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41
跛子張長呼了口氣,好像這些事對他而言極為沉重,如此心平氣和的講出來對他而言並不容易。感覺到跛子張胳膊處傳來的異樣,我趕緊咳嗽了兩聲提醒他我還活著,可別亂使勁。
講這些故事的過程中,跛子張一直都在往後退,耗子和冬天也一路追了過來,追到了長廊中。其實這個位置已經很危險了,要是被那條怪蛇察覺到我們已經出了高溫洞穴,它一定會過來吃掉我們,但跛子張根本不管這些,他說隻要他能活著到達那棵樹的下麵他就死不了。
隨著身邊溫度的一點點降低,我清楚地知道長廊的出口離我們已經不遠了,冬天和耗子都很緊張,他們緊緊地跟在我後麵,耗子舉著的槍一直都沒有放下過,但脖子張的腦袋一直都縮在我的身子後麵,耗子根本沒有機會開槍。
退到長廊出口邊的時候,怪蛇依舊沒有出現,也沒有其他異常發生。所有人都鬆了口氣,跛子張再癲狂也是個人,麵對他最起碼還有的談,比起那個又長著肉翼又長著爪子的怪蛇來還是要好得多。我剛想開口勸說一下跛子張,可這時候他的呼吸突然粗重了,我耳邊傳來了他陰冷的宣判。
“去死吧,廢物!”
一陣大力從我的身後推來,與此同時喉部的利刃也無情的將我喉結下麵的皮膚割開。沒有疼痛,但那一刻的世界是失真的,我看到耗子和冬天張大了嘴在吼叫,但卻聽不到一絲聲音。我緩緩地仰麵倒下,從我喉部噴出的鮮血濺了他們倆一臉。
我的頭重重的摔在了地上,但依舊沒有疼痛。我看到長廊的出口跛子張已經倉皇的跑了出去,耗子手中的槍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可能是被我的血迷了眼睛吧?真是可惜。我胡思亂想著,居然有些難過,難過的並不是我即將死去,而是跛子張這種喪盡天良的混蛋怎麽可以活在人世間。
耗子抱起了我的身子,冬天從我身上越過追了出去。脖子已經跑出了長廊,但還沒有完全消失在我們的視野,因為長廊的外麵已經被那參天大樹上的球形發光物給照亮了,祭壇的四周宛如白晝,跛子張根本無所遁形。
血液的大量流失使得大腦開始缺氧,昏昏沉沉的感覺將我包圍,我把他偏向外麵,我想用最後的力量看看跛子張究竟有沒有被冬天追到。
沒有。
冬天沒有追到跛子張,他跳出去的瞬間跛子張就已經逃開了,但就在這時一張血盆大口突然朝他蓋了下來,跛子張躲閃不及,一口被咬了個結實,怪蛇的守株待兔終於等到了跛子張,跛子張痛苦的嘶吼著,十分不甘,但他這一切動作在怪蛇看來都是徒勞的,幾乎沒費什麽力氣,跛子張就被它吞入腹中,隻有兩行猩紅的血液從怪蛇的嘴裏流出。
我的身子開始變得很輕,但我的意識卻愈發的清醒了。我知道自己很快就要死了,但這時候耗子突然把我背了起來,冬天仿佛知道他要做什麽事,揮舞著手中的大叉子將那條極度危險的怪蛇引導了一邊,耗子趁著這個機會背著我跑出了長廊,順利地將垂死的我扔到了祭壇中央。
耗子也加入了戰鬥,他端著八一杠連連開槍,但收效甚微,隻是崩飛了幾塊巴掌大的鱗甲,卻沒有傷及怪蛇的根本。這玩意比之前我們在昆侖遇到的蜃龍都要難對付,蜃龍有鐵索的束縛幾乎難以動彈,可這條怪蛇不僅體型不比蜃龍小,而且是完全自由的,跟本就不受任何東西的牽製,這還怎麽打?
我看到耗子和冬天頭上都見汗了,可他們卻始終無法擺脫這個龐然大物。那怪蛇蜿蜒而起,怪異的身軀充滿野性的力量,靠著肉翼的撲騰以極快的速度在半空小幅度的滑行,三隻怪異的爪子和巨大的蛇頭靈巧的彈射而出,攻擊麵前的二人,按體型比例換算的話,這種搏殺和獅子搏兔無異。
看著冬天和耗子在拚命,我雖然內心著急但卻無法動彈。如此巨大的一條怪蛇到底是怎麽來的,它和那壁畫上出現的積水潭中的水怪到底有沒有關係?心思電轉間我竟然有些開悟,之前大樹上的球形物體沒有發光之前,在冷焰火的映照下我們看到地上有許多水漬,之前我以為那是血跡,現在想想應該不是,而是那怪蛇身上留下來的**。
排除是它尿液的可能,據我所知蛇是不會排尿的,和雞一樣蛇是泄殖腔動物,所以那灘水漬一定是怪蛇從某個地方帶過來的,在這扶桑地下城裏我們並沒有發現別的水源,唯一可能有積水的地方就是之前路過的那片潛藏著許多人蛇的積水潭,再加上這條怪蛇似乎並不喜歡高溫的地方,所以……
那潭中需要人牲祭祀的怪物,就是這條飛天怪蛇!
