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35
程維的聲音越來越小,說到後麵幹脆就沒聲了,顯然他也意識到了這事情的詭異。
卜文所說的軍隊和商隊我們不知道有沒有出現過,可這五個自相殘殺的人說的不就是我們嗎?加上跛子張進入扶桑城的剛好五個人,這卜文也太邪乎了吧?
沒有人說話,程維默默地看了下去,越往下看他的臉色就越難看,這時候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的緣故,我突然覺得這家夥的麵目可憎起來,好像他一直都有事情瞞著我們,想到這裏,我下意識的把手中的餐刀握緊了,有意無意的將刀尖對準了程維。
正當我緊張之際,冬天突然在我肩膀上拍了一下,“不要理會卜文上說的,別被影響了心神。”
我點了點頭,手中的餐刀也略微放鬆了一些,可程維的臉色這時候卻愈發的難看了。我們還在等他繼續翻譯,可他卻突然瞳孔一縮,抬頭驚恐的看向我們,“卜文上還說,五個人中因自相殘殺而死去的人將在墜星的神力下再度複活,並因此而引發一場大災難,導致扶桑城永遠的消失在煙火和洪流之中……”
“扯淡,哪有這種事情,一定是你會錯意……”
耗子的話還沒說完,程維卻突然激動了起來。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原來如此!”
我們三人一頭霧水,都不知道程維這是明白了什麽,隻見他恐懼的望著石壇中跛子張的屍體,驚懼的說道:“原來他說的都是真的,他總是說隻有死過一次才能徹底解決那些惡心的蟲卵,原來他是這個意思!”
看著情緒激動幾近瘋魔的程維,我有些於心不忍趕忙開口勸阻他。可這家夥似乎認定了跛子張能夠死而複生一樣,一個勁的催促我們離開,拉都拉不住。眼看著局麵就要失去控製了,我們也隻能出損招,耗子趁他不注意,繞到了程維的後麵出手打暈了他。
我扶住了程維,將他平躺在地上略作休息。耗子趁著這時間去檢查了一遍跛子張的屍體,我們自然不相信什麽死而複生的鬼話,可跛子張的死的確太過詭異,如果這家夥是用詐死欺騙我們的話,到時候我們指不定什麽時候會被他給陰一下,所以還是小心點好。
耗子翻了翻跛子張,隻見他脖頸上的傷口咕嘰咕嘰的又冒出了兩股黑色的血液,些已經流出的鮮血早就滲入到了石縫裏,想來應該是被眼前的這顆大樹給吸收了。耗子伸出手放在了跛子張的臉上,想幫這個瘋子合上眼睛,可他的手剛接觸到跛子張的臉,就突然像是觸電一般縮了回來。
“媽的,什麽東西,來個手電!”
耗子吼了一聲,我不敢怠慢趕忙將手電的光柱打了過去。隻見他臉色鐵青的看著脖子張的屍體,而他的左手的食指卻像是被燒紅的鐵塊燙過似的焦了一塊皮。
“怎麽回事?”
我和冬天戒備來到耗子身邊,仔細的查看跛子張的屍身,但依舊沒有發現異常。這時候他脖頸處被獵刀割開的動脈突然咕嘟一下冒出了一股黑血,與此同時我敏銳的觀察到跛子張小腿上的那個“蟲卵”正在快速的鼓脹,裏麵的東西似乎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衝破跛子張的身體鑽出來。
“快後退!”
我驚得大喊了起來,但可惜的是跛子張腿上的那個鬼東西速度更快。我的話還沒喊完,他腿上的那個鼓包突然“噗”的一身炸開了,無數黑色的粉末籠罩在了他的屍體周圍。由於我要打手電給耗子觀察,因此我和跛子張的屍體離得比較近,自然而然的那些粉末也就落在了我的身上,頓時一股腥風撲麵而來,我趕緊掩住口鼻往後退去。
我雖然不知道那粉末是什麽東西,但直覺告訴我這絕不是什麽好玩意。果然,我才往後退了一步,剛剛臉上和手上被粉末沾染到的地方頓時像是被熱油淋到了一樣,強烈的灼燒感伴隨著劇痛傳來,疼得我冷汗直冒。
“媽的,這什麽玩意!”
耗子罵了一聲,拿過八一杠上的刺刀唰的一下將指尖的焦皮割了下來,焦皮剛一落地,幾條極細的黑色蛆蟲就從上麵鑽了出來。
“龍虱!”
我驚呼了一聲,掏出餐刀就要去刮身上被黑色粉末沾染的皮膚。這時候我突然明白程維跟我們說的張士珍為什麽會突然渾身潰爛而死了,龍虱早就寄生在了他的體內,在某個特殊的節點龍虱的蟲卵孵化,這種喜歡啃噬皮膚的蟲子瞬間就會將他體表的皮膚吃掉,那他可不就會死的極為淒慘嗎?
