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鷹鴿送圖
刀疤臉長刀龍眯著眼睛凝視著手中的玉佛。
獨眼兒在一旁幫他舉著燭台照亮，另一隻手則抓啃著一個羊蹄。
“老二，你看這石頭，像什麽？”長刀龍舔著嘴唇說道。
“肥肉，油膩膩白花花的肥肉。”獨眼兒吧唧著嘴巴說道。
“你個勺子，這叫羊脂玉。”長刀龍眼神迷離地說，“我是問你它的形狀像什麽？”
“那個，那個和尚……那個大肚子的……”獨眼兒腦海中清晰地印現出了一個佛像，卻一時說不明白。
“彌勒，彌勒佛。”
“對對對，彌勒佛，老大，你別說，真他娘地像。”
“這叫神似，”長刀龍抿嘴說道，“一尊純天然的羊脂玉彌勒佛，嘖嘖嘖……”
“這東西，真那麽值錢？”獨眼兒瞪著眼睛也觀瞧起了玉佛。
“實話說，這錢，這一箱箱的金銀財寶其實都不足以衡量它的價值。”
“那咱還等什麽，帶著它走唄！”獨眼兒丟下了手裏的骨頭，眼巴巴地望著老大。
“哈哈哈，我說老二，咱們是幹什麽的？”長刀龍把玉佛放到了桌上，坐了下來。
“打家劫舍的唄。”獨眼兒也坐到了他的對麵。
“這東西啊，對於一些人來說，比錢值錢。但是對於咱們來說，屁都不值。”長刀龍也從桌上的肉盆裏割了一塊羊肉。
“那咋辦？”
“咱們啊，得把這東西賣了。”
“可要是像以前一樣，直接把東西交給趙獨孤，那咱們可得不到多少錢。”
“是啊。從趙獨孤把咱們安插在這鳳牙山，幫他攔劫鼎盛鏢局的貨，到今天差不多九年了吧……”
“可不，鼎盛鏢局現在滅了，白城也就他烈風鏢局一家獨大。可是咱們得著什麽好了？還不是隻能窩在這裏啃著他趙獨孤吃剩下的骨頭！”獨眼兒在肉盆裏挑挑揀揀著肉骨頭，拿起一塊，又給扔了回去。
“趙獨孤確實是不夠義氣，”長刀龍皺眉道，“老二，對你我是放心的，但是小彎刀……”
“我知道，小彎刀跟那烈風鏢局的少鏢頭孔曆一向私交甚密……不行的話，咱們就把他宰了？”獨眼拿著割肉的短刀在半空中比劃了一下。
“大哥、二哥，你們找我。”小彎刀捂著脖子來到了大廳門口。
“來，坐下。”長刀龍眼神示意獨眼先別亂說話。
“你這脖子怎麽了？是不是被那妞咬了？”獨眼握著短刀指著他的脖子說道。
小彎刀笑了笑，沒有應答，徑直坐到了他們中間。
“老三，這個玉佛，我和你二哥的意思是……”
“不交給他趙獨孤了！”獨眼打斷了老大長刀龍的話。
“不知道……你怎麽看呢？”長刀龍微笑著看著他。
小彎刀探手取了一塊肉骨頭，咬了一口，“肉不錯，夠大，夠嫩。”他頓了頓，“大哥、二哥，我小彎刀這麽多年跟著你們，你們往東我又何曾往西過？啊，”他轉臉看著獨眼兒，“二哥，除了今天這個女人的事，二哥你不會介意吧？”
“哈哈哈，這點小事，不至於。”獨眼兒笑道。
“那你跟孔曆之間的關係？”長刀龍直截了當地問道。
“大哥，我跟孔曆那不過是泛泛之交，這麽多年，咱們三兄弟三人才是真真正正的出生入死啊，這一點我不會分不清的。再說了，大哥二哥，這裏我最小，甭管做什麽，我自然都聽你們的。”小彎刀表情真誠地說著。
“那就成了。大哥，那孫達咱們就沒必要留了唄？”說著獨眼起身操刀就要去宰了孫達。