想到這裏,我的身體突然被一股暖流包圍,似乎有某種東西正在往我的身體裏鑽,我的意識越來越清醒了,但我的腦袋卻依舊很重,四肢依舊不受控製。
耗子和冬天邊戰邊退,幾個回合過後他倆已經徹底跑到了長廊的入口,這蛇對於高溫極其抗拒,但此刻它被冬天和耗子激怒了,也顧不上那裏的溫度會讓它不適,嘶吼一聲露出凶相追了進去。
看到這一幕我更加擔心起來,要是那大蛇這次發狠一路追進去怎麽辦?我默默地為那二人擔心,根本沒考慮身邊是什麽情況,突然我的腦袋被人抬了起來,耳邊也響起了一個極其沉悶微弱的聲音:
“小風,小風你怎麽了?哥幫你包紮!”
程維手忙腳亂的拿出一卷紗布在我的脖子上纏了起來。這家夥倒是命大,跛子張可能是怕打草驚蛇這才沒對他動手,不過說實話這時候我也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他,好在我的傷勢看起來夠重,這時候也不用說話。
程維見我不說話直翻白眼,以為我要過去了,竟然絮絮叨叨的跟我哭訴起來,可他沒哭幾句,突然一聲清脆的鳥類啼鳴聲刺入了我倆的耳朵。
這時候我的聽覺應該是不太靈敏的,但我依舊覺得這聲音實在是尖銳,再看程維,他已經抱著腦袋在皺眉了,料想剛才那聲突如其來的鳴叫聲絕對讓他的耳朵遭了大罪。
程維四處查探,但沒發現這鳥鳴聲是從何處而來的,這時候我突然想到了在扶桑城外的荒漠裏被跛子張用槍聲吸引出來的那隻大個黑毛。我們知道黑毛都是用戰俘或者奴隸用造畜邪術製成的怪物,他們的喉嚨裏就被灌入了某種低熔點的金屬,聲帶被破壞後這些黑毛就無法交流了,而且叫聲也變的和鳥鳴一樣,格外詭異。
不過那黑毛的鳴叫聲我們是聽過的,雖然尖銳但和剛才那聲啼鳴比起來卻還是小巫見大巫,剛才那聲啼鳴用穿金裂石來形容毫不為過,這種高分貝的聲音是很可怕的,要知道150分貝的噴氣式飛機發動機就可以震死周圍的鳥,而240分貝的聲波理論上可以讓人的顱骨爆炸,所以若是和剛才那個發出尖銳聲音的東西離得很近絕對是一件很危險的事情。
程維顯然是被剛才的聲音給嚇到了,變得不安起來,這時候長廊那邊突然轟隆一聲,那條怪蛇猛地從長廊中倒退而出,由於有三隻爪子的幫助,因此這條蛇的倒退速度倒是很快,隻是樣子有些滑稽。程維被這突然竄出的怪物嚇得大叫出聲,倉皇亂竄。他這一叫我就知道要壞了,果然,那怪蛇被程維的叫聲給吸引,轉頭張牙舞爪的撲了過來,似是要把他一口吞掉。
程維本就怕蛇,這麽大一條怪蛇更是讓他肝膽俱裂,不知該如何躲閃。眼看著他就要被一口超度了,那尖銳無比的鳥鳴聲再次響起,穿金裂石的啼鳴讓人顱腦嗡嗡直響,耳膜也幾乎破裂。
這次不僅是程維難受的捂著耳朵牙關緊咬,就連怪蛇也被嚇了一跳,我分明看到它巨大的身子在空中戰栗了一下,一定是被這突如其來的鳴叫給震得不輕。
我腦中突然閃過一個念頭,可能這不知從哪兒啼鳴的鳥兒正是這怪蛇的天敵,數千年前扶桑人沒有火器,隻有冷兵器,憑借他們的戰鬥力不可能鬥得過這麽龐大的一條怪蛇,若是使用人海戰術的話整個扶桑城的子民加起來恐怕也不夠怪蛇吃幾頓。所以他們就找到了這怪蛇的天敵,某種叫聲堪比噴氣式飛機發動機的怪鳥,以此迫使怪蛇隻能待在外麵的水潭裏,而不敢輕易進入扶桑城。
這樣一來之前我們的推測也就能說通了,怪蛇和扶桑人之間達成了契約,扶桑人通過致幻植物和人蛇,以及怪鳥來牽製這條水潭中的怪蛇,同時也用活人祭祀采生折割的方法去喂養它,作為回報,這條水怪不會輕易闖入扶桑城大開殺戒,同時也將不明真相來到水潭邊的外人當做幹糧,如此一來所有知道這個地方的人幾乎都難逃一死,扶桑城的存在也就變得撲朔迷離,如同神話一般不可捉摸。
不過想到這裏我突然又有了一個疑問,為什麽這裏的東西都能夠如此長壽呢?怪鳥和怪蛇也就罷了,畢竟不能以常理度之,可是外麵積水潭中的那些人蛇和隨處可見的黑毛又是怎麽回事呢?他們早前應該都是戰俘或者奴隸,被扶桑人用造畜邪法人為的改造成了如今這幅怪物的樣子,按理來說即便當時他們沒有被動物的血液感染而死,也不會活的太長,可現在這都過了幾千年了,他們為什麽還保持著生機呢?
生機?生機!
我的腦海裏突然閃過了一道閃電,如果跛子張所言非虛的話,那麽這裏的祭壇或者大樹的確有可以讓重傷垂死的人在極短的時間裏複原的魔力,張士珍和跛子張的事情我不清楚,但我現在不就還沒死嗎?按理來說被割喉的人會因為失血過多造成的大腦缺氧在極短的時間裏喪失思考能力,同時造成不可逆轉的腦損傷,直至死亡。可我現在不還好好的嗎?我可是親眼看到自己的頸動脈被跛子張割開,鮮血噴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