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馬三問的刀
三十二、
杜威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祁月知道也無法從杜威口中探知更多的東西,便和嚴零雨押著對方下了隱霧山。
杜威知道此去必死無疑,就算馬三問放過自己,必不能在馬家莊立足,而沒有馬家莊的保護,他的上峰,必不會放過。
行將至黃石小鎮的時候,他們便遇到了馬閱已。
不知道為什麽杜威見到自己的少主,竟然比見到馬三問還要感到恐懼,他幾乎臉色蒼白,一言不發。
馬閱已一行人,正要返回馬家莊,看到祁月押著疾風劍杜威,馬閱已便問道:“祁大俠,這是何故,為什麽會綁著杜威,所為何事?”
祁月於是杜威假冒嚴迨一事略作了說明。
聽完祁月的話,馬閱已問道:“此事當真?”
祁月點點頭,說道:“確有此事。”
馬閱已大怒,圓目怒睜,對著疾風劍杜威罵道:“枉你自命俠義,暗地裏去如此卑鄙,留你何用。”
隻是一掌,便擊中了杜威的天靈蓋,杜威悶哼了一聲,便死了過去。
祁月萬沒想到對方會貿然出手,一時錯愕,未加以阻攔。
在祁月的眼裏,馬閱已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卻是沒想到對方也會嫉惡如仇。
馬閱已轉過身,對著祁月說道:“發生了這種事情,實乃馬家莊的不幸。在下代表家父向兩位陪不是,馬家莊一定竭盡全力幫助嚴姑娘找到令尊大人。”
說完,他便深深地鞠了三個躬。
看著馬閱已離去,嚴零雨說道:“沒想到馬家莊的少主,眼裏容不下一粒沙子,竟然當麵擊斃了杜威。”
這確實連祁月也頗感意外,雖然近年來,馬三問並不過問馬家莊的日常事務,一般的事情都由馬閱已來解決,可是發生了如此大的事情,馬閱已似乎更應該向馬三問匯報一下。
何況,疾風劍杜威不過是一個小嘍羅,他背後必定還有人,以馬閱已的才智又怎麽想不到呢?
祁月沒有再想下去,他隱隱地感到此事非同尋常。
而嚴零雨想得卻是另外一回事,杜威已死,她的父親也沒有下落,想到她那多災多難的父親,直到此刻已然還是受著折磨,嚴零雨的心便痛了起來。
看著嚴零雨低落的情緒,祁月拍了拍她的肩膀,說道:“令尊麵帶福相,必不會有事。”
嚴零雨紅著眼睛說道:“你又不是術士,又怎麽會知道爹爹沒事。”
祁月笑了笑,說道:“我雖不是術士,可我知道隻要青石玉佛還在我們手裏,令尊大人便還是安全的。”
嚴零雨破涕為笑,輕輕地說道:“我要是有祁大俠這份冷靜、睿智,爹爹便不會受那麽多的苦了。”
祁月隻是一陣苦笑,他知道此刻的自己在對方的心裏,便是一棵參天大樹,他又怎麽能讓對方的心再次崩潰呢?
看著祁月沒有言語,嚴零雨便問道:“這杜威是從曲若卿那裏救來,跟曲若卿必定是一夥的,我們接下來便去找曲若卿。”
祁月搖搖頭,說道:“隻怕對方早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嚴零雨說道:“那我們下步該去哪裏?”
