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歸降
小小暴露在了晨風麵前，對於刑天來說，小小已經不再安全。雖然他對雲影多有責備，但小小離開雲水之洲是早晚的事，隻不過晨風的到來，將這個時間提前了。
小小自從見了晨風，整個人有了很大變化。
“原來外麵的男子長那般模樣。”她對雲影說。
“小小，你應該多想想怎麽打敗那三隻動物，現在你跟它們隻能站成平手。”雲影道。
“他還會來嗎？他是來接你的？”小小忍不住好奇，仍在追問。
“不是，他偷走了我的蒼狗，以後見到他，你幫我教訓他，好不好？”
小小想了想，道：“好啊。”
刑天站在遠處看了半天才出來。
“朝廷有變，看來行動要提前了。”刑天忙對雲影說。
“何時出發？”
刑天看了看遠處翱翔的神雞，道：“它該出發了，你也準備準備吧。”
左仲和落紅在雍州已經待兵數月之久，因為救自己，落紅被四方死神虜走一事讓左仲始終耿耿於懷。所以當唐穎兒救出落紅之後，左仲對落紅的態度才有了好轉。
兩人靠在營外的草垛上，左仲嘴裏叼著根稻草，望著天。
“看來突厥是不打算來犯了，莊主遲遲不來號令，咱們要一直等下去嗎？”左仲問靠在身邊的落紅。
落紅看看遠處翱翔的飛鷹，道：“你聽到大戰之前的恐懼了嗎？就在這安靜的空氣裏。”
落紅和刑天一直隱瞞身份，為朝廷做事，養了一批又一批虎頭軍，現在她被刑天一句話遣派到這，便再沒了音訊，不免有些失落。她聽到的那些安靜的恐懼在不斷告訴她，她可能回不去了，就要為了到來的戰場。
左仲將嘴裏的稻草拔出來，在落紅的脖子上撥弄了幾下，“怎麽，怕了？”
落紅一把挪開那根稻草，道：“別鬧，怕什麽。”
“你怕回不到你的江湖？”
“哼，這裏不就是江湖嗎，我怕我無畏的死去。”
“是無名的死去吧，死在這裏，不會有人問起，就像死掉的戰馬，誰管。”
落紅不想再聽，從草垛上坐了起來。突然，遠方的那隻飛鷹傳來一聲驚悚的啼叫，然後一頭紮了下去，從雲海摔了下去。
“它怎麽了？”左仲敏感的站起來，望向遠方。
隻見天邊本來安靜的雲層突然晃動起來，就像有東西從對麵闖了過來，從雲縫間透出來的光線突然被一塊黑色的東西遮住，大地拉起了很大一塊陰影。
“那是什麽？”落紅指著雲間滑向而來的那對巨翅問左仲。
“沒見過，它是……”話還沒說完，兩人就被神雞驚歎到了。
雲影趴在神雞脊背上，看見連營就在下麵，勾著腦袋看了眼底下，一眼就看到了落紅。她手按在神雞脖子上往下一壓，神雞便一個俯衝落了下去，落地時驚起的灰塵如風似浪，將外麵站崗的兵卒嚇得屁滾尿流。
灰塵之中，一襲紫袍走了出來。
“雲影？真的是你？”落紅這才放下心來。
雲影微笑著，和她久未謀麵的同窗擁抱。
“姐姐可好，雲影來晚了。”雖然雲影在絕妙山莊排行大使者，但論年紀，落紅卻長他不少，叫聲姐姐也是應當的。
“妹妹，怎麽會是你？”
“莊主讓我來與你們匯合。”
左仲沒怎麽見過雲影，不通曉脾氣，張嘴便開起玩笑：“姑娘哪兒來的這隻雞，可把我左仲饞壞了，這裏已經缺肉多日，正好殺來吃。”
“走，我有要事要和姐姐說。”雲影一眼都沒看左仲，拉著落紅便一邊去了。落紅趕緊回頭朝左仲擠了個眼色，示意他趕緊過來，卻不料被雲影看見了。
“你也看到了”雲影看著神雞對兩人說，“蒼狗之後，江湖上又多了三隻神獸，這是其中一隻。朝廷大限將至，不能再保。”
“莊主的意思？”落紅對雲影下達這麽大的指令實在感到意外。
“不，莊主的意思是，讓開北境邊界，放突厥南下。”
“什麽？不會的，莊主不會做此決定。”
“姐姐大可不必懷疑，我這有莊主的親筆書函，你一看便知。”說著將信函取出遞給落紅。
好半天落紅才恍惚過來，雖然接受了這個現實，但其中緣由她還是想不透徹。她還好說，畢竟是絕妙山莊自己的事，但要讓左仲歸順突厥，那就是做了中州的叛徒，就算候幫主在世也不希望看到他這樣。
“沒想到你們絕妙山莊勾結突厥，想要圖謀中州，我是中州人，不會做逆臣賊子。落紅，我是不會允許你歸降突厥的。”左仲雖然受了刑天的救命之恩，但麵對天下興亡的大事，他還是站在了道德這邊。
“這裏輪不到你插嘴，你想走就趁早，免得雙方交戰你我刀劍相向，到時候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雲影的話不講情麵，即刻下了逐客令。夾在中間的落紅很是不自在，她不知道該如何向左仲解釋，當然這種家國存亡的是非麵前，又怎麽能解釋清楚。
