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富陽村中

卻說在浙江餘姚有個富陽村,這富陽村三麵環山,一麵臨海,不僅風景秀美,鳥語花香,而且民風淳樸。

這天,在富陽村的一個私塾學堂裏,那山羊胡子的私塾先生見學生已經念完了《三字經》,便說道:“現在你們當場抄寫十張《三字經》上交與我,才能放學,誰沒有完成或者抄到最後,誰就留下來打掃學堂,且責罰律尺打十下手掌心。”

於是那些學生們紛紛鋪開宣紙,拿起毛筆抄寫起來。一段時間後,隻見一名八九歲的女生在著急地搔首轉來轉去。

她旁邊的一名男生看在眼裏,小聲地說道:“餘美英,你是不是差了兩張宣紙,我這裏有多餘的兩張,你先拿去用吧。”說完遞過兩張宣紙給她。

那個叫餘美英的女生接過後,心中好生感激,說道:“謝謝你,孫正。”

那個叫孫正的男生道:“不客氣,你快點寫吧,已經有人寫好了。”

於是那餘美英端身寫了起來,很快就寫完上交給了私塾先生,離席往回走,看了孫正一下。

那孫正好像知道餘美英會看他,於是一本正經地寫著。其實他也隻有十張宣紙,給了餘美英兩張,自己就完不成任務了。

那餘美英離開學堂後,並沒有回家,而是在離學堂不遠的一棵老槐樹下等孫正,她想再正麵謝謝孫正。

可是她等了好久,學堂裏的學生陸陸續續出來了,最後私塾先生也出來了,還不見孫正出來。餘美英意識到孫正可能是最後一個抄完“三字經”且受罰了,於是走進學堂。

果不其然,孫正正在打掃學堂,見餘美英走過來,忙問道:“餘美英,你怎麽還不回家?”

餘美英道:“你怎麽是最後一個?”

孫正道:“我寫得慢嘛。”

餘美英道:“你騙人,你平時都是很早寫完的,你再不告訴我,我以後都不理你了。”

孫正搔頭嘟嘴道:“其實我也隻有十張宣紙。”

餘美英道:“那你為何還拿兩張給我?”

孫正道:“我不忍心看到你被先生責罰,再說,先生的這點責罰對我也沒什麽,你看,我的手掌不是一樣能拿東西。”說完張開了兩隻手掌。

餘美英看了,隻見孫正的手掌紅得厲害,於是說道:“孫正,你不要緊吧?”

孫正道:“沒事的,我爹常說,男子漢大丈夫,要急人所難,這點疼痛算不了什麽,嗬嗬。”

餘美英感激地說道:“孫正,你真好!”沉默了一會兒,說道:“孫正,來,我們一起打掃學堂,如何?”

孫正道:“好啊。”

於是兩人有說有笑地把凳子搬上桌麵,又提來水潑撒和打掃起來。很快,學堂就被打掃幹淨了。

兩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互相把自己的家庭住址告訴對方,且聊了起來。餘美英才知道孫正的父母是行醫兼賣草藥的。雙方很快熟了起來,成了好朋友。

這個餘美英正是被黃福改了名字的黃瑜和張琳的女兒黃瑤。那黃福來到富陽村後,便租了塊田地,自己耕作來養育著餘美英和餘宗武。鄉鄰要是問起他們來自哪裏,他便說是淮安餘姓家族人,由於遭受瘟疫逃了出來。

那孫正自從交了餘美英這個朋友後,便很經常地往餘美英家中跑。一天傍晚,孫正又來到餘美英的家,見餘忠、餘美英和餘宗武一家人正坐著發愁,便向餘美英問道:“餘美英,你們今天怎麽了,愁眉苦臉的。”

餘美英遲疑了一下,說道:“我們田地裏的紅辣椒運到縣裏賣,可就是賣不出去,已經兩天了,現在家裏人都在餓著肚子。”

