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複命
“蒼狗，你……”
“晨風，這人殺不得。”
“此等禍害，留著隻會危害武林，死不足惜，為何殺不得？”
“殺他倒容易，你別忘了他是玄冥教冥王的後人，眼下北方動亂，突厥隨時可犯我中州，這個時候殺了他，突厥勢必會舉兵南下，加上二皇子駕崩，京州城無心國事，真要打起戰來，我中州百姓必陷入紛爭，生靈塗炭不是你我想要看到的。”
晨風背對著雲影，想了半天才說：“雲影，你說的沒錯，但這廝喪心病狂，在此孵化獸卵便是想亡我中州，若放了他，恐後患無窮。”
“當然不能放，還有更好的辦法。既然他喜歡這個孤島，那就讓他在這住下去。什麽時候京州麾兵北上，再來取他狗命不遲。依我看，就讓這神雞守護在此，量他也逃不出去。”
“好，這個辦法絕妙。”說著，晨風從地上撿起一根木棍，發出內力，上去挑了他的經脈。
“今日廢了你武功，除非你長了翅膀，否則休想逃出這黑水大陸。”
出了洞口，飛兔、蒼狗和靈猴跟在兩人身後，晨風知道，決不能將它們帶回中州，否則江湖必將迎來血雨腥風。但比起這件事，橫在他心中還有另外一件，想必雲影心中也在盤旋著此事。
“你和蒼狗到底怎麽回事？這個島隻有你我兩人，你可以說了。”晨風還是忍不住問出口。
“沒有關係，機緣巧合，你也看到了，對這四隻神獸來說，你才是他們的主人，不可一世的神力在見到你之後馬上沒了脾氣，你不想解釋一下嗎？”
“這……我不知道，我見到他們有種說不清的感覺。總覺得在哪兒見過，或是一起經曆過什麽。”
“經曆過什麽？”
“說不清，一場激戰？”
“蒼狗今日幫你留住了洛塵的命，看來它和你有緣，不如跟著你吧，也好有個照應。”
“那你呢？”
“飛兔和靈猴也留在島上吧，先祖的遺訓不能違逆，中州絕對不能有神獸出現。出了這島我就回武當請罪，想必師父早已等候發落於我了。”
“蒼天有命，神獸出世之時，天下浩劫之日。看來，這場血雨腥風，是躲不過去了。”
“你有何打算，繼續回你的絕妙山莊？”
“我的事不用你管，主人讓我查明那天死在山莊洛塵的真實身份，今日有了結果，需趕回複命。”
“沒錯，他藏在少林苦心鑽研中州武學，偷天換日來到此地。如今落得這般下場，是他得償所願。但有個問題你想過沒有？”
“什麽？”
“死在你山莊那人究竟是誰？既然他不是洛塵，又怎會少林的不傳之功餘劍，你不覺得蹊蹺嗎？”
“蹊蹺是蹊蹺，不管那人是誰，都已經死了，再去爭議已無意義。”
說著，雲影叫了聲蒼狗，和晨風道了聲謝謝，便飛出了穀底。晨風看著雲影，眼睛久久的目送她離開。
她還是一如往常的冰冷，決絕。
“你們聽好，既然和我有緣，就要聽我的話，靈猴駐守在天井口，飛兔守在石洞口，神雞看著洛塵。等我完成心中所願，便回來看你們。”
晨風剛要走，靈猴和飛兔便不舍的啼叫了兩聲，晨風過去撫了撫它們腦袋，一個梯雲縱便走了。
等晨風回到巨石峰的時候，發現偌大的石山消失了，麵前成了一片灌木。
“究竟發生了什麽？難道我來錯了地方？”他又定了定方向，確定就是他來過的巨石峰，但到底那石山去了何處，他已無心打探，隻覺一切如謎一般。
眼下要事便是趕回武當，他有太多的事等著和師父林修交待，所以路過蘇州的時候，並沒有拜訪絕妙山莊。
