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女神的墜落
火焰燃燒的是如此的迅猛，我還沒回過神來，三號就已經變成了一個人形火炬。看著那橘色的不斷躍動的火光，我的心裏竟沒感到絲毫的快慰，反而有種說不出的失落。命運的軌跡到底是什麽呢？我和神國又到底有著什麽聯係？似乎隨著我的深入，這個謎局也越發神秘了起來。
“阿磊，你怎麽樣了？”瑤瑤跑過來將我拉了起來。
“我還好。”我剛一活動，胸膛上就傳來了一陣疼痛，讓我倒吸了一口涼氣，差點癱倒在瑤瑤懷裏。
砰砰砰砰砰，又是一陣密集的槍聲響了起來，卻是老金換了把槍對著正在火焰中掙紮的三號掃上了一梭子子彈。
“啊……”三號不停地掙紮著，在地上打著滾，那淒厲的慘叫聽起來讓人有些不忍。
又燃燒了一會兒，火焰終於黯淡了下來，隻剩下一具焦黑的身體在艙板上抽搐著。空氣中焦臭刺鼻的味道令人聞之欲嘔，我不忍再看，就將視線從三號身上移開，看向了前方仍在劈啪作響的駕駛台。好在破甲彈造成的破損範圍並不大，沒有影響到空中堡壘的正常飛行，但電子元件的破損還是讓我有些擔心。
“瑤瑤幹得不錯！”老金提著槍緩緩向我們走了過來，他佝僂著腰，步履也有些蹣跚，看來剛才挨那一腳可也不輕。
“你受傷了？”我皺眉問道。
“還能挺得住，放心吧！”老金挺起胸膛朗聲說道，但剛直起腰就又疼地彎了下去。
“你倆就別逞強了，還是老實坐在這裏歇一會兒吧。我先把小薰和趙隊長叫過來，看看怎麽接收空中堡壘。”瑤瑤說道。
“好的，那剩下的就交給你了。還有，最好仔細檢查下儀表的受損情況，別出什麽意外。”我隨口吩咐了幾句，就和老金互相攙扶著走到中控台旁的安全椅上坐了下來。
“想好怎麽辦沒有？”我摸出皺巴巴的煙盒，從中彈出兩根同樣皺巴巴的香煙，給老金遞過去一根。這些煙裏都含有鎮靜劑的成分，對我們現在大有好處，另外，也再沒有什麽比在戰後來上一根香煙更好的消遣了。
“還能怎麽辦？”老金苦笑了一下，將座位調低，又用安全帶固定好了身體，這才繼續道：“反抗軍總部能不能相信我還不一定呢！想複職估計是難了，最好的結果就是退役，然後限製權限和自由。可能以後都隻能在總部裏待著了。”
“老金，不要這麽悲觀嘛！我們都會幫你的。實在不行的話，你就幹脆退役和我一起做個自由傭兵吧！反正也一樣是和機器人打仗，還更自由了一些。”我將煙點燃，狠狠吸了一口，讓溫熱的煙霧在肺腑間翻滾了一圈後才銷魂地徐徐吐了出來。我猛吸了幾口，才覺得胸膛上的疼痛減輕了一些。
“謝啦！”老金抬起手在我肩膀上拍了拍。
“自家兄弟，客氣什麽！”我說著就將身體靠在了椅背上，愜意地眯起了眼睛。
“船員權限不足，返航指令被撤銷！船員權限不足，返航指令被撤銷！船員權限不足，返航指令被撤銷！”
就在這時，駕駛艙中突然響起了雅典娜冰冷的電子提示音。隨著提示音的響起，整個空中堡壘似乎都跟著輕微抖動了一下。
“瑤瑤，怎麽了？”我睜開眼睛，看向了坐在主駕駛位上的瑤瑤。
“駕駛係統被雅典娜鎖死了，我沒有權限更改飛行計劃！”瑤瑤一邊回答，一邊飛快地在操作台上操作著，“雅典娜，我要怎樣才能獲得一級授權？”
“船員需要得到艦長的許可，或者總部的直接任命才能得到自由女神號的一級權限。”屏幕旁身影一閃，雅典娜的投影就浮現在了瑤瑤的身邊。
“就沒有別的任何方法了嗎？”瑤瑤繼續問道：“比如你呢？你能不能更改飛行日誌，或者額外授權？”
