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玉蘭含恨筱菀戲言,佳人有情哀歎無情
話說楚容止、姝麗女與南燭薌散開後,倆人來到百花洞,隻聽姝麗女道:“是不是你做的好事?”楚容止笑道:“你真是神算,可知我心嘞,我不假傳天帝聖旨,這事情可就不好弄了,你賠了弟子又要弄出個血路來。”姝麗女笑道:“一路上還那麽一本正經的,盡對南燭薌胡說。”楚容止道:“百草妹妹道行比起你我來略淺,且不是個談心者,知道事情緣由後自然會亂說,我就怕她這一點,所以沒有當麵揭開事實。”姝麗女道:“那倒也是。”忽然她眉頭一緊,想起什麽事情來,於是喚來摧花使者道:“去把玉蘭帶進來。”楚容止見情況,忙出洞府回避去了。
這玉蘭正在外麵待見,就聽得左右人對她指指點點,說是百花裏的敗類,做些陰暗的事情,殊不知這些都是百花仙子所指使的。玉蘭進來,拜了拜,隻聽姝麗女道:“我就是叫你仔細,現在弄出事來,害得大家都沒有麵子。”玉蘭道:“仙子隻尋我的不是,那能知道我這些時日是怎麽過來的。”姝麗女搓揉了一下頭,說道:“本來說好你潛伏在芙蓉林隨時給我消息,擊敗芙蓉姬事成之後我就加你進入花間冊,如今看來你得重回弟子中繼續修煉吧。”玉蘭聽了,不說話,辭別就回去了。
可想壞了事的仙子也是不好過的,修煉之時處處受排擠,其他同門師姐妹對玉蘭說三道四,摧花使者看在眼裏,也常照顧安慰著玉蘭。一日,那日玉蘭在河穀沐浴後出來,發現仙袂被一群師姐藏了去,還施法弄髒了玉蘭剛沐浴幹淨的身子,玉蘭鬥不過他們,就哭著,幸好摧花使者趕來,玉蘭就哭著說道:“真是敗者為寇,想在仙界混下去是不能夠了。”於是獨自走到誅仙台上,口裏罵道:“什麽長生不來!什麽修仙求道!都是虛虛幻幻的。自己的一切由他者操控,終究活不出自己來,這比死還難受!自己在這裏受怨氣,沒日沒夜地無聊苦練,還不如入世,見見世麵,輪回投胎,不知前世,隻顧今生,比這快活百倍!”玉蘭一邊說著,見旁有龍狐,也全然不放在眼裏,一邊來至叫“浮光掠影台”誅仙台,等待風雲雷鳴後,成一朵玉蘭,投胎去了人間。
忘了說,那釗兒麵見嬌兒後離開,就到官府報信,說看見了那個毀滅逍遙館的人。這不勞而獲的便宜生意誰不會做呢,況且自此和尤嬈在一起,他死性不改,就罩著尤嬈有錢,去弈館賭博,尤嬈姐知道了,就節製開支起來,想來以後做長久之計,尤嬈閑了就唱曲兒賣藝掙些錢之外,也買了一方土地,想著春天租給人家種田,冬天給王族們訓練用。尤嬈經常也想自己如今的日子雖不比從前奢華,釗兒又不做個如意郎君,但自己至少現在自食其力,完完全全和釗兒做了回常人夫妻,也就不再怨天尤人,一日尤嬈剛在一家酒樓唱罷,得了幾個小錢,已是日隱西山,匆匆往家走,在一家花房見得帶刺的花朵,花朵節節出花,花色與群芳自然是不一般,於是拿銀兩來,店主自然是不願意,說這花是海外大荒山進貢來,千裏迢迢,為了這花安全到達帝都,不知沉沒了幾艘船,正是要準備獻給王上的,尤嬈就把頭上的金簪,手上的翡翠都給了,才買了家去,就和那荷花一處放著,越看越覺得美,忽然釗兒破門進來,半醉著,尤嬈給他倒了杯涼茶,老媽子已傳飯進來,倆人不說話,草草吃了就睡下了。