此時的雲影已回到了山莊，落紅陪著她站在玄鐵麵前，看著裏麵的人影，雲影問道：“落紅，這塊玄鐵孵化了蒼狗，自有不一般的神力，我中了地藏決，進入這玄鐵中療傷，收到了奇效。日後你便可跟山莊之人說明，大家可共享此物。”作為山莊的大使者，雲影對落紅囑咐事宜是應該的。
“玄鐵乃山莊奇寶，豈能隨便拿來用，要不是莊主仁義，偏袒於你，你以為你能隨便進去？”落紅顯然不滿雲影對她發號施令。
雲影沒有回應，看了看玄鐵中的人影，對落紅說：“此乃照心境，你看看你的樣子，我聽說洛塵死在山莊之前，他也看了眼鏡中的自己，和你現在一模一樣。”雲影撂下此話，便走了。
雲山雲海見主人回來，都過來稟明山莊發生的大小事務。
“莊主現在何處？”
“京州。”雲山雲海齊答道。
“宏遠大師也是莊主從京州帶回來的？”
“沒錯，不過……”雲海吞吞吐吐的說，“不過那日我記得進山莊的時候，落紅使者自己帶宏遠大師進來的，並沒有看見莊主。”
“看不見是正常的，落紅這個賤人不知使了什麽鬼魅之術，除了她，誰也沒見過莊主。”
“難道主人也沒見過？”
“好了，不說此事。我讓你們查蘇州蛇鱗病一事怎麽樣了？”
“稟主人，這件事基本有了眉目，江湖傳言這蛇鱗病乃唐門所為，有人說是中了玄冥教的奇功。可後來又被百草門那白衣老人給救了下來。”
“哦，連百草門也卷了進來，看來這場戲不是一個人在唱啊。”
“沒錯，我們查看了患病之人，發現每個人頸部都留有兩個紅點，不細看根本發現不了。”
“兩個紅點？你們是懷疑……”
“沒錯，在中州境內，隻有無名神教的妖月教主擅用毒蛇，教壇聖地更是有巨蟒看守，大家定是被那妖女暗算了。”
“妖月性情孤僻，從不出昆州，此事還需慎重，既然犯我蘇州，我定要查明，不會讓蘇州百姓白白受此罪孽。”
“主人，絕妙山莊從不過問江湖之事，隻怕莊主知曉主人的做法，會不高興。”雲山稍微提示了一下雲影的慈悲心腸。
誰知道雲影非但不聽，反而拍案驚起，罵道：“你們不讓我管蘇州百姓？不要忘了，你們是怎麽來到山莊的。”
雲山雲海一聽這話，趕緊跪下求饒：“主人息怒，我二人當然不敢忘記主人的恩情，當年要不是被主人從雍州帶回來，恐早餓死街頭，是主人給了我們活命的機會，方才說了忤逆之話，實在該死。”
“起來吧，知錯就好。對了，祖老和雪雁出山莊幾日了？”
“已半月之久。”
雲影心中一下不安起來，自從蒼狗出世之後，絕妙山莊怪事頻頻，祖老和雪雁從來沒有離開山莊這麽長時間。一定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事了。
“沒說出去辦何事？”
“隻說是幫主交代出趟遠門，不知去了何地。”
讓蒼狗一直在身體裏也不是辦法，索性將其放到了玄鐵之中。雲影料定，祖老和雪雁定是去了昆州尋那藏經閣去了。
一想到這，她便想到了黑水大陸的三隻神獸，看來莊主刑天有意要奪得神獸。
“不行，絕妙山莊不能做出此等殘害蒼生的事來。”
雲影站在窗台前正為此事擔憂，突然一陣目眩，一下坐到了椅子上。隻覺眼睛突然不受控製，怎麽也睜不開，兩束綠光奪目而出。她凝氣想要叫醒自己，卻不得成。
這時隻聽一個聲音從心底傳來，仿佛是在叫她：“回來吧，王，回來……”
這個聲音斷斷續續，模糊的視線中，一道紫色的影子走了過來，離她越來越近，她用手去抓，怎麽都夠不著，隻有一陣陰冷的怪笑隨著她的意識搖晃著。
