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放不下的愧疚
第二天上午,夏蘭生無可戀地被安若送走了,沒想到安若給她連機票都買好了,要不要這麽著急回去工作?
許吟因為一直忙著和顧泉經營公司,這次沒有和夏蘭一起來,估計她要是來了,會被安若氣死的。
還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夏蘭走的時候本來想問安若要不要回國過年,但她放棄了。
回國後,夏蘭把安若在法國的經曆告訴了許吟,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放棄在家過年的念頭。
以前,她們每年都會在新年後的幾天去拜訪安父,但這次她們決定在除夕夜去看安父,陪安父過年。
這些年,她們都有父母疼愛,有團圓飯,而安若和父親相隔萬裏,已經有五年沒有坐在一起吃過一頓飯了,安父一個人在家的新年一定很落寞,這恐怕這是安若最不想看到的。
畢竟,安若和父親走到今天的地步,他們都有不可推卸的責任,雖然安若從未怪過他們。
今年的除夕夜很熱鬧,許吟和夏蘭最先喜洋洋地敲開了安父家的門,。安父蒼老了不少,因為家裏隻有他一個人,一點新年的裝飾都沒有,分外冷清。
許吟和夏蘭趕緊動手,裝飾房間,包餃子,安父難得笑了。
隻是,很快門外便來了兩個不速之客。
“大明星,今年不回家過年啊?”
許吟半掩著門,並沒有打算讓沈默聞進來。
如今的沈默聞早已是國內炙手可熱的男演員,絕對的顏值和氣場,可是許吟一點也不感冒。
“工作需要,今年不回家了,特地過來看看安伯父。”
也是,明星的行程想來由不得自己,過年不回家也很正常。
“那你又是來幹嘛的?”
許吟瞥了一眼陳封,西服革履,帥的一如當年,。但她沒心情看,本來就一句話都不想和他說。
“來看安伯父。”
許吟冷冷道:“可安伯父不想看見你們兩個。”
她剛要關門,突然聽到安父喊道:“讓他們兩個進來吧!”
陳封和沈默聞本來做好了被拒之門外的準備,畢竟這些年安父從沒讓他們兩個進過家門。
安父又喊道:“外麵冷,進來吧,都是一個人過年,大家湊在一起也好。”
許吟就算再不樂意,安父發話了,她隻好讓人進門。
也許,五年過去了,安父的氣也消了不少,哪個年紀大了的老人不希望過年時兒女都在,熱熱鬧鬧的。
雖然陳封、沈默聞、許吟和夏蘭四個人心中有隔閡,但在安父麵前都是一派和氣的景象,畢竟大家都是來陪安父過年的。
“伯父,窗外有什麽?您一直在看。”
許吟好奇地問了一句,飯桌上安父時不時會望著窗外發呆。
“沒什麽,我想起倉庫裏還有一瓶不錯的紅酒,拿給你們喝。”
陳封道:“我去拿吧,外麵冷。”
“不用了,你們不知道酒放在哪裏,我去拿吧!”
老人家笑著,便熱心地出去拿酒了。
隻是安父一走,飯桌上氣氛立馬冷清,四個人各懷心事,臉都冷了下來。
“真不知道有些人怎麽有臉來?”
夏蘭脾氣直,邊說邊用筷子戳著盤子裏的肉,壓製著怒火。
這話是說給陳封和沈默聞的,他們兩個臉色也不好看。
沈默聞淡淡開口,“大家都是來給安父過年的,何必……”
“那也不看看,是誰害伯父這些年沒女兒陪著過年的?”
陳封抬起頭,冷冷地看夏蘭,“你到底想說什麽?”
“想說清楚,我問你,你當初為什麽丟下安若一個人?不是說會陪她麵對一切嗎?不是說會和她一起回家向伯父解釋清楚嗎?”
