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鄉下女孩

“叮鈴鈴……”

隨著一陣尖銳的刺耳的下課鈴聲,在這偌大的大學校園內回**,驚飛了棲息在樹枝上的鳥兒,同學們猶若剛獲自由的鳥兒歡快地朝著教室外奔去。

這些大學生真是……

唇角微揚,呂送一對此見怪不怪了。大學生活,本來就是混日子,有多少人還會專心學習呢。他帶著講義離開了教室。

落日餘暉撒落他一身,好似鍍了層柔和的金,叫人無法挪開眼。

路過的人兒都十分禮貌地與他打招呼,他唇角隨即微揚回之一笑,惹得遠處不少女生激動地嬌羞地低聲尖叫,或是拉扯著身旁的同伴低語。這位南大男神,任何時候都是那般帥啊。伴隨著女生們緊隨的雙眸,呂送一目送著離開了大學。

在校門口前的奶茶店,他停下腳步,並為自己點上一杯奶茶,方才繼續朝著家的方向繼續前行。

就在這時,有電話打了進來。

“你好。請問你樓下的店鋪是在招租嗎?”

打電話來的,是一位女性。聲音溫柔知性,不失優雅。

呂送一如實相告,他樓下的店鋪確實在招租。對方又問了鋪租和麵積,雙方約好找個時間來看看。這家店鋪是呂送一家的,他就住在離南大不遠的一條街上。

掛掉電話,呂送一再次駐足,眉頭微蹙緊盯著前方。

路的一側圍著一群人,他們全都探著腦袋向人群中心處張望著,與旁人竊竊私語。

好奇心驅使,呂送一湊上前去。

卻見一個身材頗為纖弱,穿著一襲洗的發白的白色連衣裙女孩,身邊放著一隻又舊又破的行李箱,而她就跪坐在地上,眉目低垂低低地哭泣著,長長的頭發半遮掩住她的麵容,讓人看不清她此時是怎樣的神情。

這是——這時他才注意到,女孩正前方,有一行用粉筆劃出的字。

——被人騙財,現身無分文,望好心人救助。

一看起來似居委會的大媽,走上前去關切地道:“怎麽回事?”怎麽好端端就會被人騙財了呢?

女孩抹了抹眼淚,才止住了哭,抽噎著解釋道:“大媽,我是從鄉下進城打工的,爸爸把家裏僅存的1000塊錢給我,誰知剛出火車站,就被別人騙得身無分文,這可叫我怎麽辦啊?”她有著一口濃濃四川口音,說著說著又忍不住哭了起來。

大媽焦急地問道:“姑娘,你報警了?”

“報警了。”女孩更委屈了,“可人早跑沒影。”

另一人附和。“這世道啊……”

有人深表同情:“也是真可憐。”

“要不給點她?”其中一人發出疑問。

“……”

大家議論著,終是同情占了上文風,正欲慷慨解囊。

不料,一旁一個中年大叔突然橫插一腳,斜睨了女孩一眼,懷疑道:“說不定她就是個騙子。”畢竟現在騙子花樣極多,戲份又足。人們不禁起了戒備之心。

女孩委屈地緩緩地抬起頭,她的眼裏噬滿了淚,甚是惹人於心不忍。

可是那又如何,前一秒還在幫女孩說話的大媽,僅僅因為大叔的一句話,似變戲法般換了個臉色情,把剛掏出來的錢又揣回口袋裏,並讚同道。

“這年頭騙子確實多,誰知道是不是擱這兒演呢?”

“也是,有些騙子的演技不比演員差……比那些個臉癱流量演技好多啦!”

“誰知是不是裝的呢?”

“……”

圍觀群眾一哄而散。

也泄了女孩的氣,她頹然地癱坐在地上,低垂下了腦袋。

就在這時,一雙被擦得噌亮的黑皮鞋映入女孩的眼簾,鞋子的主人從包裏取出白花花的三百元鈔票,準備放道到女孩的麵前。

好似有一道光突然出現,點亮了女孩的眸子,她有些激動地看著鈔票。

那隻拿著鈔票的手卻忽然頓住,另一隻同樣手指修長關節分明的手,過來抽回了一張鈔票。女孩有些愕然與失落。然而事情並未完,手的主人似乎又覺得不妥,再次抽回一張鈔票,僅給了女孩一百塊錢。

這男人真摳,女孩心想著。

絲毫不在意女孩奇怪的目光,呂送一給完錢不做多餘停留,繼續邊喝著奶茶,邊朝家的方向走去。

他這麽摳,是有原因的。

不過,他確實是個聞名天下的鐵公雞。這一點,他的好友邢破就深有體會。

夜幕悄然來襲。

一輪彎月高掛與空,星辰零落地點綴著四周,霓虹燈點亮城市的夜,大大的招牌格外的晃眼。

上海某五星級酒店,高層的一間總統套房裏。這套房一日就得花幾萬塊,能租得起的人,非富則貴。但是,誰能想到,這段時間住在這兒的人,卻是那三個騙子呢。

隻聽套房內傳出啪的一聲清響。客廳,那隻裝著一千萬港幣的手提箱子被歐陽打開,範離和王雨菁兩人同時湊過來。哇!映入他們眼簾的是一遝遝白花花的,散發著油墨香味的,甚是誘人的鈔票。