祁月看著天邊的雲彩,用力地說道:“馬家莊。”
三十三、
大漠上有三座對峙的高峰:馬三問的刀、霍連海的劍、南宮玉的拳頭。
隨著南宮玉的死去,霍連海的歸隱,如今的大漠隻剩下馬家莊還屹立在這片風雲四起的江湖中。
近些來,雖然馬三問早已不過問莊裏的事務,但馬家莊卻是聲名日上。
遠非是當初的三足鼎立,已然是大漠武林的共主。
不管是武林中人,便是連過往的客商都對馬家莊讚口不絕,若非馬家莊,這大漠的馬賊便四處出沒。
馬三問馬老爺子近幾年來,早已不會客,他把馬家莊交給自己的兒子馬閱已打理。
而馬閱已確實也沒有令他失望,不但馬家莊被打理的井井有條,而自己的生平絕學,七十二路旋風刀法也深得真傳,大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趨勢。
他能為有這樣的兒子而感到驕傲,這是他近年對身邊的朋友時常炫耀的資本。
盡管他對馬閱已十分滿意,不過他身為一代名士,對馬閱已的要求卻並沒有減少。
他一度認為馬閱已在年輕一輩已經無出其右,直到大漠近年冒出聲名顯赫的祁月,獨自力勝山陽二老,瓦解了天一教。
他當真是吃驚非小,他一度也想見見這位晚輩後生,可惜一直無緣得見。
今日,聽說祁月前來相仿;便親自出來相迎。
祁月也沒想到,自己竟然那麽快就見到馬三問馬老爺子,他正觀賞著馬家莊的樓閣,這是他離開中原後,見到的最為奢華的莊園了。
樓宇奢華,布局錯落有致,極為講究。
祁月看到馬三問的時候,儼然是一位極為睿智的長者,也許是近年來不再過問日常事務的原因,他看起來十分慈祥。
而馬三問見了祁月之後,卻是極為震驚,雖然他不露聲色,他原沒料到,一個顛覆天一教的人竟然會是如此年輕。
不過,他畢竟身為一代大俠,立馬恢複了心態,說道:“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勝舊人。老朽能見到祁大俠實感榮幸。”
祁月回了一下禮,說道:“在下不請自來,討擾之處,還望老莊主見諒。”
馬三問哈哈大笑,說道:“哪裏的話,祁大俠能夠光臨敝莊,實在敝莊的榮幸,此次前來定要在憋莊小住幾日。”
這時,他看到嚴零雨,便對著祁月問道:“這位姑娘是?”
祁月說道:“這位江南嚴家的大小姐——嚴零雨。”
馬三問說道:“原來嚴大小姐,老朽剛才失禮之處,尚請見諒。”
嚴零雨說道:“原是我等貿然前來,馬莊主就不必客氣了。”
馬三問說道:“過幾日,便是小老兒六十賤誕,兩位不妨留下來喝幾杯水酒。”
祁月也不推辭,說道:“如此,在下便打攪莊主了。”
馬三問親自吩咐下去,讓下人準備兩間上等客房。其實,他之所以留下祁月他們,一則他確實比較好客,二來,他也向趁此機會,跟祁月在武學上一番切磋。
這些年來,他的武學日益精進,自詡在大漠上罕逢對手,今日難得機會,豈會放過。
三十四、
尤其是當他得知祁月也是使刀,便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一定要跟祁月切磋一番。
祁月沒有料到身為大漠三俠之一的馬三問也會有衝動的時候,一時竟然十分為難。
而馬三問所想的是,自己的七十二路旋風刀法經過多年的實戰、改進,已無瑕疵,當真是十分的完美。
這些年一直沒有施展的機會,於他一個嗜刀如命的人來說,不得不說是一件多麽遺憾的事情。
而他已經道了垂暮之年,所得機會豈非更少,今日能夠碰到祁月,無論如何,他一定一嚐夙願。
他再三表達了自己的想法,祁月沒想到此時的馬三問竟然還是如此的執拗,隻好勉為其難的答應了馬三問的請求。
不過祁月卻提出了三個要求,其一、大家點到為止;其二、所用的兵器改為木製的;其三、最為重要的是,他們之間的對決不能有第三人在場。
雖然馬三問覺得不能盡興,但這是祁月最大的讓步了。
比武的日子選在馬三問六十大壽的前三天。
知道祁月要和馬三問對決了,這些日子嚴零雨並沒有前找祁月;而這些日子祁月卻是什麽也沒做,他被馬家莊的景色深深地吸引住,盡管在繁華的中原,這樣的莊園算不了什麽,但是在塞外,在大漠,這裏仿佛便是天堂。
祁月也感到出奇的安靜,隻從他來到馬家莊,他還沒有見到馬閱已。
馬家莊的人雖然極為好客,祁月卻發現他們已經暗暗加強了防衛,馬三問的六十大壽將至,西北道武林人士也陸陸續續來到了馬家莊,隻他暗中觀察多日,仍然沒有找到有關嚴迨的蛛絲馬跡。
他一度懷疑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確,難道隻是疾風劍跟曲若卿合謀綁架的嚴迨,而馬家莊中並沒有他的同黨。
而馬三問對此次比武卻是極為重視,這些天他一直研究祁月的武功,隻是可提供的消息太少。
他每天都會焚香沐浴,然後坐後花園的閣樓裏,一座就是幾個時辰。
這幾天來訪的客人不少,但是馬三問卻是一個也沒有接待過,他隻是冥想,七十二路旋風刀法早已經熟爛於胸,出招做到隨心所至,變化莫測。
但他還是像一個老學究一樣,不煩其厭的一遍又一遍演練著。
這一天,祁月路過後花園,見小樓上飄起嫋嫋青煙,便止步不前。
樓上的馬三問問道:“祁大俠,何故止步。”
祁月看了看此時此景,便說道:“雲深不知處,隻緣身在此山中。”
馬三問驀然清醒,說道:“老夫太過執著,隻怕此次比武未比便輸了三分。”
祁月笑了笑,說道:“輸與不輸,有那麽重要麽?”
