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仁者樂山(上)

CHAPTER 26

辛柏無精打采地回到研究室,單寧和梁衡忙著調試,隻微微點了頭算是招呼,他看著機器人出場的舞步,總覺得差了些什麽,一時卻又沒有更好的想法,在草稿紙上畫了幾個方案,卻都被梁衡他否定了。

“這也太笨拙了,一點吸引力都沒有。”

“也沒有那麽差啊,這樣是最不容易出錯的,那些華而不實的,雖然好看,可是萬一中間翻車了,就前功盡棄了。”

“穩妥,你們就隻知道穩妥!”辛柏氣呼呼地說。

單寧納悶地看了他一眼,這個方案是上次開會時大家都舉手通過的,不知道他今天又是哪根筋不對,要推翻重來。

“沒有時間了,就算要改,你也要給出可行的意見,這樣一味地否定,除了打擊我們的士氣,一定實際用處都沒有。”

正在爭執間,門鎖輕輕扭開了,許久不見的邢博士走了進來,後麵跟著思嘉。辛柏一愣,邢博士已經依次和梁單二人握過手,向他伸出手來,笑道:“我聽思嘉說,你們已經大功告成了,我特地來觀摩學習一下。辛同學,謝謝你找人複原,我爺爺的字保存得很好。咱倆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了。”

邢帆博士如此客氣,辛柏少不得伸出手來,也笑道,“哪裏用得著謝,您不再怪我就行了,那是您心愛之物……”

邢帆忙笑道:“我這人有幾分執拗勁,對著機器書本久了,說得不好聽,是書呆子氣,一時氣上來了,說話不分輕重是有的,這件事就算如此了,不要再提,否則就是怪我了。我也想看看你們的成果,可以嗎?”

單寧早擺好了陣勢,一聽如此說,忙按下遙控器,隻見三個機器人壘成一座山形,隨著音樂聲左右旋轉三下後,向前滑行至中央,頂上的小機器人縱深躍在前方,下方兩個機器人一左一右滑行至兩側。

這時中間的機器人寶寶開始發出嬰兒的哭聲,左邊的機器人媽媽拿起一隻奶瓶遞給機器人寶寶,右邊的機器人爸爸開始表演搬磚雜技,最後三人合唱了吉祥三寶。

邢帆微笑不語,思嘉問道:“如何?”

“還不錯,還不錯。”

“到底如何?”思嘉聽出他的保留,追問道。

邢博士被逼的無法,隻得說道:“創意不錯,但是劇情未免有些幼稚。你們都是大學生,應該更多展現身上的朝氣,弄一個哄娃娃的主題出來,這個評委觀感可能……會打折扣。”

“可是我們本來就是交互式機器人啊,而且我師姐說,這塊兒在市場上需求還很大呢。”單寧急著辯白。

“就算是給兒童玩的,也太弱智了些,而且你們開頭的舞蹈動作,和整體的風格並不搭,顯得有些……有些笨拙。”

“如何?我說的?邢博士也這麽說!”辛柏道。

單寧和梁衡對視了一眼,低下了頭,“創意是我想的,名字就叫吉祥三寶,設計文案都已經報了上去,現在再改,恐怕來不及吧。”

“來得及,正式比賽前還會讓你們再提交一稿的,從此刻算,你們還有整整一周的時間,夠了。”

“可是路上就有大半天,而且常自健不能和我們一起去。”

“隨你們,改,就有一線生機,不改,反正你們也進決賽了,以你們的年齡,這個成績也算不錯了,去深圳玩一趟也好……”

“改!”一直沉默的梁衡開了口,“常自健那塊兒我最近跟著弄,也很熟了,再說還有兩天才出發,隻要不用新功能,改改接口我也應付得來,我們改坐臥鋪不坐飛機的話,火車上的時間也可以利用起來,隻是不知道還買不買得到票。”

“票的話,你們不用擔心,我去找人幫忙。買軟臥,這樣有相對獨立的空間。”

