若不信,拿了隻玩具貓嚇了嚇季宇,結果嚇醫院去了,玩大了……
可安若還是覺得,太丟臉了,太丟臉了。
“什麽貓啊?”
“我房間裏有貓,我不要住我哪兒,我要搬過來和你一起住。”
安若臉一黑,她怎麽覺得有貓是假,想搬過來住是真呢。
“不行。”
她堅決抵製這種無理取鬧的行為。
“為什麽不行?我的房間裏真有貓,那麽大一隻。”
“我不信。”
“我回去會死的。”
“那你還是去死吧!”
“你你你……果然最毒婦人心,怪不得孔老夫子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嗯,我是小人加女子,簡稱小女子,出門左拐,記得關門,不謝。”
“你你你……”
恰巧,天公作美,一聲霹雷,緊接著瓢潑大雨。
季宇指著窗外,一臉興奮,“你看看,這麽大的雨,上帝都不讓回去。”
這麽大的雨撐傘回去,渾身也會濕透,而且季宇是真怕貓,萬一別墅裏真有貓呢?
安若白了他一眼,心軟的人最怕遇上胡攪蠻纏的人,淡淡道:“樓上右拐第二個房間。”
季宇笑得春風得意,“謝了。”
成功入住安若家,季宇樂開了花兒,這叫近水樓台。
好在季宇晚上沒再鬧,安若也能睡個好覺,一夜無夢。
由於第二天是周末,公司休息,他們兩個也不用早起上班,季宇一覺睡到太陽曬屁股。
“季大公子起床了,早餐我都熱了兩遍了,你還吃不吃啊?”
安若第N次敲季宇的門,你永遠叫不醒的不是一個裝睡的人,而是一個真的睡不醒的人。
倦怠的聲音,深深的起床氣,“來了,來了,馬上起。”
“那我再把早餐給你熱一下。”
季宇生無可戀地爬起來,發型獨特,睡袍加身,踩著拖鞋就下了樓。
“我說,大少爺你好歹換身衣服啊!”
季宇委屈道:“衣服在隔壁,隔壁有貓……”
安若扶額,“先吃飯,吃完飯去換衣服。”
“安若你這麽好,是不可能讓我獨自一人麵對惡貓的吧?”
季宇笑嘻嘻的,拋著媚眼,撒著嬌。
安若的世界觀啊!毀了,全毀了。
“打住,我陪你去。”
她實在是受不了,胃裏翻江倒海。
叮咚叮咚,門鈴響了,安若去廚房熱牛奶了,季宇自告奮勇去開門。
“這大清早,誰啊?”
不早,已經日上三竿了。
隻是開門的那一瞬間,嚼著麵包片的季宇突然噎住了。
“你……”
陳封站在門口,挑眉看著衣衫不整的季宇,語氣有點冷,“我?”
清晨,睡衣,早餐,他讓陳封怎麽想?
季宇嚴重感覺到了陳封目光裏的清冷,有點凍得慌。
“安若,我要牛奶,噎著了。”
季宇趕緊開門示意陳封進來,然後奔向廚房,是真噎著了。
“大少爺,你吃那麽急幹嘛?都說我在熱牛奶……”
安若給季宇捶著後背,一臉擔憂,多大的人了。
“安若……”
那聲音有些清冷,卻很熟悉。
安若抬頭,入目的驚訝,轉瞬的淡然,“你怎麽來了?”
季宇喝了口牛奶,舒服多了,卻一直在咳嗽。
“你們住在一起?”
雖然理智告訴陳封不要問,但話早已脫口而出。
季宇突然咳得更厲害,安若趕緊為他順氣。
“沒有,他怕貓,臨時搬過來住。”
安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急著解釋,誤會有什麽關係?
“我……”
陳封突然不知道要說什麽了,最怕氣氛突然尷尬。
季宇搶先一步說道:“我先回去換衣服,你們聊。”
他跑出門後,恨不得給自己一巴掌,為什麽要給他們兩個單獨相處的時間?
可一個是自己的同窗兄弟,一個是自己喜歡的人,他也會為難。
上午燦爛的陽光透過窗,落在站在客廳的兩人身上,但氣氛依舊冷冷的。
安若開門見山,“有什麽事情說吧,如果是為了陳董事長和言小姐的官司,恕我無能為力,因為我沒有撤訴的理由。”
陳封注視了安若許久,卻淡淡道:“我餓了,還有沒有吃的?”
安若一皺眉,“什麽?”
陳封沒有理會安若的話,徑直地坐到餐桌前,順手拿起了麵包,吃了起來,“餓了,想吃早餐。”
難道告訴她,是因為思念一個人,所以他才花了好大的決心敲開她的門,而沒有其他任何理由嗎?
安若看著真的吃起早餐的陳封,有些生氣,這裏又不是他家,“你……”
陳封卻肆無忌憚地吃著早餐,淡淡拋出一句話,“這早餐沒有你以前買給我的好吃。”
是真的沒有安若以前買的好吃,她知道他的喜好,所以早餐買的很小心。
話出口,陳封才察覺自己說錯話了。
這句話讓安若啞口無言,站在原地,心情五味雜陳,原來一句話裏可以有那麽多往事。
陳封立馬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
有些事情過去太久,回想起來帶著泛黃的陽光和笑淚潤飾過的心情,總有些突然,有些身不由己,有些不如不念。
時間凝固,一段故事,兩個人的心事,像盛夏和風搖擺的樹葉,是跌宕起伏的青春。
手機鈴聲和門鈴同時響了,安若率先拿起電話,季宇的聲音差點震聾她的耳朵,“安若救命啊,有貓,有貓,貓……”
而陳封替她去開門,好像有客人來了。
轉眼,沈默聞站在門口,看到開門的是陳封,眉頭一皺,“你怎麽在這兒?”