馬三問一陣錯愕,睜開了眼睛,看了看祁月,說道:“不在輸贏,而在於自己能不能全力發揮。”
在馬三問看來,若是沒有全力以赴,沒有發揮自己全部潛力,又怎麽算是尊重對手。
正是這種尊重,才使得馬家莊問鼎大漠,名揚武林。
三十五、
祁月說道:“我的刀有進無退,隻有進攻。”
馬三問說道:“你隻管進攻便是。”
祁月緩緩地拔出木刀,木刀短小而輕盈,他凝視著馬三問,並沒有出手。
馬三問同樣沒有出手,他等待著祁月的出招,身經百戰的他在等待這最好的時機,隻要有招式便有破招,所以他靜靜地等著。
忽然,祁月開始出招。
馬三問看得真切,這一招不但普通極了,甚至還是破綻百出。
他一陣錯愕,難道這就是傳說力敵山陽二老的刀法?還是祁月有心想讓?
他沒有多想,使出一招“峰回路轉”。
然而,令他更加意想不到的事情是,明明對方的一招那麽普通,隨手可破,自己卻偏偏不能破解。
馬三問望著掉落的木刀,十分驚奇。
他怎麽也想不通,結果竟是這樣,隻是一招,自己便敗了下來。
沉默良久,馬三問問道:“你打敗山陽二老,用了幾招?”
祁月說道:“一招。”
馬三問說道:“如此說來,閣下的武學已不在昔年的霍中山人之下;但閣下的年紀卻是比霍中山人要年輕得多,實在是吾等武林之福。”
祁月搖搖頭,說道:“此話怎講?”
馬三問說道:“祁大俠有此等武學,可謂驚天地、泣鬼神。若是能夠開山立派,他日的成就絕不在江漫天之下,武林中能繼承此等武學,豈不是武林之幸。”
祁月搖搖頭,說道:“可惜,這一生我懶散慣了,既無耐心教人,更無耐心開山立派。”
馬三問歎了歎口氣,說道:“如此。殊為可惜,後世不能瞻仰此等刀法。”
祁月說道:“還望莊主答應在下一件事。”
馬三問問道:“什麽事?”
祁月說道:“此次比武,隻怕關注之人不在少數,等會出去之時,還請莊主不要透露此次比武的結果。”
馬三問不解地問道:“卻是為何?”
祁月說道:“還請莊主答應便是。”
馬三問身為大漠三俠之一,向來有一說一,卻是從來沒有碰到這樣的請求,便說道:“老夫並不在意輸贏,敗在祁大俠手中,也不覺得丟人。”
馬三問的刀是光明磊落的刀,如果他的刀法尚不能折服別人,但他的舉動則是讓祁月折服。
想了半天,祁月終於說出了實話,這一次他前來馬家莊,並非特意給馬三問祝壽。
馬三問笑著說道:“祁大俠無事不登三寶殿,老夫亦有察覺。”
祁月說道:“嚴迨的失蹤跟疾風劍杜威有著莫大的關係,而杜威卻是馬家莊的人,我此次前來馬家莊便是看看是否還有其同夥。”
馬三問哼了一下,說道:“想不到杜威竟然背地裏幹出如此出格之事,簡直是死有餘辜。”
祁月沒想到,馬三問竟然也是那麽的嫉惡如仇,這一點倒是更馬閱已一模一樣。
祁月說道:“但是據我觀察,馬家莊已沒有其同夥。不過我料定,他們必不會善罷甘休,在莊主的大壽之中,混進來查看虛實。”
馬三問哈哈大笑,說道:“若是他們敢來,我必定不會放過他們。”
三十六、
出於對對手的尊敬,所以在比武的時候,祁月全力以赴;同時,他又不願意過早暴露自己的武藝,讓馬三問答應自己,不要透露本次比武的結果。
祁月總是喜歡別人低估他,而在最為關鍵的時候給敵人致命一擊。
盡管,憑借著他當前的修為,能夠挑戰他的人已經不多,可是魔刀衛天道的事情告訴,在這個塵世,很多事情並不是武學高低就能解決,更加厲害的是人的謀略、才智。
所以,祁月的刀,盡管有著毀天滅地的力量,他卻從不輕易使出。
而馬三問的刀卻是不一樣,它象征著一切的光明、自由、力量的源泉。
