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陪你去看流星雨

CHAPTER 43

友誼廣場的蠟燭大概要到最後一個月才會亮起來,但是宿舍的牌局已經早早開始了。

特別是周五周六不熄燈的日子,打牌的人早早聚好了搭子,單寧在熬夜打過兩個通宵之後就不太願意參戰了,於是舍友打牌的陣地轉到了隔壁。留在宿舍的隻有湯玄和她,她在做PPT,老大在做什麽,她卻從來不知道。

有一天,老大問她,“幫我想個人名。”

“你有了?”

單寧一門心思在調背景顏色,嘴歉地問完才想起老大還沒有男朋友。

身上立刻挨了老大一個飛枕,“快想,立刻,馬上。”

“它……是男……是女?”

“男的。”

“想要什麽性格?”

“隨便。反正也活不了多久。”

“這麽……嚇人?”

“夏仁?不錯,這個可以。”老大又不說話了,上鋪傳來劈劈啪啪的敲鍵盤聲。

沒幾天,老大又讓她幫忙想過各種名字:一種江湖上流傳很久名頭很廣聽起來很酷炫但實際沒什麽鳥用的武器、一套不知用什麽材質做的隱身衣(材質也要她想,功能雖然主要是隱身衣但不能叫的這麽直白)、一隻狐狸和狸貓的混血怪物。

大概老大在寫新武俠或是玄幻小說。但單寧不敢問,老大不想說的事,誰也別想問出來,比如,她究竟有沒有和四大班的倉文朔談過戀愛。

單寧隻好一邊在淘寶旺旺上回答定製人各種苛刻的要求,一邊絞盡腦汁地搜刮些奇奇怪怪的名字來供老大選擇,結果,串號了。

“狸貓三太子……”

“?”

“哦,不好意思,我和室友說話,打錯了,您繼續,你說,想要什麽背景,要有你們公司名字和地域特點嗎?”

“你還是大學生?”

“嗯。”

對方沉默了很久,仿佛質疑她的設計能力似的。

“我很有設計經驗的,我設計的海報還得過獎呢,要不是回學校做畢業設計,我也沒時間接單。”

對方的頭像卻又暗了。

不是單寧拉低身價,對方之前讓她做過兩個PPT模版,大概是蠻認可她的設計,這次除了做新模版外,還想讓她設計logo,但是一聽說她還是個在校大學生,竟然就退了。一個logo要幾千甚至上萬呢,都是老大讓她起名字鬧的。

單寧垂頭喪氣的起身去上廁所,老大又讓她起名字,她沒好氣地說:“起球啊,沒名字。”

“煤球?這名字不錯。”老大又回到她創造的世界裏去了。

等單寧回來,灰了的頭像又亮了起來,對方發送了一個網址,打開,上麵是一份logo征集通知,原來不是找她私人訂製,而是鼓勵她參賽。

“謝謝,我隻接訂製。”

“沒事。平時你接的活兒都是小單,這種你可以試試,獎金比較優厚。”

“謝謝你。PPT模版還有要改的嗎?”

“我再發給同事看看,明天答複你。”

“那我先下了。”

“好。狸貓三太子,是什麽?”

“一隻狐狸和狸貓生的混血兒。”

“哦。”

單寧想罵人,不是都說要下了嗎,還真把她當熟人了。

“再見。”對方向她擺擺手。

“拜拜。”

單寧發現第三次的設計比以往都難纏,對方似乎總是不滿意,讓她一遍又一遍的改。而且都是細節,比如說:封麵要有豹紋元素,中間產品要顯現出非洲鼓,諸如此類奇怪的要求。

下周六,她便對對方說,自己要忙畢業設計,不能再幫忙改了。這個模版就當送給他們,請找高明的人再改吧。

一句話,姑奶奶不伺候了。

“是因為,要寫這個,所以沒時間嗎?”對方不依不饒,又發來了一段網址。

那是一個網絡小說的連載地址,大概講的是:一個女生宿舍裏一隻叫大玉兒的貓,因為誤喝了梅子酒,化成了人形,穿越回了古代,和一個叫狸貓三太子的男人,相愛相殺,男人因為自己原本是混血妖怪,一直不敢表明心跡,寧願讓女主在癆病公子夏仁和黑幫混混煤球之間輾轉,也不肯給她一個承諾。據說,情節非常曲折,故事極其狗血,點擊率賊高,原來,老大一直寫的就是這個啊。

單寧若有會心地笑出聲來,“你怎麽會找到這個?”