“很抱歉，我不能滿足你的要求。”雅典娜搖了搖頭，幹脆地拒絕道：“我是自由女神號的操作係統，簡單點說，也隻是一個輔助工具。我的職責是服從艦長的命令，更好的為船員服務。我的一切權限也來自於更高權限的授權，我的無所不能必須服從於艦長的意誌。”
“小薰呢？你們能不能聯係到反抗軍總部，得到他們的遠程協助？”我又開口問道。
“所有的信息都是經過加密處理的，我們還是等小薰來了再說吧，我已經發過消息了。我現在先盡量熟悉一下操作係統，看看有沒有被遺漏的地方。”瑤瑤回道。
“我們現在在什麽位置？”我站起身，向駕駛台走了過去。
“我們現在已經脫離了四號聚集地的範圍，到了三號聚集地的上空，再往前飛就要到淪陷區了。”瑤瑤有些焦急地說道。
“自動巡航的目的地是哪裏？”我看著麵前的屏幕問道。因為剛才那一槍的原因，駕駛台上的儀表發生了一些故障，導致屏幕的影像都有些模糊不清了。
“我查一下。嗯，應該是在淪陷區神國的一個前沿基地。”瑤瑤重新查看了一下飛行日誌後，才對我說道。
“我們還有多長時間？”我看著舷窗外疾速掠過的浮雲，眉頭不由地就皺了起來。
“還有不到一個小時，但是能量夠不夠撐到降落也還很難說。”瑤瑤扭過頭看著我，苦笑著說道：“空中堡壘本來就是卸掉了整個底層，並且又融合了眾多超能人的能量後才堅持飛了這麽久，現在能量又快要見底了，而我什麽也做不了。”
我看著已經在努力進行挽救的瑤瑤，以及已經亮起了紅光的低能源警示燈，除了安慰幾句外，也是無可奈何。
就在這時，身後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我一回頭就看到了小薰和趙隊長他們。
“現在情況怎樣？”趙隊長開口問道。
“你還是問瑤瑤吧。”我搖了搖頭，“情況或許不是太好。”
“是的，情況並不樂觀。”瑤瑤接著說道：“我沒有權限讓空中堡壘返航，現在我們正在往神國位於淪陷區的前沿陣地飛去。除此之外，空中堡壘的能源也不多了。”
“權限？”小薰看了看駕駛台，然後又轉身看向了旁邊高高在上的艦長座，指著前麵的一個圓柱形儀器說道：“阿磊，你看那個啟動器，不是應該有個艦長的主鑰匙在嗎？”
我回頭一看，心裏頓時一喜。在艦長座前的啟動器上，果然有一個六芒星形狀的凹槽。那裏應該就是主引擎鑰匙的插孔了，有了它也就擁有了這整座空中堡壘的操控權限。
“我去找下！”說著，我轉身就向仍然倒伏在地上的三號走了過去。
三號焦糊的身體仍然散發著淡淡的煙霧，**的幅度也小了許多。我忍著惡心的感覺，拔出軍刀挑開了他粘糊在了脖頸上的衣物，果然看到了一截亮銀色的鏈子。我用刀尖在鏈子上一挑，一個六芒星的金屬掛飾就露了出來。
然而就在我伸手去抓的時候，三號的身體突然劇烈地抖動了一下，然後猛地伸手向我抓了過來。我下意識地停頓了一下，然後趕緊將刀鋒往前一迎，就砍在了三號抓來的手臂上。
“呃……”三號的喉嚨中發出了一聲痛苦的呻吟，然後猛地睜開了雙眼。
他的臉早已被大火燒成了焦糊的一片，露出了粉嫩的血肉。但在殘缺的血肉下方卻又露出了鋥亮的合金骨骼。
哐當一聲輕響，軍刀斬在三號的手臂上發出了金屬撞擊的聲音。我這才意識到，不隻是腦袋和身體，三號的身上竟大半都是合金的骨骼。
“我要殺……殺了……你……”三號從嗓子中發出了一陣模糊不清的低吼，然後猛地挺起了胸膛。
咚咚咚，一陣劇烈的心跳聲從三號的胸膛中傳了出來。這聲音如此狂躁，猶如一台劇烈運作的引擎一般。
看著三號即將爬起的身體，我急忙握住軍刀往下一劃，直直地切向了三號的脖頸。哐當一聲脆響，刀鋒剛剛劃開血肉，就被卡在了合金骨骼中。我將手腕一翻，剛想用力去斬，右腕卻被三號緊緊地握住了。