“在火車上改,萬一零件丟了,很麻煩,你們還是坐飛機快,在這邊就把機器人改好,文檔可以留著那時候改。需要的話,我也可以幫忙。”邢博士道。

大家點點頭,單寧長呼一口氣,心底暗暗發誓,這是她最後一次參加機器人比賽,每次都在最後關頭衝刺,她怕自己會得心髒病。

單寧三人商量了一會兒,毫無頭緒,各自回去睡覺。

雖然躺下了,單寧卻翻來覆去睡不著,腦海中一直回味著邢博士的話,“要體現出大學生的朝氣。”那麽,是要改成三人樂隊嗎?不不不,這樣隻有噱頭,沒有價值,當初她們選擇卡通動漫機器人,也是覺得自由發揮的空間更大一些,加上郝師姐說的,針對兒童的交互式陪伴機器人市場空間巨大,她們才定位在這裏,如今看來,倒是有點舍本逐末了。可是時間如此緊迫,到底怎麽樣才能在原有大功能不動的情況下提升一下主題呢?

想了幾個方案都被自己推翻,朦朦朧朧睡了過去,醒來天已大亮,宿舍裏靜悄悄的,空無一人,她想一想才反應過來,今天是星期天,譚晶晶回家了,湯玄去陪男朋友,老孫有輔修實踐課。

宿舍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她怔了怔,起來接電話,“喂?哪裏?”

那邊聽見她的聲音,遲疑了兩秒才說話,“單寧嗎?我梁衡。”

“哦,你好啊,梁衡。”單寧幹巴巴地答道,心底一陣緊張,那次展覽後,他再沒給她打過電話,如今重新在電話裏聽到他的聲音,她才斷斷續續想起來,之前的每個月,因為協會或者機器人比賽的事情,他總會給她打電話的,有時也不過是些小事,絮絮叨叨的。當時也隻覺得平常,如今回味起來,竟是他一直有心。

單寧一時更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好,就這麽默默地站著,剛從被窩裏鑽出來,身上隻披著一件衣服,鼻子一陣發癢,忍不住輕輕打了兩個噴嚏。

梁衡聽見了,笑道:“嗯,我想了一夜,也沒想出好主意。今天天氣好,宿舍裏準備去爬山,人少了沒趣,你找下在的同學,大家一起去吧。我剛碰見老孫,她說你在的,她課結束了也一起去。”

單寧知道梁衡笑從何來,老孫一定說她還在宿舍睡懶覺,“去玩嗎?可是我們沒時間了。”

“左右想不出來,何苦逼自己。來吧,這段時間太緊張了,放鬆下也好。”梁衡習慣性的勸她,不是刻意冷淡的時候,他總還是那個溫暖的梁衡。

單寧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鼻子竟有些發酸,忙說好掛了電話。

平常心,平常心,她心裏默念,想起辛柏勸她的話,就當什麽都沒發生過。

一陣胡思亂想,隔壁陳茵她們幾個都在,又叫了楊姍姍她們係的幾個同學,走到校門一看,早有十幾個同學等在那裏了,手上還背著提著從超市裏買好的零食和水,“來不及包車了,我們坐公交車去吧。”

大家也都無所謂,來了一輛空車,或坐或站,總算是都裝下了。單寧和姍姍好久沒見,一路上和她聊個不停,倒把老孫給冷落了。

“你今天倒有空,不用複習了嘛?”單寧問姍姍。

“你不是也有空,不用準備比賽了嗎?”姍姍笑嘻嘻的回答,她剪了齊頜的頭發,戴著海藍色黑芝麻點的發箍,上身一件天青色襯衫配米色風衣,胸前的飾帶像兩片垂下的葉子,踩著小腳牛仔褲,很清麗。

姍姍拉拉單寧的馬尾辮,笑道,“你的頭發倒是越留越長了,從來都是超短頭,如今也過肩了。”

“我的頭發就像兔子尾巴,總也長不了,留了一年了,還隻到肩膀。”單寧懊惱地聳聳肩。

姍姍心內一動,低聲笑道:“怎麽好好地留頭發了?為了誰?”

“沒有誰啊。”單寧把臉轉向窗外,臉上的變化卻逃不過姍姍的眼睛,她“嗐”了一聲,“還真有嗎?真有那麽一個人?怎麽我從來都不知道?”