孫正聽了,沉思了一會兒,說道:“餘美英,餘爺爺,你們等著,我出去一會兒。”

一陣子後,隻見孫正提著一個籃簍走了進來,接著把籃簍放在桌子上,揭開麻布,隻見裏麵擱著幾個還熱氣騰騰的大饅頭。

孫正拿出饅頭,分別給餘美英、餘忠和餘宗武遞去,說道:“餘爺爺,餘美英,阿武,這些饅頭是我們家剛蒸的,還熱乎乎的,你們拿去吃了,填飽了肚子才能做事啊。”

餘忠等三人都很感激,餘美英道:“孫正,我們吃了你家的饅頭,你和你父母怎麽辦?”

孫正道:“你們隻管拿去吃,我已經吃過了,至於我父母,他們有錢,總會弄到吃的。”

餘美英聽了,心中對孫正充滿了感激和好感。

時光荏苒,不知不覺中,孫正和餘美英都十三歲多了。這時餘美英已經不再去學堂上學,而是在家做著刺繡活來貼補家用。餘宗武也八歲多了,正在上學堂。

這天,在學堂上,私塾先生正在講台上晃頭晃腦地讀著《三字經》,讀著讀著,他發現有人趴在桌子上睡著,於是定睛一看,此人不是誰,正是餘宗武,於是喝道:“餘宗武,你上課不認真聽講,卻在睡覺,你都會了嗎?”

餘宗武抬頭回答道:“這本《三字經》,念來念去,就這麽幾行,我都會背了。”

私塾先生有些不信,將信將疑地說道:“餘宗武,你說這本《三字經》你都會背了?”

餘宗武道:“不僅會背,就是倒著念,我也會背。”

私塾先生道:“好你個餘宗武,小小豎子,竟然說起大話,好,你說你會倒著背,且背給老夫聽聽。”

餘宗武站起來說道:“是。”於是把那《三字經》倒著背起來。果然他把那《三字經》倒背如流。

那私塾先生聽著,不由慢慢地張大了嘴,到餘宗武背完,已經是目瞪口呆了。

這天傍晚,餘宗武和村裏的小夥伴們來到了一個十分破舊的房屋裏玩耍,這些小夥伴玩著玩著,忽然有人用力地踢了一下這間房屋的一個十分破舊幹朽的柱子,不想這根柱子斷了,屋頂上的木梁青瓦紛紛坍塌下來,頓時灰塵迷漫了房屋。

其中一個叫二牛的小夥伴被坍塌下來的木梁和青瓦等壓著爬不起來,而且他的脖子上被一個大木梁壓著。

其餘的小夥伴見了,紛紛跑離房屋,叫嚷著:“快走,快走,我們趕緊去叫二牛的爹娘來。”

那餘宗武也跟著跑了一兩步,好像思慮到什麽似的,便停下腳步,跑回房屋,使勁地把壓在二牛脖子上的大木梁搬開,最後終於搬開了那根大木梁,那二牛微弱的氣息才慢慢地恢複了過來。

過了好一陣子,那群小夥伴才領著二牛的爹娘慌慌張張地跑來。那二牛的爹娘見了二牛,忙跑過去搬走壓在二牛身上的東西,見二牛沒事,才舒了一口氣。

餘宗武對那群小夥伴輕微地罵道:“你們這群笨蛋,要是等到叫二牛的爹娘來這兒救二牛,二牛早被那根大木梁壓得窒息斷氣而死了,還好我沒跟你們一起跑,去幹那蠢事。”

二牛的爹娘也忙既感謝又誇讚餘宗武。

這天傍晚,私塾先生路過餘宗武的家門口,見了餘忠,說道:“餘兄,老朽我教了幾十年的書,從沒有見過像阿武這麽好的學生,隻要加以培養,假以時日,阿武必成為國家棟梁之材。”

餘忠聽了,連忙稱謝。餘宗武在一旁聽著,忽然想起一件事,於是向私塾先生說道:“先生,您是否也精通梵文?”