陳封低下了頭,攥緊拳頭,默默無話。
夏蘭的情緒異常激動,怒目而視,“你知不知道我上次去法國看安若,她在街頭哭著和說,她想回家,想看爸爸,哪怕隻是一眼,可她沒資格,爸爸不要她了。都是因為你,害安若未婚先孕,還拋棄了她。”
上次安若的哭泣徹底刺痛了夏蘭的心,讓她久久不能原諒自己,更加不能原諒陳封。
撕扯,絕望,愧疚,夏蘭把酒杯發泄般地砸向了陳封,酒濕了衣服,陳封被砸的胸口隱隱作痛。
場麵頓時混亂了起來,所有人都皺著眉,心事無以複加。
許吟趕緊攔著夏蘭,而沈默聞拿起紙幫陳封擦外套。
陳封突然一怒,“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以為我不知道當年是誰故意把安若懷孕的消息散布出去。是你夏蘭,是你把消息買給媒體,故意告訴伯父,又告訴言亦涵,害安若被人推下樓,害她流產。”
如果不是陳封從不打女人,現在夏蘭已經完了。
他指著夏蘭,怒目而視,壓抑著撕心的怒火,“是你害死了我和安若的孩子。”
夏蘭沉默了。沒錯,她也是罪魁禍首之一。
許吟推開陳封,護住六神無主的夏蘭,愧疚滿心,聲嘶力竭地哭道:“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安若是因為我才喝了那些流氓準備的酒,是我害了她。”
時間過得越久,有些愧疚就會越深,無法逃脫自己給自己設下的禁錮。許吟如是,夏蘭如是,陳封如是,沈默聞如是。
空氣瞬間凝結了,所有人都沉默,窗外零點的煙花在黑夜中綻放,五彩斑斕,熱鬧欣喜,可新年的歡樂似乎從來不屬於他們。
良久,沈默聞淡淡的聲音摻雜些許無奈和絕望,“我們都有錯,誰比誰也好不到哪裏去,不然怎麽會滿懷愧疚地在這裏陪伯父過年呢?”
啪,是酒瓶碎在地上的聲音。
安父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在門口,手中的紅酒掉落地板,撒了一地。
他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作為父親,他似乎從沒給女兒一個解釋的機會。
當年的事情除了那些難聽的流言蜚語,他一無所知。
“伯父。”
“伯父。”
眾人慌了,眼睜睜看著安父倒在地上。
女兒,父親是否錯了?
新年第一天,許吟等四個人坐在病房外,愁壞了。
“我們四個人真厲害,說好了陪伯父過年,居然把伯父送進了醫院。”
許吟真的不知道怎麽和安若交代了。
幸好,安父很快醒了,醫生說隻是急火攻心,已經沒什麽大礙了。
後來,安父把陳封一個人叫進了病房,聊了很久。
陳封離開的時候,安父疲倦地閉上雙眼,臉色很差,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許吟和夏蘭兩個人留下來照顧安父,陳封和沈默聞有事提前走了,隻是他們走後沒多久,季宇居然出人意料地來了。
他怎麽會在這兒?
安父見到季宇時,很平靜,淡淡道:“今年除夕夜她為什麽沒有來?是不想再見我這個父親了嗎?”
以前,除夕夜季宇都會陪著安若回國,在安父家外遠遠看著,站到午夜的鍾聲敲響,站到渾身冰涼,隻為了陪父親過個年。
安父知道女兒就站在窗外,可他一次都沒有為她開過門。
“安若病了,這次很嚴重,還在昏迷。”
季宇的臉色很差,他是連夜趕回國的,因為安若在病中昏迷是一直在喊父親,哭得很傷心。
他想把安父接到法國,讓他們父女團圓。
讓季宇驚喜的是,安父居然同意了,並且要求盡快見女兒。
於是,當天下午的飛機,直飛巴黎,老父親有高血壓,卻二話不說踏上了行程。
他想見女兒,見那個被他拒之門外五年的女兒。
那個新年讓季宇最開心的是,安若終於醒了,並且醒來的第一時間見到了父親,她以為自己在做夢,抱著父親哭了好久,而老父親也早已淚流滿麵。
父女的心結總算解開了,安父決定留在巴黎照顧生病的女兒。
安若的笑容多了,心情好了,病也好的快,可以提前出院了。
醫生說她再不重視她的胃,離得胃癌就不遠了。
這次安若剛完成工作,就因為胃疼,直接疼暈在公司。
疼暈是什麽概念,怕是當時疼的不如死掉算了。
季宇下定決定讓安若放棄工作休息,本來季宇是沒有把握,但安父來了,安若為了陪父親堅決地推掉了永恒的一切工作。
隻是安父在異國他鄉難免不適應,聽不懂英語,雖然平時和季父季母聊得很開心,但總惦記著回國。
而季宇使勁渾身解數,掏空心思討好未來嶽父。
雖然安父思想保守,但在季宇的努力下,安父也算是默認了他,畢竟這個人對他女兒是真心的,否則誰會默默陪在一個人身邊五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