“我喜歡過很多人啊,很多你都不知道。”

“是嗎?你這麽多秘密?我喜歡的每個人你可都知道。真不公平。”

“那是因為他們都喜歡你。可我不是。”單寧略有些羞澀地說,“你是天之驕女啊,對我來說,喜歡一個人,要用很大的勇氣才可以,因為我一旦喜歡了,就很難複原,不過這些都過去了。”單寧轉過頭來,“也許有過那麽一個人,可是他現在也消失了。我隻是單純地想留頭發而已。”

姍姍看著單寧紅透的臉,安撫地拍拍她的手說:“傻丫頭,逗逗你而已,別當真啦。不過你說的不對,我喜歡過的人也不是都喜歡我的,不然怎麽還剩我一個?”

單寧扭頭看了一眼坐在後排的林為洲,也壓低了聲音道:“我看他也來了,怎麽他還沒打動你嗎?”

姍姍把嘴一撇,“誰啊?別瞎說。我現在覺得自己一個人特別好,每天過得特別充實,我要賺很多很多錢,35歲前財務自由。我再也不要把精力浪費在戀愛上了。”

單寧抿嘴一笑,“那你加油!賺第一桶金的時候別忘了請我吃飯。”

姍姍不以為然地說:“寧寧,你到底要不要考研?我聽說,機器人大賽得獎的話有機會保研呢,我們係裏,如果論文得獎也是有保研機會的,不過你真的要在這裏再待上三年嗎?如果上外校的研究生要早做打算了。”

單寧歎了口氣,“親愛的,我們今天是出來玩的,別談論這些保研啊前途啊,戀愛啊人生啊,我哪一項都不及格呢,你就饒了我吧。”

姍姍吐了吐舌頭,一見寧寧就說教,這還是她小學當大隊長時落下的毛病。這麽多年也改不了,看見單寧渾渾噩噩的樣子她心裏就發急,不過寧寧一路也這麽過來了,她自己也好不到哪去。“這不是好久沒見你了,你還嫌我羅嗦。薄情寡義的人。”一麵說,一麵朝窗外看去,早見翠色逼人而來,蓊蓊鬱鬱,偶爾漏出幾抹黃色的花和紅色成串的小果實,原來早已進山了。

終點站就挨著山門,大家嘻嘻哈哈下了車,男生們自覺背上水和幹糧,單寧也背了一個大包。姍姍碰了個軟釘子,撇下單寧和自己係的同學們走在一起。老孫拉著單寧的手,去看溪水。

大家不過約了集合的時間,很多同學也都有手機了,彼此間聯係也方便,因此三五成群,自由組合。

“要爬山嗎?上次我去爬華山,那山陡的,回來我兩天都下不了床。”老孫心有餘悸。

“這山不高的,和華山可不能比,不過也可以不爬。”單寧無所謂,看著走到前麵一撥又一撥的遊人,心裏有些無聊。

“那就去吧,吃的都在男生那裏呢,我都餓了。”老孫找到了動機,頓時興奮起來。

老孫在聽許巍的《藍蓮花》,塞給她一粒耳塞。

“沒有什麽能阻擋,你對自由的向往,天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無牽掛,當你低頭的瞬間,才發覺腳下的路,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遠,盛開著永不凋零……”

老孫跟著音樂搖頭晃腦的唱歌,唱到高興處,對著山穀大吼一聲,“藍蓮花……花……啊……啊……啊……”也不管身邊的遊客略帶詫異的眼光,自己先笑倒了。

“寧寧你試試,對著山穀大喊三聲機器人,準保你比賽得大獎。”老孫衝她擠擠眼睛。

“得了吧,你一個神經病不夠,還加我一個。”單寧笑著拒絕,前方卻有人學著老孫對著山穀吹起了口哨、怪叫聲,各種聲音不絕於耳。

有人大喊“譚晶晶,我愛你!”立刻便有起哄聲。

老孫笑道,“瞧瞧,這麽多神經病呢,就你一個正常,才有病呢,快喊快喊。”

“機器人大賽,我~恨~你!恨~你!”一時山穀裏都是回聲,單寧覺得胸中一股鬱氣找到了去處,心裏舒暢許多,腳步也輕快起來。

“如何?是不是特簡單?我小時候,我爸周末有空就帶我去爬山,再不高興的事情,爬完山就沒什麽大不了。往上爬的時候,特別吃力,可是風景越來越好,若是特別容易爬的山,就沒什麽意思。”

“剛才誰說華山難爬?現在又誇口了?”單寧揶揄道。

“是難爬啊。所以印象深刻,輕易得到的,都記不住啊!”