猶在散發著高溫的合金手掌緊緊地箍住了我的手腕，疼的我禁不住發出了一聲悶哼。我右手往下一按，將軍刀牢牢地卡在了三號的脖頸處，然後抬起右腿狠狠地踹向了軍刀的把手。噗嗤一聲，半截軍刀就插到了三號的脖子內。被剖開的血肉下，露出了一排閃爍著幽藍色光芒的電子元件和線路。同時，那根綁著鑰匙的鏈子也終於斷了開來。
“老金！”我扯著嗓子大吼了一聲，腳尖一收一挑，就把鑰匙踢了出去。
這邊的動靜終於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中，趙隊長就帶著兩名隊員趕了過來。
“我去，這他媽都不死？阿磊，你先挺住，我來打爆他的頭！”老金聽到我的喊聲，舉起槍就衝了過來，想要幫我擺脫三號的拉扯。
“老金，鑰匙！鑰匙啊！”我扯著嗓子繼續喊著。
老金這才反應過來，彎腰撿起鑰匙，掉頭就向駕駛台衝了過去。
砰砰砰砰！幾發子彈衝著我這邊射了過來，彈頭在艙板上一陣亂彈，差點打到我的腦袋。
“太近了，別開槍！”我縮著腦袋，大聲喊了起來，但聲音很快就被搶聲給蓋了下去。
“你們兩個別開槍！”趙隊長大吼了起來，“都他媽注意點，別傷到阿磊！”
隨著趙隊長的吼叫，兩名隊員才慌忙將槍放了下來。這樣驚悚的場麵也難怪他們會失控了。
“你大爺的！”我用力掙紮著，一腳接一腳地踹在軍刀的刀把上，試圖割斷那些線路。但三號的合金骨骼實在太過堅硬，除了將軍刀徹底卡死了以外，根本起不了任何的作用。
“我……要殺……殺了……你！”三號繼續低吼著，然後猛地抬起了頭，用兩個凹陷的眼窩直直地看向了我。兩顆電子眼上還覆蓋著點點焦紅色的血肉，隨著焦距的調整，人造晶狀體也在不停地收縮，看起來分外可怖。
砰！一發子彈精準地打在了三號箍住我的手臂上。
“阿磊，躲開！”趙隊長高聲喊道，然後又是一發子彈打在了三號的手臂上。
“唔……”三號發出一聲低吼，抓著我的手臂終於鬆了開來。我趕緊用力在他胸膛上一蹬，就借力脫離了他的束縛。然而就在我身體後撤，即將脫離他的攻擊範圍時。三號的身體卻突然挺了起來，右手一揮就抓在了我的左腳上。
劇痛猛地從腳踝上傳了過來，我還沒來得反應，整個人就被三號掄了起來，然後狠狠地拋飛了出去。
我在空中倒飛出去三米多遠，才重重地撞在了艦長座上，然後又反彈到了旁邊的駕駛台上。
“噗！”我伸出手臂在身下已然破裂的屏幕上一撐，張嘴就噴出了一口鮮血。
砰砰砰砰砰！一連串的槍聲又響了起來，飛濺的子彈在艙室內不停彈跳著。一發子彈猛地彈到了艙室左邊的舷窗上，打出了幾道細碎的裂痕。
“阿磊，你怎麽樣了？”小薰和瑤瑤七手八腳地把我扶了起來。
我搖了搖頭，大口地喘息著，腦中一片暈眩，直到半分鍾後才漸漸恢複了意識。
我推開瑤瑤拉向我的手，在腰間一摸才意識到打空了的手炮已經被我丟在駕駛艙的另一頭了。
“手炮……手炮給我……”我沙啞著嗓子說道。
槍聲還在繼續，但那些小口徑的常規子彈打在三號的身體上根本就起不了什麽作用。而隨著電子心髒的激活和充能，三號的力量和速度卻得到了更強的增幅。這樣過不了多久，圍攻他的幾個人就要被逐個打倒了。
“阿磊，小心些。”瑤瑤將自己的手炮塞到了我的手中。
我抓過手炮，也顧不上多說什麽，跌跌撞撞地就向戰團跑了過去。
噗通一聲，一個隊員重重地摔在了我身旁。他瞪著眼睛，看了眼舷窗外疾速掠過的流雲就一動也不動了。暗紅色的鮮血不停地從他被撕裂開的胸膛中湧出來，在艙板上淌出了一片血泊。