那私塾先生麵現得意之色,說道:“略通一二,阿武,你是怎麽知道的?”

餘宗武道:“村裏很多人都這麽說的。”

那私塾先生和餘忠聊了一陣子後,便走了。

轉眼間又一年過去了。這天下午,孫正又來到餘美英的家中。這時餘宗武已經上學去了。隻見餘美英正坐在一張榻邊垂淚欲滴,榻上躺著餘忠,正不停地咳嗽著。

孫正忙走近餘美英,問道:“餘美英,你怎麽了,餘爺爺是不是生病了?”

餘美英道:“我爺爺可能感染了風寒,我家又沒錢看病抓藥,這如何是好?”

孫正聽了,說道:“唉,美英,你怎麽沒想到我爹,他可會治病啊,你等著,我這就叫他來。”說完也顧不上餘美英回答,便跑回了家,硬拖著他的爹來到了餘美英的家中。

孫正的爹走近餘忠,坐在榻邊,伸手把起了餘忠的脈來。孫正在一旁說道:“爹,餘爺爺怎麽了,不要緊吧?”

孫正的爹答道:“不要緊,隻是感染了風寒。”於是開了個藥方,叫餘美英去抓藥。孫正道:“爹,餘美英她們家沒錢,我們家有中草藥,你把藥方給我,我叫娘來抓藥。”說完拿過藥方,又徑直跑回家了。

孫正的爹看著孫正跑出去,笑笑搖搖頭,自語道:“這孩子……”於是囑咐了一下餘美英,也回去了。

一陣子後,孫正提著兩袋中草藥來到餘美英的家中,和餘美英忙了起來。

那餘美英此時正值情竇初開,她看著孫正忙碌的身影,心中除了感激外,已對孫正生起了愛意,臉上現出一絲羞澀之情。

餘忠服下中藥後,過了一會兒,又一陣咳嗽、喘氣。孫正道:“美英,餘爺爺都這麽老了,隻怕病愈後身體會很虛弱,他還要耕田照顧你們,這樣吧,我家裏有一根老人參,反正擱著也是擱著,等下我去求我爹娘,讓他們把那根老人參給餘爺爺服用,如何?”

餘美英道:“孫正,我們家草藥錢還沒有付給你們,卻又要花費你們家的老人參,這怎麽使得。”

孫正道:“唉,美英,我們是好朋友嘛,還客氣什麽?”

晚飯後,孫正果然拿了根老人參來,叫餘美英等餘忠病好了,熬了給他服下。說完又說家中有事,便回去了。

餘美英看著孫正離去的身影,心中湧起了一種奇妙的感覺,好像自己這一輩子都要跟定孫正似的。

這天傍晚,餘宗武放學後,無意間來到了鄰村富田村,見一棵老槐樹下,一堆小孩正圍著一個老先生在津津有味地聽著什麽,便也走過去聽了起來,才知道這位老先生是個說書先生,正在給這些小孩說《三國誌平話演義》,餘宗武聽著聽著便入迷了,於是接連兩天傍晚放學後,都跑到富田村聽《三國誌平話演義》,也沒有告訴家人,隻是準時回來吃飯。

這天傍晚放學後,餘宗武回家帶了個饅頭,又來到鄰村富田村聽那位先生說《三國誌平話演義》,直到夜幕下垂,本來那位說書先生是要回去的,但餘宗武送給他帶來的饅頭,和那些小孩嚷著要他再說幾回,那說書先生有饅頭吃,便答應了他們。

家中的餘美英見天色已經很晚了,還不見餘宗武回來,便著急起來了,不由地胡思亂想起來。

她跑到孫正家問孫正道:“阿正,你有沒有見過我弟弟阿武?”

孫正道:“沒有啊,怎麽了?”

餘美英急道:“天色這麽晚了,還不見阿武回來,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了,我爺爺又去一個老農家中商談農事,這可怎麽辦才好?”