次日,那邊奕王醒來,隻見自己在錦**,迷迷糊糊轉過身來,差點驚叫一聲,這唐渭清正酣睡在旁側,奕王立馬有些措手不及,叫醒他不是,和他一起睡又不是,於是起來,不想這唐渭清漢子把自己的長袖壓在了他身下,脫不得身,奕王見狀,就扯斷了自己的袖子,出了房去。心裏尋思著,昨夜與好漢深夜暢談,醉後並不知何事,今早居然與好漢夫妻一般共枕而眠,又羞又樂,隨後命令筱菀去服侍好漢起來。筱菀道:“王爺為何斷袖了?”奕王隻說道:“今早穿衣不小心扯爛了。”隨後匆匆離開。那邊的唐渭清醒來,頭還是混混有些痛,這時筱菀進來,說道:“好漢醒了!”唐渭清道:“我這是在哪裏?”筱菀笑道:“你在我們王爺的寢室呢。”唐渭清驚道:“王爺?姑娘是?”唐渭清笑道:“好漢真的是貴人多忘事,我是昨夜和姐妹們一起唱戲彈琴的女子筱菀啊。”唐渭清若有所悟地點點頭,筱菀備好熱水毛巾欲要上前伺候唐渭清洗臉,唐渭清推辭道:“不麻煩你了,我自己來。”筱菀也不再執著,於是笑道:“好漢真是福氣!我們王爺從來都不讓人進他的寢室,昨夜破例和您對酌,還讓我們進去唱曲兒。”唐渭清也是忙說道:“是啊,對了,他妻子不會煩我們吧?”筱菀笑道:“王爺沒有妻,更沒有妾侍,所以你看他就是這般脫俗,和我們這些女子比,我們遜色到千裏之外去了,我們羨慕都不過來呢。”說話之間,唐渭清已經清洗幹淨。早上隻有筱菀在一旁服侍唐渭清,直到午後才見奕王在館中與人對弈,管家上官洪裏外張羅著,八位女子彈琴唱曲兒在館內助興。
話說這丹若自從和兆君天天對弈之後,別的不說,什麽序盤攻防急所,中盤攻防急所,終盤攻防急所,什麽攻殺要點,什麽打劫,什麽官子,都一一精通了,進這弈館來,這日之前正是贏了上官洪,才有機會與奕王對弈,丹若和兆君初見,這奕王,麵淨白皙,以為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不想一說話才得知這聲音帶著磁性,是極其好聽的男低音:“姑娘贏了我們洪館主,真是女中英傑,在下佩服。”丹若迷著看奕王的丹唇輕啟,旁邊的兆君使勁咳嗽才反應過來。場館異常熱鬧,吆喝的,歌唱的,彈琴的,拍案的,唯獨這奕王與丹若處最是安靜,當然這裏是館後的院子,桑樹下對弈自然愜意,倆人左右不顧,旁人也靜觀棋局。奕王見丹若步步殺機,舉棋眉間,看來也是個厲害的主兒。丹若見奕王棋子縱橫交錯不知如何,像是在故意忍讓,於是笑道:“奕王可不要禮讓才是啊。”奕王道:“本王不曾得知女子也可這般棋藝精湛,佩服佩服!”於是大家都笑起來,隻因這局是個平局,難分高低。於是丹若兆君告別出來,兆君欲要送丹若回壤駟穀,隻見手下來報說王上有緊急事要,速回帝都,兆君與丹若告別,速速回去。
兆君來至太旭殿,隻見裏麵文武百官早已齊聚,朔君也在,兆君默默來入隊列中,隻聽王上在上對大家說道:“我麒麟人間自從五頭怪一事後,雖周邊有些躁動,一向安定。如今公孫城借著捉拿毀滅逍遙館逃犯的幌子,正在安子征兵擴軍,眾位愛卿有何法子?”慕容華道:“王上日理萬機,操勞過度,不想這些個奸臣小人竟然在暗地裏籌劃,如今隻是聽得事情的苗頭,還不可打草驚蛇,等這公孫大人實實在在壞事,我們再拿千軍去打壓也是仁道。”眾大人也說極是,進言道:“丞相所言,實在張揚我人間恩德,公孫大人果真謀反,我們消滅他也是天理。”朔君道:“父王,兒臣願意前往公孫城探訪,有個風吹草動速速來回報。”王上點點頭,想來現在派人去,隻有自己的骨肉可以深信,於是點點頭,大人道:“朔君年級尚小,不如派個久經沙場的將軍去。”慕容華道:“還是派朔君前去比較合適。”兆君道:“父王就讓孩兒同哥哥一同前往吧。”王上答應了,又與眾位大人商量了軍營情況後,才遲遲退朝。
