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往事一杯酒,再愛也別回頭

薑來發了新的朋友圈,配圖是一個笑顏如花的女孩衝著鏡頭賣萌,手中握著甜筒的甜膩穿透屏幕蔓延在鼻尖。他寫道:終於等到你,餘生都是你。

我想我不喜歡薑來了,隻是看了朋友圈後兩點多才入睡,我曾幻想過千萬種我們重歸於好的畫麵,卻忘記了我們早已成了彼此的過去式。我該埋怨自己的懦弱還是薑來輕易地愛上別人?無論是哪種,都隻是回憶而已,都隻是自己腦海裏的獨角戲。

見不得前任好其實是對自己最大的懲罰,該風輕雲淡的東西唯獨自己念念不忘。

認識薑來時是在大一上學期,因為之前一直沒好好學輪滑,而且又聽說輪滑社裏有很多暖男學長,我義無反顧的報名參加了。

我是那種有點花癡男生卻又不敢當麵表白的女生,所以在第一次見到薑來時心裏充滿好感,但慫得連要個聯係方式的勇氣也沒有。那天是社團聚餐活動,隔著遠遠的餐桌我們的視線交匯到一起,薑來衝我笑了笑,我竟尷尬而傻氣揮了揮手。

加入社團兩個月後,我漸漸知道了薑來,生命科學係的學生,比我大一級。如果不是他的主動或許我們再無交集。

我收到了一條朋友驗證消息,沒有備注,微信名是以大寫的X為開頭的一串英文,潛意識裏我覺得他是薑來。

通過驗證後我們漸漸在網絡上熟識起來。那種和一個自己喜歡的男生聊天的感覺是怎樣的?打每一個字時感覺心髒都要從胸腔裏蹦出來。

薑來問我在幹什麽?我說在逛超市,他囑咐我要看好自己的東西。

那時我推著購物車對著手機傻笑,突然想到微博上一個關於孤獨指數排名,最後一件事情是一個人逛超市,可那時獨自舉著手機的我竟覺得心裏鑼鼓喧天。

雨季,水珠順著校園裏的丁香樹的枝葉在地上聚集成一個個的小水坑,我失腳踩進去濺濕了褲角,薑來發微信問我需要送傘嗎?我連聲拒絕,有時候,喜歡一個人會讓自己寧願受委屈也不願意讓對方看到自己狼狽的模樣。

五一假期以前,薑來問我放假有什麽打算,那時我知道他家遠在省外,故意告訴他沒有打算。

其實所有聊得來的不過是兩人都心懷鬼胎,比如我這麽熱衷於和薑來聊天。

五一假期第一天,薑來問我:“能一起去吃飯嗎?”隔著手機的我感覺心髒在胸腔裏直打顫,畢竟我希望的事情就這樣猝不及防的發生了,糾結之後我還是答應赴約。

第一次和薑來吃飯,他的一舉一動近在眼前,暖在心裏,我盡量表現得自然,盡量讓自己不被他發現我是第一次戀愛的局促不安。可能是那天的火鍋溫度太高,我的手心和額頭一直在冒汗。他給我加了很多金針菇,我有些尷尬的告訴他我比較喜歡吃香菇,然後他會夾過去放進自己的碟子裏,小小的舉動讓從未接觸過男生的我覺得分外貼心。

那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薑來,單眼皮高鼻梁,薄薄的唇,不算帥,但出奇的耐看。

飯後,我們走在校園的林蔭道裏,路燈細碎的光投在地上,斑駁了我所有的小心思。

他小心翼翼地說:“顧淺淺,我們能不能做男女朋友?”

薑來不是第一個和我表白的男生,卻是第一個讓我六神無主局促不安的男生,因為我也喜歡他。

我告訴他要考慮幾天,其實我壓根沒有顧慮,因為從第一天見到他那天起我的心就默許了。

我盯著他的微信頭像許久,發了一條消息:那就在一起試試吧。

他秒回了一句語音:“下樓來,淺淺。”

我們交往了。

因為我們不在同一個學院,平時不會一起上課和吃飯,像所有情侶行程一樣,薑來晚上會在宿舍樓下等我,然後我們白癡的在一點也不浪漫的校園裏打轉,心裏卻甜的冒泡。

那是我二十年來第一次和異性牽手,皮膚與皮膚之間的觸碰像是電池的兩極相遇,電流從手臂竄到心底。薑來的手很大,手指修長而溫暖,我的手在女生裏算是比較大的了,可放在他手中能被嚴嚴實實的包著。

他說:“顧淺淺,你是緊張了嗎?手心怎麽在冒汗。”

我慌忙打斷他:“怎麽可能,是天氣太熱了。”然後有點尷尬的甩開他的手。他笑了笑不依,又捉回到自己的手心。

其實我很緊張啊,像當年等待期末考試成績一樣緊張。

像所有落了俗套的女生一樣,在一次晚飯回去的路上,我挽著薑來問他為什麽是我?