“加班時網頁彈窗推薦的,隨便看看。”

“寫得怎麽樣?”

對方大概斟酌了一會兒,回了四個字,“人氣很高。”

“那你覺得寫得怎麽樣?”

“唔……還不錯。”大概是不好意思說不好吧,單寧偷笑,“比PPT差一點。”

“PPT你們也不滿意啊。”

“大部分時候,80分就可以,但有些時候,99分也是0分。麻煩你再幫忙改一下好嗎?我有一個很重要的會議要用。”

“公司不是都有專門做PPT的人嗎?他們做不是更好?”

“那不是私人訂製,很多要求沒法提。”

是很多變態要求沒法提吧?單寧了然。

“再改一下,我給你加錢。”

“其實你自己也可以改啊,對你們來說又不難,想要的東西自己做也很直觀啊。”

“我抽不出時間。”

那你還有時間和我閑聊,還有時間去看亂七八糟的網頁?

“和你溝通很順暢,好像我想要的意思你都能把它表達出來。拜托了!”

單寧是個抹不開臉皮的人,對方如此誠懇又再三肯求,又是老客戶,於是隻好答應再改一稿。

“情節不太好,為什麽三太子不告訴玉兒,他一直喜歡她。”

“大概是因為自卑吧。”單寧一麵說,一麵把新改好的PPT發給對方。

“謝謝!情節可以改一改。”

“這個……真改不了。”

“?”

“不是我寫的。我舍友。”

對方發來了一串笑臉,“你舍友喜歡貓?”

“嗯。”

“那你呢?”

“還行。養過一隻,送人了。”

對方卻沒有再問,大概去看PPT了。單寧想說,大玉兒其實就是她們養過的一隻貓,卻又覺得和一個陌生的網友說不著這些。也就沒有再說話。

“很好!謝謝!”對方終於滿意了。“我也養過貓,也送人了。”

“哦。”

隔了幾天,對方在淘寶旺旺上告訴她,他的發言很成功,公司很多人都問他的模板在哪裏做的。HR還讓他問,她要不要去他們公司。

“我已經簽約了。”

“去哪裏?”

“一家廣告公司。”

“哦。考慮參加logo設計大賽嗎?我可以幫你參考。”“你有特權?”

“我可以幫你把關。還是要看你作品好不好。”

“這算走後門嗎?”

“不算。我隻是更了解公司需求,這算合作,贏了,獎金分我一半。”

“輸了付定金嗎?”

“唔……做兩個PPT的錢,夠不夠?”

“好吧!”

於是,大四快畢業的最後三個月,她和老大,一個在熬夜畫圖,一個在熬夜寫小說,另外兩個和隔壁宿舍一起熬夜打牌,個個都收獲了一對熊貓眼。

姍姍回想麵試過程,越想越覺得自己上當。但對方並沒有讓她交保證金什麽的,應該也不是傳銷組織。可是那位Asir韓先生的手機一直沒有再打通過。

第三天,一個陌生手機號來電,消失了的韓先生終於又聯絡上她了。

“這是我在上海的新號碼,你記一下。之前的不用了。”

“哦,上次您說薪酬的事,我想再問一下。”

“待遇薪資已經發到你的郵箱,確認沒問題的話,我周五回西安,找你簽三方。”

“不用去上海簽嗎?”

