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20
“這,這王八蛋到底是什麽來頭,怎麽幹的都是一些摳著腳指頭念經的邪性事?”耗子厭惡的往後退了退,看他那樣子頗有拔槍解決掉跛子張的意思。
“這是什麽?”問出這話的同時我也在往後退,冬天可能不怕那個像是有生命的蠶繭,但我還是敬而遠之為妙。
“不知道,不過裏麵好像有小蟲子在動。”
冬天這話一出,嚇得我趕緊往後又腿了幾步。這時候跛子張醒過來了,他嘴角掛著邪笑,毫不在意我們看他的目光。
“怎麽,怕了?”跛子張挑釁的瞥了瞥我們,閉上眼似乎很享受的說道:“這是蟲卵,每時每刻都被這種不知名的東西啃咬身體的感覺……那種爽快的感覺你們體會過嗎!”
我們都不說話了,感覺喉嚨裏像是堵了什麽東西,異常的惡心難受。這時候跛子張突然睜開了眼,一指耗子大聲叫囂道:
“小子!你知道這東西孵化之後宿主會變成什麽樣子嗎?為了不變成那樣,像今天這樣用刀割開自己傷口的事情我已經做了不下百次了……那種感覺,你能想象嗎?”
我震驚的張大了嘴,冬天也神色複雜的看著跛子張,好像對他動了惻隱之心。
耗子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很同情你,但這不是你采生折割傷及無辜的理由。”
“采生折割?老子那是送他們往生極樂!”跛子張歇斯底裏起來,疤痕累累的臉格外猙獰,但僅僅一瞬之後,他又奇跡般的恢複了平靜。
“走吧,一會兒的驚喜,還多著呢。”跛子張拉下褲腿,詭笑著悶頭朝前走。
經過這麽一番折騰,我們的心裏更加惴惴不安了。不過跛子張並沒有再整出什麽幺蛾子,他和我們幾人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在光線越來越弱的地下暗河道中抹黑前進,雖然這個向導十分的不靠譜,甚至對我們抱有極大的敵意,但此刻我們別無選擇,隻能祈禱我們擔心的那些事不要發生。
隨著行進的深入,周圍的空氣也慢慢的濕潤起來。借著手電的光線,我打量了一番四周,從四周岩柱上的水汽凝結狀況來看,這個地方的暗河應該還能尋到蹤跡,說不定某處就潛藏著一個經年累月聚積下來的小水潭……
“叮咚,叮咚”
果然,沒走出多遠,我們就聽到了水汽凝結成液滴滴落的聲音,這對我們來說是個好消息。
“這是以前的坎兒井廢棄掉的暗渠,再往前走就到通風井了,從那裏可以上去。”跛子張懶散的說著,看得出他說這幾句話還是看在冬天的麵子上,要不然都懶得開口。
“上去?為什麽要上去?”
冬天皺了皺眉,我們更是一頭霧水。按理來說都到了巨人沉眠之地了,那麽不管是庫多羅還是扶桑部落亦或是祭日壇都應該和我們近在咫尺即將被發現才對。更何況那種被人迫害成怪物的黑毛我們也見著了,這一切都說明我們已經到了祭日壇的附近,隻要再往前走就一定能到達目的地了。可眼下,跛子張這話又是什麽意思?從通風井出去那不就又回到地麵上了嗎?
“就憑你們手頭的那些破爛玩意還想進祭日壇?找死還差不多!通風井上麵有我準備的物資,拿不到那些東西別想活著進去!”
跛子張說完之後見我們還在猶疑,也不勸說,而是冷哼一聲繼續向前。
“不上去是吧?不上去就等死吧!三個廢物!”
我和耗子不約而同的看了看冬天,跛子張這種瘋子不能以常理度之,我們倆實在是無能為力了。冬天略微思索,便打了個手勢讓我們繼續跟進。果然,沒走幾分鍾我們就看到一束圓形的亮光從前方的頭頂射了下來,光影之下,我們看到一條粗壯的繩子正在被跛子張抓在手裏向上攀去,這家夥的動作之敏捷,可一點兒都不像是腿上有傷。
“這家夥還真是輕車熟路啊,不會還有同夥吧?”
耗子拍了拍挎著的八一杠,不知道是想幹掉跛子張還是叫我們好好防備。這時候冬天走上前去,小聲說道:“我先上去,確定沒問題了你們再上來。”
耗子想攔一下冬天叫他別莽撞,可他的動作不夠快,沒等行動冬天就已經竄到了繩子上。跛子張在繩子上就已經很靈敏了,但那也隻是相較於普通人而言,在冬天麵前完全不夠看。
冬天背著大叉子,像是一隻狸貓一樣四肢並用,他的動作十分奇怪,幾乎整個身子都貼在了繩子上麵,像是一隻隨時準備撲擊小鳥的花貓。當然,速度那就更不用說了,跛子張沒幾下就被他甩在了身後,這個怪胎不負我們所望,居然越過了跛子張第一個爬出了通風井。
“小瓢把子,請吧。”
耗子一把將繩子晃到了我麵前,我也不客氣,抓起繩子折了個圈,放鬆皮帶穿入那個圈裏麵這才一點點的往上爬。
“夠專業的啊!”
耗子讚歎一聲,這種將皮帶當成登山扣的做法懂行的人看了自然懂,是幾個老驢友傳授給我的保命經驗。這個微小但實用的舉動已經成了我每次攀爬時的習慣。
我順著繩子向上爬,隻是略微感動有些吃力。速度雖然比不上冬天但也不輸給跛子張,沒多大功夫也就安全的爬出了通風井。我上來的同時耗子也開始爬了,我隻看了一眼便收回目光,打量起了通風井之上的情況。
“走了這麽久,居然沒走出這地方?”
