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12
“石英？造石英鍾表的那個石英？”
“對，就是那個。”耗子將我手中的猴王香煙搶了過去，一邊打火一邊說：“這裏出現石英並不奇怪，沙子最主要的成分就是矽元素，矽氧化以後就是石英，純度高點的叫水晶。”
耗子連看都懶得去看我手中的石英一眼，倒是冬天對那六塊碎片挺感興趣，翻來覆去的放在地上擺弄。起初，我以為他就是單純的好奇，可當他用那些碎塊在地上擺出了一個類似於飛碟狀帶倒鉤的物體後，我卻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太對勁，而猛吸了一口煙的耗子更是被嗆得眼淚都快出來了，似乎對冬天擺出的那個東西很震驚。
“不會吧，這玩意可是石英啊，又不是玉！”
耗子看著那個雖然缺了幾個角，但依舊看得出大致輪廓的倒鉤飛碟狀“玉璧”，連煙都顧不上抽了，俯下身子認真的打量起來，半晌之後，他終於震驚的抬起了頭。
“這是璿璣？”耗子問冬天，冬天微笑著點了點頭，“沒錯，看來我們應該找對方向了，祭日壇就在這附近。”
這二人的對話聽的我一頭霧水，不過好在耗子這家夥挺喜歡在我麵前賣弄，他又趁我不備掏了我一根煙，點上之後跟我解釋起來。
璿璣，又稱為玉璿璣，多為玉製，先秦時期古人用玉琮和璿璣相組合而成的可以旋轉的窺管來觀測星宿，以此來判斷吉凶。簡單來說，璿璣就是一種被當時的占星者所創造出的天文觀測儀器，據說北鬥七星的前四星被稱為璿璣也是由此得名。
雖然明白了眼前這玩意是幹嘛的，不過我依舊不太明白這怎麽就推斷出祭日壇在附近了？耗子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把我手裏的猴王香煙劈手全拿走了，然後才慢悠悠的說道：
“這玩意我們知道它是石英，可古人不知道啊，他們覺得這就是玉的一種。玉在古代那是幹嘛的？那是祭天，祀地，敬祖宗的禮器。孔聖人都說玉有十一德，由此可見在當時能夠用玉製作的東西那是多麽的名貴和稀有。而且更重要的一點是，玉璿璣這種用於天文觀測的聖物可不是普通小村落能夠擁有的，在當時，隻有類似中世紀歐洲大主教那樣地位的人才能夠持有這種東西。”
冬天點了點頭，算是肯定了耗子的說法，不過他也補充了一些自己的見解。
“既然我們要找的扶桑部落是個崇拜太陽的族群，那說明其天文知識應該高度發達。如果這附近真的就是扶桑部落遺址的話，那麽玉璿璣的出現也就合情合理了！”
這二人在這方麵的知識儲備是我無法比擬的，因此我隻有聽著的份，全程都沒有插過話。不過這次的交談並不是很長，耗子衝出地窩拿了一些肉幹瑪仁糖以及奶疙瘩之類的東西，分發給我們補充能量，一頓猛吃之後頓覺困意來襲，耗子撐開了一頂大棉衣堵在了洞口，我們陸續入睡。
次日清晨，天剛蒙蒙亮我們三人就齊刷刷的醒了。都說心裏有事的時候睡不踏實，這次我算是體驗到了，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耗子痛快，點了根煙走出地窩子掏家夥放水，然後又灰溜溜的捂著褲襠躲進來。
十多分鍾後，太陽開始露頭，不過由於天氣還有些陰沉的緣故，紅日依舊看不太清楚，我們鑽出了地窩子，沙漠上也留不下明顯的影子。
“明天就是冬至，要是能順利找到扶桑部落，摸完可寶貝出去我請二位吃餃子！”
耗子十分的不耐凍，不過說這話的時候他還是強撐著讓自己的腰板挺直，好像這樣顯得更有氣勢。
“可別，我還是覺得純肉的東西更適合我，紅柳烤魚和羊肉串什麽的都不錯。”
我和耗子一邊胡侃，一邊跟在冬天的身後四處觀察，周圍並沒有什麽明顯的遺跡顯露出來，想來即便是曾經有，也早已被這裏的風沙給掩埋了。
走著走著，原本較為平緩的沙丘荒漠突然多了一些高低起伏的雅丹風蝕地貌。其實我們這時候相較之前也沒走出去多遠，但奇怪的是和之前那地方的地形卻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化。不過在這片荒涼的土地上，永恒的主題元素依舊是沙，這裏除了沙子還是沙子，哪怕是雅丹風蝕柱子，在我看來也隻不過是沙子的鹽化堆砌而已，我們依舊沒有發現任何想要的線索，哪怕真的是蛛絲馬跡。