宿舍樓側方有昏黃的燈光,散落在他身上,我盯著他鼻側的陰影等待答案。他說:

“因為見到你時便覺得不應該錯過你。”

我打趣他是不是見過很多女生都這樣想,他沉默著微頷眼瞼,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薑來性子有些內向,心裏有話不喜歡說出來,這是我後來發現的。

隻是後來我再也沒有遇到像他一般遷就我的人。

夏天的陣雨總來的猝不及防,社團開完會後天色已暗,我穿著短袖在冷雨裏顫顫發抖,薑來也穿的很少,他把我攬進懷裏說:“要不去買件外套吧,別感冒了。”

我卻衝著他傻傻的說:“沒關係,我身體好著呢?”

第一次遇到噓寒問暖的人,而我卻習慣了故作堅強,沒有遇到薑來之前,我也會淋雨,也會感冒,隻是無人問津。所以,薑來一舉一動都是日後留給我的感動。

把自己練就成女漢子的下場就是不能學不會如何在愛的人麵前示弱,我以為的表現的像個女戰士會讓他開心,可是我錯了,薑來需要的不是一個戰士,而是一個公主。

他歎了歎氣說:“那我們快點回去吧。”

夜裏我接到薑來的電話,他讓我穿好衣服下樓,雨還在下,他濕著頭發給我遞了熱粥和感冒藥,心裏暖到炸著我對他說了很多聲謝謝。轉身回去的時候我看見他失落的落下了想擁抱我的雙臂。

那天夜裏,薑來給我發微信問我,為什麽總是覺得他在我心裏可有可無,有時候覺得我都不把他當男朋友。他其實是沒有從我身上找到足夠愛他的證明,才會如此恐慌,而我始終學不會如何去表達愛他的心情。

其實我很喜歡他啊,隻是那年不懂表達。

半年後的我們從無話不談變成麵麵相覷。

薑來說:“顧淺淺,我很慌。”

我說:“那就分手吧。”

分手後的一年裏,我以為我能很平淡的處理這段感情,終究是初戀,我始終放不下,我會在深夜翻他為數不多的朋友圈,會黑著眼圈有給他打電話的衝動,會對著洗手間的鏡子喝酒看自己的鬼樣,我很傻吧,可做了這麽多傻事,唯獨忘記薑來這件傻事做不到。

記憶裏他發了十六次求複合的信息。

第一次薑來說他後悔了,想我。

看著久違的對話框,我忍著眼淚告訴他:我們再也回不去了。

後來薑來小心翼翼地問我還能不能做朋友,我回了個嗯字。可我們連多餘的一個字都沒有交談。

他總問我在幹什麽?而我總是沉默的看著對話框不回答。

“顧淺淺,我在教室等你。顧淺淺,晚上不要熬夜。顧淺淺,我們真的回不去了嗎?”

我再也沒有看到他給我發顧淺淺這三個字,一個月後,我看見了薑來發的新的朋友圈,看見了不善言談的他卻說:終於等到你。

我也曾是他說要等待的女孩,也曾是他不想錯過的女孩,可我們最終沒能走到一起。

有些人他在時不痛不癢,走後如劇毒,百侵入骨。一個死要麵子的女生談戀愛是會很累的,比如我。我把所有分手的錯誤歸結於自己或許會好受些,或許,我在第一段感情遇到薑來是幸運的,因為後來,我遇到裏很多隻想撩妹的男生。

我不懂怎麽維護感情,不懂怎麽討好男生,不懂自己做什麽事情會吸引異性的注意。

所以,我的第一段感情葬送在我的被動裏,那時候,即使心裏愛得波濤洶湧,卻從不流露於色。我那麽遲鈍的珍惜著一段感情,換來的終是劇終,我很後悔,卻始終沒回頭。

錯過便是錯過,曾經有個研究報告曾說,分手後又複合的情侶最終能走下去的概率微乎其微。我從來不相信我會是幸運的那一個。現在,躺在自己黑名單裏人曾經也駕著七彩祥雲而來,如今卻做了別人的蓋英雄。

我想在五月的微風裏喝一壇老酒,不敬未來,敬過去。往事隨風,深愛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