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沒必要遺憾,不合適的終會分開

她們說,我們樣貌神似,鼻尖小,唇珠翹,眉毛異常濃密。

她們說,我們身高相差12公分,是情侶之間的理想距離。

她們還說,我們來自同一個地方,我們合適。

我們好像真的很合適。

我聽了太多她們的聲音,我也曾篤定的相信,我們會是彼此最後的那個人,最後,打敗的我們不是時間不是距離,隻是那句讓人聽了想罵娘的不合適。

何為不合適?

你喜鬧他愛靜,你想跳傘他要潛水,你養寵物他過敏,你想在夜裏談天說地,他卻翻身鼾聲想起。

感情終究是自己的,冷暖自知,無人能替。

我讀大學的第二年,盧尚走進了我的生命。很多相遇都很特別,尤其在這個隔三差五就會有各種活動的大學校園。

說來怪的很,我不是個愛熱鬧的人,卻特別喜歡唱歌,就差我爸斥巨資把我培養成歌壇天後,所以壯誌未酬的結果就是每天在全名K歌和唱吧裏暢所欲為。唱著唱著,就成了單身狗。

一次周末,百般聊賴逛校園的貼吧,發現係裏為了貫通文化融合,要舉辦一個唱響校園的歌唱比賽,室友知道我喜歡唱歌,相繼慫恿我去,一口好漢酒下喉,我毅然決然的在宣傳網頁裏報了名。收到入選通知後我在歌單裏翻了許多,最後決定唱高音不那麽明顯的人質。阿妹的很多歌都很high,我卻獨獨喜歡這首,或許是摻和了太多隱忍和無奈。冥冥之中矯情的認為是寫給自己的。

初賽的時間越發逼近,我惴惴不安度秒如時,畢竟之前從沒在舞台上露臉唱過歌。

參賽的人很多,也有不少熟悉的麵孔,我耳孔裏塞著耳機,一直在反複練習,沒發現迎麵走來的人群,入目是灰白相間的球鞋,牛仔褲挽了小腳,然後,我的耳機就被擦肩的某人帶走了,連著手機掉在地上,我的良心碎了一地。對方邊解開纏在書包帶上的耳機線邊和我道歉,“不好意思啊。”

我接過氣息尚存的手機慷慨一笑:沒事兒的。”

然後就沒有然後了,該人扭頭就走。

掉手機事件反而緩解了我的緊張情緒,雖然深情程度不比在KTV包廂裏,但也沒跑調沒破音,室友在下麵感動的老淚縱橫。我按壓著顫動不安的腿微微鞠躬,聽到了下一位的名字。

盧尚,吉他伴唱安和橋。

擦肩的時候我從他眼神裏讀到了驚訝,然後是莞爾一笑。

或許,喜歡他不是因為他多有才華多有能力,而是在無意間給我的小小力量,溫暖了無痕跡。

盧尚聲音很好聽,沒有尖銳感也不是很低沉,正常的中音配低淺的弦音,聚光燈打在細碎的劉海上有陰影投在薄薄的眼皮上,我突然又有了那種臉紅心跳的感覺。比賽結果出來了,我是優秀獎,盧尚是二等獎。頒獎那天,我們並排站著合影,我的肩膀正及他胸膛,像是做賊般偷瞄一眼又迅速撤回,結束後,盧尚突然叫住我:“洛桑,你唱的很好。”

其實我對盧尚並沒有多少了解,不醉心於社團交際,自然認識的人不多,隻聽說他和我同係不同專業。

盧尚開始聯係我,我的內心既雀躍著又有點惶恐。他說周末中午一起去新開的披薩店吧,我矜持半天還是答應了,室友像是發現新大陸一樣感歎我終於迎來春天,並慫恿我抓住機遇,勇敢而上。

席間,盧尚話並不多,隻是細心地幫我擺好餐具,然後讓我點自己喜歡的。第二印象讓我越發覺得我們很合適。

一個月後,我們順理成章的在一起了。單身多年,其實在最開始的時候我會懷疑自己到底需不需要一個男朋友,到底該不該以全新的麵貌和盧尚相處。

漸漸熟知,原來盧尚和我是同一級,家都在西安,隻是離得有點遠,像所有的大學情侶一樣,我們一起吃晚飯,一起周末遊,一起站在宿舍樓下吵吵鬧鬧耳鬢廝磨。

第二學期開學,因為我想報一個插畫班,可不願向家裏要錢,就晚上去一家輔導班輔導小學英語,隻是沒想到當我把這件事當成驚喜告訴盧尚時,卻換來他的訓斥,不是鬧小脾氣,是真的生氣了,他說我不該不提前告訴他,更不該去做兼職。

他一點都不支持。

我當時很不理解他的想法,明明是鍛煉自己和賺錢兩不誤的事情,在他眼裏就是不應該。那是我們第一次吵架。他並沒有解釋其中的緣由,隻是說不想讓我去,我第一次因為談戀愛而感到被束縛。

