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呂送一的同夥

“Hunter,你真的要跟他們合作?”

偌大的酒店套房裏,房間裏充斥著食物的香味,歐陽恭敬地站在呂送一麵前,緊張地搓著手問道。

呂送一靠在房間客廳的沙發上,聞言微微抬了抬眼。他跟塗心誠會麵之後,便不期而至,幾乎將歐陽三人嚇個半死。

隻見他們仨忐忑不安地低著頭,沒得到同意,也不敢隨便坐下。隻敢像小學生一樣安安靜靜地站在一旁,但是身體卻依然在抑製不住地微微發抖,可見內心有多害怕。

畢竟,別看這呂送一一派斯文,狀似弱雞,但他可是Hunter,一旦狠起來,可不是人啊!

而呂送一坐著,雙腿交疊,慢條斯理地看著茶幾上擺放得滿滿當當的美食,牛排、意大利麵、還有各種精致的西式點心,桌角還擺著一瓶價格不菲的紅酒。

顯然,這三個小嘍羅剛才在大快朵頤,而且並沒有料到他會不期而至。所以他們打開房門看見他的那一刻,臉上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當時,範離嘴裏還咬著一塊牛扒,歐陽手中的紅酒才還沒喝。

呂送一抬頭盯著站在前麵,噤若寒蟬的三人,臉上雖然帶著笑,但是目光卻發著犀利的光芒,緩緩道:“你們仨日子過得挺逍遙呀。”

三人連大氣不敢喘,更不敢回應。

歐陽老實,翻了翻眼皮看過去,想說點什麽打圓場的話,結果對上呂送一冰冷的眼神,又尷尬地低下了頭。

“嗬。”他喉間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嗤笑,隨後端起桌上的一杯紅酒,細抿一口,酒香清冽,回味悠長,這樣的好酒他一口就品出來了,“1982年的拉菲紅酒。”

然後,他又動作優雅從容地切下一小塊牛肉嚐了嚐,邊吃邊點頭:“哎!神戶牛肉。你們可真會點啊。”

這些東西光聽招牌就知道不便宜。

歐陽幾人更是聽得滿頭大汗,心虛不已,正事沒幹成,竟然被頂頭上司抓到在奢侈享樂,這不是找死的節奏嗎?

完了完了,歐陽心裏長歎一聲,上次的事情就已經惹怒了這位大人物,這次不知道會被怎麽懲罰,他頓時覺得自己的腦袋都跟著疼起來,頭發本來就禿……這下估計更長不出來了。

“Hunter,別為難孩子們。這些東西,都是我點的!”歐陽護犢心切,決定一力承擔。

“叔!”範離和王雨菁別提有多感動了。

“叔!不能讓你一個人背黑鍋。這東西,我也有吃!”範離勇敢地站在歐陽身邊。

“嗯嗯。大家都吃了!要死,一塊死!”王雨菁也豁出去了。

呂送一微眯雙眼,直視他們。

三人也知道自己理虧,如今兩件事都沒辦好,萬念俱灰之下都做好了受死的準備。

不料,呂送一卻一反常態,既不罵他們也不打他們,甚至連一絲生氣的情緒都沒有,隻淡淡地說了句:“你們這麽緊張幹什麽?”

能不緊張嗎?!三人在心中腹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見他慢悠悠地從口袋裏掏出一支小藥瓶,往紅酒裏倒進一滴藥液,拿起來搖了搖,再優雅地倒出一杯紅酒。心裏都“咯噔”了一下,這不就是電視劇裏下毒的經典橋段嗎!

看著眼前晃動的紅色**,呂送一的眼神裏瞬間充滿了殺意,抬頭盯著他們,語氣不急不緩,像是在陳述什麽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卻異常堅定:“我想你們心裏也清楚,第二次了,你們又把事情給搞砸了。這杯酒,是我賞給你們的。”

然後把酒杯遞給歐陽。

歐陽哪裏敢喝,親眼看著他倒了什麽不明**進去,肯定不是毒藥就是什麽讓人生不如死的東西,嚇得額間的汗都出來了,平時最老實不懂得怎麽拒絕的他如今也連忙搖頭:Hunter,我…….我還不渴。”

呂送一也沒強迫他,而是麵無表情地把酒傳到下一個範離麵前,他連忙擺手拒絕:“Hunter,我還是個寶寶。我不會喝酒。”

然後酒又傳給了王雨菁。她也不敢喝,但是又不知找什麽理由拒絕,當時靈光一現,幹脆一“咕咚”一聲倒在地上,裝暈前還說了一句:“啊!我醉了。”

這演技,真渣!