朔君和兆君來至長秋殿,命人出城回了丹若和靈鳶兒,王母來相送,倆人帶著輕兵飛將出了城前往公孫城。
靈鳶兒得知後,期期艾艾哭了一會子,隻聽得有人敲門,老媽子出去開,回話說是有個姑娘來看望,靈鳶兒這次沒有拒絕,讓老媽子請進來。
來著不是別人,是丹若帶著茶果麵米來。倆人一見,就抱著痛哭起來,丹若哭道:“姐姐往日的風度哪裏去了?是不是朔君待你不好。”靈鳶兒抹淚說道:“他還是一如既往地對我好,想來我們都大了,他也在考慮繼承的事兒,所以來我這兒的時日自然比往日少些,我這身子出了鳶尾閣又不經調養,終日不適。”丹若四下裏望著這地方,擁擁擠擠的,這鳶尾花生長著,隻是沒有開花,想來花如其人,花知人心思,也就哭起來,靈鳶兒反又勸丹若道:“妹妹快別哭了,你我都戀上了王族子弟,何必這般小家子氣呢,若是他們當中哪一位當了以後的王,我們自然也是清淨了。”丹若連連點頭,隻是不再哭泣了,轉悲為喜道:“姐姐說的是,我今日來看你,帶了些實用的東西來,姐姐以後缺什麽的,隻管到我這裏來取就是了。”靈鳶兒答應著,領了丹若的美意,隻是靈鳶兒傲骨怎會伸手向他人要些東西過活,自然是不去的。靈鳶兒一生體麵過來,何必再央求人去。丹若於是問旁邊的老婆子道:“可否請大夫看姐姐?”老婆子道:“請了,不知請了多少大夫,太醫院的來了好幾個,都看不出鳶姐得了什麽,說可能是體虛,補補就是了。”丹若拿來看方子,都是些補藥,靈鳶兒對老婆子說道:“你先回去歇著,我和丹若說會兒話。”老婆子關門走後,丹若問道:“是不是這老婆子對姐姐侍候不周到?姐姐要不去我哪裏住著,也不枉姐姐往日對我的一番苦心。”靈鳶兒忙說道:“這老婆子自打出了逍遙館就一直跟著我,照顧周到,算是我的造化了。妹妹的邀請我心領了,我去了,你們也是不方便的,況且朔君來看我,我們也是拘束了自己不說,我們也是不方便。”丹若覺得也是,靈鳶兒道:“我覺得你不是個凡人,若是凡人,也是有所作為的人,這兆君對你也是百般體貼,人兒又鍾情,姐姐想到你們會終結良緣。可我就是不放心朔君,雖說我們恩恩愛愛,我是個煙花女子,他也是個朝三暮四的人兒,風月情濃,何人情衷?我本是為情生,終將會為情死。”丹若說道:“姐姐休得胡說,你對朔君的癡情,他怎能不知?”靈鳶兒道:“有些癡情是一世,有些癡情是一時,有情無情始終難逃江湖天命。”丹若道:“姐姐說得悲切幹嘛?我們如今都出來了,自由快活,你看如今的合歡裏這般熱鬧,不如出去吹吹輕風,見見暖陽,說不定姐姐就會好起來呢。”丹若說著,大開門窗,原來外麵已是署夏,芭蕉葉搖曳,彩蝶紛飛,靈鳶兒答應著,著上披風就出了門來。
未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