似有一道光點亮他們的眸子,折射出激動不已的目光,他們不顧儀態,欣喜若狂地撲向鈔票堆。抓起一把鈔票,隨即撒向上空。

鈔票在空中飛揚,似下起了花花綠綠的鈔票雨。他們三人仰著頭,閉著眼,享受著這場鈔票雨的洗禮。一千萬的大雨,可真貴啊。

身子向後一揚,王雨菁一頭栽倒進柔軟的沙發上,仰望著還在空中飄揚的港幣,心中異常的滿足,更是直呼道。

“嘿嘿!我的新包包有著落了。”她看中了一款今年秋季新款的香奈兒包包,預定都要幾萬塊,這下子可好了,她直接拿起手機打給那家奢侈品店的老板,要求下定金。這款包包,她誌在必得。到時候,她就可以在直播平台上向她的粉絲們炫耀那款包包了。

“喂,雨菁姐。”聽王雨菁毫不猶豫地打電話預定,範離不禁喚了聲,說出了自己的疑惑,“我也真不理解你們女人,怎麽對包包有謎樣的癡迷?”

女人嘛,平時買買漂亮的衣服也就罷了,但有的女人,買幾十萬的包包就跟去菜市場買菜似的,下手毫不留情。這種消費觀,自然是男人無法理解的。

“嘿!”王雨菁掛斷手機就反駁道:“說實話,我也不理解你們男的,花那麽多錢買遊戲裝備就不心疼了嗎?”市麵上也有很多遊戲,不用花錢不用買裝備也可以玩的,為什麽偏偏要選擇燒錢的遊戲。

“誰說花錢了。”範離身為電競玩家,對圈外人的不理解嗤之以鼻,“姐,你不知道玩遊戲也可以賺大錢嗎?現在頂尖的職業玩家一年收入也能過千萬呢。對了,那個超級富二代汪睿俊新建的電競戰隊,裏麵的成員收入起碼年薪百萬以上。”

“真的假的?”王雨菁咋有點不信呢。“玩遊戲也能賺大錢啊。”

“騙你是小狗。再說,你玩直播不也賺錢嗎?”

“賺啥大錢啊。就是賺點零花錢。還不夠我們這一票分的多。”

眼看兩人喋喋不休,身旁的歐陽插不進嘴。沒辦法,他跟這兩人年齡差了一大截,都能當她們的爹了,自然理解不了她們口中的直播或遊戲。這些,他通通不關心。

歐陽彎下腰,又把灑落的鈔票一張張整整齊齊地撿起來。他就像這兩年輕人的保姆一樣,每次都要收拾攤子。他搖頭歎息一聲,以著過來人的口吻戲上前進行勸慰道:“範離,雨菁你們倆別說了!咱騙一次也不容易啊,還得把大部分錢上交。錢,不能亂花。再說,你們呀,還年輕,得學著存錢。”否則,等到了他這個年紀,就知道生活究竟有多苦逼。當然後麵這些話,他知道他們不願意聽,也就隻是吐槽一番。

果然,他的苦口婆心引來對方的白眼。範離和王雨菁不約而同地道:“歐陽叔,你淨會說我們,你也不檢討檢討你自己,你的錢買了多少生發素,你以為我們不知道呀!電視廣告你也信啊。那些電視裏的老中醫,都是假的。你沒看新聞嗎,那些人都是廠商找的托兒!你身為一個騙子,竟然被這麽低級的手段給騙了,還好意思說我們呢。”

“額……這……”

歐陽尷尬一笑。

摸了摸自己那頭茂密烏黑發亮的頭發,他哀歎一聲,忽然一把揪住頭發用力一扯,一頂假發赫然出現在他的手中,而他的頭也露出本來的麵目——一頭地中海。

原來歐陽因人到中年,早早就謝了頂,現在每次出門都要帶著該死的假發。

說來他也很鬱悶,摸著禿了頭的地方,悶悶道:“奇怪,明明說一個療程就能長出頭發的,現在都快兩個療程了。”他琢磨著要不要加重劑量,再多抹幾次生發素?不過,那生發素抹起來,頭皮怪癢癢的。他本來還以為是頭發要生出來的症狀呢。

範離好心勸慰道:“歐陽叔,你被奸商騙了!不要再買生發素啦,沒有用的。”這就好比追尋不死藥一個道理,是個不可能的事。

這個道理歐陽怎會不知,不過是自欺欺人,給自己一個希望而已。

這就好比是王雨菁追求名牌包包,範離熱衷於遊戲把錢花遊戲上,與他無異,都是明知不可取卻又而為之。

即使這樣,他還是要勸慰:“你們兩個倒是不要亂花錢啦。我這生發素花的錢又不多。”

“都是半斤八兩的人。”範離笑了笑。

“就是就是,誰也別說誰。”王雨菁附和。

說罷,三人對視,忽然一笑。

所謂一笑泯恩仇,他們這一笑,也就是打了個哈哈。

“叔,這次,我們能分多少?”等歐陽把鈔票又擺整齊了,範離和王雨菁同時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