“我今天才發現,你是個哲學家。”單寧嘻嘻笑道,“我不和你一起走了,思想太深刻,顯得我淺薄。咱倆來比賽,看誰先到山頂。”說著也不管老孫在後吵嚷,大步快走起來。

山上隨處可見大片楓葉,猩紅、紫紅、大紅、橘紅、明黃、深綠相互映襯,愈發顯得山下的湖水澄碧如玉,單寧顧不得貪看美景,一心一意隻往前趕。

越往前走人愈稀疏,偶爾看見幾個同學,大都是男生,單寧好勝心被激起,心想今天一定要最先爬上山頂,腳下更不放鬆。她素來體力頗佳,平素又愛運動,如今隻是身上微微出汗,也並不覺得如何累,隻嫌長發礙事,隨手紮了個馬尾。

好容易到了山頂,上麵卻早有人了。單寧剛到,那邊便有人報數道:“七。老梁,第七個,是你們班的人嗎?”

梁衡笑道:“是我們班的,我們班三個了。看來你們要輸。”

報數的是四班的班長倉文朔,先到的七個,除單寧外,其餘都是男生,有兩個是經管係的,剩下二班和四班各兩個男生。單寧愣一愣神,才反應過來他們也在比賽。

“是前多少名裏麵人數多為勝呢?我剛才上來的時候,我們班同學可不多呢。”

梁衡笑道,“不用前十,前七就行,一個女生可抵三個男生呢。”

許崢嶸笑道,“就是就是,立照存證,省得待會兒他們賴賬!”

正說著,又有一個同學到了,卻是四班的男生,許崢嶸遞給他相機,笑道:“先給我們葫蘆兄弟照一張,來,老大老二老三,順序排好,老七是女生,坐中間。好,就這樣。”說完自己也坐下,拍完照片是兩個經管係的男生上來,到底單寧他們班沒贏。

許崢嶸笑道:“老孫怎麽沒和你一起上來,不然我們就贏了。”

“她在作詩呢,一會兒上來給你念念。”單寧笑道,他們所在的山頂是兩塊巨大的平石,人多了就站不下,因此大家都站起身往下走,到十米外的涼亭去等大部隊上來。

單寧遲遲不見老孫,想起軍訓拉練時她暈倒的事情,心底到底有幾分不安,坐在亭口不時張望,隻見山穀間雲霧茫茫,上來的人都像是從畫幕中穿出一樣。

許崢嶸笑道:“剛才好像聽見有人在穀中喊什麽,機器人,我恨你?是你嗎,單寧?有那麽恨?老梁,這可都是你帶的坑啊!”

單寧隻圖一時口快,沒想到他們都聽到了,“我聽有人說愛譚晶晶,隻可惜她今天不在,怎麽不當麵說呢?多可惜呀!”

許崢嶸拿出相機晃一晃,“錄了視頻回去給她看啊,你以為我傻呀?這才浪漫。”

單寧隻是點頭笑,梁衡插話道:“真那麽討厭機器人?”

“你不討厭嗎?這樣的比賽我再也不要來第二次了,”單寧看看梁衡的臉色、又補充道:“不過既然做了,就會把它做好,放心,我不會給你撂挑子啦!”

“做不好也沒關係,本來就不是你喜歡的。”梁衡好脾氣地點點頭,“勉強也勉強不來的,倒是我一開始勉強你了。”

梁衡語氣再平淡不過,細想卻有幾分灰心,單寧不知如何作答,他卻已笑了起來,“反正也勉強這麽久了,不在乎多這幾天,你就恨它到底,以後回想起來,大學裏最討厭的事情是什麽?就是機器人大賽了,誰拉我入夥的?就是梁衡了,我最討厭的人,就是他!”

單寧抿嘴一笑,“可不止機器人大賽,還有星星火協會,也是拜你所賜!”

