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反攻
雪雁和洛靜將林修潰敗的消息帶回雍州的時候，晨風的內心有種說不上來的痛快，就像他原本就希望看到林修有這樣一天，現在這一天終於發生了，便有種願望實現的快感。這種對林修的仇恨已然讓晨風失去了大局觀，畢竟，潰敗的是中州，接下來，洛塵極有可能乘勝追擊，倘若真是這樣，那後果將不堪設想。
之所以手握四神獸，他還如此感到不妥，就是因為他始終擔心著一件事的發生：十二神獸聚首意味著它們會劍指無涯峰，不管怎樣，他不能讓手裏的四神獸和洛塵手中的神獸碰麵。但他阻止不了洛塵的來犯，所以晨風從防線將一絕雄，江南語，雪雁和唐穎兒召集回來。
“現在四神獸物歸原主，你們現在即刻啟程，離開雍州，越遠越好，隻要別再讓它們相聚。”
唐穎兒不同意晨風的做法，道，“你把我們調走，萬一突厥來犯怎麽辦？洛塵有三神獸，到時候踏平雍州，取了京州，你怎麽和中州數千年的皇族交代，怎麽讓黎民百姓安康？”
“就算是戰死，我也決不讓神獸展開殺戮，別忘了，我是十二門徒的族領，也是十二神獸的主人，它們不敢違背我意願。”
“是你自己說的，它們現在已經開始不受擺布，你我都知道，十二神獸不屬於這裏，自從它們破卵而出，就注定會回到影州，你又何必執意阻止。”
“結界一旦撕開，影州妖獸必將踏入中州，就算毀了十二神獸，也決不能讓它們回去。”
唐穎兒還想說什麽，被晨風擋了回去。
“你真的要趕我們走？”唐穎兒話語透著一絲委屈。
“就沒有其他辦法嗎？”江南語也不想就這麽走掉，她和一絕雄的殺父之仇還沒報，不甘就這麽走掉。
“你們的任務已經完成，帶領你們的神獸，回到你們生活的起點，幫我看好神獸，便是保中州平安。”
晨風說的沒有錯，這或許就是宏遠大師找尋十二門徒的真正原因，大師一心為中州江湖考慮，為保太平，帶著洛靜四處雲遊，點化了一行有緣人。十二門徒的出現，對於宏遠來說就是限製十二神獸的聚首。晨風領會到此次危機的核心，找到了解決問題的關鍵，他的選擇是對的。但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是慘重的，讓神獸退出戰役，意味著無數人的性命將為之頂替。
這就是戰役的殘酷。江湖，哪有快意恩仇幾多瀟灑，江湖永遠潮流湧進，江湖中的魚蝦永遠隻能翻江倒海般的活著。江湖絕跡之日，便是黎民幹涸之時，而江湖兒女幾多情仇不過是翻起的幾朵浪花罷了，潮起潮落也隻是旦夕之間，可這起伏過後，恐已是一生末了。
盡管不情願，但四人還是走了，唐穎兒回了她的八台山，一絕雄和江南語回到了江湖盟，雪雁則回到了蘇州。
四隻神獸的離開，發出叮鈴之聲，晨風聽得出，那是蒼狗脖子上的脖環，但他再一仔細想，發現從黑水大陸回來的神獸，脖子上都帶了脖環。一下子，晨風的大好興致便沒了，本以為安排好了一切，但那脖環發出的聲音讓他感到，事情沒有那麽簡單。當年在巨石峰頂遇見的那位老人，如今已不知所蹤，但晨風可以斷定，他和神獸必有重大關聯。
雲影離開雍州便直奔京州城去了，她並沒有接到刑天的命令，營救二皇子和秦皇後是她一直放在心中的大事，隻是對於旁人來說，這不符合邏輯，畢竟她和這秦皇後可沒有那麽深的交情。
不管怎樣，她還是把人救了出來，離開皇宮的時候，秦皇後命令雲影將二皇子帶走。
“皇後為何不跟我一塊走？你這樣回去，皇上不會放過你的。”雲影勸道。
“你放心，我在宮中這麽多年，他多少會給我留點情麵，隻是我皇兒苦命，留在京州恐怕命不久矣，你將他帶走交給那個人，不必再回來。替我轉告他，不要再繼續了，讓他停手吧。”
帶著秦皇後的一番苦言，雲影和二皇子來到了雲水之洲，發現一隻白羊守在入口處。
小小見雲影回來，出來將白羊打發走了。
“小小，這隻羊？”
“雲姐姐還不知道，這是莊主送給小小的神獸”，小小看了眼二皇子，道：“這個人怎麽又來了，小小不喜歡，小小還是喜歡晨風哥哥，他怎麽不跟你回來？對了，小小想起來了，那次你把他氣走了，他就再不肯來雲水之洲了。”
“小小，你先退下，我和你雲姐姐有事要商量。”
雲影看著刑天，馬上就拉下臉來，“人我給你帶回來了，你看著辦吧。”
“等等，秦皇後呢？”