“你想再跑一趟上海?沒必要,省點路費吧。上海房租很貴的。”

簽約那天,除了姍姍,還有另外兩個外校的男生,這讓她的心稍稍安定下來。

一問,那兩人竟然都是研究生。聽說兩人一路筆試麵試了六七輪才拿到這個offer,姍姍不敢再多話,唯恐別人誤以為她是走後門進去的。

“筆試的時候,沒看見你呢。”對方隻是寒暄,姍姍卻有些緊張地看了Asir一眼。

Asir笑道:“她是本科,和你們分開的。”

“哦。這樣啊。我說這樣一位大美女,我怎麽會一點印象也沒有。失敬失敬,我叫馮侖。”

“我叫徐子騰。”

“我叫楊姍姍。”六隻眼睛看著Asir,顯然想知道他的中文名。

Asir麵孔扭曲了一會,齜牙道:“我叫韓律師。”

楊姍姍差點沒憋住笑,馮侖伸出手,“請多關照,韓sir!”其他人也有樣學樣,輪到姍姍時,她鞠了個躬,假裝沒看見韓律師伸出的手。

“中午我請你們吃飯吧。大家以後都是同事了。”

馮侖和徐子騰都說中午有事,姍姍還沒來得及開口,Asir就說道:“楊姍姍你不是說有關合同的問題還有什麽要問我的嗎?我下午趕飛機,吃飯的時候我告訴你。你們兩位,確定不吃?”

“確定確定。”馮侖笑道,拉著徐子騰先走了。

姍姍跟著韓律師來到大樓地下一層的飯館,都是商務套餐,倒也簡單隨意,她點了份鹵肉飯,韓律師點了三杯雞。

“您下午幾點的飛機?”

“三點半,一點出發去鹹陽機場就行。”

“哦。”現在剛11點15,要她和他在這裏幹坐兩個小時,還真是尷尬啊。

“沒事。你有事吃完先走好了。”Asir拿出手機,“我先回個郵件啊。”

姍姍百無聊賴,又不好打擾,看看餐廳裏提供了書和雜誌,隨手拿過一本來翻看。

她向來很少看小說,這次竟然津津有味讀了進去,直到服務員把菜端了上來,她才把書放下,對麵的韓sir仿佛看了她好久似的。

姍姍笑道:“不好意思,我看您在忙,就沒敢打擾您。”

“什麽書這麽好看?”

“一本科幻小說,挺有意思的。”她給他看封麵,錢莉芳的《天意》,“是說韓信的故事。”

“你喜歡科幻小說?”

姍姍搖搖頭,“我很少看小說。很多小說都講那些情情愛愛的,沒意思。不過這本書,講的是一個人的經曆,而且韓信在曆史上被描述為小人,作者有替他翻案的意思,還挺新穎的。”

韓 sir笑道:“我工作之後基本沒時間看閑書,倒是後悔學生時代沒有靜下心來多考幾個證,還是你有先見之明。”

姍姍微笑道:“我也是閑著無聊。”誰知道她是受了刺激和傷害之後才發奮圖強的?還是說,莊其俊帶走了她貪圖安樂的那一麵,她便將骨子裏的好強倔強充分發揮到了極致?

“這本書借我看看。”

“店裏的。我也隻看了一部分,不知道後麵寫得怎麽樣。”

“這樣啊。”韓sir看了看手表,用紙巾擦擦嘴,“我該走了。謝謝你陪我吃午餐。”他招手讓服務員過來買單,卻發現賬單已經結過了。

“這怎麽好意思?說好我請客的。”

姍姍抿嘴笑道:“謝謝韓師兄給我工作機會,我謝你才對。”

韓 sir笑道:“既然這樣,服務員,這本書賣嗎?”

