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決戰前夜
夜色已深。
最後一批打開水的學生也已回到了宿舍，鬼屋的那盞發黃的白熾燈卻還是亮著的。
交大眾將們不約而同地聚在了這裏，絕大部分人都灰頭土臉，神情委頓。
文鋒、老李今日均遭遇了兩連敗，看起來受了很大打擊。他倆同老胡現在的成績都是六勝四負，這三位比賽初期縱橫馳騁的人現在都處在懸崖邊緣，並且已經被連敗摧殘得不成人形。如前所述，對他們打擊最大的應該是小楊。
隻有阿飛心情還不錯，他現在是除了小魏外成績最好的交大隊員。如果明天能夠獲勝，他將以前六名的身份升為6段。
大家是來研究奪冠形勢的，這次比賽的激烈程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直到最後一輪戰局仍撲朔迷離，目前看來，一隊和二隊均有可能奪冠。
小魏今日與老宋的比賽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經過激戰，當老大多年的老宋在後起之秀強有力的衝擊下，轟然倒下了。望著老宋落寞的背影，阿飛心裏想，一個時代結束了。而小魏，踩過老宋的屍體後，已經基本鎖定冠軍。
但是小魏已不是一隊奪冠的決定性因素，起決定作用的是老李和老胡。
老李明天的對手是科大的第三台阿虎，一個類似於去年工大阿超的家夥。同上屆比賽一樣，這又是一盤事關一隊團體名次的關鍵之戰。如果阿虎獲勝的話，奪取團體冠軍的很有可能是科大！盡管以實力論，老李拿下阿虎不成問題，可比賽打到了這個份上，誰也說不好到底是什麽見鬼的東西能決定勝負了。老李又一次站在了同樣的關口麵前，真可謂命運弄人！
“怎麽樣，老李，有沒有信心？”大家盯著老李，腦海裏同時浮現出去年決戰時他猛扇自己耳光的情景。
老李沉默片刻，喃喃道：“怕隻怕舊仇未報，又添新恨!”
說完他心事重重地走了……
大家也很關心老胡的成績，畢竟這是他最後一次參加正式比賽了，經過細致的研究，他們告訴了老胡一個不幸的消息，為了團體名次，明天他必須獲勝。但是，如果他還想殺進前十名取得個人名次，僅僅他自己獲勝是不夠的，還得寄希望於其他比賽的結果，這個結果必須是：
秀博輸，文鋒輸，老沙輸，阿飛輸，肖宇勝。
這個結果看來也就是理論上有可能性。
老胡哈哈哈仰天大笑三聲，走出了鬼屋，留下一個落寞的背影。
二隊的情況似乎比一隊還好點，如果阿飛、文鋒和老沙三人中，明天有兩人獲勝的話，就有希望奪得冠軍。當然，這必然導致了老胡被打出前十名。
花花，這位已經算不上新秀的新秀又一次被打飛了，這個血淋淋的事實證明，天分再高也需要大賽的磨練才行。肖宇跟他成績差不多，他倆的任務是盡量幹掉可能對最後名次造成影響的對手。
老蔣，由於這次比賽慘遭計時鍾的束縛，成績照去年相去甚遠。
由於比賽形勢犬牙交錯，明天的比賽隻能各自為戰，不存在像去年那樣犧牲個人保全團隊的情況。會議到此結束，大家心事重重地散去，文鋒跑過來悄悄對阿飛說：
“走，找個地方喝兩杯去。”
薄雲籠罩之下，珍珠色的月亮顯得格外朦朧，晚上十一點的校園已是一片靜謐，隻有風吹過遠處的白樺林，發出颯颯怪響。
兩人拎著兩瓶啤酒，坐在中區食堂後的小操場邊上，看著天上的月亮發呆。
“甘南草原那天晚上的月亮，也是這樣的吧。”文鋒喝著啤酒，目光裏有一種深深的疲憊。
“是的，那天咱倆都喝了好多。”阿飛點點頭，愉快的甘南之行和慘痛的比賽經曆，似乎剛剛發生在昨天。
“明天我恐怕贏不了了。”文鋒漠然道。
“為什麽？”阿飛吃驚地看著文鋒，他明天的對手阿飛曾遇見過，實力一般，被阿飛瘋狂地砍了，因此明天這關鍵一戰中，文鋒應該是最有希望贏的。
文鋒用一種嚴肅的目光看著阿飛，鄭重說道：“我已經崩潰了，真的。”
愕然片刻後，阿飛大概明白了，在曆經“電子保健杯”的連勝後連敗，“蘭大應氏杯”的連敗，以及本屆“古城棋院杯”上連勝後又連敗這一次次洗禮、同時在英語四級和其它幾條大毒蛇的不斷噬咬下，文鋒，這位頗具才華的棋手，終於宣布自己崩潰了。
阿飛強忍著笑：“你的對手跟我下過，他贏不了你的”。