又是一聲巨響，蒼狗從玄鐵裏逃了出來，一定是感受到了雲影的異常，那個試圖喚醒她的身影也在攪動著蒼狗，讓它無法在玄鐵中安心。
紫色影子快要碰到雲影的時候，蒼狗闖進了院子，旦見紫影隨即化作輕風，消失不見。蒼狗找不到影子，開始咆哮起來，見雲影身體微弱，便進了她體內，隨之，那雙綠眼中的光芒也被逼了出來。
雲影的身體一下被掏空，竟然承受不住，再次昏厥過去。蒼狗借著雲影的身體，將她帶進了玄鐵之中，那玄鐵在蒼狗的神力之下，又重新回到了原有的樣子。
此時絕妙山莊外圍的林影之中，一陣劇烈的攪動過後，駕著那道綠光消失了。
雲山雲海駐守在山莊門口，絲毫察覺不出裏麵的狀況，死了一般。
等晨風回到武當山，單獨將發生在中州的大小事和林修道了一遍之後，林修竟一個倒退，跌了下去。
“它們果然還是來了。”
“師父，你怎麽了，誰要來了？”
“都是孽緣啊，一切因果都將回到那個起點，沒想到你此去百草門求醫，江湖上竟發生這麽多事，突厥想要攻我中州不是一天兩天之事，中州平靜了這麽多年，你一下山，竟然連突厥也開始動手了。白衣老人怎麽也跑去蘇州湊熱鬧，還有那唐穎兒，你怎麽還跟她往來？”
“師父，我在百草門的時候，那白衣老人似乎跟師父頗有淵源，莫非和師父早就認識？”
“豈止認識，他叫白無情，當年為師鎮守結界的時候，你師尊選了我和他，他秉性天賦皆在我之上，按理說，他是鎮守結界最佳人選，那晚，家師請我和他一同上無涯峰比劍，我自知不是白無情的對手，但還是按時過去了。誰知，我和家師等了他一天一夜也不見他蹤影。”
“那我該叫他白師叔，不對啊師父，我從小在武當長大，怎麽沒見過此人呢？”
“你這師叔四處雲遊，你怎得見，每次都是家師飛鴿將其召回，平日裏大家也不提這人，基本都忘了，也不當此人存在。隻是白無情卻是家師最疼愛的弟子，那次他沒趕來赴約，得知和一個胡氏的江湖女子做了苟且之事，壞了武當名聲，家師隻好任由他去了。”
“後來師父就成了鎮守結界的人選？”
“沒錯，你能在百草門碰見他，說明你們甚是有緣。我還是前些年遊雲夢澤的時候偶然碰見了他，隻可惜當年翩翩風度的浪子，如今卻做了百草門門主，當中發生了何事再無人知曉。”
“和他一起的的那位胡氏姑娘呢？”
“更不得知。”
“好了，你下去休息吧，下個月便是十年一約的強山會武比賽，想必你白師叔也會到來。”
“十年一約？”
“沒錯，別看各大門派平日過著太平盛世的日子，他們心裏打著的還是強山的主意，要不是借著這比武大會的名頭，他們也沒機會進到強山。當年你師尊迫於江湖壓力，私下和各大門派定下了這十年之約，屆時各大門派齊聚強山，拔劍論武，為的卻隻是一堵結界真容？”
“師父，強山無涯峰乃結界的邊緣之境，決不能讓各大門派入駐，不乏小人作祟，萬一誤入了法陣，動了上古道尊的血印，那影州破了口，後果不堪設想。”
“好了，為師累了，你既恢複了功力，就回到無涯峰吧，你五位師尊的仙骨雖堵住了法印之口，但現在江湖一片亂象，我恐會有不測，你還是回去的好。”
晨風沒有忘記自己的使命，連夜回到了無涯峰，雖心有餘悸，卻不再和林修理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