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異軍
林修一走,晨風才過來向蛇女請教,“沒想到姑娘小小年紀,居然練就了如此功法,實在讓在下佩服。”
“用不著,千萬別這麽說,和你身體裏那蒼狗相比,我這就是雕蟲小技,隻是你放不下師徒情誼,若真想教訓他,你還不早喚出蒼狗?”
“哪裏的話,家師誤入歧途,江湖塗炭,是為武當不幸,如今他糟了教訓,晨風替家師謝過不殺之恩。”
“你少來這套,滿嘴的仁義道德,我看你跟林修沒什麽兩樣。為了自保清譽,你不敢動手傷他,反倒是讓我這個外人動起了手,你們武當都是這等小人之輩嗎?”
唐穎兒哪裏聽得這樣羞辱晨風,回道:“你還是少說兩句,別怪我沒提醒你,要是真把他惹急了,蒼狗出來,你那火蛇劍恐怕救不了你。”
“好啊,你們兩還真是一對,早就聽說晨風當年被冰鼠所傷是你救的他,如今他為了報恩,屈身於你,沒想到你還真信了,可笑。”
蛇女的這套歪理一出,晨風便再難以適從了,道:“夠了,道聽途說,你竟是這般口舌之人,再讓我聽到此等不敬之言,休怪我翻臉。今日看你救了江湖盟的份上,我便不與你計較。趕緊離開廬州,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蛇女被晨風的話氣得上躥下跳,朝他翻了個白眼,罵了句白眼狼便去追雪雁去了。
等她追到一行人的時候,一絕已經奄奄一息,眼看就不行了。一絕雄手中的英雄劍此時再無氣概可言,倒成了可憐的笑話,對於父親遇害一事,一絕雄一肚子的痛楚,要不是江湖盟沒有像樣的武功,也不會被各大門派瞧不起,更不會被林修欺辱。他手裏攥著劍,心裏卻流淌著痛苦的淚水,江南語剛嫁到江湖盟便出了這種事,讓他失去了作為男人的所以尊嚴,此刻已是無言以對。
抱著一絕,他仰天長痛。
一絕半虛著眼,緊緊握著一絕雄的手,道:“語兒何在?”
江南語趕緊湊過去,“爹,語兒在此。”
一絕將兩隻手合在一起,輕聲對一絕雄說:“你兩回到府上,在我書房設了密道,裏麵有兩個盒子,帶著它去少林,親手交給宏遠大師。為父當初不聽大師言勸,現在鑄成大錯,乃天意使然,你們……你一定……”
“父親,父親……”一絕雄再也沒叫醒一絕。
一絕一死,蛇女和雪雁留在江湖盟的想法也就隨之破滅。正要告辭,卻被江南春叫住了,“二位今日救了大家,本該好好感謝,但家中出了事,不便多留,隻是老夫有一事相求,望兩位女俠一定答應老夫。”說著便拱手相拜,被雪雁攙扶起來。
“您是江湖長輩,有事盡管吩咐,我二人定當遵從。”
“好,後生可畏啊,中州交到你們手裏,老夫就算死,也能瞑目了。隻是此去少林凶多吉少,雄兒語兒年少輕事,身上又帶了重要東西,還請兩位女俠護送至少林。”說著又是一跪。
蛇女看看雪雁,眼神中透著商議的意思,雪雁隻好朝她點了點頭。
護送的雖不知是何物,但蛇女卻對盒中之物頗感好奇,心中有種挾製不住的情緒在翻騰著。但不是她的東西,她不好細問。
出於道義,將一絕雄和江南語送到少林便是她們唯一要做的事,反正沒有去處,說不定借著這番名義上了少林,她們和無名教之間的瓜葛就會一刀兩斷,更何況和林修相比,她們已經取代了狹義之道。