“他會贏我的。”文鋒木然地搖搖頭。
“在蘭州，最後一盤你不是挺住了，幹掉了勇哥嗎？”
“那是因為他比我還崩潰。”文鋒嘿嘿一笑，“我有個想法，幹脆去求求明天那個對手，跟他說‘你讓我贏了吧，我給你點錢！’”
說完兩人都笑了。
“唉，有時候真想徹底退出棋壇，不受折磨了。”
兩人在月色下將啤酒喝完，互相勉勵一句，各自回去了。
玩笑歸玩笑，明天的圖書館四樓，不管是地雷陣還是萬丈深淵，都得去闖一闖，對他倆來說是如此，對老李亦如此。
比賽到了這個階段，又到了精神意誌甚至體力起關鍵作用的時候了，明天這一關，要麽闖過去，要麽倒下，這或許是所有投身於勝負世界之人的命運。
此時已經繁星滿天，眾人命運如何，明天將一並揭曉，到時不知又有幾家歡喜幾家愁啊。
阿飛摸回宿舍樓，大門已經上鎖，他悄悄從公共廁所的一扇破窗戶翻進樓去，回到宿舍倒頭便睡。
他做了個怪夢。
他發現自己來到了一條河邊，靜靜的河水如同一條灰黑色的長蛇，蜿蜒伸向遠方。
仿佛是黎明時分，薄霧如輕紗般在眼前晃動著，恍惚中，一條船從河上悄悄駛過，有人立在船頭，似乎正在向他招手。
阿飛定睛一看，那人竟是濤哥！旁邊還站著輝哥和勇哥，他們正微笑著看著他。
“阿飛，記住，慢就是快！”濤哥遠遠說道。
“濤哥！”阿飛跑到岸邊，急切地喊道：“你說的這個，我總是不太明白啊！”
“記住，慢就是快……”河水似乎是靜止的，可轉眼間船就到了遠方，濤哥的聲音也變得虛無縹緲起來。
“濤哥，你們先別走啊！”阿飛急得滿頭大汗，任他怎麽呼喊，那船依然緩緩前行，最後消失在薄霧裏。
“勝負世界，真的那麽好玩嗎？”有人突然問。
阿飛轉頭一看，竟然是小薇。
“你？你怎麽來了？”
“我為什麽不能來？”小薇還是一臉嗔怪的樣子，眼裏卻帶著調皮的笑意。
“謝謝你，百忙之中來給我助陣。”阿飛覺得自己皮笑肉不笑的。
“謝什麽謝！快來幫幫我！”小薇突然不見了，麵前的人變成了文鋒！文鋒身上插著幾把刀，正在跟人血戰。
阿飛大吃一驚，這才發現周圍不知何時已變成了古戰場，到處都有人在廝殺，兵器交擊聲和喊殺聲不絕於耳！
前方的薄霧裏，不時有敵人手持明晃晃的兵刃衝殺上來，而己方已是背水一戰！
阿飛看到了老李，老李正手扶一塊石碑，一邊悲痛地以頭撞碑，一邊在說：“我對不起兄弟們！我對不起兄弟們！”
他還看到了秀博，秀博已經倒下了，幾個陌生的年輕人正踩著他的屍體，在那裏興奮地大喊：“我成名了！我成名了！我砍倒了秀博！”
就在這時，前方敵陣裏衝出一員大將，那人左手拿著瓶酒，右手攥著把明晃晃的大斧，是小楊！
小楊抬起左手，灌了一口酒，然後哈哈大笑道：“今天我要砍遍交大！”說完提著斧子向阿飛走來！
阿飛急忙向腰間摸去，卻沒找到要找的東西，此時就聽一個聲音說道：“你在找你的兵器嗎？”
這個聲音聽起來非常熟悉，分明就是每次比賽的關鍵戰鬥時，出現在他腦海裏的那個喪鍾般的聲音！阿飛抬頭一看，就發現敵方的陣營又發生了變化！
敵人開始向兩邊挪動，就連小楊也閃到了一邊，一簇奇異的火苗開始在剛才小楊站立的地方燃起，那火苗閃著黑色的光芒，宛如來自地獄的冥火，很快就升騰起來，幻化成一團巨大的火焰！
阿飛覺得這個情景有點眼熟，突然猛醒，這是《聖鬥士星矢》裏，不死鳥一輝複活時的場景！
果然，一道人影從那地獄火中慢慢升起，身上披著飄逸奪目的鳳凰聖衣，煞氣騰騰地向阿飛走來。
這難道是敵軍的主將？帶著惶恐的心情，阿飛定睛一看，不由大吃一驚。
來人穿的並不是純粹的鳳凰聖衣，而是閃著幽光的黑暗鳳凰聖衣；他長得更不像一輝，而分明就是他自己，阿飛！
黑暗不死鳥阿飛緩緩向前，從腰間抽出一物，獰笑道：“你是在找這個東西嗎？”
那是一杆修長的青竹，看上去汙跡斑斑，似乎還散發著一股臭氣。
“這是什麽？”阿飛滿臉困惑。
“哼，明知故問！這不就是你用來掏糞坑的兵器嗎？”
阿飛大驚：“你，你究竟是什麽人？”
“哈哈哈哈。”黑暗不死鳥阿飛笑得渾身發抖，似乎阿飛問了個非常可笑的問題。
“我就是你啊！”說完他揮動青竹竿，鋪天蓋地般向阿飛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