她著急了一會兒,說道:“孫正,你陪我去找找阿武好不好?”

孫正答應了。於是餘美英在孫正的陪同下,向跟餘宗武同學堂的同學一家一家地打聽過去,也沒有餘宗武的消息。

餘美英和孫正懷疑餘宗武可能跑到山上去了,於是來到村裏的山腳下,剛好碰到了一位樵夫,問了一下,那個樵夫說好像見到一名九歲多的也跟餘美英說的模樣差不多的小孩上山了。

餘美英聽了頓時著急起來,於是打了火把和孫正上山,兩人一邊舉著火把,一邊喊著餘宗武的名字,尋找起來。可是兩人上山找了一遍又一遍,也不見餘宗武的蹤影。

此時山上傳來了野狼的嗷叫聲,餘美英心中又驚又急,臉上顯出欲哭的樣子,對孫正說道:“都是我不好,我應該去接阿武回家才是,都是我不好,我至少應該跟阿武囑咐一下,讓他放學回家後不要亂跑,現在好了,阿武一定是給野狼吃了,如果阿武死了,叫我怎麽向爺爺交代,怎麽向死去的爹娘交代……”

孫正聽了忙道:“美英,你且別胡思亂想,說不定阿武現在已經在家中了。”

餘美英哭道:“不是的,阿武一定是給野狼吃了,一定是的……”

餘美英在孫正的一路安慰陪同下,回到了家中,見餘宗武不是好好地正在那兒吃晚飯,當下大喜過望,隨即又大氣,走到餘宗武的跟前,說道:“阿武,你給我站起來,你跑到哪裏去了,這麽晚才懂得回家吃飯,你知不知道,姐姐有多麽擔心你,你以後要是再這麽晚回來,就索性別回來了……”

孫正忙過去告訴餘宗武,剛才餘美英是怎麽擔心地去找他的經過。

餘宗武聽了默不作聲,這幾年來,他能深深地感受到她姐姐餘美英對她的愛。

自從爹娘過世後,他和爺爺姐姐搬到這兒居住後,姐姐是既當姐姐又當爹娘地照顧他。

記得有一次,自己和村裏的一個小夥伴打架,自己被那個小夥伴打了一拳胸口,姐姐見了噓這問那地撫摸了自己的胸口老半天,從此對自己管得更嚴,不許自己和那些小夥伴玩,自己偷偷地跑出去和他們玩了以後,姐姐很是擔心,一再地囑咐自己不能打架。

由於家裏常常三餐不濟,於是吃飯時,姐姐就盛比較幹的飯給自己吃,而姐姐自己都是吃稀粥。

有一次,自己得了風寒,姐姐為了照顧他,兩天兩夜沒合眼。

這次姐姐又為了他,而如此地擔心,他越想越激動,於是說道:“姐姐,我是跑到鄰村去聽說書先生講《三國誌平話演義》著迷了,才這麽晚回來,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去鄰村聽書了。”

孫正聽了說道:“阿武,你說的《三國誌平話演義》,我家也有,我家還有《孫子》、《司馬法》之類的兵書呢,你以後要是有空,可以到我家,我借給你慢慢看。”

餘宗武聽了,十分高興,說道:“真的,那我明天就去你家借《三國誌平話演義》來看。”

孫正道:“好啊。”

時光荏苒,轉眼餘美英和孫正都十六多歲了,那餘美英雖然相貌略顯平庸,但也出落得亭亭玉立,而孫正都已經是個健壯俊美的小夥子了。

這孫正不但長得英俊,而且很有才華,他心中已經對餘美英愛慕已久,而且他能覺察出餘美英對自己的情意。

這天,孫正又去往餘美英的家中,此時餘忠和餘宗武都不在家,孫正從餘美英的家門的側麵進入,不料餘美英正捧著一盆水潑出門口,正好撞見孫正,孫正趕緊跳開,但衣衫上還是被濺了一些汙水。

