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不知何時起,矜蔚發現了一件古怪的事情,這個城市會因為她的某種奇思異想而做出些微的調整。

比如某天當她突然覺得對麵空曠的高樓上應該栽種植物,第二天就會發現有一群園林工人在樓頂忙碌著;參觀博物館時希望櫥窗裏應該是莫奈而不是梵高,等到下次光臨,《向日葵》就會換成《睡蓮》;當她發現已經聽膩了街邊小店的流行音樂,古典鋼琴曲就會在某個不經意的時刻隆重登場……

這種似有心靈默契的改變甚至包括商店裏冰櫃的冷飲品牌,街道兩邊林立梧桐的修剪,以及公園假山下那一株飄搖的七色花……

她對此百思不解,但也安之若素。

反正對她來說,任何地方不存在差別,更不必費心去試圖分辯其中的正邪善惡。都隻不過是個安身立命的處所,簡單而平凡,沒有花園,沒有天堂,也沒有地獄。

盡管隱約發現,她與這個城市之間,存在一種微妙難言的關係。

但是,哪怕這個城市是“活”的,也與她無關。

她無需為生計奔波,城市的居民似乎也習慣她可有可無的存在。

每天,她都無所事事地漫步在這個充滿煙塵的城市,期待著和那個夢中的他在某一個轉角處相遇。

黑色的風衣,瘦削的身體,溫儒的麵龐閃過驚訝,最後融化成翻心的喜悅……

然而,想象中的一幕遲遲沒有上演,那些曾經她帶來強烈閱讀美感的詞句,逐一從唇邊悻悻墜落,慢慢在心裏撒下憂鬱的種子。

當一次次滿懷歡喜的轉身最終都成為失望後,她漸漸學會了目不斜視,不敢輕易回頭。

而就在一次心神恍惚的迷途中,她闖入了“惑然之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