那本《天意》大概被很多客人翻閱過了,雖然還算幹淨,書角也有些卷邊了。

“這個,店裏的書都是供客人看的,沒賣過呢。”服務員顯然很為難。

姍姍笑道:“書哪裏買不到,師兄你別為難她了。”

“是啊,隔壁書店就有賣的。”服務員鬆了口氣。

韓sir點點頭,他站起來,幫姍姍推開門,讓她先出去,自己才走了出去,隔壁果然是家書店。

他對姍姍說:“你等我一下。”5分鍾後,他便拿了兩本書出來,遞了一本給姍姍,“故事既然開頭了,不讀完多可惜。謝謝你的午餐。”

姍姍張著嘴“哦”了一聲,“你……”

“這本我坐飛機時看看。”

姍姍心道,你剛才忙得吃飯都在回郵件,現在坐飛機又有空看閑書了?

她心底湧上一點異樣的感覺,但是很快就壓抑住了,韓師兄打開出租車後座,對她道:“你坐後麵,我先送你回學校,再去機場。”

見她還在愣神,韓sir催促了一句:“抓緊時間,我要趕飛機哦。”

“好的。”姍姍抱著書坐在後座,眼前的景物很熟悉,出租車行駛在高高的城牆下麵,從城門裏穿梭,向著校門前去,仿若當年她第一次和寧寧一起從火車站打的去學校,似乎四年過去,街道兩旁的景物都沒變過。而她自己的眼神,卻從清澈無辜變得事故了許多,再不是那個心事一眼望到底的小姑娘了。

“到了。”

她下了車,衝韓sir揮揮手,摸摸書包裏簽字蓋章的三方協議,感到心頭懸了多日的大石終於落了地,這才真正的放鬆下來。

接下來,終於有心情去吃散夥飯了吧!

大學四年,轉眼就要各奔東西,再見不知在何時,連她和單寧,都要去兩個不同的城市,心底不是不忐忑的。

林為洲他們宿舍在畢業還兩周時請她們宿舍人吃散夥飯,姍姍想起來,剛進大學的時候,他們兩個宿舍還是聯誼宿舍來著,後來大部分人各自有了男女朋友,漸漸聯絡也就淡了。倒是她和林為洲,兩個一開始就有主的人,現在又都恢複了單身。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林為洲喝得特別特別多。他硬說自己沒醉,還和另外幾個人去唱k。他簽了北京的工作,以後再不會來煩她了,他借著酒意說,每個人都在不停地說話,這話有沒有被別人聽見姍姍不得而知。她沒有多回應,酒也隻沾了一點點,麵上保留著一種清醒而微妙的傷感。

林為洲那天晚上醉倒在了大馬路上,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錢包連同裏麵的鑰匙都不翼而飛,他大概想用這樣壯烈的方式和過去徹底斷得幹幹淨淨,迎接新生。姍姍不覺得這和她有什麽關係,就像她和莊其俊分手,她可以扮怨婦,也可以扮清高,都是自己的選擇而已。

據說周六晚上有流星雨,莊其俊約她去他家看。她不知道這樣算藕斷絲連還是曖昧呢?可是心裏卻對自己說,馬上就要畢業了,再見不知在何時,就當自己去見從前的夢好了,他畢竟是她愛過的人,從前他們在一起的時候,她隻顧著嫌棄他不夠上進,何曾這樣心無雜念的一起玩。

“是六十年難得一見的流星雨呢!”莊其俊說,“再見,又得等上六十年。要不那時我們再約。”

“六十年後,我們都不知道在哪呢?”姍姍笑道,“鄔晴不去看嗎?”

“她,不愛這些。”

沒有人會不愛星星。姍姍想起莊其俊之前對她說過的這句話。她覺得他在說謊。但她不知道為什麽沒有戳穿他。

大概知道這樣的見麵像是偷來的,見一次少一次。她沒有拒絕。

上次來的時候,莊其俊大概有意兜了很長時間,這次抄近路直接上山,姍姍才意識到原來他姑姑家的房子建在半山腰上。

常阿姨這次衝她溫和地點了點頭,替他們端來了茶水和點心,就下樓去了。這時已是暮春初夏,三樓露天陽台隻放了一張桌子,兩三把椅子,莊其俊的天文望遠鏡早已架好調試好,幾株梔子花散發著甜香,一南一北角落裏紮了兩頂帳篷,姍姍記得,莊其俊說,流星雨是半夜兩三點開始,她想不到要睡在帳篷裏。