是大漠當中的守護神,讓一切不義之舉聞風喪膽。
所以,馬三問的刀,盡管有著神聖的光芒,卻是常常出現在大漠上。
本次比武,終究會迎來諸多的猜測,有人覺得馬三問成名已久,而祁月不過初出茅廬的小子,又怎麽會是馬三問的對手。
而又有人也認為,盡管馬三問聲名在外,可是畢竟年歲大了,精力有限,輸給祁月也是情理之中。
總之,各有各的說法,各有各的道理,莫衷一是,卻是給了馬三問的大壽增添了一份談資。
但別人無論怎麽試探,馬老爺子總是笑而不語,更為這個話題增添了無限的想象空間。
便有好事者傳言,開始傳言,說是馬三問已經敗在祁月的手中,之所以是秘而不宣,則是不想讓馬老爺子的麵子上那麽難看。
然而,更多的人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說是馬三問之所以不公開這次比武的結果,則是不想讓後輩小生難堪,因為馬三問的俠義是出了名的。
事態的議論紛紛竟然出乎馬三問的預料,這是近幾年大漠武林從未發生的事情,對一次普通的幾乎不能再普通的比武竟然會是如此高的關注度。
看來不公開這次的結果,必定會引起更多的關注和議論。
這也是祁月所沒想到的,經曾和江漫天大戰三天三夜的盛況幾乎無人知曉和過問;而這次平淡無奇的過招竟然會引來如此的議論。
讓他想不明白的是,為什麽事情的反差竟然會是如此的大。
甚至連他身邊的人也問起這件事情的時候,祁月才意識到,是該想個法子平息這議論了。
很快由馬三問出麵說明,本次比武之所以不公布結果,是希望大家憑借自己的推測,並將預測的結果寫在秘紙上,交給馬閱已,等自己大壽的當天公布結果,若是誰猜對了結果,並準確的預測幾招之內獲得勝。若對方是商賈,馬家莊將免費為其護衛一年,若對方是武林人士,將免費贈得一套馬家莊的刀法——三十六路扶風刀法。
這三十六路扶風刀法雖然沒有旋風刀法厲害,卻馬三問年少時的成名之作。
馬三問經過多方實戰,在三十六路扶風刀法的基礎,創立了七十二路旋風刀法。當年他憑借三十六路扶風刀法與南宮玉、霍連海一起抗衡天一教,這三十六路扶風刀法亦是大漠武林人人瞻仰的武學,今日有機會能夠得到,大夥紛紛震驚。
但是,任他們想破腦袋也不會猜出,祁月竟然在一招之間敗擊敗了馬三問。
所以,這套劍法幾乎不會被傳給別人。
馬三問不但是大俠,也是精明過人的一代莊主。
三十七、
宴席非常隆重,凡是大漠上有頭有臉的人物來無不來蹭個熱鬧。
不過就在這縱目睽睽之下,馬三問極度的尷尬,讓他下不了台的是一張紙條,上麵清晰地寫著:一招,祁月贏。
就是這麽簡短的五個字,令其如鯁在喉。
他用疑慮的目光望向祁月,若非他透露出去,便是有人在惡搞。從紙條上留下的名字可以看到,這個名叫上行下效的人,顯然有意隱藏其真名。
不過馬三問畢竟是見過大世麵的人,他當眾宣讀這個名字。
下麵一片安靜,眾人翹首以盼,這上行下效的人始終沒有出現。
正當馬三問鬆了一口氣,宣布放棄的時候,突然有一個黑衣人走了進來,叫道:“且慢。”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望著他,隻見一個四十歲上下的中年男子,臉上留著胡茬,看起來有一絲落魄,不過衣服還算整齊。
他緩緩地走了進來,對著馬三問鞠了一個躬,說道:“在下便是上行下效,還望馬莊主兌現諾言。”
馬三問看了他一眼,說道:“閣下可是商賈?”