“再這麽走又要天黑了，要不然我們找個像墳堆的地方挖幾鏟子試試？”我有氣無力的低喊著，見沒人答我，於是又扯著嗓子喊了兩遍。
“哎，耗子呢？耗子你跑什麽，你覺得我這提議怎麽樣？”
耗子沒有回答我，迎著落日的餘暉，耗子像是發現了什麽異常似的朝著四周最高的沙丘連跑帶爬的衝去，絲毫不理會我這邊的呼喊。無奈，我也隻好跟了上去。
“卡老爺子說庫多羅是什麽來著？沉眠的巨人？看來這說法也不是完全沒有道理啊。”
耗子跑上了最高的沙堆，一邊興奮的大喊，一邊繼續認真的打量著下方的那一大片突兀出現在沙地裏的雅丹風蝕柱，我和冬天都不知道那玩意到底有什麽可看的，值得他如此細致的觀察，不過直覺告訴我們，這隻嗅覺敏銳的土耗子應該是嗅到什麽特殊的線索氣息了。
“你們還記得古突厥語中庫多羅是什麽意思嗎？”
耗子朝我們大喊，然後又打了個手勢讓我們上來。我和冬天相視一看，無奈的前後腳陸續爬上了那處地勢最高的沙丘，然後順著耗子手指的方向朝下看了一眼，這下子，我們頓時就理解了這隻耗子為什麽突然興奮了。
從沙丘往下看去，我們的眼前雖然是一大片連綿不絕的沙海，不過隱約間，還是能夠從這沙海中看出一些風蝕土墩和風蝕溝槽相結合的輪廓。高低起伏的沙丘，平坦的沙地，以及千奇百怪的雅丹風蝕地貌共同鋪成了一幅巨大的人形沙漠奇觀，不過這塊人形沙地並不是展開的，而是呈現半蜷縮狀，雙腿和雙手都向內收縮且側著身子，有點像是母親子宮裏的胎兒，也正是因為這樣，我們才沒能在第一時間看出這巨人的形象。
不久前我提議挖兩鏟子的那個沙丘正是巨人的頭部，此刻我們站在距離巨人側身隻有五十米左右的一處沙漠高地上，這才非常幸運地能觀測到巨人的全貌。
“難不成，這就是羅布人傳說中的的巨人？庫多羅！”
耗子的聲音開始顫抖起來了，他的激動不加掩飾。我們在沙漠中的這三天雖然算不上萬分凶險，但卻是無比的辛苦和單調，這是心理和身體上的雙重折磨，我都不明白我是怎麽堅持下來的，特別怕凍的耗子此刻幾乎要落淚，那感覺就像是餓了三天的人突然看到了一張饢餅，還是加了羊肉塊的饢餅。
“應該沒錯，沒想到流傳在羅布人口中的那句話居然是有依據的！”
冬天也頗為驚奇，瞪大眼睛走來走去的觀察沙漠巨人的全貌。他很少有明顯的情緒波動，但今天卻露出了這樣的神色，想來這幾天他也過的非常煎熬。
就在冬天山炮進城一樣來回打量的時候，耗子一臉壞笑的走到了我身邊，用胳膊捅了捅我，“小瓢把子，你覺得眼前這個巨人，他是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吧，那時候應該是男權主導的社會，而且男為陽女為陰，日為陽月為陰，崇拜太陽的部落不太可能會覺得自己生活的地方是一個女巨人的身體吧？”
我絲毫沒有往別的地方想，甚至十分憨厚的將自己的想法一股腦的倒了出來。看到我這副樣子，耗子得意的笑了笑，意味深長的拍拍我的肩膀，：“看來，小瓢把子你這眼力見還有待提升啊！也罷，劉爺今天不跟你兜圈子，直接跟你明說，這巨人，她是個女的！”
“女的？你怎麽看出他是個女的？”冬天剛好聽到了我們的談話，他也好奇地探過頭來問劉子銘。
“這還不簡單？”耗子像是看兩個傻子一樣上下瞥了我們兩眼，“看她不就知道了？那兒沒有任何的凸起，這還不足以說明這是個女巨人嗎？”
耗子的話純粹就是胡扯找樂子，不過既然找到了目的地，這會兒我們也不著急了，我順著他的話開始往下亂侃：
“你這話可就錯了，這塊沙地夏天暴曬，冬天風吹，這季節的氣溫你也不是沒有感受過，撒個尿都能把那玩意給凍得沒了知覺，我猜這就是個男巨人，而且當初建造的時候他應該也是有**的，不過這麽些年風吹日曬的，那玩意你也知道他比較脆啊，結果就給凍掉了，這才成了你口中的女巨人……”
我還有一大串擠兌耗子的話，不過他反應倒是很快，一聽我話頭不對，連忙開口堵住了我的嘴。
“你知道個屁，這巨人地形根本就不是人造的，那是天然形成的，你以為這是聖彼得廣場上的大吉他啊？也隻有羅馬教廷才會做那種無聊的事情！”
我被耗子說的啞口無言，我發現這人之前一直都是懶得搭理我，原來他要是真想跟人鬥嘴，還是挺能說的。不過這時候一直沒有參與進來的冬天卻歪了一下頭，輕輕說了聲：“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