餘美英“唉哦”一聲,趕緊放下木盆,來到孫正麵前,看了一下,說道:“孫正,對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孫正道:“沒關係,沒關係。”

餘美英道:“孫正,你快點進屋來,我幫你洗一下衣衫。”

於是孫正和餘美英走進了裏屋,餘美英靠近孫正,自責地說道:“唉,我真是的……,”說完要幫孫正脫下外衫,她的手剛在孫正的胸口上扭扣子。孫正忽然握住了餘美英的葇荑。

餘美英一怔,明白是怎麽回事,她心中又羞又喜,臉上飛紅,任孫正握著,嬌羞地低下了螓首。

孫正見餘美英如此,心中大喜,不由地把她擁入懷裏。兩人正沉浸在幸福甜蜜中時,餘宗武走了進來,看到此情景,心中明白怎麽回事,他咳嗽了一下。孫正和餘美英不由驚覺,兩人趕緊分開。

餘美英有些羞澀地說道:“阿正,你把外衫脫下來,我來幫你洗洗。”於是孫正脫下了外衫,餘美英拿過洗去了。

孫正回家後,想起剛才的情景,不由高興得有些手舞足蹈。之後,孫正和餘美英兩人公開了戀情。

這天傍晚,孫正又來到餘美英的家中,見餘美英比較空閑著,便約她來到海邊。兩人手挽手地在海邊走著,一會兒後,便坐在一塊大嶼岩上。

餘美英依靠在孫正的肩膀上,一陣子後,隻聽孫正說道:“美英,我真是太幸福了,我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麽好事,積了什麽陰德,這一世能讓我遇到你。”

餘美英嬌羞道:“其實我心裏又何嚐不是這麽想呢。”

兩人甜蜜地喁喁私語著。這時,隻見月兒徘徊在海麵的上空,遠處一片迷茫,遠處兩岸的青山如一對黛眉,若隱若現,近處,海麵上波光粼粼,好一幅清淡素雅的丹青。

孫正和餘美英沉浸在這美景和愛的溫馨之中,久久地不願離去。

這天,孫正有空,又來到餘美英的閨房中。孫正見兩人都閑著,於是說道:“美英,我們來作一幅畫如何?”

餘美英道:“我又作不來。”

孫正道:“不難,我來教你。”

餘美英道:“那我們畫什麽?”

孫正道:“你說呢?”

餘美英道:“就畫幽蘭。”

孫正道:“好啊。”

於是兩人鋪好圖紙,餘美英持著毛筆,蘸了一下墨汁,微微靠著孫正的懷中,孫正左手按住圖紙,右手握住餘美英持毛筆的小手,在圖紙上畫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幅空穀幽蘭圖便呈現在他們的麵前。

餘美英道:“啊,真是像極了,孫正,我好像能聞到蘭花的幽香呢。”

孫正道:“那也是你的功勞啊。”

餘美英道:“怎麽是我的功勞,應該是你的功勞才對。”

孫正道:“豈不聞古人雲:男子樹蘭而不芳,無其情也。我是男子,種蘭花都不會香,何況是畫畫,隻有你的情思專注於圖畫上,所以你才好像聞到了蘭花的幽香。”

餘美英聽了,嘟起小嘴道:“胡說八道,油嘴滑舌。”

孫正不由笑了起來。

餘美英道:“阿正,這幅空穀幽蘭圖送給我怎麽樣?”

孫正道:“當然可以啊。”

於是餘美英把這幅圖畫收了起來。

時光荏苒,不覺又兩年過去了。

孫正十八歲的這一天,孫正的父母因為在省城訂購大量貴重藥材,在運回家中的途中,不料遭遇暴風雨,雙雙葬身大海。孫正的父母死後沒多久,在省城的賣家便前來索要藥材費,孫正的爹娘本來就沒有留下多少財產,孫正隻好把大部分的房屋土地典押給他們,自己隻留下一間房屋。

孫正遭遇不幸後,餘美英並沒有嫌棄他,反而和他更加親密。第二年,孫正便辭別餘美英他們,和鄉裏的幾個夥伴去縣城應童子試。考試結束放榜時,孫正看到自己榜上有名,中了秀才,心中很是高興。

這時鄉裏的書生們邀請他去喝酒慶賀。

孫正道:“到什麽地方去慶賀啊?”