“等等，”長刀龍攔住了他，“不斬來使，孫達咱們還是得完完整整地讓他回去。老二，你也親自到劉萬金那裏走一遭，這麽值錢的東西，劉萬金和趙獨孤咱都得給他們平等出價的機會……價高者得，這才是正理。”
“還是大哥考慮周到，二哥你有時候就是忒魯莽了些……”小彎刀調皮地打趣道。
“嘿，你個小兔崽子！”獨眼兒抬手，繃著臉要抽小彎刀。
“二哥手下留情，”小彎刀委屈道，“今天綁的那女人欺負我，二哥你也欺負我不成。”
“你就是活該！”獨眼兒道。
“嘿嘿，大哥二哥，我先回屋了，那女人跑了，我得看看瘸腿哥倆回來了沒有，他們或許又給我綁了新的來了。”說著小彎刀便離了大廳。
“大哥，你真信他？”他前腳剛走，獨眼就問道。
長刀龍沉默著，不置可否，過了一會，他才說道，“老二，咱們計劃不變，你還是先把孫達送回白城，讓他向趙獨孤傳達咱們的意思，你自己呢，就去找劉萬金，看看他能開什麽價！”
“是。”獨眼兒領命離去。
小彎刀回到房間就關上了門。他先找到白巾包紮了脖子，又打開窗戶，對著外頭，吹了一個響哨。緊接著取出筆墨，拿出了一張他早已畫好的小地圖，在背麵刷刷點點寫著字句，這時，房門突然開了，小彎刀當即卷了小圖，攥於掌內，正看到刀疤臉長刀龍背著長刀負手立在門外。
“你養的那隻鷹鴿呢？”長刀龍冷冷問道。
“啊，鷹鴿嘛，就喜歡瞎飛，在外頭吧。”他說著伸手就要關上窗戶，就在此時，一隻灰白色的鷹鴿飛了進來，落停在窗邊的架子上。
“你看這小畜生，正說它呢，它就來了。”小彎刀知道事情不妙，眼睛望向了桌上放著的彎刀，未敢輕舉妄動。
長刀龍目光一掃，看見了小彎刀還未來得及收起的筆墨，心裏已然有了答案，他冷笑一聲，“你果然還是跟我們不同心！”
他邁步進門，抽出了長刀。
小彎刀知道事情敗露，亦迅疾躍上桌子，捉住一隻彎刀與他打將起來。
交手數招，長刀龍功夫了得，小彎刀深知自己不是對手，一味格擋退縮，思索著辦法。
兩人打至窗前，鷹鴿受了驚嚇，在架子上撲扇著翅膀，尖叫著。
小彎刀心生一計，打了一個呼哨，鷹鴿淩空飛起，盤旋著，撲向了長刀龍臉麵。
長刀龍側身躲過，鷹鴿兜了一圈，又撲進了小彎刀懷中。他立刻抱著鷹鴿，躍出了窗外。長刀龍亦立即追著，緊跟他躍出。黑暗之中，小彎刀一邊飛速奔跑著，一邊把夾在掌中的紙條塞進了綁縛於鷹鴿腿上的細竹筒中，一撒手，鷹鴿長飛而去。此時長刀龍揮刀砍出，正中小彎刀背部，他慘叫一聲，倒在了雪地裏。
“出什麽事了！”寨子裏的土匪聽見了動靜，手握兵刃追擊而至。
“大當家。”他們看著受傷躺在雪地裏的三當家，不解地站立一旁。
“看什麽，還不把叛徒給老子綁了。”
“是。”這些土匪都是刀疤臉長刀龍一手帶起來的，自然唯命是從。
“把弟兄們都給老子叫起來，這叛徒必是讓鷹鴿給趙獨孤送地圖去了，得了地圖，趙獨孤今夜必定攻寨！你們給我聽著，今夜都別睡了，打起精神來，嚴密布防，無論如何給我死守山寨。”
“是。”眾土匪領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