“啊！”看著他依然年輕的臉，憤怒和悔恨的情緒瞬間就燃爆了我的心髒。我發出了一聲沙啞的嘶吼，舉起手炮就向站在人群中的那個滿身焦臭的合金骨架撲了過去。此刻，我的心中滿是毀滅的欲望，之前對於三號的一點憐憫徹底煙消雲散，隨之而來的則是揮之不去的愧疚和憤怒。如果我早一點發現他沒死多好，如果我早一點就將他徹底毀去多好，如果我能阻止這一切的發生多好……
“阿磊，小心！”看到我不顧一切地撲來，跌坐在地上猶自拚命射擊的趙隊長急忙喊道。
灼熱的彈流不停地從老金的槍口中噴吐出來，掃到三號的身體上迸濺出了朵朵的火花，阻止了他撲向趙隊長的動作。
“阿磊，讓開！你他娘的不要命了！”看到我向著三號撲來，老金瞪大了眼睛，急忙將槍口往上一抬，一排子彈就貼著我的腦袋掃向了艙頂。
嘩啦啦啦，頂燈被彈流掃過，迸射出一連串璀璨的電光，碎裂的燈罩雨點般地灑落了下來。
我不管不顧，縱身一躍就撲到了三號的背上，用左臂狠狠地勒住了他的脖子，舉起手炮對準他揚起的腦袋就開了一槍。
轟隆一聲爆響，在一片硝煙中，一枚灼熱的彈殼貼著我的臉頰彈落在了地上。
而隨著槍聲，三號堅硬的頭骨終於裂開了幾道縫隙，露出了電子腦淡藍色的微光。而在劇烈的反震下，我的右臂也疼地**了起來，差點將手炮鬆開。
“我……要殺你，殺你…….殺你…….”三號機械地低語著，然後舉起左臂就扯在了我的衣領上。被收緊的衣領死死地勒在了我的脖子上，讓我因為缺氧而再次眩暈了起來。
“我……也要…….殺了你！”我用力喘息著，為了防止從三號背上脫落下來，我將左臂死死地卡在了軍刀和三號的下巴之間。鋒利的刀刃割破了我的戰鬥服，在胳膊上劃出了一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沿著刀鋒不停地向下滴落。但疼痛同時也讓我保持了清醒，沒有陷入昏迷。
我咬緊牙，吃力地舉起手炮，衝著已經開裂的頭骨再次近距離轟了一槍。一聲低沉的爆響後，三號堅硬的頭骨終於被我轟出了一個大洞，透過洞口能夠清楚地看到緊緊貼合在人腦之上的電子腦。它緊緊地貼合在大腦皮層上，從它身下探出的帶有密密麻麻的神經元的線路，如同章魚爪一般緊緊地吸附在三號的大腦上。
“啊！”三號發出一聲痛呼，突然發瘋了一般向著駕駛台衝了過去，嚇得瑤瑤和小薰趕緊避讓了開來。
哐當一聲，我的腦袋狠狠地撞在了已經嚴重破損的顯示屏上。顯示屏經此一撞，也終於碎裂了開來。我發出一聲痛哼，鮮血順著開裂的額頭就迷離了我的視線。
“老金，開槍啊！”瑤瑤大聲喊了起來，“你們快救救阿磊啊！”
瑤瑤一邊喊叫著，一邊向我衝了過來。天翻地覆，頭暈目眩之間我恍惚地看到了瑤瑤梨花帶雨的臉。一瞬間，我像是被潑了一盆涼水一般，昏沉的腦袋立即就清醒了過來。我舉起手炮，對著三號的腦袋就又開了一槍。
然而就在此時，整間艙室突然劇烈地震動了起來，不，是整個空中堡壘都震動了起來。我的手腕一抖，破甲彈擦著三號的腦袋就轟向了麵前的駕駛台。
轟隆一聲巨響，伴隨著電流的劈啪聲，駕駛台上猛地燃起了一團火球。懸浮在半空中的雷達屏幕閃了幾下後，就潰散了開來。
“動力係統嚴重受損，能量轉換機發生故障！空中堡壘正在準備緊急迫降，請船員們坐回安全座椅，不要在艙室內走動！”
“動力係統嚴重受損，能量轉換機發生故障！空中堡壘正在準備緊急迫降，請船員們坐回安全座椅，不要在艙室內走動！”
“動力係統嚴重受損，能量轉換機發生故障！空中堡壘正在準備緊急迫降，請船員們坐回安全座椅，不要在艙室內走動！”
叮鈴鈴，隨著雅典娜的提醒，刺耳的警鈴頓時響了起來。