從前他們一起去爬華山的時候,也是半夜起來去的,手抖腳抖的,為的是能看見日出。那時心裏的邪念都被爬山的驚險衝走了,當她把手放在莊其俊手裏的時候,竟生出一種患難與共的感覺。

姍姍啜一啜手中的茶,微微的苦澀之中有淡淡的桃香,仿佛記憶釀久了,那些糾結痛苦都淘澄了,回想起來還有甘甜。怕麻煩常阿姨,他們是在外麵吃了晚飯來的,現在剛八點,該聊的話題吃飯時都聊得差不多了,麵對麵坐著,倒生出一股局促。

又隨便扯了幾個話題,姍姍借口困,九點不到就洗漱,鑽進南邊的帳篷裏睡了。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聽見莊其俊在帳篷外叫她:“姍姍,姍姍,起來看流星雨了。快點!”

她本就是和衣睡下的,順手抓了外套披在身上,正要往望遠鏡那邊走去,卻見莊其俊鋪了一張大厚防潮地墊,對她說:“傻瓜,用望遠鏡反而看不清,躺下,肉眼看就可以!”

姍姍無法心無芥蒂地和他躺在一起,她坐在一旁,微微仰起了臉,然而天空中除了一閃一閃的星星之外,並沒有找到傳說中長著尾巴的流星,不一會兒,她便覺得脖子酸得不得了。就在她低頭活動的一瞬間,一顆流星劃過去了,她懊惱地抬起頭,隻看見一條小尾巴尖。

莊其俊笑道,“一直等著受不了的,要最舒服最放鬆的姿勢才能持久,你不要像備考一樣緊張,要把它想成是一次相遇。”他把帳篷裏的墊子也拖了出來,隔開半米的距離鋪好躺下。

姍姍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直到她看見一顆接一顆的流星耀眼的光芒劃過黑沉沉的夜幕,四周安靜的一點聲息也沒有。她的內心一下子充滿了說不出的感動,像浪潮輕輕拍著海岸,慢慢回歸到平靜的律動之中,仿佛和遠古自然都有了連接。

“在自然麵前,人類好渺小。”莊其俊用自然紀錄片裏常見的一句總結道破了姍姍此刻的心情。

是啊,人類都渺小了,那些糾結其間的情愛也顯得微不足道了。姍姍終於放鬆下來,兩手支在腦後,躺在墊子上,靜靜等待下一撥“相遇”。

大概像絢爛的煙花,有時卻隻有些微的星閃,不仔細看都分辨不出那是流星還是普通的星星。姍姍聽著莊其俊在一旁絮絮叨叨的解說,心裏想,大概莊真的隻是來約她看流星雨的。她這輩子,唯一一次觀看流星雨,有他陪著。

記憶裏有很多第一次是他陪著,第一次學跳探戈,第一次去大雁塔,第一次看舍利子,第一次牽手和親吻……第一次為他作弊,第一次分手,第一次夢裏也會想著一個人恨著一個人哭著醒來,第一次看流星雨……

第一次知道愛的甜和苦,期待和滿足,等待和失望,走過和笑對,他教會她太多,從此他成為她生命中重要和難忘的一個人,像眼前滑落的流星,雖然不會為她駐足,卻成為最美麗最珍貴的一段回憶。

你知道嗎?莊其俊,雖然你追過我,愛過我,傷害過我,背叛過我,到今天又來安慰我,雖然我愛過你,恨過你,挽留過你,直到今天都無法完全忘了你,我還是覺得,和你在一起戀愛過這一場,是很幸福的事情。姍姍嘴角上揚,讓最後一顆淚珠滑過腮邊,落在脖頸,涼涼的,她覺得自己這四年青春,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