“那個你也討厭,是嗎?”梁衡低頭笑道,“原來我總是拉你做你不喜歡的事,怪不得……”他收住話頭,“那你喜歡做什麽?你海報畫得很好,我還以為你喜歡,你和辛柏也聊得來,你難道喜歡跳舞?怎麽沒見你跳過,你好朋友,倒是跳過一陣。”

許崢嶸不知什麽時候離開了,剩下他們兩個,對麵坐著,像兩個老朋友,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單寧順著梁衡的視線,看到坐在斜對麵的姍姍,和自己係裏的同學圍坐成一個圈,林為洲坐在她右手邊。

“他們兩個,在一起嗎?”

單寧搖搖頭,“好像沒有。”

梁衡點點頭,“她不喜歡他。”

單寧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一瞬間,山下的雲霧似乎飄了上來,隔在她和梁衡之間,她看不清他的臉,也似乎不想看清。她把頭扭了過去,許崢嶸在亭子外拍視頻,一個熟悉的身影冒了上來,老孫氣喘籲籲的,一見到她,便抱怨道,“沒見過你這樣的人,一言不合就扔下我走了,我不管,你得幫我打一個禮拜開水,累死我了,老娘腿都快斷了!”

“快坐下歇會兒。”單寧一麵笑一麵往裏麵讓座。

許崢嶸點點人數,笑道,“老孫,你也進前三了,倒數第三,哈哈,還有兩個人呢,等不等他們?”

“在後麵照相呢,馬上就到。”老孫對許崢嶸嚷道,“給我也來一張。”雙手比出V的姿勢,照完又搶過相機來看。一眼看見那張葫蘆兄弟,笑道,“寧寧,你們這張照的不錯。”

他們七人坐成兩排,梁衡坐在後排中間,單寧和許崢嶸坐在前排右二、右四。每個人都在笑,連一向嚴肅的倉文朔,也抿著嘴微笑。

“是很好,幫我也洗一張照片吧,謝謝啦。”單寧也提要求,許崢嶸笑著應了。

“據說這裏每天下午二三點都會有陣小雨,下完雨路滑,我們還是早點下山去吧。”梁衡說道。

“也好!”大家陸陸續續起身下山,走到半路果然飄起了雨絲,一縷縷的,鑽進人鼻孔裏發癢,卻並不如何冷。單寧打了個噴嚏,腳下一個趔趄,好歹抓住路邊的石頭穩住了。

“前麵路滑,大家五人一隊,手拉著手,小心不要摔跤啊。”倉文朔在前方喊道。

“這也太傻了吧!”許崢嶸一麵說,一麵拉住老孫的手,笑道,“回去你得和晶晶解釋,我可沒有欺負她室友哈,我可是清清白白的,完了完了,讓你占便宜了。”

“我呸!誰占誰便宜啊,回去我就和晶晶說,你一路到處拍美女照片,什麽經管係的姍姍啦、貝貝啦、圓圓啦……”老孫一麵笑著反駁,一麵牽住了單寧的手。

姍姍他們係走在最前方,老孫語音不高,但單寧還是擔憂的向前望了一眼,怕姍姍聽見了生氣,小聲道,“別亂說啦,給別人聽見不好。”老孫吐吐舌頭不響。

背後是梁衡,剛才單寧腳滑的時候他還扶了她一把,此刻單寧忙著和老孫說話,他便沉默不響,他身後是四班的陳茵。單寧伸手牽住了梁衡,他才牽住了陳茵的手。五個人像串螃蟹一樣橫著往下爬,單寧手心裏很快膩出了汗。她微微一動,梁衡便知覺了,放脫她手讓她去兜裏找紙巾,偏偏此時老孫腳底一滑,往向前一衝,許崢嶸見機極快,左腳抵住路邊大石底部,身子向石頭上一靠,雖然老孫整個人倒在他後背上,撞得他生疼,但總算沒有滾下台階去。

單寧也被老孫帶下兩級台階,好在她及時反應過來,雖然沒能拉住老孫,卻也及時刹車,沒再加重許崢嶸的負擔。梁衡欲要伸手,哪裏還來得及,眼睜睜看著他們三人跌的跌,撞的撞,上演了一出驚險戲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