“你想留下？”左仲看著落紅的眼睛，察覺到她的踟躇不定。
落紅背過身，道：“莊主對我有恩，就算是刀山火海我也得萬死不從。你走吧。”
“行了，你兩決定了再告訴我，我要去趟突厥。”雲影一來想讓落紅和左仲單獨說說話，她已經察覺到兩人微妙難解的那層關係，再者，她要將這個消息帶到突厥，讓突厥鐵騎做好南下準備。
說著便召來神雞，神雞脖子一揚，衝上了雲天。
“休想走。”不知什麽時候，唐穎兒已經來到雍州，本打算來找左仲完成候幫主意願，卻意外聽到了雲影的談話。
唐穎兒見了神雞，一下便心智大開，那對藏在身體裏的翅膀隨著她的飛身，從身體裏鑽了出來。
一個騰空，振翅便追了上去。神雞回頭看了眼唐穎兒，眼睛一愣，失了重心，便開始往下掉。
雲影不明所以，想要控製神雞，發現為時已晚，神雞帶著她一邊往下落一邊掉頭，朝著唐穎兒去了。
唐穎兒終於看到了那隻意識中早就出現過的神雞。
“原來你在這裏，我終於找到你了。”
落到地上，唐穎兒背著手，看著雲影從神雞背上走下來，心中充滿了說不出的歡喜。站在她麵前這個人可是晨風的歡喜之人，如今卻落到了她手上，可謂滿心的痛快。
神雞看見唐穎兒，朝她走了過去，就像見到了自己主人那般親密。
“原來你是它的主人。”雲影看看唐穎兒身上那對翅膀，又看看神雞，心中也有了答案。
“什麽主人，我在夢中見到過它無數次被困牢籠，沒想到會是你幹的。”唐穎兒話語中透著種輕蔑。
“既然它是你的，那就帶它吧。但我提醒你，總有一天它會回到我身邊。”
唐穎兒想不明白的是，雲影竟然就這樣將神雞交給她了，這可是神獸，說不要就不要了。這不符常理。
“為什麽要給我？”
“你和它緣分未盡，帶它走吧，不要再問，到時你便會知曉。”
雲影說著便要離開，唐穎兒反應過來，追上去擋在前麵，“不行，今天不能放你走。”
“你我各行其道，最好不要多管閑事。”雲影把眼一橫，有了絲不高興。
“絕妙山莊勾結突厥，圖謀中州，要不是我及時發現，你等恐要鑄成大錯。這難道也叫多管閑事？勸你回去告訴刑天，趁早死了這條心，否則我唐穎兒絕不會放過絕妙山莊。”
“是嘛，哼，真不知天高地厚。今天我就教訓教訓你這個愛管閑事的人。”說著便使出那九陽環體的金鍾罩。
唐穎兒也不客氣，抓出體內那股雄厚內力，打在金鍾罩上，卻被彈了回來，應聲倒地，險些傷了自己。
雲影側過身，道：“你走吧，我不殺你。”
“你這樣做對得起晨風嗎？你怎麽跟他解釋，背叛了中州，他不會原諒你的。”唐穎兒朝著雲影撕聲喊道。
雲影停住腳，深吸一口氣把眼睛閉上，冥思了幾秒鍾，轉身走了回來，冰冷冷的道：“替我照顧好他，他要敢來，我會殺了他。”
轉身離去的那一秒鍾，雲影的眼淚擠了出來，迎著北風，走向了不屬於她的地方。她不想解釋更無從解釋，這是她命中該有的一部分，想要靠她自己去追溯完成。而那些不會說給晨風聽的話，也將埋沒在寒冷的北風之中。
落紅和左仲將唐穎兒扶起來，對落紅說：“你走吧，我不想殺你。”，然後看了眼左仲，“你跟我走。”
“去哪兒？”
“江南道，候幫主臨終前讓我一定帶你去江南道，完成他的夙願。”
左仲將信將疑，他看了眼落紅，落紅輕笑了笑，道：“你我無情更無緣，我在這等雲影回來，你走吧。”
“落紅，你跟我走吧，不能聽信刑天，更不能和朝廷為敵。”
落紅冷笑道：“哼，朝廷？我三歲那年朝廷就殺害了我全家，要不是莊主，我早喪命。我和朝廷，終將會有一戰，走吧。”
落紅道出了心聲和苦楚，聽上去卻是那麽的無奈。
“那是她的命途，讓她走完。”唐穎兒回頭看了眼落紅，雲層的光又漏了出來，灑在她身上，她手裏的劍還在，心卻透著一種死亡的氣息。
唐穎兒邊走邊想雲影跟她說的那句“替我照顧好她”，她不知雲影為何要說這話，但這句話是她聽過最舒服的一句，一種帶著哀傷的束縛是怎樣一種感受，或許隻有他自己清楚。
邊境發生這麽大的事，唐穎兒首先要做的便是去趟京州城，想當年為了就二皇子一事，差點被朝廷所害，現在卻為了救朝廷，又不計前嫌的回去通報。隻能說一麵是江湖道義，一麵是江山社稷，誰都不可背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