“你們剛才還說死要一起死?!”

呂送一眯了眯眼,眼逢間分明透出兩字:鄙視!

人嘛,都是軟弱的。動動嘴皮子還行,真到了死到臨頭那一刻,什麽誓,都是廢話。

“你們真不喝?”呂送一再問一次。

歐陽和範離對視一眼,堅決搖頭。

“Hunter,醫生說喝酒,有害健康。記住,喝酒不開車。開車不喝酒。這才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絕!連公益廣告都搬出來了。

至於王雨菁,半裂開眼縫瞅了一眼,還是繼續裝暈。

“你們不喝,我喝。”

呂送一端起那杯紅酒,仰頭喝了個幹淨。

不得了!歐陽和範離一看,都愣了。

“Hunter,你是受了什麽刺激嗎?”

就算愛情事業多有不順,也用不著想不開喝毒酒自殺啊。

可他們純屬想多了。

隻見呂送一喝了一杯,仍好好的,沒吐血,也沒倒地,臉色還賊紅潤。

乖乖。這到底是什麽情況?歐陽和範離都呆了,王雨菁倒在地上也不忘偷瞄一眼。三人心中開始嘀咕起來。

這酒不是有毒嗎?

呂送一好像看穿了他們的心思一般,甩了個鄙夷的目光過去,低緩的聲音響起:“誰說這酒有毒。”

“你剛才掏出那瓶水……不是……”

“我隻是加了點葡萄糖水進去。”

靠!被騙了……果然是天下第一的大騙子。他們仨這才想起,這Hunter是騙子,說啥做啥都不能按常理來判斷。總之,不是毒藥就好。三人都鬆了一口氣,虛驚一場之後,忍不住在心裏罵道。

歐陽擦了擦額間的汗,他緊張地感覺自己的假發都被汗濕了。

“哎…….看來我的酒量還是不行啊…….”

躺在地上的王雨菁嘴裏掩耳盜鈴般地嘟囔著,然後裝作半暈半醒地從地上爬起來。

就她這演技,估計也隻能去當個群演了。

隻不過他們這口氣還沒鬆多久,突然,就見呂送一朝著他們雙眼一瞪,臉上麵目變得威嚴凶狠,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嚇得他們瞬間又僵直了身子,忍不住開始哆嗦起來。

呂送一語氣淡淡的,然而其中卻夾雜著一股寒意:“下次,可就不是葡萄糖水了。”

這話的言外之意再明顯不過了。

下次再搞砸,你們,會死啊!

三人嚇得連連求饒,歐陽忙解釋道:“Hunter,求你饒過我們吧,我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被他們盯上…….我們也不想的…….”

自從被陳果一夥人盯上了之後,他們仨連走黴運,上次被騙走了一千萬,這次竟然還防不勝防,好好的計劃被對方橫插一腳。若不是Hunter手下留情,他們仨早就一命嗚呼了。

想起這個,範離不爽道:“也是奇怪。那幫人怎麽老盯著我們不放啊。而且他們怎麽會知道我們的目標是汪睿俊?難道是在我們身上安了竊聽器?”回想起陳果的招數一套一套的,範離越想越覺得詭異,後背陣陣發麻,頭發都快炸起來了,還下意識摸了摸自己身上,生怕被人放了竊聽器。

“啊,對了。”王雨菁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那裝錢的手提箱裏裝著汪睿俊的照片,他會不會……”

“肯定是這樣!”歐陽一拍大腿,暗罵自己疏忽,卻又覺得不太現實,“但是他們僅憑一張照片,就能猜出我們的行動?”

呂送一說道:“是的。”

三人驚呼:“陳果這夥人這麽牛逼的嗎?”