看著四周黑色的岩柱我有些傻眼,之前遠觀的時候並不覺得這個沉睡的巨人有多大,可現在當我們置身其中的時候,才切身感受到了為什麽要叫他巨人。
太特麽大了!
之前走過的古河道從遠處看去像是巨人的咽喉,也就是說我們順著巨人的口腔進入了他的身體,然後又從他腹部的某個位置走了出來,來到了他的身體表麵。將近一個小時的行程居然才走了巨人身體的一半,這個沙漠巨人的體型之龐大可見一斑。
這時候耗子跳出了通風井,他一拍我的肩膀,“這巨人的肚臍眼都被我們爬了一遍了,咱這關係也真是夠鐵的了。接下來的祭日壇之行但願她不要發火”。
沒等到我揶揄他,一個被口罩捂得嚴嚴實實的男子就走過來接上了話。
“巨人可沒空理你,你會在意自己身上幾個細菌的想法嗎?你不會,所以巨人也不會。”
這男子的話雖然針對的是耗子,但他的眼神卻是時時刻刻都在朝我看,甚至都沒有去看耗子一眼。其實早在他開口之前我就已經注意到他了,雖然他帶著口罩臉型和聲音都有些改變,但即便是這樣,從聲音特質和那高大的體型來看,我還是輕易地認出了這個人。
程維!
“你怎麽會在這裏?”我拉下了臉,用冰冷的質問口氣問他,此刻,我的心中已經隱隱有了一個不太好的答案。
程維瞥了一眼邊上不知道在看什麽的跛子張,神色十分忌憚,雖然他最終也沒有說什麽,但那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這家夥逼你的?”我低聲問程維,但沒有得到回答,他欲言又止的抽出一根煙放到我嘴邊,“你不應該來的,真不應該。”
早些時候我就覺得這兩人的關係很奇怪,每每提到跛子張程維總會十分警惕。但那時候我對跛子張知之甚少,因此也就沒怎麽多想,隻當是他怕惹到不必要的麻煩。可現在,諸般詭異集於一身的跛子張出現在了這巨人沉眠之地,而看似和這些事情八竿子打不到一塊的程維也莫名其妙來這裏了,這一切的背後,我想絕不會是巧合那麽簡單。甚至我都開始懷疑一個月前程維邀請我來新疆,是不是受了跛子張的指使。
想到這裏,我突然覺得一陣惡心,呸的一下吐掉了嘴裏的煙,失望的看著程維。
耗子詫異的看了我一眼,但他很知趣的沒有說話,和冬天一樣靜靜的打量著程維,眼中帶著不明所以的敵意。他不認識程維,因此對這個跛子張的同夥自然而然的抱有警惕。或許這也不是一件壞事,總有那麽幾個瞬間,你會發現原本熟識的某個朋友其實陌生的要命。
沒等我從程維口中問出點什麽,四處亂瞅的耗子突然臉色一變,剛放到嘴裏的煙都差點兒掉了下來。
“快看!”
順著耗子的指向望去,隻看了一眼我的心也突然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
“那是……”
“真是廢物,就這德行還想找祭日壇?特麽的祭日壇放眼前都不認識!”跛子張一臉不屑的望著不遠處慢慢凝結而成的那一片虛幻,仿佛這種神跡一般的景象他已經見了好多回。
“往後走走,井口邊站著危險。”程維拉了拉我,冬天和耗子也一同往後退去,這時候我們眼前那海市蜃樓一般的景象越發凝實了,終於,我們幾人看到了那如同太陽神宮一樣的祭壇,雖然此刻它是虛幻的,但依舊宏偉壯觀。
這祭壇共有三座,整體呈正三角形擺放。每座祭壇的中間都有一根頂部被鑿出了洞的黑色圓形木樁,外側則是較短木樁圍成的五個黑色同心圓,圓心就是最中間那根粗大的黑色木樁。祭日壇的最外層是由密密麻麻的屍骨堆積而成的四十九條放射狀直線,呈現出太陽發散光芒的樣子。從我們這個角度看去,這三座微微搖晃的祭日壇就如同三輪從上古穿梭而來的黑色太陽,鑲嵌在這片詭異的土地上。
我對這突然出現的海市蜃樓驚歎不已,以為見到了神跡,程維也是嘖嘖稱奇,看樣子他也應該是第一次見到這場景。跛子張不屑的哼了一聲,用一種指點江山的語氣開口道:
“你們三個聽好了,要想在這兒活下來,就得聽你們張爺的話!要不然就憑這能夠憑空造出海市蜃樓的‘蜃氣’,都能要了你們三個的小命!”
“什麽蜃氣?”我大惑不解,覺得這混蛋又在忽悠人,可奇怪的是跛子張這次倒是難得的認真。
“蜃是一種精怪,它噴出的氣息能夠憑空幻化出虛影。剛才爬上來的這條通風井每年這時候都會噴薄大量的蜃氣,在地表憑空造出這海市蜃樓的圖景。剛才你們三個要是再慢點,估計這會兒已經吸進蜃氣開始互相拿刀砍了!”
耗子和我對視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震驚。跛子張這話要是換做旁人,可能不會相信,可我們畢竟是見過蜃龍的,那玩意的確有致幻的能力,雖然和跛子張所描述的有所差別,但在讓人自相殘殺這一點上倒是出奇的相似。
見我們似乎被震住了,跛子張得意的笑了笑,這時候耗子突然眼珠子一轉,嘿嘿一笑說道:“是嗎?可我怎麽覺得好像不是那麽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