來人搖搖頭,說道:“在下這身打扮,以莊主的眼力又怎麽會瞧不出來呢?”
馬三問淡淡地說道:“如此說來,閣下也是一個練家子了?”
來人點點頭,說道:“不錯。在下的武學雖然難登大雅之堂,卻是自幼練武。”
馬三問笑了笑,說道:“閣下可否告知真實姓名。”
來人說道:“在下的賤名不值一提,莊主何必知曉。”
這時,馬閱已突然走了下來,說道:“我們馬家莊的扶風刀法從不轉無名之輩。”
麵對馬閱已步步緊逼,來人依然鎮定自若,淡淡地說道:“可當初預測的時候,並沒有說明要寫明真實姓名,又有何不能學之。”
在馬家莊如此龐大的勢力麵前,來人竟然能夠沉著應對,想來並不是泛泛之輩。
馬閱已哈哈大笑,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依然知道閣下是何人?”
突然,馬閱已一招“雙龍戲水”直取對反胸口,這一招不過試探性的招式,雖然下手不重,但能夠躲過去卻是不易,然而對方卻是輕易的避開了。
他的武功絕非像他自己所說的那樣,難登大雅之堂。
馬閱已的瞳孔縮小,他沒有再次出手,靜靜地看著對方,過了片刻,才緩緩地說道:“姓柳的,你來搗什麽亂?”
來人緩緩地卸下妝容,露出一清秀的臉龐,赫然是柳如悔。
馬閱已也沒有想到,柳如悔會在自己父親六十大壽的時候出現在馬家莊,他與柳如悔素來不和,已經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可是他不願在自己父親六十大壽的現場大打出手,便道:“這裏不歡迎你,請閣下自重,速速離開馬家莊。”
柳如悔並不理會馬閱已,轉頭向著馬三問說道:“還請莊主對象諾言。”
馬閱已冷冷地說道:“閣下若是不能自重,那便休怪馬某無情了。”
他現場立馬擺開了架勢,卻被馬三問止住,說道:“來者是客,閱兒不得無禮。”
接著他對著柳如悔說道:“請柳大俠入座。”
柳如悔看了看馬閱已,走了過去,來到祁月的邊上,便座了下來。
三十八、
柳如悔看了看祁月說道:“祁大俠,你真是教我難找。不過無論你到了哪裏,我一定會找到你的,你知道,我不達到目的,決不會罷休!”
祁月自斟自飲地說道:“可惜,這個地方卻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柳如悔笑著說道:“此地既非龍潭虎穴,我為何不能來?”
說完,他有意無意把目前飄向馬閱已,隻見馬閱已露出兩道淩厲的目光正瞧著自己,柳如悔滿不在乎,拿起酒來自顧自的喝了起來。
眾人為比武的結果感到驚訝,更為猜中結果的柳如悔感到吃驚,都不約而同望著他,看著他的吃相,又不禁議論紛紛。
隻見柳如悔大吃大喝的,全然不顧在座其他的人,其他的人似乎還能接受,在大漠裏大吃大喝方能顯示男兒本色,但柳如悔的吃法顯然有點過頭了。
嚴零雨看在眼裏,不禁皺了皺眉,她幾時見過這麽粗魯的吃法。
隻見馬閱已走了過來,對著柳如悔說道:“來者是客,在下敬柳大俠一杯。”
說完遞過一杯酒,柳如悔眼皮也不抬,便伸手去接。卻發現一股內力源源不斷湧過來,在這個大漠上,他與馬閱已交鋒不下百次,彼此可以說是,了如指掌。
當下也運起內力,抓著酒杯,便這樣膠著著。
酒水開始沸騰,冒起白煙。
馬閱已用左右輕輕地撓了撓右手,這個輕微的動作,卻是如封似閉。
杯中酒像是濤濤江水翻滾不已,汗水開始布滿柳如悔的額頭,沿著臉頰慢慢地滴落。
甚至使他的眼睛不能睜開,在緊要關頭,柳如悔突然靈機一動,用另一隻手,輕輕敲擊著酒杯,酒水如水箭一樣從杯中竄出。
竄出的水箭被他吸到嘴裏,然後鬆開了手,笑著說道:“好酒,果然是上好的珍釀。”
沒想到柳如悔會另出奇招,馬閱已恨恨地瞧了一眼柳如悔,柳如悔似乎沒有瞧見,大笑著。
馬閱已轉過身向著祁月敬了一杯酒,恨恨不已地退回了原來的酒桌。
柳如悔還是肆無忌憚的大笑著,祁月卻是喃喃自語地說道:“綠酒初嚐人易醉。”
