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破碎的地下室
孔曆放出鷹鴿後,來到了義父趙獨孤的房間。
房間的布置十分簡單,一張硬木板床,床的正對麵是一幅女人的畫像。畫像的下方擺放著一頭暗黑色的鐵鑄烏龜,龜背上有一小香爐,上麵插著三支燒了一半的香。
孔曆轉動鐵龜的腦袋,一道暗門緩緩地開啟了出來。
“呼呼呼……”孔曆聽見了暗道裏傳出的聲音,他知道,這是義父正在底下練習刀法。
孔曆掌著一隻小燈,在密道中行進著。
密道的牆是由方方正正的石板築成,剛建成的時候,每一塊石板都被打磨得光滑透亮,當時是孔曆親自建工的。但是現在,幾乎每一塊石板都破爛不堪,上麵布滿了淩亂的刀痕,地麵上也掉落著被削下的細小石塊。
孔曆對武學沒有興趣,他至今仍不明白義父為何對刀法如此癡迷。他曾經想找人替趙獨孤打掃一下地下室,被他拒絕了。
“這些布滿劃痕的石壁,這些破碎的石塊,都是我刀法日益精進的證明。哪天我的刀法能毀了這屋子才是好呢!”趙獨孤握著龜行刀癡迷地說道。
“舞刀弄劍,在我看來簡直就是嘩眾取寵,粗糙,並且缺乏美感。隻有蟲蠱,從培養到施毒,整個過程都精致而完美,那才是真正的藝術。”孔曆當時並沒有真的把這句話說出來,而是對著趙獨孤點了點頭,表示讚同。他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能說。趙獨孤性情暴躁,尤其受不得他人與自己衝突頂撞,違背者,隨時會死在他的刀下。這個忌諱,他孔曆比誰都清楚。
孔曆走到了趙獨孤的練功房。這個練功房有框無門,孔曆就安靜地站在門框之外。
趙獨孤手握大刀,佇立在八隻巨大石龜之中。
突然,他大吼一聲,躍起揮刀,在八隻石龜周圍快速遊走揮舞著。
刀聲呼嘯,孔曆感覺到了一股寒冷的衝力直逼自己的麵目。
“咿啊!”趙獨孤又是一聲嘶吼,收了刀,屋裏終於回歸平靜。
“嘭嘭嘭轟隆隆……”倏於之間,八個方位八隻巨石龜一齊粉了身碎了骨。
“義父好刀法!”孔曆鼓掌道。
“哈哈哈,功夫不負苦心人,我的八步龜行刀終於小有成就!”趙獨孤朗聲笑道,“曆兒,你看我這刀法,如今若與快刀洪天旗再次比試,孰贏孰敗?”
“自是義父勝出,隻是義父您忘了,這廝十年前就已經敗在你的刀下了。”
“哈哈哈,十年前那是因為你及時散出砂蟲蠱,毒壞了他的眼睛,不然,我恐怕早成了他的刀下亡魂。”趙獨孤突然恨恨道,“哼,他雖則刀法高超,卻狗眼看人低,不肯收我為徒,死有餘辜!”
“義父天賦異稟,他不識才,自是該死。”
“哈,不提他,你來尋我,必有要事,說說吧。”趙獨孤拍了拍孔曆的肩膀,和他一起往外走著。
“義父請看!”孔曆取出了蕊兒帶來的那方原屬張三的羊脂玉原石。
“這是?”
“上好的羊脂玉。”
“哦,我又不識玉,也沒興趣,你拿它來作甚?”
“義父,您不是一直想除去劉萬金麽?”
“是啊,這小子現在與我們烈風鏢局幾乎可以說是平分白城,一山不容二虎,除掉他自然是我烈風鏢局的頭等大事。隻是他勢力複雜龐大,又有青麟王撐腰,短時間內實在不好解決。”
“義父您忘了,青麟王嗜玉如命,隻要咱們有了上好的美玉,不就可以親近他了嘛?到時候,這王爺可就不僅僅是他劉萬金一人的靠山了。隻要解決了這個難題,那麽其他的不都好辦了?”孔曆得意地說道,“他劉萬金勢力再大,還能大過鼎盛鏢局?”他頓了頓,繼續道,“像鼎盛鏢局這樣的大象咱們都能一口一口給吃得幹幹淨淨,咱還能咽不下他一個劉萬金?”
趙獨孤凝目深思著,沒有說話。
“我有可靠消息,現已經知會了鳳牙山的兄弟,很快,咱們便可以得到一方比這個還好萬倍的玉佛。獻了這玉佛,王爺必然要對咱們烈風鏢局青睞有加。到時候就可以好好地盤算盤算怎麽收拾這個劉萬金了……”
“這玉佛……能如此珍貴?王爺難道必定喜歡不成?”
“不瞞義父,亂世黃金盛世玉,如果這玉佛是真,說它價值連城那都是小瞧了它的。青麟王是愛玉之人,他比我們更能了解玉佛之價值。”
“這東西既然這麽好,咱們必要先得著,決不能讓它落入了劉萬金手裏。至於怎麽用,容我再想想。”趙獨孤遲疑著,他心裏似乎有了什麽想法,卻並沒有說出。
“是,我聽義父的。”孔曆說道,“還有一事義父……”
“說。”
“孫達擄回來一個女人,是刺殺青麟王的刺客。”
“刺客?”
“是的,受了重傷,我已經派人施救。這女刺客的肩頭還有一個奇怪的玄武紋身,不知是……”他們邊說邊走已經到了趙獨孤房間的暗門。
“等等!你說她有玄武紋身?可是紋在肩頭?”趙獨孤突然停下了腳步,吃驚地問道。
“是的,紋的很淺,但是隱約可見。”孔曆看著趙獨孤,遲疑著還是說出了自己內心的計策,“我想的是,得了寶玉之後,是否可以連著這刺客一起獻給青麟王,這麽一來,王爺麵前恐怕就再無他劉萬金說話的份了!”
“不,不可。你務必把這刺客救起,醒轉之後,帶她來見我。”趙獨孤望著牆上那幅畫像中的女子出神地說道,“你就告訴她,病狗要見她。”
“是,義父。”孔曆按捺著心中疑問領命道。
“這事,千萬保密。”趙獨孤笑著,突然轉頭看著孔曆,“你說,當今世上,究竟何人,如此大膽,敢刺殺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