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花山穀 二

但見紅蓮左指點蔡壯右肩頭，右指點彭青生左肋下，指到三寸之際，收指成掌躍起身來，淩空下擊，雙掌拍向二人頭頂，二人無暇相鬥，各挺起右掌舉火燎天式護住頭顱百會穴，二人隻覺掌心微微一碰，紅蓮已借勢在空中一個後翻，躍到兩丈之外，穩穩站好。抱拳施禮道：“二位幫主，請住手吧。”

眾人均覺招式奇妙，指點肩肋自是虛招，然躍身下擊又是虛招，借力倒翻出去，還是虛招，連使三個虛招，兩位幫主又隻得回身自衛，而使雙方罷鬥，委實匪夷所思，見紅蓮姑娘年紀輕輕如此身手，暗下讚歎。

蔡幫主哈哈一笑：“姑娘好本事！”彭寨主咧嘴道：“承讓承讓！”再不好上前動手。想再去觀賞寶刀，紅蓮道：“請下一位前輩。”二人均為一幫派首腦二次上前確實不便，隻得訕訕走開。

後來依次東南西北方每次各走出兩位島主門主幫派掌門上前觀刀，師爺小毛筆龍蛇飛舞記個不停，約莫看了一個多時辰，觀刀之人還不足一半。

這百花山穀地處鄂南，相距武當山百裏有餘，雖當秋初，仍是酷熱難耐。百花穀穀中多為女子，數十年來從不召外客入內，自給自足，養花種菜，待四季鮮蔬成熟後由穀中男子挑到市集出售換成銀錢，再采置日常用物，不與外界聯通。此次便撒英雄帖，請天下武林人士來穀觀賞失傳江湖多年的寒月寶刀，愛刀喜寶之人自是應帖而來。

卻說道武漢三鎮旁有個天門山，天門派掌門劉城瑜也攜了幾個弟子早早來到百花穀，在穀外待了幾日，這天才同群雄進穀來，見觀刀之人愈來愈少，才邁步來到長桌前，凝神細看，人群中又走來一位瘦削鼠目唇留短須的中年漢子，那漢子報出姓名，江西龍虎山謝連金，綽號“把門將軍”，隻是把的是別人家的門非自家之門也，眾人知悉此人乃名揚江湖的劫匪大盜，好在並不是十惡不赦之徒。把門將軍俯身探頭，眼珠滴溜溜亂轉，眼睛一刻不離開寶刀，半晌才忽然道：“百花穀主是消遣我們來著。”天門派掌門劉城瑜問道：“謝兄，怎麽如此說？”

謝連金乜眼道：“此刀不是寒月刀。”劉城瑜道：“願聞其詳。”謝連金道：“相傳寒月寶刀寒光逼人，寒氣有如冬日，三尺之內不可近人，我們這可隻有一尺。”劉城瑜笑道：“謝兄笑話了，世間萬物皆有定數，寶刀利劍也是萬物，既有工匠造的，自有文人雅士吹噓。然三尺之內不可近身定是誇大其詞，不可盡信。刀絕對是把好刀。”謝連金道：“劉掌門，你掂在手中試試。”劉城瑜道：“不得主人允可，我看不必了吧。”扭頭向紅蓮一望，紅蓮微微一笑，輕輕搖搖頭。劉掌門報之一笑，忽見紅蓮臉色微變，忙轉身回來。把門將軍謝連金已執刀在手，但見他手一揚，一團白光閃耀眼前，忙抬袖遮住雙眼。耳聽四麵八方霹靂聲響，人眾呼喝連天，紅蓮嬌聲大喝：“截住他。”

劉城瑜半晌眼睛才有知覺，睜開眼來，隻見人潮洶湧直向西北方最高峰而去，把門將軍足下如風，遠遠在前，反手向後拋擲異物，那物件快落地之時，眾人紛紛閃避，轟隆一聲一團黑霧，丟的幾顆便阻了多人的去路。劉城瑜怒氣衝天，展開輕功隨同眾人追了上去。

追的一時，輕功高下立見，搶在前麵也隻寥寥三十幾人，與把門將軍相距十幾丈，起初都是平地，再往前卻是縱橫交錯的水田，田埂之間寬的四五丈，窄的二三丈，謝連金專撿窄的田埂總是一躍而過，刹那又找落腳的田埂，又是一躍而過。眾人都心下踹踹，唯恐落入泥中丟醜，腳步又慢了些，眾人相距有了二十幾丈。

紅蓮緊追不舍，縱聲呼叫，其餘人等反不如她熟悉地形，半柱香的時候，把門將軍已穿過水田，直奔到山峰下。眾人齊聲驚呼，大叫別跑別跑。眼見謝連金瞬間鑽入山林，更加不好追趕。紅蓮啜嘴一聲哨響，山林中倉啷啷倉啷啷的鈴鐺響起，似乎回應那哨聲。紅蓮麵露喜色，高聲叫道：“截住那人。”

但見叢林中或三或五站起許多身穿淡藍衫子的少年男女來，每兩人一條長索，長索兩端各係著一個銅鈴鐺，方才響聲便是這銅鈴所發出。眾少年抻直繩索，層層疊疊圍攏過來，或上或下，或左或右，擋住謝連金的去路，眼見後有追兵，前有埋伏，伊然是甕中捉鱉之勢態。忽然一株大樹垂下一條長繩，謝連金寶刀插在腰間，雙手抓牢繩索，借奔跑之勢，嗖地**到空中，躍出包圍，空中翻了兩個筋鬥，落下地來，足不停步，又向山頂疾奔。眾人發一聲喊，長索少年調頭也往上山峰衝去，步履也是矯健。

眾位掌門幫主見穀中早有安排，也不急了，徐步向山峰去看個究竟。劉城瑜一馬當先，邊追邊吼道：“把門將軍什麽玩意，和你同觀寶刀，沒料想你覬覦寶物。你把門是把我天門派嘛？謝連金，你給我站住。”

謝連金穿跳躍縱，越來越快，對道路十分熟悉，眼見把眾人遠遠拋開。紅蓮叫道：“謝前輩，再不停步我要得罪了。”謝連金隱身樹後，怕紅蓮發暗器之物，見無動靜，連環在樹後左右躲藏前進。再奔的一刻，已到峰頂。

幾位輕功高手相繼來到峰頂，遠遠望去把門將軍盤膝坐在崖邊，撫刀把玩。見眾人上來，哈哈大笑。紅蓮見各位掌門已到了七八位，開口道：“謝前輩，你是欺我們穀主不在嘛？”謝連金道：“眾位追的我好辛苦，我隻想把寶刀拿在手裏玩弄幾下。眾位都別過來。”說著把寒月刀提起往懸崖邊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