對方答道:“當然去醉紅軒了,哪裏的姑娘可美可嬌豔啦。”

孫正一聽,心道:“醉紅軒不是妓院嗎。”於是說道:“各位仁兄,小弟我家中實在有急事,就不去喝酒慶賀了,告辭。”說完獨自一人回去了。

這天傍晚,孫正和餘美英又來到海邊散步,散步完後又坐在那塊大礁石上,觀賞海景。餘美英說道:“阿正,現在你已經是秀才了,下一步還想去中舉人進士嗎?”

孫正道:“是啊,怎麽不好嗎?”

餘美英道:“阿正,你聽我一言,官場自古汙濁險惡,我們不要去淌這趟渾水,你現在是秀才了,可以在鄉裏開私塾授徒,我則紡織刺繡,我們清清白白地做人,日子可能會過得清苦些,但也會過得很溫馨的。”

孫正道:“美英,你此話也沒錯,隻是我十年寒窗,不考個舉人進士,終是有點遺憾,這樣,我隻考到舉人,不參與官場,這樣不是更好。”

餘美英知道拗不過他,就不再說什麽了。

卻說餘宗武經過幾年的學習,已經學到足夠的字了,於是便不斷地向孫正借書來看。此時他已經熟讀《三國誌平話演義》,深諳《孫子》兵法了。

第二年,孫正又準備去參加鄉試。這天,孫正和幾位文友趕往南京去應試,經過一個山穀底時,孫正忽然發現山穀底的遠處躺著一位老人,於是準備過去看一看。

同行的文友喊道:“孫正,別多管閑事,否則會耽誤了鄉試的時間。”

孫正遲疑了一下,說道:“你們先走,我看看就來。”於是向那個老人走去。同行的文友知道拗不過他,於是先走了。

孫正走到那位老人跟前一看,顯然這位老人是從山上摔下來的,孫正略懂醫術,心道:“這位老伯傷得這麽重,如果不及時醫救,隻怕不死也會殘疾。”

於是他顧不得多想,便把老人背進了一個山洞中,之後,便在山嶺上采起草藥來,又煎熬了草藥給那位老人服下,幾個時辰後,老人醒了過來,但由於身子虛弱,無力說話。

此時天色已暗,孫正便在山洞中生起一堆篝火,躺在老人身旁睡去了,第二天又去采藥。

老人服下三貼草藥後,身子漸漸恢複起來,於是說道:“老朽昨天在山上采藥,不慎墜入穀中,多謝公子相救,要不是恩公,老朽恐怕已經命赴黃泉矣。”

孫正道:“老人家,舉手之勞,不必掛齒。”

那名老人道:“老朽姓袁,是個郎中,敢問恩公尊姓大名?”

孫正道:“晚輩叫孫正,袁老伯不必恩公恩公地叫,晚輩承擔不起。”

那袁姓郎中道:“孫恩公真是個好人,但願老朽以後能夠有機會報答恩公。”

孫正看了一下天色,知道應試鄉試是來不及了,苦笑了一下,說道:“老伯身體已康複,自己會認識回家的路吧,晚輩告辭了。”說完辭別那袁姓郎中,獨自回富陽村了。

到了富陽村,餘美英問起孫正為何回來不去應試,孫正把實情告訴了餘美英,隻見餘美英對他一臉的高興。

孫正見了說道:“我參加不了鄉試,你還高興?”

餘美英道:“我隻是為自己高興,阿正,我覺得你做得很對,如果連見死都不救,那考中了舉人進士,又有什麽用?”

孫正聽了一怔,心中對餘美英充滿了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