而武當山上,正上演著充滿仇恨的一幕,讓素琴萬萬沒想到,林修居然不在武當。寒娣出山門迎接素琴的時候,並不知曉林修盜取了峨眉的寶貝。
“既然林修老賊不在武當,我峨眉派就在武當等他回來。都給我進來。”說著便招呼弟子全部擠進了武當派。
寒娣想說話,卻連機會都沒有。從素琴的來頭便可知她動了真格,此時不拿武當弟子開刀,已經是仁至義盡給足麵子了。寒娣也不好再說什麽,隻知道林修在峨眉害了一絕和江南春,卻不知他在峨眉做下的醜事。
廬州往西,過了百草門便是武當,要不是林修受了傷,恐早就到了武當。偏偏又在百草門耽誤了幾日,林修自知和白無情交往甚少,可如今被那火蛇劍所傷,五髒俱廢,要不來百草門看望一下白無情,怕是挺不到武當了。
倒還算幸運,正逢白無情在,林修才撿了條命。
見林修跌跌撞撞進來的時候,白無情似乎早有料到,療傷所需之物早已準備完好。
“林掌門在哪受了如此重的傷,天下武林,居然出現了能勝過武當**魔劍法的奇功,真乃武林一件大事。”
白無情的言辭帶著嘲笑之意,卻不忘給林修輸入真氣。
“白師兄似乎早就知道林某受了傷,膏藥竟都備好了。”林修雖受了傷,但心思縝密,豈會連這點玄機都看不出來。
“林掌門多慮了。”白無情避而不答的態度更說明他對此事的介入已絕非表麵那麽簡單。但他和武當早已決裂,如今能不計前嫌,全看在仁義之上。
林修在百草門住了三日,喝了白無情熬製的藥,睡醒後已能自行上路,體內的劍傷已無大礙,拜謝之後方上了路。
此時的武當進入了全然緊張的狀態之中,林修做夢都沒有想到峨眉派會這麽快找了過來,真是天有不測之風雲,大傷初愈,卻又陷入險境。
峨眉派弟子在山腳發現林修後,馬上上山通告素琴。
“終於回來了,峨眉眾弟子聽令。”,素琴摔掉手中茶杯,嚴聲喝道:“今日便斬殺林修老賊,替峨眉和死去的渡尊掌門討回公道。”
林修掘了峨眉渡尊的墳,又盜走了棺材中的寶貝,此等深仇大恨讓峨眉上下怒發衝冠,不殺林修,絕不回峨眉。
三人踏進山門,進了清風殿,卻鴉雀無聲,四下無人之境讓林修感覺很是不好。林修停住腳步,閉上眼,不緊不慢的道:“既然來了,就出來吧。”
素琴從大殿之上橫空落下,眾峨眉弟子從外頭包抄過來,將其團團圍住。
“林修老賊,你終於回來了。”
林修一看是素琴,便明白了來意,也不再掩飾,道:“既然是來討教東西,何必這般大動幹戈,有話好說,別傷了武當和峨眉往日的交情。”
“呸,虧你還是**魔劍的傳人,竟說出這等不要臉的話來,武當幾百年來一向匡扶正義,到了你,卻成了個陰險鼠輩。你有什麽資格跟我談交情。今日峨眉便要了你的命。”
林修捋捋胡須,看了看手中的**魔劍,道:“是嘛,那也要看我手中的劍同不同意。”
此話一出,素琴的劍便出了鞘,“廢話少說,看劍。”素琴此番前來,隻為討回峨眉尊嚴,渡尊死後,對她來說,生絲早已置之度外。即便死在武當,也算是對峨眉有了交代,跟林修的武功相比,素琴似乎真的隻是為了挽回峨眉尊嚴,卻有了送死的心意。
這也是她將靜雯留在峨眉的原因,此番前來的弟子,她沒打算讓他們回去。