破冰的人最終是我,以放棄兼職為代價。原以為,他會理解我的,畢竟我們有相同的愛好,一起錄甜膩的情歌,一起互相笑話唱歌難聽,可終究興趣並不能包攬一切,我們會在某一點無話不談,也會在另一點沉默以對。

2016年的平安夜,我們本來計劃好去市中心新開的星空館,卻在前一天中午得到他不去的消息。

盧尚在校足球隊裏,說平安夜要和隊友一起去聚餐,而且有女朋友的要帶著一起去。他的意思明了,讓我陪他去。

如果換做他人,我不會這般小肚雞腸兒女情長,他的隊友我不是第一次見,隻是,我真的很難融進他們的談話中。

剛和盧尚在一起的時候,我們一起出去玩過,他的隊友性格開朗,但坐再包間不到五分鍾就吸著煙聊名牌,聊球賽。那時候我突然發現我們之間好像隔著條深淵,我並不是小家子氣,也識大體,但在最後,其中一位隊友的女朋友突然問我:“洛桑,你這鞋是仿的吧,看著標簽不怎麽像。”眾人沉默,我感覺耳垂發燙,舌頭打結,那雙新款NB是去年在店裏打折時買的,雖然不是新款,但也是正品。盧尚看出我的不高興:“這鞋我買的,怎麽會送假的。”

我去了洗手間,給盧尚發信息說想回去。等了幾分鍾,他回了句:等我會兒。

月光躲過喧囂,落進香樟濃密的街道,透過枝隙散在盧尚薄薄的眼瞼上,回學校的路冗長而不安。

盧尚打破沉默:“洛桑,今天的事情,你別太在意。”

我回了句嗯。

其實我們都懂,我們之間有越來越多的格格不和。

那個平安夜,我拒絕了盧尚,他說有他在,但有很多無形的傷害是他所不能抵擋的了的,比如我不能和他們熟稔的攀談,不能和他的隊友的女朋友聊名牌談時尚,說白了,我見識不多,平凡普通。

盧尚似乎有點生氣,他獨自去赴約,我一個人度過了平安夜,換做以前,我可能會刷一部電影或和室友出去玩。

可是,盧尚,這個平安夜我一點都不平安,打心底裏。

身邊的朋友漸漸戲弄我怎麽晚上不和小男朋友待在一起了,對麵床鋪的大牙也打趣我說,小男生人挺不錯的,你可得好好抓住啊,別讓別人領了去。

其實我們彼此不曾輕易放手過,那些越來越不協調的習慣和生活方式最終把矛盾積累在畢業季。

其實隨便說分手的人真的很懦弱,如果真的相愛,很多困難都不算困難。但人心再強大,有時也抵不過那些生活中無形的隔閡。

就像我也嚐試著體諒盧尚,他在試著在我麵前不提起禁忌。

談到畢業話題,我曾問過盧尚,我們畢業了還會在一起嗎?

他笑著捏了捏我的圓臉說:“肯定的啊,隻要我們願意。”

我鼓足勇氣很想告訴他,我想留在西安,我的誌向不高,平淡生活就好。可我沒忘記盧尚曾對我說,他父親在上海那邊能幫他找到比較好的工作,可以減輕一點畢業壓力,然後穩定後再自己大拚,他還說:“洛桑我們一起去吧,在那座魔都,我們一定可以有很好的生活。”

生活不是兒戲,未來沒有覆轍,我承認我很懦弱,我很自私。

我並不想遠走他鄉。我不想在那座城市裏和盧尚越走越遠,就像他說過:其實我們的相遇是因為眼緣,可相處下來發現有很多不同,或許每對情侶都會經曆,就像他喜歡人潮熙攘熱鬧繁華,而我隻想平淡安穩。很多東西不是努力就可以。

他接到實習通知那天我攤了牌,他的反應很平淡,似乎早有預料,我問他:“盧尚,你後悔過嗎?”他知道我所指,依舊是當年走在長街上月光下的模樣。

他說:“不,因為嚐試過,才知道不合適。我知道,我們在一起有時候會很憋屈自己,盡管我們都曾小心翼翼的避免。洛桑,我也不想委屈彼此。”

盧尚,前程似錦。

前幾天,我窩在小小的出租屋裏刷微博,一個關於畢業季的視頻吸引了我,一個四川的大學的女生對著鏡頭說:我們因為異國而分手,他去了英國,而我留在本校讀研。但是,我會一直等你,在川大等你。

眼角流光,神情堅定,他們一定是千般般配萬般恩愛,才會那般決絕和堅定。

我用兩年愛過一個人,最後發現,愛錯的人記得要放手,其實我們無需有太多遺憾,不適合的人終會分開,就像山南水北,萬有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