一刀,兩刀
我用力將身上被粉末,不,應該說是蟲卵沾染到的皮膚狠狠的刮去,但沒用,幾條黑色的細線已經在我的胳膊上開始紮根,而我的半邊臉也能明顯的感覺到蛆蟲蠕動的感覺,龍虱卵的孵化的速度極快,凡是之前被桑樹根咬過,有傷口的地方龍虱卵就能瞬間孵化,然後像是找到了宿主一般死命的往裏麵鑽去。
一想到自己身上即將會多出一個跛子張身上那種惡心的蟲卵,我就恨不得手起刀落將身上的那些龍虱連帶著皮膚一起斬落,但奈何我身上沾染的蟲卵太多,而且我也對自己下不了那個毒手,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們從桑樹根咬過的地方往裏麵鑽。
“愣著幹嘛?快走!”
眼見著那些蟲卵灰霧還在擴散,耗子拉了我一把就朝一旁的鵝卵石小路跑去,我看著地上昏迷不醒的程維還想去拉他一把,可耗子不由分說就已經把我拖離了祭壇附近,躲入了一旁黑石板搭建而成的長廊當中。好在冬天說那些蟲子隻對能夠正常活動的生物感興趣,而且短時間內要是不能完成寄生就會休眠,因此陷入昏迷中的程維遭到寄生的可能性不高。
雖然心中還是有些不安,但此時我們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隻能祈禱程維這小子不會半途醒過來。
這長廊的一頭正對著大樹所在的祭壇,想來應該是當年祭祀的時候所走的神道,隻有身份非同一般的人才可以進入這裏。長廊當中有許多的“黑毛”,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這些黑毛比之前見到的那具活的黑毛個頭要小很多,而且他們的脖頸處都**著一大塊,上麵滲出了許多黑乎乎的油脂。耗子說,從這些黑毛之間的間距以及他們分泌出油脂的特性來看,當年他們一定是用來充當人肉燈台的奴隸。
耗子的話讓我們不寒而栗,沒想到在文明尚未開化的蠻荒時期竟然就有這種點天燈一般的酷刑,而他們的目的居然隻是為了有一個照亮的燈台。想到這裏我不禁為當時的這些奴隸感到可悲,甚至都忘了自己身上已經開始生根發芽的蟲卵。
冬天撕了一塊衣服,沾了點黑毛身上的油脂點燃,一股熟悉的異香傳來,同時也照亮了長廊的一角。黑毛身上的油脂極其易燃,之前在扶桑城外麵的時候我們就遇到過一隻活的黑毛,那時候冬天用叉子將其捅穿之後它就自燃了起來。當時我們還以為是冬天用了什麽手段,可現在看來應該是這些黑毛體內有某種特殊的物質。正是這種物質使得它們體內的油脂變得極其易燃,且帶著某種類似“陽血”燃燒後的異香,也正是這種物質才注定了它們悲劇的命運,被人當成行走的蠟燭點燃。
從長廊往後繼續走,越來越多的黑毛開始紮堆出現,這些黑毛有的脖頸處是**的,但有的卻是完好無損,這讓我們在疑惑的同時也懷疑起這些黑毛的實際用途到底是不是如同耗子所說的那樣,是為了充當蠟燭而存在。即便扶桑人身處在地下世界見不到光亮,可也不應該製造如此多的人體蠟燭。這時候我突然想到陽血燃燒後會帶有濃烈的異香,具有醒神的效用,黑毛的油脂燃燒之後雖然效果和氣味都弱了一點,可也不是完全沒有效果。
如果他們燃燒黑毛的油脂是為了保持清醒的話,什麽東西又會讓他們陷入迷幻當中呢?
大麻!還有那些致幻的植物!
想到這裏我突然激動起來,趕忙把自己的想法和冬天耗子二人說了,他倆聽後先是沉默不語,但不出一會兒,耗子就提出了一個大膽的假設。
耗子說,之前我們誤以為那些人蛇就是篆書記載上的妖邪,現在仔細想想應該不是,真正的妖邪是需要用活人獻祭才會安分的,而且數量應該不會太多。從扶桑城門樓外大門兩側的壁畫來看,那些人蛇應該是扶桑人的一員,而且地位還不低,他們的存在應該是為了牽製水潭中真正的妖邪,使其不敢輕易露頭。
“那那些致幻植物的作用是什麽呢?”我點了根煙問耗子。
“很簡單。”耗子也拿過煙盒叼了一根,“既然潭中有妖邪存在,那麽扶桑人外出的時候勢必會受到威脅,我們可以想象一下,當扶桑人想要外出的時候,他們就點燃大量的致幻植物的枯葉,甚至將致幻植物的汁液收集倒入水潭中以此來麻醉潭中的妖邪。而他們自己人為了不被致幻植物影響到神誌,就點燃這些特殊的油脂用來解毒。如此一來,這片地底世界就成了隻有扶桑人才能平安進出的場所,而其他不明覺厲的人即便意外的發現了這裏,最終也隻會葬身在水潭之中,成為妖邪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