某人理直氣壯,淡淡道:“吃早餐。”
有沒有情敵見麵,分外眼紅的感覺?
今天是什麽日子?情敵大集合?
沈默聞還沒進屋,就聽見隔壁鄰居家熱火朝天的砸東西聲,以及刺耳的嚎叫。
“安若,有貓,你快來……”
男高音啊!現在的安若已經完全不用手機,就能聽見季宇的咆哮聲了。
當安若直接用鑰匙打開了季宇家的門,陳封的臉又陰了,這是不是意味著季宇也有安若家的鑰匙。
其實他想多了,鑰匙是因為季宇怕自己丟三落四,放在安若那裏備用的。
沈默聞直接跟著安若和陳封來到季宇家,然而環視屋子都沒發現季宇,被貓吃了?
還是安若眼尖,一把揪出了藏在桌子底下的季宇,氣不打一處來。
“你一個大男生丟不丟人啊?”
季宇一秒鬼哭狼嚎,“安若,貓貓貓,那麽大一隻……”
說好身為男人的尊嚴呢?頭可斷,血可流,尊嚴不如衣服。
“在哪兒呢?”
“哪兒,在哪兒,廚房裏。”
四個人齊齊地看向廚房,安若走過去,想著把貓抱走。
一大團黃毛的東西竄了出來,速度極快。
沈默聞仔細看著,依舊分辨不出來,“那是個什麽東西?”
安若離得最近,看清楚後,歇斯底裏地尖叫,“啊啊啊……”
陳封和沈默聞終於知道女高音和男高音的區別了。
“季宇,你個王八蛋,哪裏是貓,分明是耗子。”
安若一秒躲到陳封身後,拽著他的袖子,嚇得不輕。
季宇被安若這麽一嚇,立馬跳到沈默聞背上,“哪兒有那麽大的耗子啊,壯的和狗一樣。”
沈默聞臉色一黑,他長這麽大,還是第一次背男人,“季宇,你給我下來。”
季宇抱得更緊,“我下,死都不下。”
陳封看了看躲在自己身後的安若,目光落在她抓著衣角的手上,淡淡一笑,至少她第一反應是躲到自己身後。
“啊,它又出來了……”
季宇一陣尖叫,眾人齊齊看去。
沈默聞:“這是狗嗎?”
陳封:“好像是貓。”
沈默聞:“可長的像耗子啊?”
陳封:“尾巴像,嘴也像。”
沈默聞:“你見過長的這麽大的耗子嗎?”
陳封:“它是不是把貓吃了?”
沈默聞:“不是應該貓吃老鼠嗎?”
陳封:“耗子貓?”
貌似沒有這個物種,難道變異了?這個頭、這外貌像貓又像鼠。
“啊……它過來了,過來了,你們快把它轟出去。”
安若一聲慘叫,三個大男人被她指揮到處抓“耗子貓”。
畫麵很奇特,一個當紅明星,一個影視公司boss,一個國際時裝老板,三個人滿屋子追著一隻莫名生物跑,鍋碗瓢盆橫飛,桌子椅子亂打,結果慘敗。
“耗子呢?”
安若舉著棍子忐忑地站在沙發上,警惕地看著四周。
三個大男人難得默契,齊聲道:“沒抓住。”
“你們三個那麽大男人,抓不住一隻耗子嗎?虧你們一個個還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你們丟不丟人啊……”
安若喋喋不休地說著,三個人表示很無奈,她不說,他們都沒發現他們三個有頭有臉的人物被她指示抓耗子,弄得一身灰不說,還要挨一頓罵。
陳封看著麵前大發雷霆的女生,突然覺得還不錯,她愛說了,至少他感受到她真實地存在於他身邊。
他冷不丁,叫了一聲,“耗子在那兒。”
這招很管用,安若立馬停止了念念碎,一聲尖叫,抱住了離她最近的陳封,手環在他的脖子上,而陳封順勢抱起了她,嘴角上彎。
季宇嚇得站上了沙發,沈默聞還在尋找耗子的時候,安若已經躲在陳封懷裏了。
當沈默聞和季宇看著陳封抱著安若,同時反應了過來,臉色鐵青。
“陳封,你的人品呢?”
“太不厚道了。”
某人義正言辭道:“有嗎?我為你們免了一頓罵,不用謝。”
五年不見,他這厚顏無恥的功夫有過之無不及。
安若默默聽著,從陳封懷裏探出了頭,很明顯她被耍了,咬牙切齒,“放我下來。”
陳封紳士地放下她,完全沒有理會她那生吞活剝的眼神,淡淡道:“不用感謝我抱住你,你的重量剛好和我家養的藏獒差不多。”
“你……”
這個人每次一開口,都有讓人想把他暴揍一頓的衝動。
美好的周末就這樣毀了,季宇叫來一個搬家公司幫忙抓耗子,他說在耗子找到之前,他是絕對不會回去住的,他要和安若住一起。
陳封和沈默聞聽了意見都很大,以敘舊為名“綁架”了季宇。
老同學見麵,喝酒聊天很正常,以季宇的酒量,陳封和沈默聞有辦法讓他三天回不了家。
安若心裏也是嗬嗬了,季大少爺自求多福吧!
沒有季宇的周末,安若難得清靜,律師那邊來消息,不愧是致簡的禦用律師,官司完勝,陳母和言亦涵陪了醫藥費和精神損失費,還開出了道歉信。
事情也算告一段落,安若想著等致簡的業務走上軌道,她便辭職,回家陪父親過幾年清靜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