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一千零一頁

“你想聽聽一千零一頁的的故事麽？”葉知寒還是先開了口，我還沒有回答，葉知寒的故事就開講了，比百家講壇還百家講壇，“你知道的，如果沒有失去海水魚，我隻會是一個自以為會作詩，而且自命不凡並終將一無是處的流浪詩人，我喜歡流浪，也喜歡作詩，我不怕沒人懂我的詩，我也不想別人懂我。”

葉知寒歎了口氣，繼續講道：“《洛城軒》和《爺的嘿》都是我開的，一個是喝茶的地方，一個是喝酒的地方，一個是天堂，另一個是地獄，每個人都會選擇自己的去處，不是A就是B，沒人有能阻攔，《洛城軒》我開了三年，三年裏來過的人加起來不超過五百，《爺的嘿》隻開了一年，最多的時候每天就會有上千的客人，你不能因為酒吧去的人多就說來這裏的人不正經，或者因為去喝茶的人少就說他們有品位，真正的江湖就是充斥著這些真假，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所以呢？”我還是忍不住問道。“所以，哈哈，所以也沒有什麽所以。”其實我知道葉知寒之所以要這樣，不過是人到中年，生活變得索然無味，錢真的代表不了一切，所以不必癡迷於對金錢的追求，有時候內心的寧靜更為重要。

誰家玉笛暗飛聲，散入春風滿洛城，當年上高中的時候，手機、電腦還沒有普及，當海水魚偷偷用紙條約葉知寒出去玩的時候，葉知寒心跳的都不像自己了。

輕風漸暖，日落斜陽，葉知寒騎著單車，一臉微笑的模仿著那個時代的追風少年，身後的海水魚滿心喜悅，她緊張的手不知該放在哪裏，一會抓著車後座，一會抓著衣角，一會又什麽都不抓，等她終於鼓足勇氣把手放到葉知寒腰間的時候，葉知寒竟然大笑著說：“別，別抓這，太癢了。”海水魚瞬間漲紅了臉，又好氣，又好笑。

他們就這樣嬉笑著穿過了護城河，穿過了大路，最後停在了一個無人的窄巷，葉知寒放好車後，便和海水魚並肩走在了一起，他們的手揮來揮去，無意間觸碰到一起，會害怕到東張西望，裝作什麽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然後繼續揮手，既緊張又害怕並萬分期待的觸碰終於變成了牽手，葉知寒緊緊的抓著海水魚的手，這時候的他得意極了，因為他早就聽人說了“牽了手才算愛情，擁抱後才有曾經。”

想到這，葉知寒更加大膽了，他張開雙臂就要抱海水魚，“等一下。”海水魚正色到。“你以後會對我好麽？”俗套的問句。“會的”標準的答案。

此時再也沒有什麽能夠阻攔他們，可是，買菜的大媽出現了，下棋的大爺也趕來了，剛才還寂靜無聲的窄巷瞬間變得熙熙攘攘，他們看著對方笑了，比已經擁抱了還要開心，因為他們的心已經擁抱了。

回去的路上，海水魚抱著葉知寒的腰，葉知寒沒有再喊癢，海水魚唱著當時最流行的歌，那一刻，隻有當時才能體會到的美好，終究隨著時間的流逝，一去不複返。

到家已經很晚了，葉知寒還是翻來覆去的睡不著，他回憶著白天發生的一切，短暫而美好的瞬間，匆匆而過的岸邊，他仔細的回味著，生怕遺漏了哪個他不該忘記的細節，海水魚的手很小，很光滑，當時他牽著她的時候手都濕了，一定是緊張過度了，他還看到了海水魚微微泛紅的臉，下次要摸摸她的臉，想到這葉知寒哈哈大笑起來。

“麗娜，你知道嗎？我們牽手了，對，牽了很久，不過也沒什麽特別的感覺，他說了，以後都對我好，恩，其實我也緊張的要死，差一點我們就擁抱了呢，他還挺讓人有安全感的，和他在一起讓我覺得挺踏實的，你知道麽？他表麵看上去挺大膽的，其實膽子可小了，嗬嗬，別瞎說，才沒有呢？”小女孩之間的對話單純、美好，像所有閨蜜一樣，海水魚和楊麗娜幾乎是無話不說的，年少時的這些隻有長大後才會發現，原來無話不說也可以變成無話可說。

第二天，海水魚收到了葉知寒的紙條，或者說是信，之所以說是信，因為是用漂亮的信紙寫的，信紙上的字並不出眾，但字如其人這句話還是沒錯的，字體工工整整，並不賞心悅目卻很舒服，那封信的內容是這樣的：“dear，海水魚，請允許我這樣叫你，第一次看到你我就很喜歡你，可是有人說喜歡不是愛，我無法證明這句話，我也不想去證明，因為無論是喜歡還是愛，這樣的感覺我隻對你有，我們認識了一年，我喜歡你喜歡了12個月，如果讓我用曆史來表明我的心，那就是秦皇統一、漢加強中央集權，明朝的錦衣衛，清朝的入主中原，反正我們在一起就是具有特殊曆史意義的，我想做詩給你，不是再別康橋，也不是麵朝大海、春暖花開，我不想失去後的才情奔湧，更不想別離後的痛不欲生，我隻希望有你這一刻，有你這一世，我知道有些人隻喜歡你的美麗，你的活潑還有你的可愛，我和他們不一樣，我還喜歡你靜若處子動若脫兔的模樣，喜歡看著你發呆，喜歡你的一本正經，也喜歡你的肆無忌憚，以後的日子，我不會讓你黯然神傷、不會讓你潸然淚下，更不會讓你悶悶不樂，你不是我唯一的女神，但你絕對是我一輩子的女神，love你的知寒。”

這封讀起來異常肉麻的情書僅僅隻是個開始，之後的每天海水魚都會收到葉知寒送來的情書，有時候是幾句話，有時候是一首詩，還有時候是一幅畫，葉知寒說他要送夠一千零一封，然後出版一本情書集，就叫《一千零一頁》，那時海水魚篤定的相信，他說的話是真的，他會做到。

童話裏那個會講故事的王妃和國王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現實中那個會寫情書的少年卻再也沒機會給他心愛的人寫情書了，當葉知寒把自己寫情書的信紙一頁一頁撕下，然後又一頁一頁撕碎，最後變成了空中飄零的碎片，年少的心也跟著破碎的紙片飄遠，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