柳如悔淡淡地說道:“祁大俠,又何必為我等擔憂。”
祁月卻是沒有理會柳如悔,而是繼續自言自語地說道:“今日之酒是怎麽回事,怎麽沒怎麽喝便要醉了。”
說完,卻是真的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在如此人多的時候竟然睡著了,嚴零雨大驚,連忙輕輕地叫道:“祁大俠……祁大俠。”
柳如悔看了看嚴零雨,笑著說道:“別叫了,你的祁大俠非醉已醉,就讓他睡一覺吧。”
看著祁月的模樣,嚴零雨很是為難,一時卻沒有太多的法子。
柳如悔像是故意似的大聲地說道:“可惜,咱們的祁大俠沒有口福,那麽多的美酒佳肴都嚐不到了,真是遺憾的很。”
說完,又故意把動靜弄得很大。
嚴零雨白了他一眼,自從柳如悔一而再,再而三的反複無常的行徑,她早已對他感到厭惡,甚至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
三十九、
柳如悔的臉皮比大漠的沙層還厚,一點也沒有在意嚴零雨的表情,依舊大口大口地喝著酒。
但是群雄都沒有吱聲,剛剛他和馬閱已的對弈中不難判斷出,對方的武功之高,隻怕在場的除了馬三問和祁月之外,再無對手。
名噪一時的馬閱已也隻是跟對方打了一個平手而已,這時誰還會出手。何況,柳如悔雖然狂妄,卻沒有作出出格的舉動。
而馬三問老成持重,自然不會在自己的生日壽宴對柳如悔動手,柳如悔顯然也看到了這一點。
這時,一隊駝隊來到馬家莊,浩浩湯湯不下數十人,領隊是一個西域的女子,臉上裹著麵紗,婀娜多姿向著馬三問走來。
即便這隔層麵紗,群雄依然被嗅到對方的魅力,簡直美豔不可方物。
而她後麵的人群分成兩隊,手裏捧著西域奇珍異寶,這些寶物別說得到,尋常人看一樣的機會都很少。
美人和珍寶,誰人不愛。
那西域的女人尚未開口,眾人已是醉了一大半,當她如黃鸝鳥般清脆的聲音發出時,眾人都已經酥到骨髓裏。
那女子說道:“今日浩宛國使者莎麗娜代表我國王陛下恭祝馬莊主六十大壽,祝願馬老莊主壽比南山,福如東海。”
在場群雄,對浩宛國均是陌生之極,即便是馬三問見多識廣,依然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嚴零雨豎起了耳朵,這是她再一次聽到浩宛國的事情,她正好奇,浩宛國早已滅國多時,怎麽今天又冒出來了呢?
她疑惑的望向這群人,隻見馬三問回禮說道:“又來貴國掛礙馬某的賤誕,馬某實不敢受此厚禮。”
莎麗娜婉轉地說道:“馬莊主在大漠上人神共仰,今日區區薄禮,何足掛齒。”
她吩咐下人將禮物一一送了上來,有和田的精美玉石、波斯的夜明珠、名貴的雪蓮、黃金做成的寶塔,一時之間讓人眼花繚亂。
而她最後呈上來的是一壇壇西域的葡萄酒,竟有數十人之多。
濃鬱的飄香四溢,聞之讓人沉醉,直到這些含到眾人的口中,都感覺融化了。雖然馬三問時常喝起葡萄酒,但此酒入口是感覺甜美可口,仿佛有一股不可描述的魅力,使人陷入不可自拔的地步。
酒至半酣,隻見西域的女子翩翩起舞,熱情奔放的舞蹈,讓人感覺到此景隻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接著一曲美妙的音樂響起,配合著這些西域女郎的曼妙身姿,眾人霧裏看花,不覺沉迷,漸漸地陷入了癡迷的狀態。
突然聽到一陣吼叫,來自馬三問的深厚內力,讓眾人渾身一震,幾個內力深厚的人便運起內力向抗衡,而其餘的人立馬又陷入了癡迷的狀態。
馬三問說道:“馬家莊與浩宛國素無過節,閣下是何來意。”
莎麗娜嬌滴滴地說道:“素聞馬家莊人才濟濟,我主陛下希望能夠有你們的幫助。”
馬三問看著東倒西歪的眾人,說道:“看來我要是不答應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