但讓她未曾想到的是,林修居然在江湖盟受了重傷,林修雖有**魔劍在手,卻一時間發不出內力,竟連素琴的峨眉劍法都接不了幾招。晨威和晨龍見林修抵不過,拔劍迎了過去,被素琴一腳便踢到在地。
林修一看情況不妙,武當弟子恐怕早讓素琴收拾幹淨了,要想找幫手是不可能的了,隻得撒腿潛逃。好在梯雲縱不需要多少內力,一個回身,便踏步而去,峨眉的柳絮飄燈也絕非浪得虛名,劍一收,追了出去。
沿著強山腹地,經過咒林,林修屏住口中那脈真氣不敢吐出,一直飛到了無涯之巔。本以為素琴追不上,卻不料還是沒能逃脫。
“林修,我看你今日往哪兒逃,把東西交給峨眉,我可留你全屍。”
林修現在總算領教了何為英雄末路,想當初武當的北鬥星芒和真武**魔劍法響徹武林,如今先後糟了算計,內力難以維係,方才被小小的峨眉派逼迫到如此境地。一種虎落平陽被犬欺的感覺升上心頭。望著無涯峰對麵模糊不清的混沌之境,林修冷笑了一番,仿佛對他來說,所有的努力都成了徒勞,都成了這道混沌之下的一絲恐懼,無形中也成了它的傀儡,被其深深的牽製著。
“沒想到我林修也會有今天,我林某一心為了武當大業,我有錯嗎?我不過是想發揚武當,我做了該做的一切,誰敢說我有錯?”
素琴一看林修心魔畢露,此時動手,時機最佳。她上前兩步,道:“既然林掌門想匡扶武當,那就請到地下再去完成吧,今日貧尼送你一程,也當是成全你了。”素琴一個飛身上去,將林修嚇得坐倒在地,眼看劍便指向要害,素琴卻被無涯後峰騰空而起的怪物一口咬住了喉嚨。
隻見她手中的劍在地上抖動了幾下,眼睛看著林修,卻永遠的停止了心跳。
林修一看那怪物,一眼便認出他是祖老。不過,現在的祖老已經成了一副骨骼之軀,肉身早已腐爛。按理說,那無名神教的活死人術早就該在他身上退了去,但現在看來非但沒退,還遠遠比從前令人驚悚了。
祖老將素琴咬死之後,峨眉眾弟子,晨威晨龍也已經趕到此處,見素琴已死,眾弟子齊劍而出,祖老張開嘴,撲過去又是咬了幾人,嚇得大家撂荒而逃。峨眉氣數已盡,武當也麵臨塗炭。誰也不曾想到祖老會在這個時候從穀底爬上來,一切讓林修感到太過突然。
峨眉弟子走後,晨威晨龍手中的劍便橫了過來。
“給為師住手。”林修站了起來,走到祖老身邊,“不錯,這些天,我沒白養你,終於到你出來替為師分憂的時候了。”
晨威晨龍一聽,臉色頓時蒼白一片。
“師父……你……他怎成了你弟子?”
林修看著這兩位不成氣候的弟子,道:“為師日日喂他美食,供他活命,不是為師的弟子是什麽?”林修的語氣有些重量,壓在兩兄弟心頭讓他們有種不可言明的恐懼,故不敢再說什麽。
林修笑了笑,看了眼祖老,祖老張嘴咆哮了一番,眼中的紅斑交錯閃現,一看便知情緒不好。林修伸出手摸了摸他的頭,道:“別急別急,有你吃的。”
話音剛落,趁著晨威晨龍不注意,林修一掌便將二人推到了無涯峰之下,祖老一見,轉而跳了下去,去追那兩塊活生生的人肉去了。
寒娣此時已經不敢喘息了,要不是晨風當年告訴他無涯峰上有一個石洞,他也不能完好的藏身其中,更難以看到眼下發生的一切。稍作停留,等林修下了無涯峰,寒娣才小心翼翼的離開了武當,去少林需求幫助。
屬於林修的另一個武當也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