又是轟隆一聲巨響，緊接著，駕駛台上的組合儀器就一個接一個地爆炸了起來。殉爆產生的火焰又引燃了旁邊的座椅，熾熱的火焰徹底地蔓延了開來。
哐當，三號在掙紮中將我重重地砸在了身後燃燒著的駕駛台上。吃痛之下，我再也保持不住平衡，終於從三號的背上滑了下來，倒在了艙板上。
“阿磊！”老金大喊了一聲，提起槍就向三號身上掃了過去，將三號抓向我的手臂打退了回去。
“能源發生外泄！空中堡壘正在緊急迫降，請船員們固定好位置，不要走動！能源發生外泄！空中堡壘正在緊急迫降，請船員們固定好位置，不要走動！能源發生外泄，空中堡壘正在緊急迫降，請船員們固定好位置，不要走動！”
“已關閉主引擎和反應爐，正在打開副翼和螺旋槳……”
“副翼發生嚴重故障，請飛行員手動操作！副翼發生嚴重故障，請飛行員手動操作！副翼發生嚴重故障，請飛行員手動操作！”
空中堡壘再次劇烈地抖動起來，老金還沒走到我身旁就隨著艙室的傾斜摔到了地上。
嘩啦一聲，早已被子彈打裂的舷窗再也抗拒不了大氣壓力，整個崩裂了開來，狂風瞬間就灌進了艙室內，氣溫急劇下降著。
被狂風一吹，我的視線立即就模糊了起來。我眯著眼，頂著風，艱難地抓著駕駛椅的椅腳，掙紮著爬向了卡在另一個椅腳上的手炮。
“正在掃描地形，選擇迫降場地！掃描失敗，重新計算迫降時間和角度。”
“距離地麵垂直距離為1253米，預計2分38秒後於地麵發生碰撞，請船員們做好防衝擊準備！現在開始倒計時153秒…….”
“距離地麵垂直距離為825米，預計1分36秒後於地麵發生碰撞，請船員們做好防衝擊準備！現在開始倒計時93秒…….”
“距離地麵垂直距離為236米，預計36秒後於地麵發生碰撞，請船員們做好防衝擊準備！現在開始倒計時33秒…….”
雅典娜的提示音不停地循環播報著，空中堡壘傾斜的愈發嚴重，我根本抓不住卡在了另一個椅腳上的手炮。
“你逃不過的……命運的……軌跡是注定的。”三號沙啞的聲音再次傳了過來。我的右腿突然一疼，身體就猛地向三號滑了過去。
我一回頭，隻見三號的左手深深地插進了破裂的艙板中，然後用右手緊緊地抓在了我的右腿上。我拚命向他的腦袋上踹去，但他卻還是漸漸地靠了過來。
“你逃不過的。”三號一探手就抓住了我的脖子。
我瞪著眼睛，拚命地喘息著，但抓在脖子上的手卻越握越緊。就在我即將昏迷的時候，艙室猛地一抖，空中堡壘重重地撞在了一座矮山上，然後又劇烈地彈跳了起來。
喀嚓一聲，一個被撞斷了支架的座椅狠狠地砸了下來。我下意識地將臉往艙板上一貼，座椅就翻滾著撞在了趴在我背上的三號身上，將他撞地向後摔了過去。
空中堡壘繼續在地上彈跳著，我努力抓著椅腳，用盡全身的力氣奮力往前一攀，才終於握住了手炮。
哐當一聲，空中堡壘再次彈跳了起來。我被**了起來，又重重地摔回到艙板上。椅腳上的鉚釘再也撐不住我的重量，直接崩了起來，帶著我就向後墜了過去。
嘭，我重重地撞在了三號的身上，又和他糾纏在了一起。看著麵前那張猙獰可怖，又依稀有著幾分熟悉的臉，我的心裏突然湧出一種說不上來的感覺，既有憎惡，也有悲傷。
我舉起手炮對著三號腦袋上的破洞就開了一槍。爆裂聲中，那些閃爍的神經元和電子腦瞬間就崩碎了開來，如同流光一般在艙室內飛濺著。
“你逃不過……命運……”從三號猶自開闔著的嘴中，我依稀聽到了他最後的聲音。
又是一陣劇烈的碰撞，我的腦袋在艙板上重重一磕，就失去了知覺。
去他媽的命運！這是昏迷前，我最後的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