“你們不懂。”呂送一淡淡說道:“我們這次的對手,很強大。”

“你是說那位老人家嗎?”歐陽想起連陳果也要恭恭敬敬的塗心誠,這個老人的氣質,的確不同凡響,一看就和普通的騙子不一樣。

“他是狐狸。”

“狐狸?”王雨菁疑惑地看向他。

“我也就聽說過狐狸精什麽的…….”範離撇了撇嘴,突然想到了什麽,驚恐道:“難不成他們是妖怪?!”

連歐陽都聽不下去了,忍無可忍地一巴掌拍一下他的頭:“什麽妖怪!你以為在拍聊齋嗎!好歹你混詐騙界也不短時間了,連狐狸的大名也沒聽說過。”

“叔。我隻關心遊戲。”範離說道。“狐狸是誰?”

“就是傳說中的,那個代號狐狸的大騙子啊。”

範離尷尬地摸著頭笑了笑:“哦哦…….”

看起來,他還是不太了解。

歐陽得給他和王雨菁普及一下常識了,“在詐騙界,有三大騙子。目前現身的狐狸是其中之一。還有兩個,其一叫老鬼。另一個叫八掌櫃。它們三人是詐騙界的傳奇人物。”

“那我知道了。”範離說:“就跟玩家等級一樣。它們是王者!而我們是青銅!”

說的一點沒錯。

“不。你們不是青銅。”不料,呂送一否定了。

“嘻嘻。我就覺得以我們的實力,肯定比青銅級別還高那麽一丟丟。”範離對此多少還是有點信心的。

但呂送一也非此意。他說:“你們是爛鐵。”

靠!

範離無話可說了。

“遇到狐狸,你們怎是它的對手?!怪不得要逼我親自出馬。”說到這裏,呂送一又冷冷地瞥他們一眼,眼底盡是輕蔑與無視。

三人顏麵盡失。而歐陽尷尬地陪笑一秒,忙問:“Hunter,那你跟他們談判談得怎麽樣?”

“談好了,事成之後,七三分賬。我們分七。”

“憑什麽!”範離不服氣地叫出聲:“真不甘心,我們設的局憑啥還得分他們三成?”

呂送一冷笑一聲:“你真以為,我會讓他們如願?”

“Hunter,你的意思是……”歐陽試探性地看向呂送一。

卻隻看見他嘴角,那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

他這分明是留了一手呢。

就在這時,範離的手機忽然響了。

上麵顯示的號碼,是那個電競隊長楊天佑打來的。

這時候,對方來電有何貴幹?

“接。”呂送一朝他使了個眼神,示意他接電話。

範離這才接通,並且把手機開了免提。

楊天佑的聲音清晰地在客廳中響起:“範離,我跟你說一聲。汪公子突然有急事,今晚就要飛回北京。”

聽到這個消息,所有人都頗為意外。

範離更是急著問道:“啊,為啥啊?!”

楊天佑的語氣也滿是疑慮:“具體我也不清楚,反正他匆匆忙忙就走了。”

“那我們合作的那生意?黃了?”

“這個我也不清楚啊。汪公子臨走前也沒撂下話。”

看來楊天佑也不知個中緣由,範離隻得說:“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啊。”

兩人掛了電話。

緊接著,三人的目光瞬間都朝呂送一看去。他眉頭緊皺,沒有說話,看起來是在沉思。

歐陽率先開口:“Hunter,難道我們的局被看穿了?”

“不會吧。”王雨菁搖搖頭:“我看那個汪睿俊就是個酒足飯飽的富二代,怎麽可能那麽聰明能看穿我們的騙局?”

“該不會是狐狸那幫人在背後搞鬼吧。”範離有些惴惴不安。

歐陽想了想,搖頭說:“不會吧。破壞這事,對他們沒有好處啊。”

說著,三人的目光再次投向呂送一,同時也是一臉的期待,這次,他們想知道他的意見。

隻見呂送一已經恢複了如往常一般的神色,他在眾人矚目之下淡淡端起紅酒,一邊喝,一邊微靠在沙發上,舒服地眯眼道:“不必驚慌失措。我們以靜待動,靜觀其變。”

這人,無論何時何地都是那麽風輕雲淡呢。