“她不願離開她的皇宮，你急什麽？”雲影的口氣帶著一些嘲諷，讓刑天聽了很不高興。
“你還在恨她？”
雲影看了眼二皇子，沒有回答刑天的話，而是換了個話題，“洛塵背叛了你，看來你的計劃完不成了。”
“恰恰相反。”刑天胸有成竹的道。
“那祝你好運，我差點命喪突厥，你卻遲遲不來救我。”
“你現在不好好回來了嗎？洛塵想要動你，他還沒有那個膽。”
“萬一……”
“沒有萬一，他隻是一隻可憐蟲，成不了氣候。”
“你別忘了，你孵化的神獸，現在都成了別人的囊中之物，現在你還如何行駛計劃？”
“是嘛，我看未必，你先下去休息，明日便出發，是時候了。”
雲影下去，隻留下二皇子在他身邊。刑天看了他一眼，便將他嚇得臉色蒼白，往後退了一步。
“你母後為你，可謂受盡委屈，你自出生到現在便一直身體羸弱，所以難以被朝廷重用，時間一長，成了無用之軀，不過，你好歹也是條生命，也不能讓你就此頹沉。京州城你是再回不去了，依我看，你就留在雲水之洲。”
“你怎麽會認識母後？”
“離開皇宮，你便不是二皇子了，在這雲水之洲，不許提母後二字，你留在此處便是難得的清淨，就不要再無事生非了。”
這是一個對小小來說極為重要的日子，因為刑天終於答應她出山了，如果說上次到京州城救二皇子，那麽這次出去便是一場大戰了。
“你真考慮好了，現在的小小，憑一己之力便能和四神獸打成平手，你放她出去，萬一她收不住手，恐釀成大錯。”
“我本無需讓她出去的，但洛塵背叛了我，好在落紅迷途知返，才讓我稍有告慰，你昨日跟我說的那番話，落紅都轉告給了我。明日一走，二皇子便交給落紅，你我帶著小小北上，這一次，萬不可失手，我要把失去的東西都奪回來。”
雲影看著刑天，知道此役在劫難逃，她回道：“有些東西失去了，便再也奪不回來了。”
“閉嘴。準備好東西，明日出發。”
刑天不想雲影提及的事恐隻有他二人知曉，麵對雲影的反複提醒，刑天很是惱怒，但為了讓小小保持愉悅的心情，他不打算和雲影開火。
落紅和二皇子站在雲水之洲的端口，目送著刑天的離開，她不想知道北方將會有怎樣的一戰，但她希望此去三人都能活著回來。
有小小的無上功法，鎮守在雍州城外的駐兵根本發現不到異常，小小穿雲之術攜帶著刑天和雲影，直接落到了紫駝峰上。
“小小，這次滿意了吧，帶你來這麽遠的地方，你還沒見過北方的雪，怎樣，喜歡這裏嗎？”刑天指著紫駝峰下的茫茫白雪，問小小。
“小小喜歡，這裏有什麽好玩的？”
“當然有，你還記得飛兔靈猴嗎？它們就在這裏。”
“真的？它們都不是我的對手，定是害怕我才跑到這裏，看我這回好好收拾它們。”
雲影看小小這麽激動，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一旦小小出手，別說玄冥教，就算整個突厥都不在她話下。
“我帶上白羊一起去吧，你們在這等我，我去把它們捉來。”說著，小小便飛身下了紫駝峰。
“你就這樣讓她去了？”
“小小是三百年來中州的第一高手，無人能及，就算神獸見了她也照樣給她讓路。”
“哼，你一定很滿意，她可是你的傑作。”
“沒錯，絕妙山莊雖然珍藏了至高功法，但幾百年來，沒有一個人駕馭得了。小小是第一個，絕妙山莊的武林秘籍就是為她準備的，這是天命。”
“總有一天，她會脫離你的，你不怕嗎？”
“她遲早會走的，我留不住她，等她在在中州沒有了敵手，她自然會離開。”
“你在害她，小小生性好鬥，你讓她沒有敵手就等於將她置於死地，這樣做太殘忍了。”
“殘忍？哼，跟我受過的苦比，這算得了什麽？”
“難道你要讓全天下的人都背負你所承受的痛苦才行嗎？”
雲影顯然對刑天的想法有了動搖，她看到了蒼生疾苦，生了慈悲之心。
說話間，小小已經來到了玄冥教的教壇之上，十八層獄主成了擺設，一個大活人就這麽進來了，他們卻沒有絲毫的反應。
洛塵臥在椅子上睡了過去，憑借他的功法，進來個人他不可能不知道，普天之下，恐怕隻有小小有這樣的本事。小小看他睡著了，找了根草在他鼻孔裏掏著玩，終於是將他弄醒了。
一看這麽清麗的少女出現在這裏，洛塵想到的竟是自己會不會是在做夢，但顯然不是。如果是，那也是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